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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淑女之家-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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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有点不对劲,正想把目光从电影杂志上移开,就感觉自己的一只脚被热烘烘的手握住了。她浑身一惊,杂志差点从手里掉下来。接着她看见他的手正握着她的脚,大拇指轻轻划着她的脚背,她浑身一颤,心跳得不是一般的厉害。
“你、你有病啊。”她面红耳赤地说,脚往回一缩,从他手里滑了出来。
“你的脚真肥,我都没摸到骨头。”他的声音像蚊子叫,她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其实她也不想听。她只在心里恨恨地想,我的脚是肥是瘦关你什么事?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我们是普通朋友,这是普通朋友之间该干的事吗?……现在她一点不想看到他了,也不好意思看,她用电影杂志挡住脸,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快点走人。按照他往日的脾气,遭到冷遇后,他会立刻离开,要不就是嘲笑她一两句再走。但是这次却不一样,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过去了,他竟然没有任何动静。
她禁不住低头朝他望去,发现他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仍然趴在床边,两只手放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睛睁得前所未有的大。
“你怎么啦?”她问他。
他没回答,只是看着她,在这之前,他从来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这种眼神她无法形容,但是她记得有个因偷窃被抓的哑巴女孩,也曾有过类似的眼神,如果要用语言来诠释,那应该先是一个重复三遍的问句,“我完了吗?我完了吗?我完了吗?”然后再作出肯定的回答,“我完了。”
就是这种眼神,说不出口,而且知道哀求也没用。
他怎么啦?一时间她忘了刚才的小插曲。
她想去拉他,但她的手刚接触到他的手臂,他就摇晃着站起来,整个身子像失去重心般猛地摔倒在床上,把她吓了一大跳。他俯卧在她身边扭了几下,还把头埋在一条毯子里。
“你这是怎么啦?”她疑惑地问道。
他把头转过来,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她,什么话也不说。接着她惊讶地发现他好像浑身发抖,而且头上开始出汗了。不晓得为什么,虽然他只是用一只眼睛冷漠地瞧着她,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她隐隐觉得他当时很痛苦。
“你怎么啦?”她又问了一遍。
他不说话。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你爸爸来。”她开始真的为他担心起来。
他看见她要起身,“啪”的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臂,他的手湿漉漉的,“我……胃不舒服,你让我休息一下。别走,陪我一会儿,我……休息一下,就好。”他喘着气说。
他说话都不连贯了,好像一个快死的人,身子不听使唤,浑身打颤。她以前也曾犯过胃痛,她知道那很难受。但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犯病,怎么之前没什么征兆啊?吃饭的时候他还兴致很高呢。她看见他闭着眼睛,喘着粗气,抽搐了一下,额头的汗直往下掉,他的头发湿了,背上的汗衫也全被打湿了。他一定很难受,她有点心疼他了,好想摸摸他的头,但是她不敢。
“要不要给你去拿药?”她轻声问道。
他闭着眼睛没回答,大概过了几分钟,他忽然放开了她的手臂,精疲力尽地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好像大病初愈一般,脸色苍白,浑身是汗。他没跟她说一句话,也没看她一眼,快步走出了房间,连CD也没拿。
