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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红尘-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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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诸葛青云


第一回 西风魔影血雨飞

车辚辚,马萧萧……

这是唐代大诗人杜甫“兵车行”的起句。

如今终南山麓的一条古道上,在斜阳残照,西风猎猎之下,也听见了辚辚车响,萧萧马鸣。但来的却不是兵车,而是一辆灵车。

车上棺柩,系楠木所制,漆得乌光闪闪,颇为气派!

不过更气派的是左右护柩之人,竟是在当代武林中极负盛名的“祁连双剑”!

这辆灵车.是由四匹健马拖曳,除了“祁连双剑”中的“笑书生”端木杰,及“铁面昆仑”李不凡.在灵车左右,跨马护行以外,车后还有一辆单套篷车,车中坐的是“笑书生”端木杰之妻,“飞环侠女”岳凤,暨一对年约三岁,均极俊美的可爱男女幼童。

女童是端木杰之女端木淑,男童则是棺木中死者一代大侠“摩云手”谷啸天的独子谷家麒。

灵车由西往东,走到终南山中一座百丈峭壁之下,突然自峭壁后闪出数十人来,当先三人,拦路抱拳,向“祁连双剑”说道:“谷大侠生平仁义,义满江湖,不想忽作古人,他灵柩既过终南,请容我兄弟一祭!”

“祁连双剑”中的大侠,“铁面昆仑”李不凡目光微注,认出这拦路三人,是黑道中一流凶徒“终南三鸟”鲍氏兄弟,不禁面色微沉说道:“三位鲍当家的,若想向谷大侠英灵致祭,必须等李不凡、端木杰将灵车护送到蓝田谷家村后,公开举行,这样草草不恭,恕我有违尊命!”

“终南三鸟”中的老二“毒心飞枭”鲍扬,闻言冷笑说道:“绿林好汉,云集终南,齐欲向谷大侠一致最后敬意.怎的还说草草不恭?”

“笑书生”端木杰“哦”了一声,冷笑说道:“原来除了‘终南三鸟’鲍氏昆仲以外,还有其他武林朋友,埋伏在此!”

端木杰语音方了,连声厉啸,突震心神,在这百丈峭壁的密林丰草奇松怪石之间,又复有五六位绿林巨寇,纷纷现身纵落!

“铁面昆仑”李不凡,见来人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有名凶徒,眉头方自略蹙,“毒心飞枭”鲍扬业已手指刚刚现身的众巨寇,得意狂笑说道:“李大侠请看,‘飞罗汉’法元大师、‘铁笛真人’灵灵道长、‘五湖龙神’裴通海、‘追魂客’乔冲、‘铁掌震中原’边大寿等,一齐在此,加上鲍通鲍扬鲍永兄弟三人,应该算得上是一场颇为盛大的绿林公祭!你们‘祁连双剑’,虽然艺业不群,但目前强弱众寡,太以悬殊,倘若敬酒不吃吃罚酒.就难免弄得灰头土脸,自讨无趣的了!”

“笑书生”端木杰虽见这“毒心飞枭”鲍扬,倚仗人多势众,耀武扬威,却仍毫无怯色地,冷笑说道:“既称绿林公祭,必当有位领导群雄的主祭之人,诸位虽然平素各霸一方,声威显赫,但谁敢自负足以领导……”

话音未了.‘追魂客’乔冲阴森森地接口答道:“端木大侠不要挑眼,只要等香案供物摆齐,包你有足以领导南七北六十三省全体绿林道的人物,出面主祭!”

“笑书生”端木杰听得愕然说道:“足能领导南七北六十三省整个绿林道之人是谁?除了七年前败在棺中死者‘摩云手’谷大侠‘摩云神掌’之下,因而遁世隐迹的‘阴风叟’濮阳赫外,我还真想不出再有他人,具此身份。”

“追魂客”乔冲冷然说道:“究竟是谁,少时自知,鲍二兄,你还不快令手下,摆设香案供物恭候。”

“毒心飞枭”鲍扬闻言,遂指挥手下,自百丈峭壁之后,抬出预先准备的供桌,摆设香烛等物。

“笑书生”端木杰向“铁面昆仑”李不凡笑道:“大哥,他们既然有人领导,我们就让他们举行一次绿林公祭也好!”

“铁面昆仑”李不凡目中暴射精光,冷然点头,与“笑书生”端木杰一换眼色,双双飘身下骑!

