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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红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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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糟老头儿,乜斜着两只醉眼,冷瞥谷家麒,“嘿嘿”怪笑说道:“除了‘西风醉客’本人,谁敢住在‘听秋小筑’以内?你为什么对我起疑,是不是嫌我这副样儿?长得不太好看!”

话完,不等谷家麒、水中萍回答,便自“咕咚”一声,又把那两扇柴扉闭死!

谷家麒、水中萍见状,不禁面面相视。

水中萍向谷家麒低声问道:“在猜测之中,‘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应该是位意气轩昂极其漂亮潇洒的人物才对!”

谷家麒答道:“这位南宫先生,除了‘西风醉客’美号以外,又有‘幻影神魔’之称,形相时易,变幻莫测,所以他当作招牌吟咏的那首‘浣溪沙’中,才有‘啸傲江湖千幻影’之句……”

话犹未了,柴扉“呀”然又开,一位身材俊挺,风采高华的中年倜傥书生,含笑当门而立!

谷家麒水中萍想不到对方易容易服得如此之快?方自双双一愕。

那位中年倜傥书生,业已微笑说道:“我如今这副样儿,大概像是‘听秋小筑’主人‘西风醉客’南宫漱石了吧?”

谷家麒、水中萍面对如此绝世高人,也不禁微收狂傲之气,躬身一礼!

南宫漱石摇手笑道:“你们不必谦恭,我还要谢谢你们摆设‘太乙千门阵’,猜谜语,对对联,帮我赶走了苗疆恶客!”

水中萍闻言脸上一红,知道方才那场赌约,应是自己赌输,只因“西风醉客”南宫漱石蓄意从中作弄,才使得“倾橐先生”包一胜,极其冤枉的,把一撮留了十数年的山羊胡须割下!

谷家麒目光一闪,手指悬挂在“听秋小筑”柴扉上的“五湖龙神”裴通海的人头,向南宫漱石问道:“请问南宫前辈,这‘五湖龙神’裴通海……”

南宫漱石不等谷家麒话完.便即接口笑道:“我知道你想杀他,但我也要杀他!”

谷家麒讶然问道:“我想杀裴通海,是因为他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南宫前辈却杀他则甚?”

南宫漱石冷笑一声说道:“十五年前,终南山‘百丈壁’下的那场江湖剧斗,由我担任证人,规定决不许倚多为胜!但谁知我因事偶离现场,这裴通海等,却立即恃众群殴,乱发暗器,使三位声名颇好的武林侠士,埋恨黄泉!故而我不但已杀‘五湖龙神’裴通海,还要搜尽海角天涯,把‘阴风叟’濮阳赫等那一天在场之人,杀个干干静静!”

谷家麒听得双眉深蹙,向南宫漱石问道:“南宫前辈,你知道谷家麒的出身来历?”

南宫漱石点头说道:“我一听你‘谷家麒’三字,便知你来历出身,师承宗派!”

谷家麒说道:“南宫前辈既然知道我来历,我要向你讨点人情!”

南宫漱石问道:“什么人情?”

谷家麒满面愤恨神情,咬牙说道:“你杀了‘五湖龙神’裴通海,业已使我颇有遗憾,其余的‘阴风叟’濮阳赫、‘飞钹罗汉’法元、‘铁笛真人’灵灵子、‘铁掌震中原’边大寿、‘毒爪飞鹰’鲍通、‘毒羽飞雕’鲍永等六名恶贼,却千万留给我杀!”

南宫漱石“哈哈”一笑说道:“你这娃儿说话怎的不太讲理?我杀了他们.你有遗憾,但你若杀了他们,岂不是又变成我有遗憾?”

谷家麒被“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两人,以十五年光阴,着实调教成了一位文武精通,心狠手辣的骄暴少年!

眼前之事,若换其他对手,他不但不会委婉陈情,并早已反颜相向!

但“西风醉客”四字,毕竟与“七剑神君”“绿鬓妖婆”齐名.遂使得谷家麒强忍胸头恶气,不太形诸神色!

南宫漱石看了谷家麒及水中萍两眼,向谷家麒微笑说道:“为了既不使我遗憾,也不使你遗憾,干脆彼此各凭运气,谁先遇上他们,谁便下手!我有事先行,你最好也赶快动身,否则倘若机缘凑巧,被我抢先杀光,你就要气死了!”