一个小时后,她拿着CD去找他,发现他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想心事。他显然已经洗过澡了,还换了一身衣服,身上飘散着一股柠檬沐浴露的香气。
“你刚刚忘了拿CD。”她站在他身后说。
“你放在桌上吧,我等会儿去拿。”他没有回头,答道。
他的声音低沉忧郁,一反常态。他是怎么啦?胃还在痛吗?她很好奇,但是她不敢再问,她隐隐觉得这好像是个禁忌。她只是怔怔望着他后脑勺的黑头发、黑色汗衫上面隐约露出的一小段白色后颈、他随随便便搭在阳台门上的赤裸的手臂……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忘了说话,忘了该做什么,只是看着他的后背发呆。
他的手指好像还在打着节拍,她忽然发现他的手指很长。
她在他身后站了好一会儿,他忽然转过头,朝她露出微笑。
“快去睡吧,凌戈,时间不早了。”
“嗯,好的。”她答应道。
她觉得,他是花了很大力气才挤出这个笑容来的。虽然他在笑,态度也很平静,但是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当时情绪非常低落。他仿佛是一个刚刚被判了刑的犯人在安慰他的家人,没关系,我很好,我行的,但谁都看得出那是致命的打击,他其实是伤心欲绝。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既好奇又难过,但是她不敢问,也问不了。他在阴影里转过头来看她的一刹那,她的心猛烈地悸动了一下。她意外发现他竟然英气逼人,她不敢再看下去了,也不敢再跟他说话了,她担心再说下去,自己会忍不住上去安慰他,最可怕的是,她很可能会去摸摸他的头,她想到自己因此可能受到的奚落,赶忙朝自己的房间奔去。
那天晚上,直到半夜她才听到他关上卧室门的声音。
她本来担心他第二天仍然一蹶不振,不过她马上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很快就又恢复常态,成了一个爱开玩笑的刻薄鬼。
简东平坐下后,从茶几下面找出一个盘子来,把橙子放在盘子中央,他一刀切下去,橙子立刻成了两半。
“好吧,说说你那边的情况。”他平静地说。
“我都找过了,还没找到拖鞋上有口香糖的人。她们在走廊里不穿拖鞋,都只在自己的房间穿。”凌戈看着他把半个橙子里的橙肉都挖出来放在盘子里,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我想到一个问题,凌戈,如果是平底拖鞋,口香糖粘在下面不是很容易被发现吗?”他小心翼翼地用一个勺子把香草冰激凌舀在那半个橙子中。
“这个我看过了,我们的拖鞋底下面有很多孔。”
“拖鞋都一样吗?”他问。
凌戈点点头。
“沈家人的拖鞋都是章玉芬织的。以前方柔枝也织过,但沈老太太嫌她织得不好,后来不让她织了,章玉芬为这个还挺生气呢,她说方柔枝是故意的。而且,就算是平底的,就算她马上发现了,也很难做到一点痕迹都不留,口香糖很难弄干净的,这不是你说的吗?”凌戈看着他很娴熟地把部分橙肉切碎了撒在冰激凌上,心里纳闷这是给谁吃的。是给他自己的吗?那他也太讲究了。会不会是给我的?还没等她想下去,就见他将汤匙插在橙子冰激凌上,递给她。
“吃吧,这是给你做的。不好意思,我回来的时候,急着赶路,忘了给你买好吃的了。”
果然是给我的,凌戈欣喜地接过冰激凌,心想,土特产哪能跟这亲手做的橙子冰激凌相比?
“谢谢你。你不吃吗?”她笑眯眯地问完才想到,他向来是不爱吃甜食的。
他用纸巾擦了擦手,从皮包里掏出纸、笔和一本《淑女之家》来。
“周谨的标记对你有用吗?”她问道。
“很有用。我把那几段都复印下来了。对了,你查找周谨的标记时,确定没有遗漏吗?”
“当然没有喽!我很仔细地从头到尾找了两遍呢。你不要小看我好不好!”凌戈大声说,她不喜欢被人看扁,现在尤其是不想被他看扁。
换作平时,有点爱“占便宜”的他肯定会顺势握住她的手或者搂搂她的肩以示安慰,但今天,坐在她身边的他很规矩,只是朝她笑笑说:
“那就好。我现在把我复印的那几段给你看,看你能否找出什么来。”他一边说,一边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复印纸来摆在她面前,“其实只有三段而已。”
凌戈一边吃冰激凌,一边看了起来。
第一段是第34页的第二段,文章是沈碧云以第一人称写的。
从小在美国长大的他跟我这个长年接受马列主义教育的中国女子在很多方面都格格不入。比如,我对数字百无禁忌,不管是13还是4,我都无所谓,我相信我的运气跟这些数字毫无关系。但是他就不同了,他在这方面几乎有怪癖。他非常喜欢双数,非常讨厌单数,他坚持认为双数更吉利。记得我们刚认识没多久后的一天晚上,他羞答答地问起了我的年龄,我说比他小6岁,他大大松了口气,他说他很高兴,我比他小6岁,而不是5岁,或是7岁。我很想对他说,按照中国人的习俗,男女之间相差6岁是相克的,叫“六冲”,但是看他那么兴高采烈,我只好把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结婚后,他还按照6的倍数给孩子们各打了一条珍珠项链算是见面礼。我觉得他在这方面非常迂。
