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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红尘-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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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弘叹息一声,举袖拭去满面纵横泪渍,缓缓说道:“我笑的是我当年因之遁世的伤心恨事,早已水落石出,不了自了,否则今日怎有脸面以‘宇文弘’三字,再入江湖?哭的则是静禅上人,对故友如此深情,为了我昔日一点难以洗脱的瓜田李下之嫌,竟耽误了他四十年未证真觉!”

说完,不由又复泪滴蓝衫,看得谷家麒及岳悲云均自暗暗点头,知道这位“不老神魔”,也是一位至性至情人物!

宇文弘收泪轩眉.向东方刚注目问道:“东方老弟.你们三位不会无故远来哀牢,莫非也要去那‘神魔谷’吗?”

东方刚点头答道:“东方刚与岳悲云姑娘、谷家麒老弟等,也是定于五五端阳,进入‘神魔谷’,拜会‘魔外之魔’公孙大寿。”

宇文弘听得一喜说道:“既然如此,我便请东方老弟,给‘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带个口信,就说‘不老神魔’宇文弘,因有要事,不能参加,请他暂时取消五五端阳的‘三魔之宴’。”

东方刚问道:“宇文师叔,你不是特意赶来赴宴的吗?怎又忽然不能参与?”

宇文弘笑道:“我要赶去南海少林,把我昔日所受不白奇冤,终告水落石出之事,对你师傅静禅上人细说一遍。”

东方刚笑道:“眼前便是五五端阳,宇文师叔等赴完盛宴,再去南海不迟!”

宇文弘摇头叹道:“你师傅为我关心四十年之久,我自然也想立刻见他,不肯片刻拖延。至于我们那种魔头大会,则随时皆可举行,如今不过‘三魔之宴’,有甚希罕?将来若能搜尽三山五岳的遁世魔头,开一次‘群魔大宴’才热闹呢!”

宇文弘话完以后,向东方刚微一举手,蓝衫飘处,几个起落,便即走出数十丈外,杳然隐去。

岳悲云微笑说道:“这位‘逍遥一怪不老神魔’宇文弘的功力,确实不凡,他走时所用身法竟是武林罕见的‘缩地神功’!”

谷家麒扼腕说道:“可惜他竟匆匆为别,否则东方兄既与有旧.邀他同破‘黑地狱’,岂不是位极好帮手?”

东方刚笑道:“这位当年的‘逍遥一怪’,今日的‘不老神魔’,生性极为好动,既已再出江湖,定然不甘寂寞!关于‘黑地狱’之事,根本不必邀他,他自己便会闻风而至!”

谷家麒剑眉微剔,愤然说道:“想不到‘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也于五五端阳,赶到此处!这个老怪物不但在‘邛崃幽谷’,救了‘阴风叟’濮阳赫一命,害我未能报却杀父之仇,又跑到‘小孤山’及‘蟠冢山’,烧掉我义父义母的两座宫殿,这次见面,谷家麒不管是否力所能敌,也要好好斗他一斗!”

岳悲云闻言,想了一想,微笑说道:“关于南宫漱石烧去你义母的‘江东别苑’及你义父的‘七剑宫’一节,因为你先放火烧掉他的‘听秋小筑’,似乎不必深究!

“但他若再倚老卖老地.阻挡你向‘阴风叟’濮阳赫报仇,则由我和东方兄出手,与其周旋,让谷兄尽量施为.报却不共戴天之恨便了!”

谷家麒急忙称谢,岳悲云又复含笑问道:“谷兄那些杀父仇人,还有多少未曾除去?”

谷家麒恨声说道:“我只亲手杀过一个‘追魂客’乔冲,其余‘五湖龙神’裴通海,是被南宫漱石杀死,‘终南三鸟’鲍氏兄弟则死在我义父手中,尚剩下‘飞钹罗汉’法元,‘铁笛真人’灵灵子,‘铁掌震中原’边大寿等三名未曾除掉!”

岳悲云笑道:“这三名均是从恶,听说当年他们对谷兄先人‘摩云手’谷大侠,‘祁连双剑’李大侠,端木大侠夫妇等,尚有埋骨之德,谷兄似乎可以诛首恶‘阴风叟’濮阳赫……”

谷家麒不等岳悲云话完,便即讶然问道:“岳姑娘,你怎会知晓这些当年隐事?”

