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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犀牛旅社-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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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中汉叫我来的,他让我来听一个好消息。”
“是的。”她兴高采烈地把门开大,“刚刚犀牛旅社的合约已经签了,他们三天后会把钱付给我们。”
“是吗?没想到那么顺利。”吴雨辰很欣慰地长舒了一口气。
李中汉早听见了走廊上的说话声,他大步从书房走了出来。
“老吴,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快进来吧。”
这时,门铃又响了。
“大概是叶瑾。”李丝雨道。
“不会是她,”李中汉道,“我刚刚让她回公司去拿点东西了。”
那会是谁?
站在门口的是李丝雨最不想看见的人,警察。
“章太太。”那个叫黎江的警察面无表情地问她,“你女儿在吗?”
“我女儿?”她紧张起来,警察为什么特地问起来章宁?
“她在不在?”
章宁已经听到了走廊上的响动,她又从书房走了出来。
“谁找我?”
“章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黎江冷冰冰地说。
“干嘛?我犯法了吗?”章宁高声叫道。
黎江没有说话,他朝身后的警察使了个眼色,后者拿出手铐,朝她走去。霎那间,所有人都嗅出了事态的严重性。
“这是怎么回事?”李中汉问道。
“我们怀疑她跟三宗谋杀案,一宗失踪案有关。”
“胡说八道!什么杀人,什么失踪!关我什么事!!”章宁朝身后望了一眼,看样子好像准备逃跑。虽然李丝雨并不喜欢自己的女儿,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不愿意她干蠢事,尤其还是在她的眼皮底下。
“章宁!别胡闹!”她朝女儿喝道,接着,她回头问黎江,“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们要把她带走,总得有个理由吧?”她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显得有礼有节。
“我们在郭义的住处找到一件她的衣服!她的工作证挂在衣服上。”黎江透露了一些相关信息,但李丝雨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只是隐约听出,警察在某个人的住处找到了章宁的工作证,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这个郭……”她还没开口。
黎江就问道:“章太太,她的房间在哪里?”他拿出一张搜查令,“我们要搜查她的房间,请找个人带路。”
门外又响起一阵门铃声。
也许是叶瑾。李丝雨现在不知道是该去开门,还是该留在这里处理女儿的麻烦事。她看见那个好像是法医的人,自说自话地走过去开了门,接着,几个她不认识的人走了进来,他们每个人都穿着一套一样的连体蓝色工作服,套着鞋套,头上还套着蓝色帽子。她看见那名法医在跟他们笑着打招呼。
“他们是……”她惊慌失措地朝黎江望去。
“他们是痕迹检验科的,他们将在你女儿的房间进行例行搜查,法医将协助他们的工作。至于你,章小姐,”黎江朝章宁望去,“请跟他走,我们稍后在局里见。”
章宁呆呆望着那名朝她走去的警察。
“不。”她摇头。
李丝雨同样没办法接受女儿即将被逮捕的现实。虽然,自从章宁满了十四岁后,她的母爱就开始退潮,但她毕竟是她的女儿,将来还可能是替她送终的人,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想办法保护她。
“她到底干了什么?”她提高嗓门问道。
没人理会她的问题。
“章小姐,合作一点。”黎江劝道。
章宁紧张地望着他。
“章小姐!”
“他是个小偷!他是个小偷!他那里有我的东西很正常!”她大声为自己申辩。
“你怎么知道他是小偷?!我从来没说过郭义是谁!我也没说过,他是干什么的!”黎江的脸色比之前更严厉了,“章小姐,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章宁嚎叫起来。
“有证据表明2001年你父亲的车上曾经发生过凶杀案!而去车行洗车的人是你!”
章宁愣住了。
“不!我没杀人!我没杀人!”她嚎叫着转身冲进了书房,她企图锁上门,但还是晚了一步,那名负责把她铐起来的警察干净利落地一脚踹开了门,接着“哐啷”!书房里传来一声巨响,与此同时,李丝雨听到了章宁的尖叫声。三名警察冲进了书房。
当李丝雨心慌意乱地奔进书房时,发现章宁仰面晕倒在地毯上,她的额头上有个血包,正在向外汩汩冒血。
“小心,丝雨。”她想走过去时,吴雨辰拉住了她的手臂,这时她看见自己的脚边有很多碎玻璃屑,再朝前看,书房的玻璃窗上碎了个大洞。
一名警察已经在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她……”她觉得自己也快昏过去了,吴雨辰连忙拉了一张椅子让她坐下。
“她想跳窗,结果撞到了上面。”吴雨辰道。
蠢货!她心里骂了一声,警察一定早有准备,哪会让你那么容易逃跑?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把自己的事说清楚!再找个好律师!