直等供案香烛摆齐,百丈峭壁之后,一声阴森森的冷笑起处,缓步走出一位身材略为瘦削,两只鹰目,炯炯生威的白发微须老叟!

“笑书生”端木杰向“铁面昆仑”李不凡瞿然说道:“大哥,来人果然是隐迹七年之久的‘阴风叟’濮阳赫!”

“铁面昆仑”李不凡面色沉重地,与“笑书生”端木杰交换一瞥眼色,均自抢在“摩云手”谷啸天灵柩之前.双双并立,由端木杰抱拳叫道:“濮阳老当家的,‘大巴山英雄会’后,一别七年,不想老当家的精神矍铄,益发健朗了!”

“阴风叟”濮阳赫走到供桌之旁止步,抬头目注“摩云手”谷啸天灵柩,脸上现出一片感叹惋惜神色,缓缓说道:“七年前‘大巴山英雄会’上,一场龙争虎斗,濮阳赫敬承‘摩云手’谷大侠半掌之教,含羞带愧,遁迹终南.期以十年,重练‘阴风煞手’,本来不等期满,决不重出江湖!但谁知苍天不佑,谷大侠居然撒手尘寰,遂逼得我这当年旧识,不得不提早三年出世,向谷大侠灵前,拈香致祭,略尽心意!”

话音至此一顿,突然目注“祁连双剑”,皮笑肉不笑地.冷冷问道:“李大侠、端木二侠,濮阳赫有一事想在两位台前请教!”

“铁面昆仑”李不凡,应声说道:“老当家的有话尽管请问,李不凡端木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里当得‘请教’二字?”

濮阳赫一双鹰目之中,精光微闪.凝注灵柩有顷,蹙眉问道:“濮阳赫七年来虽然足迹不出终南,但耳目尚能观察江湖大事!风闻谷啸天谷大侠,近年苦练专门克制我‘阴风煞手’的‘三阳神功’,并颇有成就.他却因何病,一旦归真,万缘撒手!”

“笑书生”端木杰摇头答道:“常言道得好:‘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任凭何等英雄,一旦大限临头,无常一到,谁能勾消生死簿?拒入鬼门关!还不均是乖乖地抛下毕生事业.盖代声名,听由黄土埋身,化作一堆朽骨!”

“阴风叟”濮阳赫双眉一轩说道:“听端木二侠这等说法.谷啸天是无疾而终的了?”

“铁面昆仑”李不凡接口答道:“谷大侠三年前因爱妻难产,子存母死,他夫妻情爱深重,旦夕追思,郁郁致病,以致终告不起!”

“阴风叟”濮阳赫听得眉头一挑,目射精光,脸上现出一丝阴森无比的笑容说道:“幸苍天有眼,谷大侠居然有后,他这位公子是否就在那辆篷车以内!”

“笑书生”端木杰突然双目电射神光,注视“阴风叟”濮阳赫,沉声问道:“濮阳老当家的,你与‘摩云手’谷啸天有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

“阴风叟”濮阳赫摇头笑道:“七年前‘大巴山英雄会’上的半掌因缘,哪里当得起‘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之喻?”

端木杰依旧沉声问道:“濮阳老当家的既与‘摩云手’谷啸天无甚不解深仇,何必还对他这父母双亡的幼子,放不过手?”

“阴风叟”濮阳赫摇头大笑说道:“端木二侠,休要误会,常言道:‘人死不记仇’,今日一见‘摩云手’谷大侠灵柩.濮阳赫连‘大巴山英雄会’旧事,均已冰释,怎会对他幼子有所不利?我只是欣喜故人有后,想看上一眼,略减心头凄楚之意罢了!”

“笑书生”端木杰闻言遂向篷车以内的爱妻“飞环侠女”岳凤叫道:“凤妹,濮阳老当家的既然如此说法你就把家麒侄儿,抱在手中,让他看上一眼!但任何人只要走近篷车的五尺以内,你便施展专破内家真气的‘寒铁飞环’,及从来未曾用过的‘淬毒万芒针’,向其下手!”

端木杰语音才毕,车帘便开,“飞环侠女”岳凤把“摩云手”谷啸天之子谷家麒,揽在怀中,右手持着专破内家真气的“寒铁飞环”,左手握着一筒得自绿林巨寇手内,江湖人物闻名丧胆的“淬毒万芒针”,妙目笼威,玉容含煞地,向“阴风叟”濮阳赫冷冷注视!