岳悲云微笑未答,东方刚代她答道:“岳姑娘因有心济世.行道江湖以来,举凡对于一切武林大事,无不追微探隐,深究其详!十五年前的终南山百丈壁下那场血案,牵涉了不少顶尖人物,轰动江湖,怎会不知道呢?”

谷家麒闻言,点头说道:“岳姑娘金玉良言,谷家麒定当如命!我起初因先父及李不凡叔父、端木叔婶,死得太惨,誓欲尽屠当日在场之人以报!

“但自从见了我义父中了‘黑地狱’特制剧毒以后的那等惨状,深知冤怨相报,徒为江湖中掀起无边戾气,循环往复,何时是了,故而此次若能将元凶祸首的濮阳赫老贼除掉.对于灵灵子等,委实似可得放手时且放手,能饶人处便饶人了!”

岳悲云听得满面欣喜赞佩神色,微笑说道:“谷兄在‘邛崃幽谷’,赴我‘三绝大宴’之时,尚是英风傲骨冷峭无伦!怎的小别数月,就变成一片菩萨心肠,满身祥和之气!”

谷家麒长叹一声答道:“这完全由于我义父的伟大精神,感化之力!”

岳悲云哦了一声,微笑问道:“欧神君最近有何盛德?”

谷家麒感叹万分地说道:“我义父所生独子欧小风,被先父所杀,但义父不仅未报此仇,反把我从‘阴风叟’濮阳赫等魔掌之内救出,辛勤抚养,传授绝学,这种以德报怨的精神,岂非伟大已极?”

岳悲云微笑说道:“据我所闻,欧神君是想出一种新奇的报复手段,要把你造就成一名身怀绝世武学,但无举不狠,无事不毒,无恶不作的骄狂美貌少年!”

谷家麒点头答道:“岳姑娘所说,确是我义父初意,但我义父因我姿质尚好,日久生情,居然爱逾亲生,不仅未如初计,把我造就成一名狠毒少年,反在传授文武艺业之余,教了我不少做人处世之道!”

说到此处,想起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平素对待自己的似海恩情,及此番忍辱投奔“黑地狱”的悲惨经过,忍不住心头一酸,英雄泪滴!

岳悲云听得大出意外地,诧然说道:“原来欧神君虽被凶名,其实只是一位性情刚愎的性情人!谷兄不必伤心,但等此间事了,我便陪你走趟‘勾漏山鬼影峰’.探探‘黑地狱’中动静!”

谷家麒忽然想起自己尚忘了告知岳悲云、东方刚等,“黑地狱”于七月十五的“中元鬼节”,大开鬼门,欢迎各派武林人物入内参观之事……

遂急忙说道:“不必前往‘黑地狱’冒险探听,他们定在今年七月十五的‘中元鬼节’,大开鬼门,以向天下武林人物,炫耀‘幽冥主宰’的威权实力!”

岳悲云惊奇颇甚地,“哦”了一声说道:“那幽冥主宰昔年曾有终身不见天日誓言,他居然还敢大开鬼门.扬威耀武?”

谷家麒尚未答话,东方刚便自冷笑说道:“这位‘幽冥主宰’,大概自觉羽翼已成,哪里还惧怯什么昔年誓言?何况‘黑地狱’深处‘鬼影峰’腹,纵然大开鬼门,依旧难见天日!”

岳悲云笑道:“管他这种举措,是否违背誓言?却给了我们意欲探听‘黑地狱’动静的不少方便!我们且等此间事了.便相偕尽览南荒胜景,届时同往‘勾漏山’.瞻仰瞻仰这座人间地狱!”

三人一番笑语,并趁便游赏哀牢风光,但直到五五端阳正日,水中萍与许慈航两人,却均未见到达。

岳悲云讶然道:“水中萍姑娘或许是发现她师傅‘冷香仙子’轰冰魂,有甚中毒迹象?因而延误,不能及时赶来!但许慈航兄却怎也……”

谷家麒因发现岳悲云对许慈航的语气,极为亲热,心头居然有点莫明其妙的不大自在,遂接口说道:“他们定有非常事故,否则决不会爽约不来!但如今已是端阳正日,我们只有先进‘神魔谷’了!”

岳悲云秀眉微挑,像是看透谷家麒心意地,向他神秘一笑,调侃性地问道:“我可以不等许慈航,谷兄恐怕不能不等水姑娘吧?”