这时,她听见黎江在问李中汉:“她的房间在哪里?”
李中汉叫来了女佣。
“带他们去章宁的房间。”他命令道。
女佣战战兢兢地走到了那群蓝衣人前面,“这边走。”
走廊上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接着又安静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中汉问黎江。
“我们在章云海的车上找到一些血迹,经证实,那是詹丽琳的血。经发光氨实验,证明那辆车的地毯和座位上都曾经有过大量的血迹。于是,我们就查了2001年的洗车记录,从犀牛旅社到市里沿途一共有35家私人洗车行。我们在其中一家发现了这辆车的洗车记录,登记的是假名,但车牌没变。经笔迹鉴定,证实那是章宁写的。另外,我们在郭义的房间发现一本书,书上有章宁的指纹,书上的电话号码也是她的。”
“那人不是小偷吗?既然如此,他偷章宁的书和衣服都很正常。”李丝雨忍不住为女儿辩解,“再说,车是章云海的,也可能是他开车去洗的呢?也许章宁只是坐在她爸爸的车上,是章云海让她在车行签的名……”
“我们查过,章云海那些天的确不在本地。他在山东,又去了一趟北京。他有人证,我们也查到了旅馆登记记录。”黎江有意识地停了一下,“所以,那天是别人用了他的车。他告诉我们,当时他之所以把车留在会所,是因为章宁对他说,她要用那辆车。”
“她也许是用过那辆车,可这并不代表,她就是凶手。”
“詹丽琳是2001年5月2日失踪的,你女儿的洗车记录是在5月3日上午。那辆车内曾有过大量血迹,那是詹丽琳的血,这说明,她不是在车内被杀的,就是曾经有人用那辆车运送过她的尸体。而这辆车还给章云海的时候已经经过了清洗。如果章小姐跟凶案无关,她看到那些血的时候,应该做的是报警,而不是用一个假名去洗车。”
她哑口无言。
难道真的是章宁?她望着地毯上那个似乎正在慢慢苏醒的狼狈女子,忽然觉得无比陌生。她是不是章宁,是不是她的女儿?
“我,我无法相信。”她轻声道。
“当然,现在只能说她的嫌疑最大,并不能肯定她就是凶手,所以,我们得带她回去好好问一问。”黎江道。
章宁在地毯上哼了一声。
李中汉想走到她身边,被警察挡开了,他狠狠瞪了那名警察一眼。
“你怎么样?”他朝章宁嚷道。
“我……”她的头转动了一下,“我,我好疼。”
“章小姐。”黎江走近她。
“我以为,那是他的血……”她气若游丝地说。
“你以为是他的血?”黎江道。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着。
“那天,他准备偷我爸的车,被我活捉了,我发现车很脏,有不少血迹,我以为是他弄脏的,所以,第二天……我们就把车开去洗了。很多地方看见有血,都不肯洗,找了好几家,我们说有一只猫在车上死了……”
“你之前认识他吗?”
章宁点头。
“认识。”她轻声道。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让章宁耽搁了一下。
“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419……明白吗?”
“这么说,你跟他本来是网友,后来有了一夜情?”黎江道。
一夜情?她说一夜情?章宁和一个在网上认识的小瘪三有一夜情?她没听错吧?黎江的解释让李丝雨吃惊地差点从座位上跌下来。
李中汉则冷笑一声,回头瞥了她一眼,好像在说,瞧你养的好女儿!
“我们就是那么回事,呵呵……”章宁低声笑起来,接着可能因为疼痛,她又马上皱起了眉头,“那时,我刚认识他不久……不过我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我才无所谓呢……他很有趣……生活中很难碰到十全十美的男人,再说我长得也一般般……虽然是个破股东,但我不希望男人是因为钱才跟我在一起的……那天晚上,我跟他约好八点半在昭兰会所后门口碰头。所以,股东会议一完……我就走了……他在后门等我。”
“你碰到他后,你们去了哪里?”
“他让我去桥头见一个人,他有东西卖给人家,他让我去干……呵呵,反正,我们是朋友,我无所谓,而且我觉得很刺激……我是第一次干这个……两个手机,800块,他给了100块回扣……我第一次有了一种劳有所得的感觉,在公司拿工资,从没那种感觉……”
她竟然在替那个男人销赃!还恬不知耻地说那是“劳有所得”!
