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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刑之后 作者:余以键.-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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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她这模样,胡刚说:“别怕,有我呢。凡事就怕蒙在鼓里,只要知道了对手,什么事都好办。”
胡刚一边说,一边削了一个苹果递给她。小雪伸手接苹果的一瞬间,目光正好和他相遇,这目光让她心跳,让她感到安全。
不知不觉中,客厅里的光线已暗了下来,才下午四点多,可感觉已是傍晚。小雪抬眼向窗外望去,天空中乌云密布,紧接着,还有隆隆的雷声从天边传来。要下暴雨了,小雪突然想到了待在楼下的皮贵。她想打电话催他赶快回去,可又担心胡刚知道这事会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会觉得她不信任他,来他家还在楼下留着保镖。
这时,胡刚站起身,点亮了屋里的灯,然后带着温情对她说:“天气太闷热了,你去洗个澡轻松轻松吧,我还为你备有晚餐呢。”
小雪赶紧摇头说:“不,不需要。”
胡刚说:“我倒是要去冲个澡。你来这里时,我刚做完健身,还没来得及冲澡呢。”
与这客厅隔着一道毛玻璃墙的那边,便是胡刚的健身房,那里摆着各式各样的器械。高大帅气的胡刚,过的真是一种健康生活。
趁着胡刚去冲凉,小雪假装参观屋子,从饭厅拐进了厨房。她迅速拨通了皮贵的手机,皮贵立即应答了,似乎他将手机一直拿在手上。
小雪说:“要下暴雨了,你快回去吧,我还得在这里玩一阵子,吃了晚饭再回家。”
皮贵说:“下雨怕什么,到时我在附近商店里避避雨就行了。”
皮贵今天不知为何这样固执,小雪看了一眼窗外黑压压的云层,用不高兴的口吻说:“皮贵,你再不回去,我要生气了。你这样做,我待在这里也没心情了。”
小雪这话起了作用,皮贵有点怯怯地说:“你别生气,是我这几天心里老是发慌,感觉你要出什么事。这样吧,我现在就回去,你晚上回家后,一定给我来个电话,行不?”
小雪满口答应。关上手机后,她心里踏实了一些,再望望窗外的天空,雨暂时还未落下来,但愿皮贵能很快叫上出租车,不然会被淋成落汤鸡的。
这时,她才发觉厨房里也有花的香味,走出厨房经过饭厅,仍然是香气盈盈。客厅里那一大束百合的香味不可能传这么远,小雪辨别出来,这是空气清新剂的气味。看来,胡刚为她的到来煞费苦心,小雪不禁会心地笑了笑。
小雪回到客厅坐下,不一会儿,胡刚从楼上下来了。他已换了装,由刚才的T恤、沙滩裤换成了一条白色长裤和一件条纹衬衣,有点儿绅士模样。
来到客厅,他对小雪说:“参观一下我的健身房,怎样?”小雪说:“上次来这里,已看过了嘛。”胡刚说他最近又添了一台练腹肌的器械,很棒的。
小雪便随胡刚来到了健身房,胡刚给小雪介绍这些器械的功能时很兴奋,显然他有些迷恋这些玩意儿。突然,胡刚对小雪说:“你看,你前面有个多美的女孩。”小雪抬头一看,墙上的大镜子正映着自己的身影——这女孩穿着碎花长裙和米白色的齐腰短衫,长发束在脑后,显露出脖颈的优美线条。这时,胡刚走过来紧挨着她站着,镜子里的这对男女宛若一对新人。小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这时,胡刚一下子搂住了她,托起她的脸,热烈地吻起来。小雪感到两脚像踩在虚空里一样,身子有飘浮的感觉。她感觉到他的嘴唇和舌尖的温度,以及在喘息声中说出的“我爱你”,在身子的飘浮和着火之中,她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的脖颈……
重新回到客厅坐下后,小雪感到脸上还在发烫。她低着头不敢看胡刚,想到刚才的一幕就感到羞怯。她下意识地整理着衣衫,肌肤仿佛还留着他手上的余温。
过了一会儿,她抬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胡刚看着她说:“亲爱的,你没脱离危险我怎么能走。认真想想吧,你爸留下的那幅画可能在哪里,我们找到它后事情就好办了,我可以帮你将那画带到美国去拍卖。这样,你继续在国外深造的资金就无忧了。”
“我不需要那钱。”小雪冲口而出道,“况且,很可能根本就没有那幅画。”
胡刚怔了一下,然后说:“好了,我们不说这事。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做晚餐去,我还备了上好的红酒。”