濮阳赫盯了谷家麒几眼,神色凝重地伸手端起供桌上的一杯酒来,仰天大笑说道:“且喜故人有子,濮阳赫这第一杯酒,先谢天地!”

说完.便把杯中美酒,先行向天一举,然后洒在地上。

“铁面昆仑”李不凡.“笑书生”端木杰双双肃立抱拳说道:“李不凡、端木杰,敬代亡友谷啸天,谢过濮阳老当家的宽仁厚义,高抬贵手之德!”

濮阳赫眉头一轩.伸手取起供桌上的第二杯酒来,目注“摩云手”谷啸天的灵柩说道:“这第二杯酒,濮阳赫要到我老友棺前一奠!”

“铁面昆仑”李不凡,“笑书生”端木杰不得不侧身让路,但端木杰却向“阴风叟”濮阳赫振声道:“濮阳老当家的,请你莫忘了适才所说的‘人死不记仇’之语!”

濮阳赫微微点头,闪身走到“摩云手”谷啸天灵柩之前五六尺处,岸然卓立,一举手中酒杯,慨然说道;“濮阳赫纵横武林数十年来,除了有两三位轻易难见的绝代奇人,不曾会过以外,生平未遇敌手!七年前‘大巴山英雄会’上,承教半掌,旦夕萦怀,本拟以十载光阴,苦练绝学,重会高朋,谁知今日在这西风古道之间,所见的只是谷大侠的六尺灵柩,岂不令我濮阳赫英名难复?饮恨没世了么!”

“阴风叟”濮阳赫说到此处.好似心情激动已极,满头白发齐飘,左手往酒杯杯沿一搭,双手捧杯,轻轻翻掌,将杯中美酒,向前泼出,洒在“摩云手”谷啸天灵柩尺许以外!

“铁面昆仑”李不凡、“笑书生”端木杰,生恐“阴风叟”濮阳赫要对谷啸天灵柩,下甚煞手?本在凝神戒备,见状方自略放宽心。

濮阳赫突然厉声叫道:“鲍扬二弟,请把供桌上的第三杯酒,取来给我!”

“毒心飞枭”鲍扬应声将酒送过,濮阳赫接杯在手,便往“摩云手”灵柩之前举步!

“铁面昆仑”李不凡伸手一拦,蹙眉问道:“濮阳老当家的,你第一杯酒,谢过天地,第二杯酒,奠过故人,这第三杯酒,却……”

濮阳赫不等李不凡话完,便即厉声说道:“濮阳赫茹恨七年,不见故人一面,怎肯甘心?这第三杯酒,我要……”

“笑书生”端木杰失惊接口问道:“你想开棺面见谷大侠?”

“阴风叟”濮阳赫鹰眼一翻,凶光四射,换了一副狞恶神情,冷然答道:“你猜得不错,我不信一位武功卓绝.生龙活虎般的‘摩云手’谷啸天,会突然撒手尘寰,我要开棺验尸!”

“铁面昆仑”李不凡闻言大怒说道:“濮阳赫,你不要过分欺人,倘若李不凡、端木杰不让你开棺,又便如何?”

濮阳赫目光微扫“铁面昆仑”李不凡、“笑书生”端木杰,嘴角一撇,晒然不屑地说道:“你们‘祁连双剑’便算合手联攻,也禁不起濮阳赫三记‘阴风煞手’!”

“铁面昆仑”李不凡明知“阴风叟”濮阳赫一身出奇绝学,本已威震江湖,冠冕绿林!

大巴山受挫以后,埋首终南,苦研武技,内外功行,必更大进,所说决非虚言,但因自己“祁连双剑”名头,亦非幸致,遂浓眉剔处,一声怒啸,伸手肩头,掣出了青钢长剑。

“笑书生”端木杰比较沉稳从容,不似“铁面昆仑”李不凡那等性如烈火,伸手拦住自己这位结义大哥,微笑说道:“大哥暂莫动怒,我们就让濮阳老当家的,亲自动手开棺,等他看过谷大侠遗骨,了结‘大巴山’旧恨以后,再行领教濮阳老当家的埋首终南,又复苦练七年的‘阴风煞手’!”

“阴风叟”濮阳赫虽然听出“笑书生”端木杰语意尖酸,却只一笑置之,冷冷说道:“既然如此,便请你们把谷大侠的灵柩抬下!”