“你真是疯了!!”李丝雨骂道。
“别打岔,警察问她话呢!”李中汉瞪了她一眼。
章宁二十岁就当副总经理了!现在想想,当初真该听章云海的话,她大学一毕业就该把她踢出门,让她自己去找工作!如果她真的在外面闯荡过,就不会连什么是真正的“劳动”都分不清!
“我妈又来了……”章宁嘀咕了一声。
她冷哼了一声。
“章小姐,他为什么让你帮他销赃?你是否参与了他的其他盗窃活动?”黎江道。
“不,我没有跟他一起偷东西……那是第一次……”章宁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那天他让我去见那个人……是因为他拉肚子,不能走远路……我,我让他去犀牛旅社等我……因为从会所到桥头,骑车一个来回大概得两个多小时……我让他在门口等巴士,大概三十分钟一班……”
“继续说。”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嗯……我见过那个人后,就回到犀牛旅社,他在房间里等我,我用别人的名字在那里要了一个房间。那里人少……是约会的好地方……”章宁低声笑起来。
李丝雨真想冲上去搧她一个耳光。
“你到犀牛旅社的时候,是几点?”黎江问道。
“大概……十点半吧……他在流血……可怜的宝贝……他说他跟人打架了,我让他去看医生,他不肯,我看伤得不重也就算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偷了你父亲的车?”
“当天晚上。我大概十二点左右回到旅馆。那时候,他们都已经走了。我看了会儿电视,就关了灯,准备睡觉……刚躺下没五分钟,就听见楼下有声音……”章宁闭上眼睛陷入了记忆,过了好久,她才继续说下去,“我听出那是开车门的声音,就悄悄走下去,我发现他坐在我爸的车里……你们该看看那时他脸上的表情……他吓了一大跳……呵呵……他那时才知道那车是我爸的,他说,要是知道那车是我爸的,他不会偷……他那天晚上就留在了我房间……第二天,我们本来说好,开车出门去兜风的,所以我才向我爸要了车……可我发现车里有很多血,我问他,那是不是他弄的……他昨天不是跟人打架了吗……他说,是他干的……他说干脆把车烧了……呵呵,这也太夸张了,不就是一些血吗?……我说,还是去洗一下吧……是我要去洗车,我付的钱……当然是我签的字……呵呵,我没想到……”她笑了,但笑得很凄惨。“那个洗车行居然还在。”
“你为什么签假名?”
“他让我随便写个名字,我就随便写了一个……我没想那么多……没想……”
黎江注视着章宁的脸,好像是想确认她是否在说谎。
“那天会所一共停了几辆车?”过了会儿,他又问。
章宁闭上了眼睛。
“她累了,该让她休息一会儿。”吴雨辰道。
“嘘!别打岔!”李汉中斥道。
这一次,李丝雨也没站在吴雨辰那一边,她很想知道章宁究竟还干了什么荒唐事。
过了大约十秒钟,章宁才开口:
“三辆。那天就我们几个。一辆是我舅舅的,一辆是我爸的,还有一辆是吴叔叔的……我爸送我们到会所后,就把车停在最里边……然后是……舅舅的车……接着是吴叔叔的车……”
“在你八点半离开会所之前,那些车都在吗?”
“是的,都在……因为人都在啊……”
“那天你回来的时候,只有你父亲的车在那里?”
“是啊……我知道我舅舅、吴叔叔和我妈他们都已经走了……我那天晚上很累,就睡了……”
“你发现郭义坐在你父亲的车里,他有没有交给你车钥匙?”
章宁先是一愣,接着道:“有。他把钥匙给我了。我觉得好奇怪……他怎么会有车钥匙……”
“章夫人,你没发现车钥匙不见了吗?”黎江回过头问李丝雨。
她“倏”地一惊,立刻答道:“章云海走的时候,是把钥匙交给了我,我把它放在我的手提包里。我不知道它后来是怎么到章宁那里去的……我回到市里时,才想起钥匙的事,可因为太晚了,就没打电话给她。后来,第二天她打电话给我,说钥匙是她拿的。”
“是飞贼拿的。我可没有……你的手提包一直随身带着,我根本没机会拿……”章宁笑了起来。
“章夫人,你的手提包是不是当天晚上一直在你手边?”
“是的。那里面有我的钱包和首饰,我不会把它随便乱放。”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慎重地答道。
“你有没有发现包里少了什么?”