话完,带好“听秋小筑”柴扉,一声龙吟长啸起处,平飞八丈有余,便自隐入苍松翠竹之内!

谷家麒目送南宫漱石身影杳后,默然片刻,忽地目射凶光,一挫钢牙,满面狞恶神色!

水中萍讶然问道:“你如此发怒则甚?”

谷家麒猛一顿足,脚下岩石以上,现出一个深约两三分的足印,两手交握,恨恨说道:“我真后悔!”

水中萍越发莫明其妙地问道:“你后悔什么?”

谷家麒双眉一轩,双目中凶光电射而出,厉声叫道:“我后悔不应该听任南宫漱石从容走去,应该好好斗他一斗!”

水中萍摇头说道:“这位‘西风醉客’南宫先生,名头之高,震慑天下,不比‘苗疆魔谷’的‘文赌双魔’,你真敢斗他吗?”

谷家麒厉声狂笑,目注水中萍说道:“你以为我不敢斗他?”

话音方了,功力暗聚回身一掌推出,竟把一株百年古松,连根击倒。

水中萍见状,不由失笑问道:“你要斗的是‘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却打翻这株松树则甚?”

谷家麒一面选择干枯松枝,蘸取松根油脂,一面恨声狂笑答道:“我要利用这松脂,放起一把火儿,烧掉那妄自尊大的‘西风醉客’南宫漱石的‘听秋小筑’!”

水中萍听得深吃一惊,蹙眉问道:“你知道这样做以后,会发生多么严重的后果?”

谷家麒戾气腾眉,双眼一瞪,向水中萍晒笑说道:“我记得你曾说过要斗些威震江湖的绝世人物,怎的却对这‘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如此害怕?我烧了他的‘听秋小筑’,有什么大了不得,正好借此扬名闯万,使整个武林,震惊一下!”

话音方了,晃着火折,点燃松枝,右手连扬,飞起三四道火光,投入了“听秋小筑”!

秋高气爽,万物干燥,何况“听秋小筑”又是茅草竹木所建,更易燃烧,故而刹那之间,便即烈焰狂腾,火光烛天而起!

水中萍柳眉微剔,向谷家麒傲然说道:“你不要小看我,我井非惧怕什么‘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只觉得你师出无名,这把火儿放得太以莫名其妙!”

谷家麒眼望“听秋小筑”的熊熊烈焰,得意狂笑说道:“管它师出有名,或是师出无名,凡属不如我意的任何事物,谷家麟必以狠辣手段对付!”

水中萍闻言,不禁暗自摇头。

正待再复驳他几句,突然一声清啸,传自遥空,啸声中隐含愤怒意味!

水中萍看了谷家麒一眼说道:“那位‘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大概尚未去远,业已瞥见火光赶回,你要小心一点!”

谷家麒傲然笑道:“他回来最好.且让我独自斗斗这位无人敢惹的绝顶武林高手!”

谷家麒表面虽仍狂傲,但因对手名头太大,心中也未免颇为紧张,暗将义父母“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十五年耳提面命所传的一身诡辣绝学,凝聚待用!

水中萍被他那“无人敢惹”四字,激得玉颊一红,秀眉双扬叫道:“你独自斗他,未免力弱,要不要我来帮你?”

谷家麒虽已心中微怯,但仍不肯输口,傲然一笑,摇头答道:“不要,不要……”

话犹未了,青竹涧中,白影一闪,那位“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宛如绝世飞仙般,凌空斜飞八九丈远,飘然降落已将整个烧完的“听秋小筑”之前,面罩寒霜,目光中闪烁着一股慑人杀气!

南宫漱石见自己这“听秋小筑”的火势,已然无法收拾,遂双眉略剔,缓缓回身。

冷电似的目光,略扫谷家麒与水中萍,沉声发话问道:“这把火儿,是谁放的?”

谷家麒委实觉得这位“西风醉客”南宫漱石,目光中含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慑人神威!但在对方逼问之下,却不得不大着胆儿答道:“是我!”

南宫漱石冷冷一笑,目光专注谷家麒,向前走了两步!

谷家麒凭着一腔傲气,强自镇定心神.功力聚到十成,目注对方,巍立不动!