第二段是第89页的第三段。
我心情低落,曾宏出了事,家里乱哄哄的,公司又有一大摊子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现在终于明白女强人的意义了,如果你连悲哀的时间都没有,那就真的成了女强人了。从公司回来,我一边忙着安慰女儿们,一边忙着跟玉芬一起整理书。那天真是诸事不顺,先是雨杉打碎了我很喜欢的一个古董花瓶;接着发现本来准备好用做捆书的绳子少了两根,剩下两捆书没办法捆,只好让玉芬再跑出去买;再后来是发现方琪半夜才回来,她那几天一直在闹情绪,我想她一定又是碰到了什么恋爱方面的事,她是个美丽聪明的女孩,但是在感情上向来都不成熟。
第三段是第142页的一个段落,凌戈记得周谨在书里的这个段落上面画了个五角星。不知道这五角星跟前面画的线有什么区别。
婚事一开始就遭到了家人的激烈反对,这是我意料中的事。不过我想,到了我这个年龄,我有权利做我想做的事,我也有权利做一些出格的事。既然大家都认为我是个女强人,那么我觉得我应该让大家看到我强的那一面。志文也许不是一个合适的丈夫,但是他的存在,让我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对我来说,与其说他是我的情人或是丈夫,倒不如说他是个顶着丈夫头衔的忘年交小朋友。他非常乐意跟我交谈,也很关心我。儿子去世后,我养成了半夜去客厅喝杯红酒的习惯,他总是劝我不要半夜喝酒,他自己也很少喝酒,在这方面他做得很好。他也很有爱心,对家里的小狗非常友善,虽然雨杉一向反对小苏,但是小狗却很喜欢他,一看见他,总是喜欢腻在他脚边撒娇。
“看完了吗?”简东平问她。
凌戈点了点头。
“有什么感想?”
“苏志文肯定是个好人,因为小狗喜欢他。”凌戈其实什么也没看出来,她的脑子里现在塞满了冰激凌带来的甜蜜感觉,哪还有思考能力。但话一说完,她又意识到这话出自一个警察之口实在太没水平。她想补救,又一时却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说,只好往嘴里又送了一口冰激凌,看了他一眼。
他笑着看她吃,问道:“小狗喜欢的人就是好人?”
“你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嘛,别卖关子了。”凌戈不喜欢他那半带嘲讽的口气。
“你再看一遍吧。”他还是不依不饶。干吗老是要考我啊?
“那你等等。”凌戈气鼓鼓地把那三段文字又看了一遍。这次她看出问题了,她放下吃完的橙子冰激凌,指指中间的那段文字,“绳子的事,周谨向章玉芬打听过。”
“是吗?”简东平很惊喜,随即又问道,“今天你还向章玉芬打听到什么?”
凌戈一五一十把自己与章玉芬的对话跟他说了一遍。
“想不到沈老太太那时候还想把方琪介绍给你呢。”
“这事我完全不知道,肯定是我爸帮我挡回去了。我连我爸是沈碧云的法律顾问都不知道。”简东平心不在焉地说,凌戈知道,他现在想的是另一些事。
他看看《淑女之家》的复印件,沉思了一会儿,说:“凌戈,我现在要弄清楚几件事。”他的声音很深沉,这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知道他要说些重要的话了。
“什么事?”她连忙问道。
“你先告诉我,你的房间两边各是谁的房间。”
“我跟你说过啊,一边是雨杉的房间,另一边是方柔枝的房间。”
“二楼应该有两排房间吧,你这排,除了刚刚你说的三间,还有其他房间吗?”
“还有一个厕所就没有了。”
“那对面那排呢?”
“对面是沈老太太、方晓曦和方琪的房间。沈老太太和方琪的房间里都有厕所。方晓曦的没有。”
“你说你现在所住的客房原来是方琪的房间?”
“是的。”凌戈点点头。
“那其他人的房间有没有变过呢?”
“我只知道方柔枝住的房间原来是客房,我住的房间原来是方琪的房间。”
“方琪是什么时候换的房间?”
“是曾宏去世后不久,这个我问过雨杉的。她说方琪嫌这个房间比妹妹的小,所以坚持要换,最后沈老太太就答应了。她们家的人好像都很计较这些。”
简东平想了想,问道:“楼下走廊里挂着镜子吗?”
“镜子?”凌戈使劲摇摇头,“没有。”
“那有没有挂着画?”
“那是有的,她们家到处都挂着画,连厕所墙壁上都挂着四幅小油画呢,可漂亮了。”
“楼下走廊里的那幅画挂在哪里?”简东平神情认真地盯着她看。
“你不是也去过吗?”
“我只去过一次,根本没注意这些。”他说。
“那幅画就挂在墙上,正对着楼梯。”
“有镜框吗?”他急急地问道。
“有的。”
“你确定吗?”