谷家麒俊脸微红,故意曲解岳悲云所说,扬眉朗声说道:“有什么不能?虽然少了两名好手助阵,但就凭岳姑娘、东方兄.与谷家麒等三人之力,还不照样可以把‘哀牢山神魔谷’,闹它一个天翻地覆!”

岳悲云拊掌笑道:“谷兄既然如此豪气凌云.我们就不必再复呆等水中萍与许慈航,且去‘神魔谷’,会一会‘文武卜赌’四大神魔,及‘魔外之魔’公孙大寿!”

谷家麒等,遂意气飞扬地,一同前往“神魔谷”赴约。

到了谷口,见“辣手才人”石不开与“铁嘴君平”辛子哲等“文卜双魔”双双迎出,由“辣手才人”石不开,向谷家麒抱拳微笑道:“公孙谷主因‘西风醉客’南宫漱石驾到,必须亲身款待,无法出迎,特命石不开、辛子哲代为迎迓,尚请谷老弟等,恕过公孙谷主不恭之罪!”

谷家麒见“辣手才人”石不开词色甚谦,遂也抱拳还礼,和声笑道:“谷家麒等武林新进,江湖末学,不敢当公孙谷主亲迎,就请石朋友,引路如何?”

石不开侧身揖客,一面微笑说道:“三位来得极为凑巧.公孙谷主要请你们参与一场‘雄黄大宴’!”

岳悲云微微一笑,正待开言。

忽见“铁嘴君平”辛子哲,向自己双翘拇指赞道:“岳姑娘,我辛子哲只知你身负罕世武功,名冠‘邛崃三绝’,却不知你还精于望气之术!”

岳悲云笑道:“辛朋友是否已以‘金钱神课’卜出‘神魔谷’内,隐有大凶之兆?”

“铁嘴君平”辛子哲点头笑道:“岳姑娘料得不错,‘神魔谷’内确实有大凶之兆!但辛子哲用‘金钱神课’,虔心细卜之下,却发现先凶后吉,无甚大碍!”

岳悲云笑道:“辛朋友‘金钱神课’,既然无微不察.无隐不知,则你毕生定能事事趋吉避凶,万无一失!”

“铁嘴君平”辛子哲将头连摇,哈哈大笑说道:“岳姑娘这几句话,说得却是外行!凡属相卜之士,均系明于相人,昧于卜己!与己无关之事,辛子哲卜断得自诩精微,但一与我自己有关,便即灵机蔽塞,丝毫占算不出了!”

谈笑之间,入谷已深,谷家麒、东方刚等,见这“神魔谷”内,瑶花琪草,怪石飞泉,风景几乎无一不佳,端的正如“倾橐先生”包一胜所说,是处洞天福地,人间仙境!

又经一重转折,只见七八道凌空飞瀑,宛如匹练悬空,轰轰发发地,一齐注向一片深潭。

潭边建有一座极为精致的六角亭台,亭中正有一位白衣文士,及一位黄衣文士,对坐笑语。

那黄衣文士瞥见众人远远走来,遂向“辣手才人”石不开笑声问道:“石兄,来客难道只有三位?”

“辣手才人”石不开躬身答道:“启禀谷主,这两位是‘邛崃三绝’中的岳悲云姑娘,及东方刚朋友,这一位则是‘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义子谷家麒老弟!”

一面发话,一面对岳悲云等伸手引介说道:“亭内身着黄衫之人,便是公孙谷主!”

岳悲云等深知“文武卜赌”四大神魔,无不身怀绝世武技,竟均如此恭敬的甘听驱使,则这位“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必有出人意料的罕世奇能,定要看看他是一位什么样的人物?

三人所想相同,一齐凝目望去,只见这位号称“魔外之魔”,力能统御“文武卜赌”四大神魔的公孙大寿,竟是清清秀秀的一位文弱书生,年龄方面,则与他相对而坐的那位白衣文士仿佛.都在四十三四上下!

公孙大寿目注三人,含笑起立。正待发话。

东方刚业已抢前两步,抱拳说道:“东方刚奉‘不老神魔’宇文弘之命,转陈公孙谷主,恕他因有要事羁身,不能赶赴谷主的‘三魔雄黄盛宴’!”

公孙大寿颇似惋惜地,蹙眉问道:“宇文弘有何要事?不能赶来赴我这端阳之会,少他一人,岂非减色不少?”