小雪提出去厨房帮忙,胡刚坚持让她歇着。胡刚去厨房后,小雪去了趟洗手间,楼下的洗手间在健身房的角落。从洗手间出来后,小雪又在那面大镜子前照了照自己,在一转头时,她注意到一排衣橱,走过去推开衣橱门,里面挂着的都是健身时穿的服装,有男子的紧身裤、背心,也有女子穿的各式泳装型的健身服。小雪的心里一下子给堵住了,这些服装表明这里常有女子出现。突然,在衣橱的最里侧,她看见了一套绣花的日本和服,他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她想起胡刚以前请她去吃日本餐的情景,那个女服务员就穿着这种和服在包间服务,胡刚当时还问她和服里面是不是什么也没穿,这种很色的话当时就让小雪反感,可胡刚后来解释说是酒喝多了的缘故,小雪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胡刚后来也许和那女服务员勾搭上了,并让她带了和服在这里穿给他看。
小雪头脑昏沉沉地回到客厅,她想立即离开这里,可胡刚已做了晚餐,自己突然要走怎么也要有个说法啊。正在矛盾之中,胡刚已过来叫她去饭厅了。她无精打采地去了饭厅,胡刚给她斟酒时她坚决拒绝了。“我就喝点饮料,加冰块的。”小雪觉得心里燥热。
胡刚只好给小雪倒了一杯果汁,正要去拿冰块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他对小雪说了句“我去接一下电话”,就进客厅去了。小雪起身去厨房拿冰块。胡刚的冰柜很气派,有一人来高,小雪拉开冰柜门,闻见了一股异样的气味,像什么食物放坏了。她拉开的这道冰柜门里面满满地塞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难闻的气息就是从塑料袋里发出的。突然,在塑料袋的裂口处,她看见了一团黑色的毛发,像是人的头发。她猛地顺着裂口撕开塑料袋,天哪!是一颗女子的人头!
小雪感到眼前发黑,一下子瘫坐在地。这时,她听见胡刚一边叫着她,一边已经快步走到厨房门外了。她挣扎着想去关上冰柜门,可是浑身像散了架,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2
胡刚家的客厅。小雪坐在地上,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傻笑。她绾在脑后的长发已散落下来,乱糟糟地披在背上和肩上。她的手和脸都沾满了地上的灰土,嘴角还流着口水,让人看了就有些恶心。胡刚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用命令的口气对她叫道:“坐沙发上去!”她像没有听见,只是无意义地用手指不停地抠着地砖间的接缝,然后又将唾液吐在手中,用手掌去擦地砖。
“你真是疯了吗?”胡刚对她吼叫道,看不见她有任何反应后,他便转身去了厨房。刚才他来到厨房时,看见小雪把冰柜打开了,而那个包着人头的黑色塑料袋已被撕开。小雪侧倒在地上,处于半昏迷状态。胡刚大惊失色,他俯下身叫了几声小雪,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将她抱到客厅沙发上。这时,小雪睁开了眼睛,对着他“嘿嘿”傻笑了两声。胡刚感到毛骨悚然,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小雪站了起来,对着天花板唱了句什么歌,然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掌抹着唾液擦起地砖来。
胡刚再次进到厨房,首先将敞开的冰柜门关上,然后找来封口胶,将冰柜门牢牢封上。做完这事,他站在厨房里想了想,然后打开橱柜倒腾起来,不一会儿,他已捉到了一只蟑螂。他将这蟑螂搞死后,放在一个瓷盘里,然后端着这瓷盘向客厅走去。
“吃饭了。”他对小雪叫道,然后将盛着蟑螂的盘子放在小雪面前的地上。小雪看也不看这盘子,仍然用手掌擦地砖。胡刚蹲下去抓住她的手,同时指着蟑螂说:“吃饭了!听见没有,这是小螃蟹,挺好吃的。”
小雪转脸对着他,两眼发呆,但脸上又挂着傻笑,“吃饭了”,她重复了一句这话,然后伸手抓起蟑螂,又将它撕成两半,将其中的一半一下子就塞进了嘴里。
蹲在旁边的胡刚忍不住发出“哇”的一声,便起身向卫生间跑去。他在卫生间里直吐了好一阵子,再回到客厅时,盘子里的蟑螂已被小雪吃了个干干净净,那空盘子正被她顶在头上玩呢。
胡刚在沙发上坐下来,点燃了一支香烟。他平时很少抽烟,但眼前发生的事让他感到十分严峻,这使他抽烟的手有些发抖。当他接着抽第二支烟时,他的手已经很稳定了。他拿起手机先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接着又拨出了另一个电话。“喂,阿柳呀,到我这里来一下吧……当然是现在……别说闲话了,我什么时候不想你……不过,今天还有重要的事,你来了就知道了。”
通完电话后,胡刚去拉上了各处的窗帘,然后又坐在沙发上发呆或者抽烟。大约半个时辰后,门铃响了,胡刚去开门,胡柳走了进来。她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地上的小雪,便惊叫道:“老大,这是怎么回事?”