“铁面昆仑”李不凡怒视“阴风叟”濮阳赫几眼,愤然跃上灵车,与“笑书生”端木杰合力将“摩云手”谷啸天的灵柩,抬下车来,轻轻放在地上!

“阴风叟”濮阳赫把手中酒杯,暂交“毒心飞枭”鲍扬,目注灵柩,凝神肃立,微一拱手,正待举步近前。

突然自百丈峭壁以上,传下一阵声如鸾鸣,清越无比的哈哈狂笑!

这阵突如其来的笑声,震惊了所有在场之人,一齐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离地十五六丈,自峭壁横伸的一根老松枝上,盘膝坐着一位白衣之人,年龄相貌,均因松枝所遮,无法辨认!

“阴风叟”濮阳赫微提真气发话问道:“松上所坐,是哪位武林高朋?”

白衣人不予置答,依旧声如鸾鸣地吟道:“一醉能排万虑空,人生难得是朦胧,清狂镇日对西风!啸傲江湖千幻影,睥睨天地一飞虹,亦魔亦侠亦神龙!”

这六句歌词吟毕,“祁连双剑”及一干绿林巨寇,俱都眉头紧蹙,默然无声。

因为都已知道来人正是当代武林中几个轻易难见的异人之一,此人善恶不定,喜怒莫测,生平嗜酒如命,极爱秋光,自号“西风醉客”,但江湖中人,却由于他形相时易,变幻莫测,武功又高得不可思议,公称“幻影神魔’,以致本名“南宫漱石”,反倒不大为世人所晓!

“阴风叟”濮阳赫突见这位魔头出现,虽颇心惊,但又不能不加答理,遂仰首抱拳,含笑问道:“尊驾莫非自称‘西风醉客’,世号‘幻影神魔’的南宫漱石先生吗?”

松上白衣人闻言,哈哈笑道:“这‘先生’二字,称呼得倒颇雅致,也极适当,我大概总比你这不知死活的老头儿,多见过几天世面。”

“阴风叟”濮阳赫怒在心头,却不敢形诸神色,勉强哈哈一笑问道:“请教南宫先生,濮阳赫怎样不知死活?”

南宫漱石在松上笑道:“你适才向前举步,是否要想开棺?”

濮阳赫点头答道:“濮阳赫饮恨七年,若不让我与‘摩云手’谷啸天见上一面,怎肯甘心?”

南宫漱石哈哈笑道:“这就是你不知死活之处!”

濮阳赫愕然问道:“南宫先生这样说法,难到棺中有险?”

南宫漱石自腰间解下一只酒葫芦来,喝了几口.点头笑道:“你只要一开棺盖,便将死在‘摩云手’谷啸天的‘三阳神功’之下!”

这两句话儿听得“铁面昆仑”李不凡、“笑书生”端木杰等“祁连双剑”,暗咬钢牙.把这位既称“西风醉客”,又号“幻影神魔”的南宫漱石,恨到极处!

“阴风叟”濮阳赫闻言,一阵阴森森的得意冷笑起处,仰头说道:“南宫先生,你大概看走了眼,濮阳赫适才举步意欲开棺以前,向棺抱拳之际,业已暗发无形无声,功能透物伤人的‘阴风煞手’!纵令谷啸天人卧棺中,诈死相诱,但此时也将由假尸变成真尸,怎能施展‘三阳神功’,对濮阳赫猝然加害?”

南宫漱石向下啐了一口,晒然笑道:“濮阳赫,你只知道你所练‘阴风煞手’,能够透物伤人于无形无色之中,为什么就想不到‘摩云手’谷啸天可以在棺内悬上一件他家传至宝‘天孙软甲’?”

濮阳赫听得眉头双蹙,目注灵柩,棺盖却倏然自开,生平强敌“摩云手”谷啸天,自棺中一跃而出,仰首峭壁苍松,抱拳笑道:“南宫先生.难道以你堂堂‘西风醉客’名头,还要助濮阳老当家的一臂之力?”

南宫漱石呵呵笑道:“谁说我要帮他?我与你们双方,均无恩仇,只是不忍见濮阳赫冒失开棺,糊里糊涂的死在你‘三阳神功’之下,才发话点明而已!”

“阴风叟”濮阳赫牙关暗咬,目注“摩云手”谷啸天沉声问道:“谷大侠,七年前你在‘大巴山英雄会’上,已仗神功绝技,使濮阳赫负愧含羞,如今何必又用这种诡计?诈死棺中,对我暗算!”