“当然喽。”凌戈想,我下楼的时候还经常用它当镜子照呢。
简东平笑了笑,拿出圆珠笔在一张白纸的中央先画了一个楼梯,然后把笔交给她,“你接着来,给我把那幅画的位置画出来,还有厨房、客厅、书房、小客厅和储藏室的位置,对了,别忘了那扇窗。”
凌戈按照记忆分别在楼梯的周围标上了客厅、厨房和储藏室的位置。
“这么说,如果有人去储藏室,其他人如果在客厅吃饭,是看不见的,因为中间有楼梯挡着。”简东平注视着凌戈画的平面图,问道。
“本来就看不见,饭厅在客厅的角落里,怎么可能看见?储藏室在底楼走廊的尽头,它的旁边是书房和小客厅,对面是客厅和厨房,窗子在楼梯的背后。画就挂在正对楼梯的地方。”她用手指一一指出画上标注的地方。
“底楼走廊没有通往园子的门吗?”他问道。
“通往园子的门在客厅里,还有就是从厨房可以走到园子里去。”
简东平看了一会儿那幅画,然后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他自言自语道。
“你想到什么了?”
“凌戈,我大致已经猜出谁是杀死苏志文的凶手了。”他说。
“是谁?”她大吃一惊,一时情急扯住了他的裤腿,一个劲地问道,“是谁?快说,是谁啊?”
他低头看看她的手,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放开了他。他垂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他说。
又卖关子!凌戈白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对了,你有没有跟那个王冬梅联系过?”她问道。
“我联系过了。王冬梅所在的小镇在广州附近,我猜想周谨和苏志文原计划是想先到广州,然后从广州去王冬梅那里落脚,开始新生活,她还让王冬梅帮她租房子呢。”
“是吗?”凌戈叹了口气,“本来他们是可以重新开始的,可现在……你别忘了把周谨的小说给我看看。”
“好的,等事情结束了,我发到你的电子邮箱。”他笑了笑,接着说,“我想跟沈碧云见个面,帮我约一下好吗?”
虽然凌戈住在沈家的这段日子里,沈碧云一直对她和蔼可亲,但她还是打心眼里害怕这个有气质、娴雅,又十分威严的老淑女。
“你想跟她见面,为什么不亲自给她打电话?要是我去说,不就说明你已经回来了吗?那我就没理由再住在她家了。”凌戈搞不懂,这么简单的道理简东平怎么会不明白。
“就是要你去约才有趣。”他下意识地摸摸下巴,“你别管了,只要去跟她说她就会明白的。跟她约明天中午在我这里碰头。”
“你要问她什么?”她非常好奇。
他笑笑没说话。
“我能来吗?”她小声问道。
“你跟她一起来吧。”他朝后一靠,手臂放在她身后的沙发上面,大方地说。
凌戈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快5点了,从这里乘公共汽车回沈家得一个小时,她答应了章玉芬回去吃饭,不好意思让她们等。所以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站起了身。
“我该回去了,她们等我吃饭呢。”凌戈说,她心里很希望简东平能留她吃晚饭,但他只是朝她笑笑。
“好。”他也站起了身。
他竟然一点挽留的意思也没有,凌戈觉得很失望。她懊恼地想,我一定是自作多情了,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我,也不是为我特意赶回来的。跟我解释B、T、W伴侣,也只是因为这个游戏玩腻了而已。那个橙子冰激凌也并不代表什么,只是他闲得无聊随便做的。想到这些,她的心情比来的时候更糟糕。来的时候是愤怒和不甘心,现在则是沮丧和失望。
“那么,再见。”她闷闷地说,回头看了他一眼。
她觉得原先认识的他,是幅没有颜色的白描画,她只知道他很聪明但有点刻薄,现在却突然觉得他这幅画被人上过色了,头发变黑了,皮肤变白了,眼睛变亮了,连手臂内侧的青筋也变得清晰可见。怎么回事啊,他现在怎么变得越来越生动了呢?
她背上包走到门口,正准备去开门,他走到她身后,她以为他要挽留她了。如果换作以前,他一定会这么做的,但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送送你。”
她没说话,默默换上了自己的凉鞋,凉鞋的搭扣不太好,她心情又急躁,所以试了几次才成功。她穿鞋的时候,他一直看着她,于是她再次为自己的破凉鞋感到难堪。她决定等案子破了就去逛逛打折商场,买一双新的来,虽然比不上雨杉的鞋,但至少也要比现在这双强。然而转念一想,如果被他知道她去淘便宜货,大概又要笑她了吧。想到这里,她心里又禁不住生起气来。我就是去买便宜货!你瞧不起我也没办法!我就跟你们这些白领不一样!