“她疯了。”胡刚对胡柳说,“我请她来这里玩,谈着她爸的事,她突然大哭起来,然后就发呆,接下来就成了这副样子。”
“小雪,小雪,”胡柳走近对小雪叫道,“知道我是谁吗?”
小雪呆滞的眼睛望了她一眼,然后,嘿嘿一笑,吓得胡柳“啊”地叫了一声。
“别惹她了。”胡刚对胡柳说,“她疯得很严重,我给她死蟑螂她也吃。”
胡柳又叫了一声,然后问胡刚:“这事该怎么办?”
胡刚说:“所以我要你来一起商量嘛。不过先别急,你先休息休息,等一会儿自有办法的。”
胡柳看着胡刚说:“你的意思是,我先洗澡,对不对?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种心思。”
胡刚说:“我们这时玩,才更兴奋。”
胡柳尖叫了一声说:“让小雪看着呀?不!”
“没关系,”胡刚说,“她只是一个木头人了。”
胡柳并没去洗澡,而是转身坐到了沙发上,她“哼”了一声说:“老大,你不是喜欢这小妞吗?你说是执行任务,其实就一直想和她上床。那次在森林山庄,你甚至赶走我去和她开房,气得我差点想勾引她的男朋友来报复你。”
“幸好你没勾引上。”胡刚对胡柳说,“那个皮医生可是给死人整容的呀。”
“你别吓人!”胡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绝对真实。”胡刚说,“我已调查清楚了,这个皮贵是殡仪馆的入殓师。他曾是小雪的中学同学,这一点倒是真的。”
胡柳吓得吐了吐舌头,然后说:“古总……”
胡刚打断她的话说:“别叫我古总或者老大,还是叫胡刚吧,我也还叫你胡柳,在小雪面前咱们是兄妹,对不对?”
两人相视大笑起来。胡刚推了胡柳一把说:“快去洗澡,想和你玩了。”
胡柳说:“兄妹能这样吗?”
两人又笑起来。
胡柳上楼洗澡去了,下楼时,她已换上了一身护士装。她走到胡刚面前说:“该我给你检查身体了。”
胡刚说:“今天不玩这个。”说完他便去了健身房,拿出一套绣花和服来。
胡柳问:“哪来的和服?”
胡刚说买的。胡柳用鼻子嗅了嗅衣服说:“别骗人了,这衣服上还有女人气味呢,一定是哪个妹妹带了这衣服来和你玩。”
胡刚说:“你说对了。你知道的,我就是喜欢和多个女孩子玩,你看那些当官的老婆委托我们调查的丈夫,哪一个不是一长串情人?男人嘛,都喜欢这样。不过说实话,要说玩,还是我和你最开心。”
胡柳说:“别甜言蜜语了。”
胡柳抱着和服去毛玻璃后面的健身房换了装,出来时,仿佛一位日本女郎。胡刚蹲下身去用手顺着她的腿摸上去,“你真是懂我,”他仰脸对胡柳说道,“里面什么也没穿,这才叫性感。”
胡刚将胡柳带进了健身房,他让她躺在那台练腹肌的器械上。胡柳问:“你要怎么玩?”胡刚说玩SM。胡柳说:“你可要轻点,上次你用绳子勒住我脖子,差一点让我窒息了。”
客厅里的灯亮着,小雪坐在地上,背靠沙发沿,已经睡着了。胡刚和胡柳玩够了从健身房过来,胡柳凑近去看了小雪一眼,然后转头对胡刚说道:“现在该说正事了,你拿她怎么办?”