“没有。”她摇头。
“那么,你最后一次看见那把钥匙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很难回答。
“我只记得我确实放进了包里,其他的,我没注意……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钥匙的。”钥匙不是章宁拿的,她确实觉得不可思议。
“他对我说过,他什么都弄的到……”章宁露出欣赏的神情笑了,但笑了一阵,忽然又收住,“你们是不是抓住他了?”她问道。
黎江没理会她的问题,问道:
“你最后一次跟他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是……今年的4月7日,我收到他的一封电子邮件。”
“电子邮件?”
“是,是很奇怪……那个电子邮件很怪……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他……他从来没给我发过这东西,内容是……一个男人的照片,下面写了一行字,认识他吗?然后是他的名字……那张照片,你们上次给我看过……我怕牵涉到他……所以没说……”
“那封电子邮件还在吗?”
“在。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黎江掏出手机快速发了一条短信,李丝雨怀疑他在提醒搜查章宁房间的那些人特别留意她电脑里的那封电子邮件。
“在这之前,他还联系过你吗?”发完短信,他又问。
“4月3日。”章宁答得很快,“他用公用电话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们约好在第二天在一家宾馆见面,可是他没来。后来他就再也没跟我联系过,那是我最后一次听见他的声音……4月3日!”蓦然,她的眼睛瞪大了,“4月3日,你们问我们4月3日,我们在干什么,那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黎江注视着她。
“那是他被害的日子。所以……4月7日的邮件,不是他发给你的。他有没有跟你说过,谁会害他?”
章宁懵了。
“你说他死了?!你说他死了?你说他死了?他死了……”她像木偶一般怔怔地望着前方,开始“嘤嘤”哭起来。
天哪!她竟然还为他哭!李丝雨半是厌恶,半是羞耻地从座位上站起,本来,她一直以为女儿是个缺乏性别意识的男人婆,现在突然发现她竟是个会跟陌生男人发生一夜情的不折不扣的荡妇,这之间的落差实在太大,她需要点时间才能消化今年听到的这些。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谁会害他……他什么都没说过……”章宁哭道。
“章夫人,你有没有收到过类似的邮件?”黎江又将问题丢给了她。
她摇头。
“我从不玩电脑。”
“有没有听到过郭义这个名字?”
她皱眉想了很久,又摇头。
“我不记得了。”
黎江又问其他人。
另外两个男人都摇头。
“不知道,通常有陌生的邮件,我都会删掉。”吴雨辰道。
“我很少看邮件。”李中汉也这么说。
黎江又接着问哭泣着的章宁:
“章小姐。《达芬奇密码》那本书是谁的?”
“那是我的书,有一次他拿去了。”
“你有没有在书上写过自己的电话号码?”
“是的。他说会联系我……一般都是他联系我,他总是不肯告诉我,他的手机号,他说……他说那是行规……我一直以为他有了别的女人,我一直以为……哦,我的天哪……”章宁终于像丧偶的寡妇那样嚎啕大哭起来。
李丝雨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真是受够了。像章宁这样的丑八怪根本不适合演言情剧的女主角。所以一旦她为男人哭泣,只会让人觉得恶心。对,恶心!现在她就是这种感觉。虽然她是章宁的母亲,但她还是觉得快吐了!
这时,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一个警察探头进来。
“救护车来了。”他道。
太好了,李丝雨心想,快把她从我眼前拉走吧。快点!
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快步奔进了书房,他们动作熟练地将躺在地上的章宁抬上了担架,把她安置好后,他们又匆匆将她抬了出去。两个警察跟在了他们后面。
“我们会送她到附近的医院,你们可以跟着一起去。”黎江道。
李中汉疲倦地坐回到办公桌后面,“丝雨,你去吧,我留在这里替你看家。”他道。
“好。”她点头。她知道她很难退掉这个责任,当年生下她的结果就是不断担负责任,早知道是这样,她绝不会生她。
“丝雨,我陪你去吧。”吴雨辰走到她身边。
她回过头,朝他疲倦地一笑。
幸亏还有这个人,不管将来会不会跟他在一起,至少现在,她很需要他。
章宁在救护车上继续哭泣。
李丝雨奇怪为什么她没再昏过去,她脑中闪过自己将章宁的头倒在马桶里的情景,也许现在,只有那么做才能迫使这个“遗孀”停止哭泣。
其实有时候,她宁愿章宁永远是个嫁不出去的男人婆!