南宫漱石也对他这等超人胆力,略感惊异,在谷家麒身前三尺以外,停步问道:“你以为身上那点功夫,能够与我一搏?”

谷家麒双眼一翻,扬眉答道:“谷家麒既闯江湖,便不畏怯任何人物!”

南宫漱石“哈哈”一笑,谷家麒、水中萍如闻霹雳当头,齐自心神震悸.微退半步,知道对方笑声之中,蕴有内家绝顶神功“先天罡气”!

南宫漱石这种笑声,一发即收,目注谷家麒点头说道:“虎父不生犬子,强将手下.定无弱兵,你果然是位胆力超群,武功拔俗的少年英雄!但可惜性情太骄,手下太狠,心胸太狭,难免把莽莽江湖,搅起天翻地覆的滔滔祸变!”

谷家麒本在凝聚功力,准备接架“西风醉客”南宫漱石见“听秋小筑”被焚,急怒之下的千钧一击!

如今听了对方这番既对自己夸奖,又对自己批评的话儿,不由反倒弄得糊涂起来,瞪着一双俊眼,向南官漱石问道:“我烧了你的‘听秋小筑’,你是不是要与我动手?”

南宫漱石冷笑一声说道:“我若动手,十招以内,你便将名登鬼簿!”

谷家麒听得傲然不服,一阵狂笑说道:“青山何处不埋人?我谷家麒颇愿在你这等绝世名家手下,名登鬼簿!”

南宫漱石冷冷说道:“就因这‘绝世名家’四字,才令你占了莫大便宜!”

谷家麒问道:“我占了什么便宜?”

南宫漱石道:“我以‘绝世名家’身份,怎好意思向你这年轻后辈出手?”

谷家麒讶然问道:“你这样说法,难道就罢了不成?”

南宫漱石双目以内如电神光,奔射而出,观定谷家麒说道:“你烧了我的‘听秋小筑’,以及其中无数珍贵书籍,我怎肯就此算了,不加报复?只是另换一种手段而已!”

说到此处,偏头看着水中萍继续说道:“你们方才与那‘文赌双魔’,曾经大猜谜语,如今不妨猜猜我要对谷家麒怎样报复?”

水中萍微笑说道:“此事极为好猜,你既自矜身份,不肯对年轻后辈出手,还不是去找他的尊长报复?”

南宫漱石点头笑道:“你虽颇总明,但也只猜对一半!”

语音略顿,转向谷家麒沉声说道:“如今我要当面对你透露我的报复计划!”

谷家麒明知以“西风醉客”南宫漱石这等人物所想出来的报复计划,必然严酷得足令自己难堪,但却不能不眉头紧蹙地,静听究竟!

南宫漱石缓缓说道:“我这报复计划,分为两部,一部是报复火焚‘听秋小筑’,一部是报复焚毁‘听秋小筑’之中的无数珍贵书籍!”

水中萍闻言,与谷家麒对换了一瞥眼色,两人均已心中雪亮,知道无限风波,必将由此而起!

南宫漱石手指如今业已几乎全化灰烬的“听秋小筑”,向谷家麒说道:“关于你烧我‘听秋小筑’一节,我决定采取以牙还牙手段,立即跑趟陕西蟠冢山,把你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七剑宫’,照样烧成一堆瓦砾……”

谷家麒冷笑插口说道;“你想烧我义父的‘七剑宫’,恐怕不会像我烧你‘听秋小筑’这般容易了。”

水中萍听到此处,才知道这位在百日以内,充当自己车夫的谷家麒,竟是名震乾坤绝顶奇人“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义子!

南宫漱石看了谷家麒几眼,晒然一笑说道:“你认为‘七剑宫’不太好烧,我却还要讨点利息,再加上一座你义母‘绿鬓妖婆’乔赛乔的‘江东别苑’!”

谷家麒听得勃然大怒,两道剑眉方自一剔。

南宫漱石却向他摇手冷笑说道:“你不要发急,我令你哭笑不得的高明报复手段,还未曾说出来呢!”

谷家麒此时业已决意不顾一切地,斗这“西风醉客”南宫漱石一斗。

遂强忍怒气,愤愤说道:“快说,快说!”