“你说呢?”胡刚反问道。
胡柳想了想说:“送她回家,不过别送进家门,在她家路口将她放下,然后咱们开车走人。”
“这样做倒简单,”胡刚说,“但是,咱们以后也没法向她要那幅画了。”
胡柳说:“你一直认为是她收着那幅画,有什么依据?”
“没什么确切依据。”胡刚说,“但她是她爸的独生女儿,按中国的人之常情,这幅画该是留给了她。按常理办事,不会错。她只是对我还不太信任,所以一直不愿承认画在她那儿。”
“那你准备怎么办?”胡柳问道。
“送她去精神病院。”胡刚说,“当治疗到一半,她有模糊意识的时候,准能问出那幅画在哪里。”
胡柳说:“那这事又得找芶董事长出马了。”
“不用了,”胡刚说,“他远在北京,靠电话联系挺费事的。况且,他已经把这家调查公司的股份卖给了我,我现在既是总经理也是董事长,我们要做什么,已经与他无关。”
胡柳惊讶地问:“这事什么时候发生的?”
“一周前。”胡刚说,“我还没来得及向公司员工宣布呢。当然,你作为我的助手,也升级了。”
胡柳说:“幸好你当初没考上公务员,这是天要你成事。”
“别提那事了。”胡刚说,“提起来还让人气愤。多年前我大学毕业考公务员,考了第一名,可还是让那些官二代给挤掉了。我来这家调查公司工作,就是因为既能赚钱,又能弄得那些当官的狼狈不堪,也解我心头之气……”
胡柳看了看时间,打断胡刚的话说:“已是晚上十点多了,怎么送小雪去精神病院?快点想办法吧。如果让她在这里留上一宿,怕生出另外的事来。”
“留上一宿,有何不可?”胡刚懒洋洋地说道。
胡柳大惊:“怎么,你还想留她在这里亲热呀?”
胡刚看了一眼小雪说道:“如果她没疯的话,我倒是非常愿意。可是现在,你看她那模样,我会有兴趣吗?”
“就算你有兴趣,也不可让她留在这里。”胡柳说,“她今晚要是不回家的话,她家里的保姆会报警的,这是第一;第二,她来这里前,也许有另外的人知道她的行踪,时间晚了,会有人寻找她的;第三……”
“好了好了,”胡刚打断她的话说,“看来你的业务能力还不错。我是故意测试测试你的智力,我怎么会愚蠢到留她在这里呢?精神病院我已经联系好了,但我不能出面,由你送她去。我让公司的虎娃开车来接你们。”
“到医院找谁呀?”胡柳说,“是不是芶老板上次托人介绍的那个姓燕的小胖娃?”
胡刚说:“那小子没多大能耐,我已另外找了关键人物。你别问是谁,这是我们的纪律,你懂的。你和虎娃将小雪送去时,就说你们是救助站的,在路边发现了这个流浪的病人,就送过来了。小雪的手提包你们要一并交给医院,包里的手机我已留下了,包里还有她的身份证等东西,医院会直接与她家里联系。”
“这方案好极了。”胡柳说,“虎娃快到了吧,我这就换衣服去。”
穿着和服的胡柳摇摇曳曳地上楼去了,刚到楼梯口,她又转身对胡刚说:“完成了任务,你可要奖励我呀!”
胡刚说:“没问题,年终单独给你分红。”
“还有我那辆破车,”胡柳顿了顿说,“也该换了吧。”
胡刚今晚特别慷慨,他把手一挥说:“换就换吧,你去车城选一辆心爱的就行。”
胡柳满意地上楼换装去了。胡刚转身对着坐在地上的小雪叫道:“小雪,小雪!”
小雪慢慢睁开了眼睛,但呆滞的目光对胡刚的叫唤没有任何反应。
胡柳换了装回到客厅时,正看见胡刚久久地注视着小雪,便打趣道:“你是舍不得她呀,要分别了,对她说说心里话吧。”
胡刚打了胡柳一下说:“别和我逗!”