东方刚应声答道:“我那宇文师叔,本已到达哀牢,因与东方刚巧遇,得知家师静禅上人,为了关心宇文师叔昔日一桩不白之冤,稽延四十年未证真觉,故而匆匆赶往南海少林,会晤老友,不能来践公孙谷主之约!”

公孙大寿听得东方刚竟是南海少林静禅上人弟子,不由目光凝注岳悲云,细一打量,发话问道:“东方老弟是南海少林‘静禅上人’高足,谷老弟则系‘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义子,但不知岳姑娘的师尊,又是哪位绝世名家?”

岳悲云肃立恭身.庄容答道:“家师竺无为!”

这“竺无为”三字,不但把谷家麒听得一蹙双眉,连那在六角亭台之上,倚栏对坐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以及“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也均相顾诧然,竟对这“竺无为”之名.从来未听说过。

其中只有东方刚深知岳悲云的来历底细,但却默然不语,只在脸上浮起一丝会心微笑!

这时那位“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在亭中纵声狂笑说道:“公孙兄,宇文弘不来,你也不必扫兴,这东方刚、谷家麒两位老弟,及岳悲云姑娘,均是后生可畏.虽然在火候方面,比起你我.难免略差一筹.但也足够你手下那四大神魔,应付的了!”

谷家麒走进亭内,因这南宫漱石形貌又变,暗忖对方果然不愧有“幻影神魔”之称,连他时常诵念的那首浣溪沙中的“啸傲江湖千幻影”,也是为写实之句!

心中念罢,一抱双拳,朗声说道:“南宫前辈,听你言中之意,可是对我谷家麒芥蒂全消了吗?”

南宫漱石哈哈笑道:“自从你年轻气盛,放火烧了我‘听秋小筑’以后,我曾经火焚你义父义母的‘七剑宫’,及‘江东别苑’,又于岳姑娘的‘三绝大宴’席上从你七剑齐飞之下,救了‘阴风叟’濮阳赫的一条性命,所报已多,哪里还会再存芥蒂?倒是你大概满腹不服,可能要找我算算帐呢!”

谷家麒脸罩严霜地,冷冷说道:“南宫前辈,你可知你在小孤山‘江东别苑’,及蟠冢山‘七剑宫’,所放的两把火儿,已将我义父义母烧得悲惨万分………”

南宫漱石不等谷家麒话完,便即讶然喝道:“谷老弟,你为何张大其词?欧古月、乔赛乔各怀绝艺在身,我那两把火儿,只是聊泄胸中愤慨,故意要使他们费些事儿,重建宫室,怎会如你所说的把他们烧得悲惨万分………”

谷家麒俊目双张,精芒电射地接口说道:“岂但悲惨万分,我义父欧神君,并已沦于万劫不复之境……”

南宫漱石惊奇欲绝地,急急问道:“谷老弟,快些说出你义父而今安在?”

谷家麒遂把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中毒身陷“黑地狱”一节,略为叙述,但却把中毒经过,稍加更变,说成是“七剑宫”被焚以后之事。

南宫漱石静静听完,长叹一声说道:“不论你义父的中毒之事,是否因我火焚‘七剑宫’而起!南宫漱石自愿负起相当道义责任,等七月十五中元鬼节,‘黑地狱’大开鬼门,我定也前去参与,顺便或可将你义父.设法救出!”

谷家麒略为改变事实之故,即因深知“黑地狱”人物,极其厉害,必须多拉有力帮手,闻言不禁心中狂喜,但面上却强自矜持,不露神色!

岳悲云冰雪聪明,猜透谷家麒心意,一旁帮腔笑道:“南宫前辈与公孙谷主,同样也是‘黑地狱’中那位‘幽冥主宰’所急欲争取之人,对方正想法向你们见机下手,倘若赶往‘勾漏山鬼影峰’,岂非自投罗网?”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哈哈笑道:“岳姑娘休替我们担心,公孙大寿在这‘哀牢山神魔谷’内,正闲得太以无聊,已难得有人胆敢弄斧班门,江头卖水,也好让我活动活动!”

说到此处,又是哈哈一笑,眉头双展,目射奇光地,继续说道:“莫谈魉魅,且度嘉辰,‘黑地狱’大开鬼门,要到七月十五,如今却是五月端阳,公孙大寿忝为地主,先请诸位饮上几杯加工精酿的‘雄黄美酒’,再尝本谷应时名菜,‘五毒佳肴’!”