南宫漱石目光一闪,得意地笑道:“关于你焚毁我无数珍贵书籍一节,我采取保护你那群杀父仇人的手段报复!今后凡属十五年前,参与终南山‘百丈壁’之事的‘阴风叟’濮阳赫等人,均在我全力保护以下,你想快意亲仇,恐怕不太容易了吧?”

谷家麒闻言,不禁紧咬钢牙,恨恨问道:“你虽自矜身份,不肯与我动手,但我若想打你一顿,又便如何?”

南宫漱石哈哈笑道:“凭你那点能为,连我一丝衣角,也沾不着!”

谷家麒剑眉双剔,出手快如石火电光,照准“西风醉客”南宫漱石,蓄足真力地,疾攻三掌,猛踢一脚!

南宫漱石冷笑一声,儒衫大袖扬处,宛如蝴蝶穿花般,极其美妙轻灵地,在谷家麒拳风掌影之中,从容闪过!

谷家麒哪里肯服?钢牙暗挫,一面攻出一招威力极强的“推山填海”。

一面探手腰间,取出七柄长约七寸的金色小剑!

但他刚刚取剑在手,“西风醉客”南宫漱石的身影,业已到了十来丈外,“青竹涧”旁,纵声狂笑说道:“谷家麒记住,你今天的这一把火儿,不但烧毁了你义父母的‘七剑宫’与‘江东别苑’,也将把你自己烧得焦头烂额!”

话完,人杳,谷家麒欲追不及,只好对着四外秋光,及“听秋小筑”的余烬火光,顿足长叹!

水中萍微笑说道:“你叹息什么?南宫漱石不是已经表示今后要尽力保护你的仇人,难道还怕没有与这位,西风醉客,斗智斗力之日?”

谷家麒剑眉双轩,纵声狂笑说道:“我知道今后在江湖间,必将与南宫漱石处处相逢,只是可惜他方才跑得太快,未能尝尝我的‘七剑齐飞’滋味!”

水中萍盯他一眼,点头说道:“怪不得我总觉你做事有点过份骄横狠辣,原来你竟是‘七剑神君’欧古月,及绿鬓……”

说到此处,因“绿鬓妖婆”的”妖婆”二字,太以难听,有点未便出口。

谷家麒脸上也觉微微一热.略含歉意地,向水中萍蹙眉问道:“我早就说过彼此最好不要询问来历,如今你既知我义父母威名,还敢和我交朋友吗?”

水中萍听得柳眉微扬.妙目一翻答道:“有什么不敢?我师傅的名头,也不在你义父‘七剑神君’之下!”

谷家麒笑道:“我的来历,你既知晓,你的来历,也该让我明白明白!”

水中萍伸手一拢鬓边秀发,傲然笑道:“我的来历,偏偏不对你说.让你慢慢去猜,反正我师傅住得远呢!”

谷家麒微笑说道:“任凭住得再远,总不会跳出八荒,越过四海!你暂时不说,让我慢慢猜测,倒也蛮有意思!”

谷家麒忽然微抱双拳,向水中萍躬身一礼,发话问道:“熊耳山小战‘文赌双魔’一事,业已暂告结束,我这作马夫的,应该请示主人,另外有何驱策?”

水中萍被他逗得“噗嗤”一笑,扬眉说道:“我们当然要赶热闹,总不会去巫狭观云,峨眉赏月!”

谷家麒绝顶聪明,闻言会意,“哦”了一声说道:“你是不是要与我同往‘邛崃幽谷’,参加‘三绝大宴’?”

水中萍点头笑道:“这等聚集天下豪雄的热闹场面.你难道不想去吗?”

谷家麒笑道:“这场‘三绝大宴’,哪有不去之理?不过时间是在明年正月初十.似乎超过了我这‘百日马夫’期限?”

水中萍闻言,樱唇微动,“哼”了一声说道:“你尽管放心,只要一满百日,我便不坐你的‘六骏飞车’,自己走路!”

谷家麒想不到自己随口而出的一句戏话,居然逗得水中萍满面娇嗔。

遂赶紧陪笑说道:“我只是一句玩笑之话,你怎么竟认真起来?你若喜爱坐我的‘六骏飞车’.我甘愿为你驾车一世!”