她穿好鞋,气呼呼地径自向电梯走去,他关上门跟了过来。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他问道。
“我赶时间,人家等我吃饭呢!”她头也不回地说,随后又回头冲口问道,“你的胃好点了吗?”
这问题显然让他很窘,他看了她一眼,没回答。这下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解释道:“我那天看你好像、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他歪头盯着她看,一眼大一眼小,样子有点凶。但凌戈知道他现在是揣摩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她连忙笑着打哈哈。
“我随便问的,我们是普通朋友,我这是关心你嘛。”她说。
“谢谢你的关心。”他说着走进了电梯。
在电梯里,两人都一言不发。
“我那不是胃痛。”走出电梯后,他忽然说。
虽然他声音不大,但还是把她吓了一跳,她站住了。
“那是什么?”她既好奇又心慌,不知道他接下去会说什么。
“三年前,我出了点事,我的身体因此受了点影响,可能最重要的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其中的原因我不想解释。”他直视着她,平静地说。
凌戈还是不明白,她走出几步,看见他跟在身后,忽然转身握住了他的手,这还是她跟他认识以来第一次主动握他的手,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子。他的手跟那天不同,干爽温暖,她有点怕他会甩开她,但他好像很乖,低着头被她一路拉到了大街上。
“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能告诉我吗?”她问道。
他看着她,她正想放开她的手,反被他握住了。
“其实身体上我跟正常人一样,只是我的心……出了点问题。”他笑着用另一只手指指自己的心脏。
“三年前,你有个女朋友,你的……嗯……你的事跟她有关吗?”凌戈知道简东平在三年前跟一个女模特谈过恋爱。
他看了她一会儿才说:“我离开她后,才发现她把一种病传给我了。”
传染病?
“什么病?”凌戈问道,她想猜肝炎,但没说出口。
他没说话。
“很严重吗?你……治好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他把目光移向别处,点了点头。
“什么、什么病啊?”她又问。
“你怕了吗?”他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摇摇头,坚持不懈地问道:“到底是什么病?”
“别问了,凌戈,我不会说的。”他笑笑放开了她的手,提醒道,“别忘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她还是有点不甘心,刚想开口,他就提高嗓门说:“我没办法说,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不敢想是什么病让他“没办法说”,但她知道,这场病一定曾经让他非常痛苦。想想也真惨,三年过去了,竟然还没完全好。她仰头望着他,忽然觉得他好像快被黑暗吞没了,于是对他的同情顿时泛滥成灾。
“简东平,你说错了,我们不只是普通朋友,我们还是好、朋、友。我才不怕什么传染病呢。”她诚恳而温柔地说。
他看着她,稍稍迟疑了一下,终于微笑着抱住了她。
“嗯,好朋友。”他点点头说道。
她第一次心甘情愿地搂住了他的腰,虽然他没肌肉,但长得很结实,而且她觉得靠在他胸前很安全,很幸福,真想一辈子赖在他怀里。“只是我的心出了问题。”这时候她又回味了一遍这句话,觉得其中蕴含了无穷的苦涩,于是她把他搂得更紧了。
“你的事我不打听了,我只希望你快点好。”她小声说。
“我还需要点时间。”
“多久?”
“嗯?”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她觉得自己问得好直接,但问也问了,收也收不回了。
他放开她,望着她笑,好像看穿了她的心。
“你笑什么?”她皱起眉头,假装生气。
“我自己也不清楚。凌戈,所以要不我们这样好不好?”他将双手插在口袋里,像是要管住自己的手,他说,“我们先做一对预备夫妻怎么样?”
预备夫妻?凌戈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见她一脸困惑,他解释道:“就是在三年内,我们先做好朋友,如果三年后,你仍然是一个人,我们就在一起,你看怎么样?”
凌戈没想到所谓的预备夫妻是这样的,看他说得那么顺溜,显然他有这念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觉得很失望。三年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会这么说,只能说明他并不在乎她。这样想着,她的心立刻凉了下来。
“我看没必要,我们就做一辈子的朋友好了。”虽然心里难过,但她还是很大方地说,她可从来没想过要赖上他。
“你生气了?”他观察着她的表情。
“没有。”
她想转身走人,却被他拉住了。
“我说的是真的,你当我在开玩笑吗?”