说完,目注左右微笑说道:“吩咐就在这‘集贤台’上开宴,并请本谷‘文武卜赌’四大神魔,来此列席陪客!”

左右手下唯唯领命,立即摆设好一席盛宴,“辣手才人”石不开,“震天神手”澹台曜,“铁嘴君平”辛子哲,“倾橐先生”包一胜等“文武卜赌”四大神魔,也均到来,主客九人,分别入座。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向众人一举手中玉杯,微笑说道:“这种‘雄黄美酒’,是以极好佳酿,及上等雄精,与其他几样罕见灵药合制,不但适口,并能驱邪祛毒,却病延年。南宫兄,岳姑娘,东方老弟及谷老弟等,无妨尽量畅饮!”

话音了后,首先一倾而尽,以示敬客!

岳悲云等见那“雄黄美酒”,色如琥珀,好看已极,入口一尝,更是香醇无比!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见众人各尽一杯以后.首先向那“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微笑说道:“南宫兄可知公孙大寿于去年秋间派遣石不开、包一胜二兄.去往熊耳山青竹涧‘听秋小筑’,奉谒之意!”

南宫漱石点头笑道:“我虽末接见石包两位,却猜出公孙谷主之意,是嫌我‘幻影神魔’外号,与你这‘魔外之魔’,有点犯讳,想叫我来此投诚,或是自动取消‘幻影神魔’四字!”

公孙大寿微一摇头,伸手指着半崖飞潭流泉之间形势绝佳的一栋精雅小楼,向南宫漱石大笑说道:“公孙大寿决不敢狂妄得要南宫兄取消‘幻影神魔’之号,只觉彼此均负‘魔’名,不妨在此‘神魔谷’同聚,也好旦夕请益!”

语音微顿,目光又复一注半崖小楼笑道:“我素知南宫兄酷爱秋光,因这‘神魔谷’内,西风一起,满谷红叶,山容如醉,景色绝佳,遂在那半崖飞瀑流泉之间.为南宫兄建了一座小楼,楼下并埋有百瓮佳酿,以供南宫兄随时取用,听秋、赏秋、醉秋、吟秋……”

南宫漱石听得拊掌大笑说道:“公孙谷主,你倒替我设想得周到已极.这样看来,我真有些难却雅意!”

公孙大寿闻言方自高兴得一展双眉,南宫漱石又复微笑问道:“但常言说得好:‘一山难容二虎’,我若住到你这‘神魔谷’来,究竟谁算是‘神魔谷主’?”

公孙大寿彷佛早就料到南宫漱石必有此问,丝毫不以为异地,微笑答道:“关于谷主之位,公孙大寿便是竭诚相让,南宫兄也未必肯从,以我们这等身份名望,也不必作甚虚假客套,干脆彼此略较所学,强者为正,弱者为副,不知南宫兄意下如何?”

南宫漱石点头笑道:“公孙谷主快人快语,这等直接了当,最合我的脾胃!至于怎样较量…”

公孙大寿接笑道:“那自然是主随客便,请南宫兄任意出题!”

南宫漱石眼皮微翻,想了一想笑道:“拳脚刀棒,软硬轻功,我们不仅玩得厌了,也看得厌了,这个题目,未免不太好想!”

谷家麒、东方刚、岳悲云等,因知“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与“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均是当世武林中的顶尖人物,他们这场互争神魔谷主的比斗,定然好看煞人,故而一齐含笑静看南宫漱石想出什么新鲜花样?

南宫漱石又复想了片刻.忽向公孙大寿笑道:“我记得你今天要以‘雄黄美酒’及‘五毒佳肴’请客,如今‘雄黄美酒’,已在盅中,‘五毒佳肴’却尚未见,最好能让我一面吃,一面想,也许吃到滋味特佳.馋涎欲滴之际,会触动灵机,想出新鲜绝妙的花样,才不负这场‘端阳盛会’!”

公孙大寿大笑说道:“南宫兄确是妙人,我只顾向你倾吐仰慕之忱.却忘了嘱咐他们上菜,并也慢待了岳姑娘、谷老弟,及东方老弟!”

岳悲云、东方刚,及谷家麒等一齐含笑逊谢。

公孙大寿遂向“辣手才人”石不开笑道:“有烦石兄命他们开始上菜!”