“摩云手”谷啸天脸上微红,向“阴风叟”濮阳赫略一抱拳.摇头答道:“濮阳老当家的,千万请勿误会,谷啸天诈死之事,决非为你!”

濮阳赫闻言,方自一阵“哼哼”冷笑,峭壁松顶上那位“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又复向濮阳赫发话说道:“这一点我替谷啸天证明,他诈死之故,决非为了诱你!”

濮阳赫如坠五里雾中,目注“摩云手”谷啸天茫然问道:“谷大侠,你既非诱我,为何诈死?”

谷啸天略一蹙眉,似乎有甚碍难,不便答复……

“笑书生”端木杰一旁说道:“此中因果.大概难逃南宫先生神目,不如索性请他一并说出来便了!”

南宫漱石闻言叫道:“濮阳赫,你方才曾说当世中有两三位你所末会过的绝代奇人,如今且说来给我听听.是哪几个?”

濮阳赫抱拳答道:“一位便是南宫先生,其余两位,一位是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一位是陕西蟠冢山‘七剑神君’欧古月!”

南宫漱石点头微笑说道:“摩云手谷啸天突然诈死之事,就是为了‘七剑神君’欧古月!”

濮阳赫“哦”了一声,目光方略注“摩云手”谷啸天,那位“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又复笑道:“谷啸天在大漠之中,误杀了‘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心爱独子欧小风,这才企图诈死避祸,回转原籍,葬了空棺以后,从此隐名遁世!”

“摩云手”谷啸天静静听完,向“阴风叟”濮阳赫抱拳笑道:“濮阳老当家的,经过南宫先生这样一讲.你总应该释怀了吧!”

濮阳赫双眉一剔,厉声答道:“新仇虽释,旧怨难消,七年前‘大巴山英雄会’上的一掌之恩,濮阳赫理当答报!”

“摩云手”谷啸天目光连闪,突然一阵龙吟长笑点头答道:“经过南宫先生与濮阳老当家的这样一来,谷啸天诈死遁世一举,已难如愿,乘着‘七剑神君’欧古月追骑未至之间,把所欠人间旧债,了断了断也好!”

说到此处,仰首峭壁,朗声笑道:“南宫先生.你是否也有雅兴,赐教谷啸天几招烁古震今的武林绝学?”

南宫漱石哈哈笑道:“谷啸天.你不要怪我揭破你诈死之计,须知‘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姘妇‘绿鬓妖婆’乔赛乔,早在百里以外设伏,不管你真死假死,要施展她最狠毒的‘七情天丝障’,罩住灵柩,然后再用‘阴磷毒火’,连棺带人,一齐炼作飞灰,请想你在此刻出棺,是否比遇到‘绿鬓妖婆’乔赛乔,被‘七情天丝障’罩住,活活在棺内烧死的好?”

“摩云手”谷啸天与“铁面昆仑”李不凡、“笑书生”端木杰等,均想不到比“七剑神君”欧古月更凶更狠的“绿鬓妖婆”乔赛乔,已在百里以外,布伏相待,不由面面相观,忧心不已!

南宫漱石又复笑道:“至于你们两家之事,我来作个公平证人,各推三人放手一搏,尽快分出胜负,不宜多作纠缠,因为‘七剑神君’欧古月,乘坐他的‘八骏飞车’驰行极速,可能即将赶到!”

“阴风叟”濮阳赫双眉一挑,厉声答道:“濮阳赫敬尊南宫先生吩咐,‘飞钹罗汉’法元大师及‘铁掌震中原’边大寿兄,随我出阵!”

“飞钹罗汉”法元、“铁掌震中原”边大寿闻言应声出阵,与“摩云手”谷啸天、“铁面昆仑”李不凡、“笑书生”端木杰等,相对卓立!

端木杰一看目前形势.暗想过得了这一关,也逃不过“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八骏飞车”追袭,即令万死一生地再度侥幸,对于“绿鬓妖婆”乔赛乔的阴辣埋伏.必已无力相抗!