凌戈回头看着他说:“如果你喜欢我,你根本等不了三年。如果现在你都不喜欢我,三年后你就更不会喜欢我了。你既然不喜欢我,干吗要给我开这种空头支票?我什么时候说我非嫁给你不可?我什么时候说过?”她越说越气,更加觉得他就是在骗她,耍她,所以声音禁不住发起抖来,说到最后竟然哽咽起来,“我是没什么好,我也不指望这辈子有谁对我好,我本来就是独身主义,我说过的。但是我现在得跟你说清楚,如果三年后我仍旧是一个人,我也不是在等你!”
她说完想甩开他的手,但他却拉得更紧了。
“谁说我在给你开空头支票?难道你以为我会浪费时间跟一个我完全没兴趣的女人纠缠不清吗?”他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发毛。然后他的口气缓和了一些,说,“凌戈,我现在很难给任何人承诺一个未来,因为我还没做好准备。你给我点时间好吗?”
“不给!”她生气地说。
他看了她一会儿,摇摇她的手,笑道:“不给就不给,算我白说,行了吧?我们顺其自然,好不好?”
她不理他。
“还生气?”
她别过头去,看也不看他,现在她一点都不同情他了,后悔自己刚刚拉他的手。
“我们去吃石锅拌饭吧,从中午到现在我只吃了一碗方便面,肚子都饿扁了。”他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腹部,笑道,“不信你摸摸。”
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发什么嗲啊!她回头狠狠白了他一眼,真想揍他。但想起他提到路敏男朋友时那副怕挨揍的表情,她又打不下去,只好说:“我答应了她们要回去……”
她还没把话说完,他就吻住了她的嘴唇,她感觉脑子里好像中了颗小飞弹,一时间动弹不得。他的这个吻像蜻蜓点水,速度快得惊人,等她反应过来想推开他时,他已经放开她了。就在她昏头昏脑的时候,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现在,我不敢再做别的了,我不敢……”
凌戈忐忑不安地走到沈碧云的房门前,轻轻敲了三下,里面传来沈碧云文雅轻柔的声音:“进来。”
凌戈推门走了进去,在进屋前,她没忘记回头向走廊两头张望了一下,还好,没人看见。简东平特别关照过她,跟沈碧云说话时最好避着其他人。
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台灯,穿着镶有白色花边睡袍的沈碧云此刻正坐在幽黄的灯光下,慢悠悠地整理照片。她看见凌戈,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凌戈?有事吗?”沈碧云问道。
“您在整理照片啊。”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沈碧云没回应她的寒暄,抬头看着她,好像在等她说下去。
“简东平想约您明天中午见面。”她鼓起勇气说。
“东平回来了?”沈碧云温和地问道。
“是的。”
“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凌戈结结巴巴地说,她看见沈碧云的眼珠在眼眶里灵活地转了转。
“你今晚跟他一起吃的晚饭?”沈碧云和蔼可亲地问道。
“嗯。”凌戈觉得不好意思,因为她打电话回来说中学同学留她吃饭。简东平今晚胃口特别好,一个人吃了一份石锅拌饭、两份韩氏煎饼不算,还吃了很多烤肉。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她有点心疼。后来她才知道他早饭没吃就开始赶路了,一路上基本没停,等到了路敏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才发现冰箱里就一包方便面,勉强吃了几口就扔了,刚想下楼去买别的,她就来了。所以这一天,他是饿坏了。
凌戈正在那里开小差,就听到沈碧云在问她:“你知道东平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说,您去了就知道了。”
“这孩子!我很忙,他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沈碧云笑着皱了皱眉头,隔一会儿又问,“东平还说了什么?”
“她还让您带好这个家的钥匙。”
沈碧云诙谐地眨了眨眼睛,慢慢笑开了。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啊?好吧,我明天去见他。”她说完,又自言自语道,“也是该跟他见个面的时候了。”


淑女之家 14、不是向兵
简东平一清早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不用问,肯定是凌戈。他现在都有点后悔告诉她自己的电话24小时开机了。自从跟她说过这句话后,他就没睡好过,要不是被她的电话吵醒,就是担心她会来电话。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像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吃不好又睡不香。他叹了口气,接了电话。
“什么事啊?”他迷迷糊糊地问。
“是向兵!是向兵!”她在电话里尖叫道。
“一大早不要咋咋呼呼好不好,向兵怎么了?”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挠了挠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冷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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