这几句话儿以内,情意绵绵.又把这位水中萍听得满面飞红,娇羞无胜,索性佯嗔说道:“马夫无礼,主人应该加以处罚.我罚你……”

谷家麒接口笑道:“该罚,该罚,你便罚我上天入地,蹈火赴汤,我也概然接受!”

水中萍瞪他一眼说道:“谁要你上天入地,蹈火赴汤?我只罚你将来去往‘苗疆魔谷’之时,仍做我的马夫便了!”

两人一面说笑,一面折返来途。

谷家麒在山民家内,取回六骏飞车以后,又向水中萍请示问道:“邛崃山位于四川西北角上,我这做马夫的,又要请示主人,在途程方面,怎样走法?”

水中萍笑道:“蜀道险巅,不便驰车,正月初十的‘三绝大宴’之期,距今也还尚早,我们不如在‘汉口’换船,溯江西上,走完‘三峡’,过了‘羹门’,再改步行,直赴‘邛崃幽谷’!这样走法,也可把沿路风光,多多领略一些!”

谷家麒如今对水中萍的一身武学,及绝代容光,已极倾倒,自然点头同意,遂赶到汉口,寻家殷实客店,寄好六骏飞车,雇了船只,溯江西上。

一路山水景色,无非豹隐层峦,螺堆列嶂,苍迷远浦,碧接长天。

但船过“西陵”,入峡以后,风光却非寻常可比,逐渐醉人,激湍奔腾,排空若慕,奇峰峭拔,障天如屏。

谷家麒、水中萍久闻“三峡”之名,初次经行,自然越发觉得悦目赏心,襟怀壮阔!

船到“巫山”,水中萍忽然向谷家麒笑道:“江湖传言,这‘巫山十二峰’的‘集仙峰’头,每逢朔望之期,可见冲霄剑气!今天正好是腊月初一,距离‘邛崃三绝大宴’,尚有四十日之久.时间颇为宽裕,我们何不命舟子们停船休息两日,小游‘巫山’……”

水中萍说到此处,忽然发觉“小游巫山”四字,大有语病,不由窘得螓首一低,红潮满面。

谷家麒武功虽好,但却系初涉情场,对于男女间事,鸿蒙未辟,雅嫩异常,竟未听出水中萍语病,反倒接口笑道:“何必‘小游巫山’?我们便在此尽量领略领略‘巫山云雨’,也不碍事!”

水中萍听谷家麒说得更不像话,自然益发羞窘,要想嗔叱几句,又恐越描越黑,遂只得岔开话头,向驾船舟子们含笑说道:“峡中水流太急,有时遇到险滩急湍,还须背纤行舟,你们连日颇为辛苦,可在此休息两日,我们也好游赏名驰天下的‘巫山十二峰’风光景色!”

舟子们欣然应诺,立时设法靠岸停船。

谷家麒、水中萍遂向当地居民,略为探询“集仙峰”路径,相偕走往巫山深处。

谷家麒走了一段以后,见水中萍始终默不作声,并且微含怒意,不禁诧然问道:“你为什么不大高兴?”

水中萍柳眉微扬,反向谷家麒问道:“你为什么言语轻薄,想占我的便宜?”

谷家麒仍未悟出就里,越发诧道:“我何曾言语轻薄……”

话犹未了,突闻前路峰腰,传来“笃笃笃”三记木鱼声响,但入耳便知不仅木鱼是钢铁所铸,击这铁木鱼的僧人,并还是位内家高手!

水中萍见谷家麒那等神色,知道他确非有意轻薄,遂也不再计较,嫣然一笑说道:“前面峰腰敲击铁木鱼的这位僧人,好似腕力极强?可能也是来寻冲霄剑气的武林同道,我们赶去看看!”

谷家麒一面随同水中萍,提气腾身,一面仍自疑怀难释地,蹙眉问道:“你方才生气之故,究竟为了……”

水中萍见他竟要打破砂锅,追问到底,不禁气道:“你要是再问此事,休怪我从今以后,不再理你!”

这几句话的威力极大,谷家麒果然不敢再问,但心头总觉疑云深幕,一时难以参详透彻!

正在此时,铁木鱼又复“笃笃”连响,并系贯足真力施为,敲得远峰近壑,一片回音,极具慑人威势!

铁木鱼响后,又有一个朗脆口音,带笑说道:“出家人应以慈悲为本,方便为怀.在下意欲登峰眺览景色,大和尚为何阻往山道,不肯与人方便?”