这时,门铃响了,胡柳去开门,进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胡刚指了指小雪对虎娃说:“就是她,你们快走吧,一切按我的安排行事。”
虎娃便走过来将小雪从地上拉起,架着她的胳膊向外走。胡柳拎着小雪的手提包跟在后面。
汽车就停在楼下,虎娃开车,胡柳和小雪坐在后排。临开车时,虎娃回头问道:“这小妞是什么人?”
胡柳说:“快开车吧。不该问的事不问,不该说的话不说,你忘了公司的纪律了?”
虎娃知道问错了话,便改口说:“我的意思是,这小妞不疯的话,还是挺俊俏的。”
胡柳对着他后脑勺吼道:“废话!”
汽车启动,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楼上,留在家里的胡刚来到饭厅,看着满桌未动的晚餐独自坐了下来。他给自己的酒杯里斟上红酒,端起杯一饮而尽后,接着又满满斟上。一连喝了好几杯过后,他觉得紧张的身体放松了一些。胡刚对付紧张有两种方式,一是和女孩疯玩;二是喝酒。
这时,他听见从厨房方向传来异样的动静,像是有人轻微走动的声音。他迟疑了一下,站起身向厨房走去,他开亮了走廊的灯、厨房的灯。厨房里没什么异样,只有那台高大的冰柜下面,有一些水迹淌在地砖上。这是小雪打开冰柜后渗出来的水。他拿来抹布,蹲下身去擦这些水,有腥味钻入他的鼻孔。正在这时,他背后响起异样的声音,“扑、扑”,这声音让他心里颤抖了一下,他站起来转身看去,厨房窗外的雨棚上正挂着一件衣服,风吹着这衣服,一阵阵扑打在窗户上。小雪离开这里前,外面曾下过一场暴雨,这是楼上哪家晾晒的衣服被吹下来了。这本是常见的事,但此时此刻,那件扑打着窗户的衣服,像是一个人的魂灵在愤怒攻击一样。胡刚怯怯地往后退,一直退出厨房,然后“砰”的一声将厨房门紧紧关上。
他回到餐桌边继续喝酒。这次,他给另一只杯里也斟上了红酒,他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那杯静止不动的酒杯,然后用对小雪的语气说道:“祝你好运!等你在医院里说出那幅画藏在哪里,我再送你上路,到那时,你就可以和冰箱里的人见面了……”
胡刚醉意朦胧,他的手机在客厅那边响个不停,他竟没有听见。他歪坐在餐椅上,看见玻璃杯里的红酒,像血一样晃荡不已……
第十四章 夜闯精神病院
皮贵伸手打开了灯,在昏黄的光线下,一幅停尸房的景象赫然在目。胡柳惊叫一声后便欲向门边冲来,可是她双腿发软,刚一迈步竟瘫坐在地上。她的侧面是一排抽屉式的停尸柜,每一个抽屉门上都贴着标签。而在墙边的地上放着两副担架,两具直挺挺的尸体在白被单的覆盖下凸显无遗。
1
半夜过后,燕娜伸手拧亮了床头灯起了床。她站在床边系了系睡衣的腰带,看着在大床上睡得像死猪的男人。这个一直缠着她的刘总今夜又来了。他睡觉前爱喝几杯红酒,燕娜这次在他的红酒里掺了些安眠药,这样可以阻止他在床上对她的折腾。
燕娜出了房间,下楼来到客厅里。她坐在沙发上发愣,这里没有那男人身上的浊气,她感到轻松了点。可是,怎样彻底摆脱这男人对她的纠缠呢?她想杀了他,想过很多次了。她不怕杀人的后果,她想她做了这事后会主动投案。可是,一想到豆豆将会成为孤儿,她又没有了做这事的决心。由此她想到过巧妙地谋杀,可是仍然下不了决心,也找不到万无一失的办法。
她坐在后半夜的寂静之中,品味着陷入人生泥潭的苦涩。这时,她突然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后半夜的敲门声让人毛骨悚然,她双腿发抖,一步一停地挪到门后。敲门声又响了,她鼓足勇气问道:“谁?”