故而钢牙一咬,剑眉深蹙地,走到篷车近前,向爱妻“飞环侠女”岳凤,低声说道:“凤妹,你是女中英杰,对这眼前凶险局势,应该看得出来!我们曾受谷啸天兄深恩,如今便为他溅血横尸,死而无悔!但家麒侄儿,你却务须尽力保全,至于我们这独生爱女端木淑……”

“飞环侠女”岳凤,真不愧巾帼奇英,听到此处,妙目之中突射神光,接口朗声答道:“你放心与人动手,淑儿性命,若能保全,当然尽力保全,但到了千钧一发关头,我会自己下手超度,与她来生再结母女之缘,决不让任何恶贼,对她妄动一指!”

“笑书生”端木杰听得一阵纵声狂笑说道:“好好好,凤妹你就照你所说施为,端木杰且以毕生所学,会会这群倚众欺人的绿林高手!”

话音刚落,南宫漱石便在高处笑道:“端木杰不要怕,濮阳赫虽然人多势众,我却只让他们推出三人,倘敢倚势逞凶,南宫漱石便帮你们这面!”

“摩云手”谷啸天一翘拇指,赞佩说道:“这样作法,方不愧是名震八荒的‘西风醉客’!”

南宫漱石笑道:“西风醉客也好,幻影神魔也好,我生平从来不计较这些身外毁誉,来来来,为了节省时间,我替你们配配对儿,谷啸天对濮阳赫,李不凡对法元和尚,端木杰对边大寿,不管掌力.兵刃,抑或独门晴器,尽量施为,在最短时间之内,分出胜负!免得‘七剑神君’欧古月赶到,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齐倒霉!”

这位“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刚刚话完,终南峭壁之前,业已展开了三对武林好手石破天惊的龙争虎斗!

“铁面昆仑”李不凡一口青钢长剑.招术精妙.劲力十足,“飞钹罗汉”法元则右手短柄方便铲,左手一面“风磨铜钹”,也是悍泼绝伦,斗得旗鼓相当,一时难分胜负!

“铁掌震中原”边大寿在掌力上确实火候精纯,功夫独到,但如今遇上以剑术驰名的“笑书生”端木杰,顿感难用所长,一柄金背砍山刀,微落下风,被对方抢占先机,圈入飘飘剑影之内!

至于“阴风叟”濮阳赫,则因七年前败在“摩云手”谷啸天掌下,如今遂想仍在掌力以上找场,一开始吐掌递招,用的便是伤人无形的“阴风煞手”!

“摩云手”谷啸天自大巴山结仇以来,始终对这强敌戒惧,也费了七年时光,苦练足以克制“阴风煞手”的“三阳神功”,自然丝毫不敢怠慢地,功聚掌心,小心应敌!

若照他们功力,彼此小心翼翼地攻防架隔,便斗上整整一日,亦复难分胜负!

但如今因听南宫漱石说是“七剑神君”欧古月,即将乘坐“八骏飞车”赶来,不仅谷啸天极为忧心,便连濮阳赫也不愿对这魔头,有所招惹!

故而两人心中,均想赶紧硬拼硬接的一战而决!

心意既然相同,手法上也就不谋而合,濮阳赫一式“展袖推云”,谷啸天一式“驱风逐浪”,两人四掌,遂硬碰硬地接在一处!

谷啸天感觉濮阳赫掌心阴寒彻骨,濮阳赫感觉谷啸天掌心火热燎人。

两位武林名家,谁也不敢丝毫疏神,各运玄功,向双掌掌心绵绵贯注真力!

就在“祁连双剑”与“飞钹罗汉”法元、“铁掌震中原”边大寿恶斗方酣,“摩云手”谷啸天与“阴风叟”濮阳赫胜负待决之际。

突然有只大才如燕的小小纯白鹦鹉,自西北飞来,在这群雄较技的峭壁上空,盘旋三匝。

居高观战的“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一见这只白鹦鹉,不禁蹙眉叫道:“白鹦鹉出现,我的对头马上就来,这个坐山观虎斗的证人当不成了!”

语音略顿,目注“终南三鸟”鲍氏兄弟等人,沉声说道:“我这证人虽走.但证语犹存!你们倘敢丝毫不公平的倚多为胜,任凭逃到海角天涯.也躲不过南宫漱石的‘西风魔影’!”

话完白衣扬处,飘逸如仙地,举步踏壁,直上千寻,隐入茫茫云雾以内!

果然南宫漱石虽走,“西风醉客幻影神魔”的威令犹存,“终南三鸟”鲍氏兄弟,“牧笛真人”灵灵子、“五湖龙神”裴通海、“追魂客”乔冲等一干穷凶极恶的绿林巨寇,谁也不敢向前加入战团,插手助阵!