忽然,就好像是她内心的诅咒起了作用,章宁停止了哭位,她望着坐在她身边的他们。
“妈,你们那天是什么时候走的?”她问道。
“什么那天?哪天?”她不耐烦地反问。
“就是2001年5月2日晚上。”
“十点左右。我已经说过一百遍了!”她答道。
“记得吗?你说那天,会把我爸的钥匙给我的。可是你役有……”
烦死人了,这些问题绕来绕去到底还要问几遍?
“股东会议之后,你在干什么?怎么会忘记给我钥匙?”女儿盯着她的脸。
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那时候,她在房间里跟吴雨辰聊天。本来他是要去见一个朋友,可是后来他又改变了主意,其实,他是在向她诉苦,他告诉了她很多关于他跟他妻子的事,她也说了一些她跟章云海的事。那时候,她很苦恼,因为章云海似乎开始疏远她,而且,她渐渐感觉更年期在向她移近。只有到了她那种年龄,才能了解到她的感受。也许是因为他们聊得太投入了,她不知不觉把车钥匙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而且,那天晚饭时,她喝了不少酒,后来跟他聊天时,她又不知不觉喝了好多酒,头昏沉沉的,后来就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吴雨辰说想去吃宵夜,她觉得这个是不错的主意。她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晚出去了,这让她有种回到年轻时代的感觉。再说,她也想回自己家去睡。所以,她就同意了。
“妈,我在问你问题。”
“股东会议后,我就去休息了,那天晚上,我喝了不少酒,我的头很痛——你快睡一会儿吧,你受伤了,需要休息。”她希望女儿不要再问了。
可是,章宁一点都不想睡。
她睁着眼睛望着前方。
“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道。
※※※※
“她居然撞玻璃窗?”谷平很吃惊,不过这再次印证了他对她的判断,一个缺乏计划,粗心大意,做什么事都做不好的人。她肯定不是要撞玻璃自杀,而是想跳窗逃跑,既然如此,她就应该先把窗打开,而不是看也不看就一头撞上去。
“这叫做慌不择路。”黎江道。
他们的车在岔道口转弯,跟上了前面的救护车。
“我们现在去哪儿?”谷平问道。他本来在二楼章宁的房间协助搜查,五分钟前,他却被叫到了警车上。
“我们一起去医院,有些话我得再问问章宁,你也顺便听听。”黎江指指前面的那辆救护车,“她就在前面,她的记忆力比我想象得好——怎么样?有没有在她的电脑里发现她说的那封电子邮件?”
“你一来电话,他们就查了。我看过那封邮件了,稍后,他们会转发到你的邮箱。”
“说说内容。”
“内容是一句话,你认识这个人吗?然后是一个电话号码,署名郭义。附件里有一张李英杰的照片。”
“李英杰?”
“是的,可4月3日,郭义已经死了,所以,发邮件的人肯定不是他。我猜可能是王梦,她时常用这个方法联系到凶手。”谷平道。
“我猜也是,福源旅游的公司网站上应该有部分人的邮箱地址。其实,他们应该每个人都收到过类似的邮件,或者信件,但他们没人愿意承认。”黎江胸有成竹地说,“不过,这只是时间问题。到最后,他们都会坦白的——说说她的房间。你不是刚刚一直在那里吗?”
“很乱。”谷平说了自己的印象。
黎江瞥了他一眼,好像在说,这也是线索吗?
“但我想她应该不是杀人犯。”
黎江神情严峻。
“你是认真的吗?谷平?”
“当然。”
“说说理由。”
“她的屋子很乱,桌子堆着各种零食,地上丢着装薯片和干脆面的空袋子,电脑开着,里面全是游戏。抽屉里塞满了食品邮购的宣传单、纸巾、化妆品还有各种小包装零食,比如核桃仁、瓜子、花生、饼干等等。她的柜子里,一半是衣服,春夏秋冬的衣服全部挤在一起,没有一件是挂起来的;另一半也是食物,这次是大包装的麦片、饼干、薯片和各种进口饮料,比如马来西亚的咖啡,英国的奶茶,瑞士巧克力等等……”
“哈,可她不算胖啊。”黎江道。
“也不算瘦。”
“可是,爱吃零食并不能说明,她就没有杀人。”
“我想说的是,”谷平道,“她的总体生活状态,看起来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而且,她也不想长大。所以我认为她智商不高,缺乏条理,对事物的判断能力也很差。”
“那又怎么样?”黎江笑道。
“通常,这样的人很容易被人操纵。洗车是她签的字,对不对?”