谷家麒、水中萍闻言,赶紧双双施展“凌空虚渡”身法,悄无声息地,纵上峰腰。

然后从容缓步,转出一看,只见当地山路极狭,有位披发头陀,当路盘膝而坐,身前放着一具巨大铁铸木鱼,估计起来,重约三四百斤光景!

发话之人,则是一位青衫秀土,仿佛被头陀挡住道路,不能登峰.正自蹙眉无奈。

谷家麒、水中萍身形一现,那位青衫秀士便即含笑叫道:“这位仁兄与这位姑娘,请来评评理儿,哪有如此蛮横的出家人?恃强硬挡山路,不让人登峰眺览景色!”

水中萍见这青衫秀士年纪约与自己彷佛,剑眉星目,挺拔不群,简直与谷家麒难分瑜亮!

谷家麒虽较英俊,却多了一股桀骜暴虐之气.这位青衫秀士,略嫌秀美,但那副高华仁厚的冲朗风神,则远非谷家麒所能比拟!

谷家麒也暗对这青衫秀士的器宇风华,颇为倾折。

闻言目光略瞥那当路盘坐,两眼看天,满面骄傲神情的披发头陀,晒然一笑,暂时不加理会,却向青衫秀士问道:“请问仁兄尊名上姓?”

青衫秀士笑道:“小弟许慈航,尚未请教二位!”

谷家麒笑道:“小弟谷家麒.这位姑娘姓水,芳名中萍……”

水中萍听到此处,含笑叫道:“你们且慢攀谈,先让我向这位不太讲理的出家人,请教几句!”

话完,姗姗走到那披发头陀身前,声若银铃地含笑问道:“大和尚,我们想登峰纵目,耽览巫峡烟云,你能让让路吗?”

那披发头陀闻言,双目一翻,凶光四射,打量了水中萍几眼,依旧大咧咧地,冷然说道:“谁不让你们登蜂。”但我今天太累,已在此地休息,懒得再动,你们最好明天再来!倘若执意要想立即登临,便请把这铁木鱼搬开,不就可以走了?”

水中萍闻言猜出这披发头陀定是对峰头冲霄剑气,有所发现,才故意阻人登峰,遂佯作不知地,微笑说道:“大和尚英要以为我们搬不动你这只铁木鱼,万一滚下山去,坠入江流,岂不……”

披发头陀不等水中萍话完,便自冷笑一声说道:“女娃儿不要不知天高地厚,乱发狂言,我已看出你们全是武林人物,但你们大概尚不知我的来历,以及这只铁木鱼究有多重?”

水中萍闻言,晒然冷笑,一句“最多不过四百来斤”,尚未出口,那位自称许慈航的青衫秀士,已先含笑说道:“大和尚这只铁木鱼,似是用极好钢铁,加杂‘西域紫金砂’铸造,质料极厚,除了当中稍留空隙以外,几乎等于实心,从而外表看来,虽仅三四百斤,实际重量恐怕要在千斤左右!”

披发头陀想不到许慈航一口道破自己这只足重千斤的铁木鱼底细,不禁微带吃惊地,点头说道:“看你不出,倒还有点眼力!但既知我这铁木鱼.足重千斤,可有信心搬得动吗?”

许慈航摇头笑道:“我两只眼睛,虽尚识货,但手上气力却弱,一二百斤或可勉强移动.千斤之重,委实无法胜任……”

披发头陀听他这样说法,方自傲然一剔双眉……

许慈航又复含笑叫道:“大和尚且慢得意,我方才业已说过两只眼睛,颇能识货,看出这位谷兄,与这位水姑娘神采飘逸出尘,似乎身怀绝世武学,故而你这只足重千斤的铁木鱼,虽然难得倒我,却恐难不倒他们两位。”

披发头陀目内凶光,冷瞥谷家麒、水中萍,满面傲然不屑神色晒道:“就凭他们……”

言犹未了,谷家麒剑眉微轩,业已缓步当前,从从容容地,伸手向地上那具足重千斤的铁木鱼抓去!

这披发头陀虽颇凶横狂傲,却也是当世武林中一位有数人物,起初在谷家麒伸手之际,尚自晒然冷笑,但见谷家麒那只右掌,伸到距离铁水鱼仅约半尺左右,突地一摆一震,手掌几乎涨大了一倍有余,色泽并由白润,转成朱红!