这时战场上胜负形势,已渐明朗,“铁面昆仑”李不凡与“飞钹罗汉”法元这一对,虽仍高下难分,但“铁掌震中原”边大寿却被“笑书生”端木杰的精妙剑术,逼得步眼浮动,刀法散乱!

尤其双方主角,互运玄功相拼的“阴风叟”濮阳赫及“摩云手”谷啸天方面,优劣之势,更觉分明,谷啸天脸浮傲笑,威若天神!濮阳赫则白发飞飘,足下似已陷入地中二三分许!

“终南三鸟”中老二“毒心飞枭”鲍扬心肠最毒,暗想眼前情势不佳,反正“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已走,何不倚众出手,把这“摩云手’谷啸天,及“祁连双剑”,收拾下来再说?

鲍扬毒心方起,场中情势已然大变.“笑书生”端木杰足踩八卦,招走轻灵“刷刷刷”一连三剑,逼得“铁掌震中原”边大寿退后数步。

蓦地龙吟狂笑,人腾四丈,剑闪当空.一式“吕纯阳飞剑斩黄龙”,舞雪飞花地,照准边大寿当头洒落千条剑影!

“铁掌震中原”边大寿心惊神悸,“金背砍山刀”交在左手,一式“斜开日月”,架隔来招.右手却凝聚自己仗以成名的“内家铁掌”掌力,向上劈出!

“笑书生”端木杰身法何等神妙,借着对方掌力,腰间微一耸动,在空中翻了一个车轮,就势剑化“反臂倒劈丝”,寒光落处,血雨飞空。

边大寿面色惨白,“腾腾腾”地,退出三步,咬紧牙关,一哼不哼,但他那支号称威震中原的右掌,已与右腕脱离关系,硬被端木杰的青钢长剑,削落地下!

“毒心飞枭”鲍扬见状,蓦然厉声叫道:“端木杰胆敢行凶,并肩子还不快用暗青子,收拾他们.替边当家的,报仇雪恨!”

话音未了,毒手已发,崩簧响处一筒“五云捧日摄魂钉”,化成一大五小的六点寒星,首先照准与“阴风叟”濮阳赫互用玄功拼斗,并已占上风的“摩云手”谷啸天打去!

濮阳赫闻声收掌疾退,也乘势洒出自己所炼“阴风毒砂”,霎时群寇暗器齐发,宛如风雨满空.并均是白虎丧门钉,蛇头白羽箭,五毒蜂针等极为霸道之物.向“摩云手”谷啸天,及“祁连双剑”.猬集怒射!

谷啸天、李不凡、端木杰等三位武林奇侠,哪里想得到这干名号响当当的绿林魁首,会施展如此卑鄙无耻手段,只听三声凄厉绝伦的惨啸起处,一齐饮恨黄泉,倒地毙命!

在如此凄绝人寰的情景以下,却有一桩极怪之事,使得“阴风叟”濮阳赫等这干万恶凶徒,感觉毛发悚然地莫明奇妙!

就是“笑书生”端木杰爱妻“飞环侠女”岳凤,眼见丈夫及谷啸天、李不凡等,全数惨死在群寇突袭的暗器以下,却依旧怀抱谷家麒、端木淑,静坐车上,不但毫无惊慌悲痛神情,连右手中所持专破内家真气的十三支“寒铁飞环”,及左手中一筒得自绿林巨寇手内,足使江湖人物闻名丧胆的“淬毒万芒针”,也全未使用。

“飞环侠女”岳凤这种过份沉静的举措,未免太令“阴风叟”濮阳赫惊疑,不由抬头向篷车中所坐的这位巾帼奇英看去!

阴风叟濮阳赫的鹰目凶光,刚刚注及篷车,“飞环侠女”岳凤便向他微微一笑。

这笑容严厉森冷得宛如“寒冰地狱”中所刮起的一阵阴风,竟然笑得濮阳赫如此凶人也有些禁受不住,全身一颤,心神慑惧地,往后连退几步!

“毒心飞枭”鲍扬见状,厉声叫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濮阳老当家的,我们还不赶快对这婆娘,及两个娃儿下手?”

“阴风叟”濮阳赫被“毒心飞枭”鲍扬这几句话,勾起凶心,鹰目厉芒一闪,向“飞环侠女”岳凤冷冷说道:“今日之事,既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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