石不开含笑传命,不多时后,便有人捧上九只用桑皮纸封得紧紧的青花盏碗,在每人面前.放了一碗。

这种青花盖碗,磁质极细,直径逾尺,但不知碗内盛的是什么罕见名莱?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首先伸手揭去那桑皮纸,然后举起酒盅向众人笑道:“公孙大寿与我谷中‘文武卜赌’四大神魔,公敬南宫兄、岳姑娘、谷老弟及东方老弟一杯,这第一道菜,材料难得,风味绝佳,诸位不妨尝试尝试!”

岳悲云等,饮干盅中“雄黄美酒”,伸手揭去青花盖碗封纸,掀开碗盖一看,不由齐觉眉头深蹙,原来碗中是条清蒸雪白小蛇,皮上无鳞,仅约八寸长短!

第八回 贼在帅位风云起

南宫漱石却眉飞色舞地,怪笑一声说道:“这是‘白美人蟒’的蛇胎,可称人间绝味,但怎会这等凑巧,恰恰一胎九条……”

“铁嘴君平”辛子哲一旁接口笑道:“白美人蟒已极难寻,要取它腹中的蛇胎,更是难得,公孙谷主为了款待嘉宾,费尽心力,找来七条,我与包一胜兄的碗内,只是两条‘小竹叶青’,聊以凑数,奉陪奉陪各位罢了!”

南宫漱石听完,首先用箸夹起那条清蒸“白美人蟒”蛇胎.送到口中,连皮带骨嚼得津津有味!

谷家麒与东方刚虽因不惯食用蛇虫,见了有点恶心,但却傲骨天生,不甘落后示弱,遂也效法南宫漱石,夹起蛇胎,入口大嚼!

蛇胎才一入口,谷家麟、东方刚才知此物果然不愧人间绝味,其鲜腴之美,竟是生平仅尝!

故而他们二人,不仅把蛇胎吃完,连那碗内蛇汤,也喝了个干干净净!

岳悲云虽是身怀绝技.叱咤风云的巾帼奇英,但女孩儿家对于嚼食蛇虫,总是有点不敢领教。

遂把自己那碗“清蒸白美人蟒蛇胎”轻轻推到“铁嘴君平”辛子哲面前,含笑说道:“辛朋友神卜无双,岳悲云对你颇为钦佩,你碗中既是一条‘小竹叶青’,则我这条‘白美人蟒蛇胎’便借花献佛,转敬你吧!”

辛子哲猜出岳悲云心意,遂不加逊让地,伸箸把那“白美人蟒蛇胎”夹成两段.分了一半给“倾橐先生”包一胜,并哈哈大笑说道:“老赌魔,如今你该服了我辛铁嘴的‘金钱神课’了吧?”

说完又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启禀谷主,包老赌魔饕餮成性,他因‘白美人蟒蛇胎’,仅得七条,来客却有四位,因而难尝异味,竟噘着嘴儿,闷闷不乐!辛子哲戏用‘金钱神课’加以卜算,告诉他人生一饮一啄,无非前定,其中尚有转机,不仅可以如愿,或许反占便宜。

“老赌魔骂我满口胡言,不肯相信,几乎还要与我打赌!如今岳姑娘慨然见让之下,不但尝到‘白美人蟒蛇胎’异味,又多吃了一条‘小竹叶青’,岂非辛子哲所卜之语,完全应验?谷主请看包老赌魔嚼得口沫横飞的那副吃相.够多潇洒!”

“倾橐先生”包一胜一面大嚼“白美人蟒蛇胎”,一面骂道:“辛臭嘴不要烂嚼舌根,小心我把你那半条‘白美人蟒蛇胎’,索性一齐吃掉!”

“卜赌”双魔,一番逗趣,引得席上诸人,均自相顾失笑!

这时,第二道菜又复端上席面,是只有盖彩色巨盆!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说道:“这次不会分配不公,大概恰好每人一只!”

边自发话,边自揭去盆盏,盆内竟是九只大如人拳的“金线虾蟆”,均系带皮蒸熟,除了双眼光采已失之外,神态犹自栩栩若生!

南宫漱石目注公孙大寿,哈哈大笑道:“宴端阳,吃五毒,真亏你安排得出这样一桌极为丰盛难得的应时酒菜!”