“对。”
“去桥头销赃。是她去的,对不对?”
“没错。”
“你想想,黎江,我们一直认为,郭义是被凶手雇佣的,最后郭义还被凶手杀了,也就是说,在郭义跟凶手的关系里,凶手占主导地位。但你有没有发现,在郭义跟章宁的关系里,是郭义占主导地位。郭义跟她在一起时,都是她出面。”
黎江在思索他的话。
“你的意思是,章宁不是雇佣他的那个人?”
“如果说郭义反过来雇佣她,可能更合理。而且,他都不用付报酬,章宁完全可能免费为他服务。郭义只要说几句好听的就行了。”谷平认为章宁就是那样的人。
黎江想了一会儿。
“你的猜想完全建立在她刚刚的证词上。但是,我们还不能肯定,她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也可能,她根本没去桥头见那个什么销赃者。”
“可修车的时候,字确实是她签的。”
“也许她认为不会被查到。”
谷平笑了笑。
“我想,她之所以签字,是因为她认为那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进而说明,她不是凶手,她不知道有凶杀这回事。”谷平看着黎江,放慢了语速,“想想詹丽琳家,郭义家,我们见识过凶手消灭证据的手段,他怎么会粗心到留下自己的笔记?好吧,我们先把她丢在一边。来说说郭义。我刚刚听了一遍你们在书房的谈话录音,我整理了一下,大致情况是,5月2日晚上,郭义跟章宁八点半左右在昭兰会所的后门分手,章宁去桥头见那个销赃的人,我们先假设她说的是实话……”
黎江点头表示默认。
“他们约好在犀牛旅社见面。郭义在会所后门等小巴,十点左右,章宁到犀牛旅社,郭义受了伤,身上有血。他说他跟别人打架了,但拒绝就医。他们约会结束,章宁回到会所,当时,会所内其实只有她一个人,她父亲的车停在楼下。半夜,她听到开车门的声音,于是下楼,发现郭义又坐在车里,后来,他把车钥匙给了她。”
黎江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
“郭义的车钥匙哪儿来的?”
“当然是他偷的。他当时就在会所门口,这完全说得通。”
“黎江。”谷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哪有偷车贼先偷车钥匙,再偷车的?他们都是直接撬车门上的锁,小偷也有行规,偷钥匙太冒风险了。再说他怎么知道车钥匙在哪里?就算偷到车钥匙,他又怎么知道,那就是他看中的那辆车的钥匙呢?房间里又那么多值钱的东西,章宁房间的保险柜里还有50万现金,他干嘛要冒那么大的风险仅仅偷一把车钥匙?再说,就销赃来说,车应该比手表难吧。”
黎江错愕地看着他。
“所以,你是想说……”
“我们之前是怎么认为的?郭义是被凶手雇佣的。如果他没有偷过车钥匙,那么钥匙的怎么到他手里的?”
黎江眼睛一亮。
“是凶手给他的?”
“只能这么解释。好吧,凶手为什么要把车钥匙给他?回答之前先想想,车里有血,那里是凶案现场。”
“他让郭义帮忙处理这辆车?”
谷平点头。
“八点半之前,章云海的车没离开过会所,章宁十二点回会所的时候,它也在那里。所以,詹丽琳应该就是在章宁离开会所的那段时间被害的,也就是说,是在那天晚上八点半到十二点之间。”
“对,是这样。”这才,黎江答得很肯定。
“那么,凶手是什么时候把钥匙交给郭义的呢?”谷平分析道,“还是那句话,八点半以前,章云海的车没离开过会所,案件还没发生,凶手当然不会把钥匙给郭义,而十点半到十二点之间,章宁跟郭义在一起。章宁回来后不久,郭义就来了。这说明,钥匙在他们见面之前就已经给他了——所以,凶手只能是在八点半到十点之间把钥匙交给他的,这也是詹丽琳被害的确切时间。”
黎江点头表示同意,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就算知道了这点,同样无法确定谁就是凶手。因为我们不可能肯定章宁刚刚说的是不是真话,也可能是章宁把钥匙给郭义的。至于她为什么会在修车单据上签字,那完全可以解释为一时大意。马失前蹄,总是有的。”
谷平摇头笑道:“给郭义钥匙的人不可能是她。”
“你凭什么这么说?”黎江有些不服气,“你根本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骑自行车出的门。那时候,她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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