不由大吃一惊,失声说道:“你用的是‘朱砂巨灵神掌’?”

“巨灵神掌”四字方出,谷家麒狂笑慑人地,已然抓起那只足重千斤的铁木鱼,奋力一甩,甩得凌空直坠百丈,落入三峡江中,激起一天水雨!

披发头陀从“朱砂巨灵神掌”的功力以上,已猜出谷家麒来历,故而虽对自己那只成名标记铁木鱼,痛惜非常,却敢怒而不敢言,一挫钢牙.面色如土!

许慈航看得失声惊赞说道:“这只铁木鱼足重千斤,谷兄不仅能够抓起,并甩出这远,委实太以惊人!大概除了‘朱砂巨灵神掌’以外,还练有‘金刚力’!这两种神功,武林中极少有人精擅,所以小弟业已猜出谷兄来厉,定是‘蟠冢山’七剑宫‘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得意弟子!”

水中萍暗惊这位许慈航着实目光犀利,见识渊博,不禁又复向他打量几眼,越发觉对方风采高华,宛如天际神龙,云中古月,令人好生倾折!

谷家麒也因人家一口道破自己来历.只得点头笑道;“许兄猜得不错,‘七剑神君’欧古月正是我的义父!”

说到此处,偏头目注披发头陀,冷然问道:“我谷家麒业已遵命将铁木鱼搬开,如今便要登峰游览,大和尚是否还有什么指教?”

披发头陀的一张嘴脸以上,满布严霜,缓缓站起身形,一面侧身让路,一面念了声“阿弥陀佛”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间倘能再遇,便是贫僧要向谷施主,索还铁木鱼,清算这段兰因絮果之际!”

谷家麒双眉略轩,一阵纵声狂笑说道:“大和尚能有这等志气,再好不过,谷家麒索性也发句狂言,第二次江湖相逢.大和尚便当涅 舸归西,功德圆满!”

说到最后两句,双目中厉芒电射,一张俊脸以上,业已满布森森杀气!

他这凶残个性,水中萍因巳见惯,故尚不觉为奇。

但那位谦和冲朗,秀美高华的许慈航,却看得眉梢一聚,暗自摇头叹息!

披发头陀自知功力不敌,既见谷家麒目射凶光,眉腾煞气,哪里还敢逞强?

长叹一声,僧衣飘处,一纵便是五六丈远,刹那之间,便自消失在“集仙峰”脚的丛丛树影以内!

谷家麒怒气一消,目注披发头陀去路,微笑说道:“头陀是哪路人物?不但膂力奇强,一身轻功.居然亦颇不俗!”

许慈航一旁愕然插口问道:“谷兄难道真个不知这位披发头陀来历?”

谷家麒回身与许慈航、水中萍,相偕登峰,向许慈航含笑道:“许兄见识渊博,大概认识这位披发头陀?”

许慈航笑道:“我虽不认识他,但从他那只特制铁木鱼之上,知道他是‘飞钹罗汉’法元的师兄‘铁鱼罗汉’法本!”

谷家麒闻言,“哼”了一声,双目厉芒又射,伸手抓裂一块岩石,双掌猛合,击成粉碎!

许慈航诧然问道:“谷兄何故动怒?”

水中萍接口笑道:“飞钹罗汉法元,是他不世深仇,许兄倘若早早叫破‘铁鱼罗汉’法本来历,大概自‘集仙峰’腰,甩落巫峡江水的,就不会单单是那只铁木鱼了!”

许慈航摇头笑道:“水姑娘这种猜测,未免有点过份!‘飞钹罗汉’法元,纵和谷兄有仇,却与‘铁鱼罗汉’法本何干?谷兄决不会如此气量狭小,心毒手狠!”

谷家麒狂笑说道:“水姑娘猜得一点不错,常言道得好:‘无毒不丈夫’,凡属与我仇人沾有丝毫关系之人,谷家麒都要杀他个干干静静!”

许慈航听得一皱双眉,默然无语地,施展轻功,攀登“集仙峰”顶。

谷家麒、水中萍冷眼旁观,见这许慧航虽然气宇高华,见识渊博,但在武功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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