话音顿处,连倾三杯“雄黄美酒”,又复指着盆中九只“金线虾蟆”狂笑说道:“这东西其毒在皮,其味也在皮,剥了皮吃,风味大减!但若连皮大嚼,则又非把五行功力,练到十一成左右之人,不能入口!”

公孙大寿点点头笑道;“南宫兄不但手段之高,可以降龙伏虎!见识之广,更属博古通今!连对饮食一道.也如此内行,委实令公孙大寿,钦佩无已!”

说至此处,伸手指着桌上两只小小玉瓶,向众人含笑说道:“公孙大寿的这席‘雄黄之宴’,完全是以几样轻易难得尝到的人间异味.款待嘉宾,绝末含有丝毫考较功力之意!这种‘金线虾蟆’,诚如南宫兄所言,皮味之佳,绝世罕有,但皮毒之烈,却又足以入口断肠!内五行功力倘若未曾练到十一成以上,千万不可强恃冒险尝试!玉瓶之内,盛的是‘消毒灵浆’,诸位不妨先行洒上一些,然后嚼食,便自不妨事了。”

公孙大寿虽然如此说法,但这干盖世豪雄,谁肯示弱用那“消毒灵浆”.均自各取一只.连皮入口大嚼!

南宫漱石这回业已学乖,伸箸夹了一只“金线虾蜞”,暂不入口,却先向岳悲云笑道:“岳姑娘.今天公孙谷主所备的‘五毒佳肴’委实太好,但可惜都可能使姑娘家看得头疼!我们不妨来个约定,你的一份,完全由我代吃,改日南宫漱石再以其他美味,相赠便了!”

岳悲云微微一笑,取过谷家麒所用牙箸伸手夹了一只“金线虾蟆”,放入小碗,又加了半碗清汤,站起身形,双手捧向南宫漱石说道:“南宫前辈既然尝食新奇.岳悲云自当借花献佛!”

席上诸人虽知岳悲云这等举措,必有蹊跷,但均猜不出她用意何在?

南宫漱石哈哈一笑,伸手接碗,但突见碗中热气蒸腾,原来那半碗清汤,已被岳悲云以绝顶内功,提聚“三昧真火”,隔碗烤成沸滚!

公孙大寿颇为惊奇地,目光一注岳悲云,点头笑道:“岳姑娘好功夫,这一手‘隔碗沸汤’,也非把内五行功力,练至十一成以上,才办得到!甚至比‘凝功服毒’,更觉难能!‘神魔谷’四大神魔之中,只怕只有‘震天神手’澹台曜兄,能够学步!”

岳悲云及澹台曜闻言,不禁互相交换了一瞥眼光。

澹台曜举杯微笑说道:“岳姑娘,上次‘邛崃幽谷’的‘三绝大宴’之上,澹台曜因事未能向岳姑娘领教,少时正可再续前会,尚请岳姑娘不吝高明!”

岳悲云饮尽盅中“雄黄美酒”,点头笑道:“澹台朋友,以‘武’名‘魔’,一身艺业,定然神化无伦!岳悲云极愿就正方家,一领教益!”

这时,侍者又复送上九只满盘乱爬,鲜艳活跳的“双钩毒蝎”,及九小碗陈醋作料。

公孙大寿偏头笑道:“岳悲云姑娘是这‘雄黄宴’上的唯一红妆贵客,虽有绝顶内功,但吃不惯这等腥恶之物!你们且命厨下整理几色清爽菜肴,及一盘鲜果,给岳姑娘单独下酒!”

侍者领命退下,在南宫漱石等伸手拈取活蝎,蘸了陈醋作料,纷纷大嚼之际,送来一盘薰獐,一盘鲍片,一盘凉拌蜇皮,一盘干蒸熊掌,以及一盘新鲜水果!

岳悲云指着这些水果菜肴,失笑说道:“诸位均请食用,我哪里吃得了这多?”

南宫漱石怪笑说道:“岳姑娘,这就是女子口福不及男子之处,你可知道这‘双钩毒蝎’生蘸陈醋的滋味,要比你面前那些熊掌鲍片,强得多呢!”

公孙大寿笑道:“南宫兄既然吃得对胃,应该想出了你我怎样比赛之法?”

南宫漱石目光一注手中那盅“雄黄美酒”,勾动灵机,含笑问道:“公孙谷主,今天既是五五端阳,你这‘神魔谷’内,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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