“是我,皮贵。”
燕娜长出了一口气。
皮贵进门后,一边为他的唐突道歉,一边给她带来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小雪疯了,已经住进了灵慧山脚下的那个精神病院。
燕娜将皮贵带进楼下的那间客房,关上房门后听他细谈。
皮贵说,小雪昨天去了胡刚那里,说是吃了晚饭就回家,并和他约定,回家后就给他来电话。可是,一直到夜里十一点过后,仍没有小雪的音讯,皮贵便拨打她的手机,手机已关机。皮贵打她家里的电话,通了,但一直无人接听。皮贵又打胡刚的手机,也是无人接听。皮贵于是心急火燎地准备去胡刚家里询问,刚招到出租车,胡刚的电话回过来了,他说小雪在他那里吃过晚饭就走了,走时大约是晚上八点。听说找不到小雪,胡刚也很着急。皮贵说他这就去她家看看,胡刚说他也去。
皮贵打的向小雪家奔去。可是,大院的门卫拦住了他。门卫说,她家里现在没人,因为她家保姆刚才提着一个大包出去,说是小雪住院了,她去给送些东西。皮贵忙问住哪个医院,门卫说这就不知道了。这时胡刚也开车赶过来了,听到这个情况后,他非常焦急地说,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了呢?皮贵安慰他说,别急,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她家保姆回来,事情就清楚了。
皮贵和胡刚在大门外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保姆魏阿姨坐车回来了。她所说的情况让皮贵大为震惊,小雪住进精神病院了!是救助站的人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发现了她,一身衣服很脏,头发凌乱,又哭又闹的,神经完全错乱了。魏阿姨在家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时,完全慌了神,出门招了辆出租车便去了远郊的精神病院,魏阿姨说那医院在灵慧山脚下。
皮贵嫌魏阿姨的讲述太啰唆,便打断她的话,连声问小雪怎么样了。魏阿姨说她也没见到小雪。医生说,小雪可能是在路上遇到了流氓袭击,便突发精神分裂了。
皮贵讲完这些情况后,看着满脸惊愕的燕娜又说道:“也许,你对这事不该太惊讶,因为从一开始,就有人想通过小胖娃把小雪送进精神病院。”
燕娜急切地说:“皮贵,你怎么这样想?今晚这事与我堂弟无关,因为他一周前就去省外出差了。并且,以前那事发生后,他向我保证过,不会给人帮忙做坏事。”
皮贵双眼直视着燕娜:“既然这样,你现在和我一起去医院,我必须尽快见到小雪。”
“现在?”燕娜犹豫地说,“半夜三更的,你能见到小雪吗?你不是说小雪家的保姆去了医院也没见着人?”
皮贵央求道:“燕娜姐,你陪我去吧,你是名人,医院也许能让我们见着小雪,就说你是小雪的表姐,或者说我是小雪的男友,或者说……不管怎样,能见上小雪就行。”
燕娜不吭声,也没有同意去医院的意思。皮贵着急地说:“你是走还是不走啊?”
燕娜用手指了指天花板说:“那个畜生正在楼上死睡,宰了他才好。”
燕娜脸上显出异样的表情,有一点冷艳,她想了想又说:“不管他了,走吧,我们去医院。”
燕娜开车出来,夜半的街道显得很开阔。在一处路口,几个年轻人在嬉闹,还将啤酒瓶扔到路上来。燕娜对坐在侧面的皮贵说:“小雪遇上的,也许就是这一类流氓了。”
皮贵说:“可是,这种事就会让人疯掉吗?我不太相信。”
燕娜说:“是啊,不可思议,待会儿听医生怎么说就清楚了。”
夜半的精神病院让人的背上发冷。黑暗中树影重重,脚下的小路或草坪也有些绊人。停车的时候,皮贵望见散落在这里过夜的十几辆车中,有一辆车里似乎有人,因为有红红的烟头在某个车窗口亮了一下。
通向女病区三号楼的路像是迷宫,在黑暗的林木中,这些纵横的小径时而交叉,时而又在某个花坛处形成回旋,皮贵和燕娜费了不少时间才找到这座楼前。抬头一望,楼上还有几个窗口有灯光。突然,一个女人嘶哑的叫声从楼上传出,那声音像是哀叫,又像是在唱歌。皮贵顿感心里发紧,对燕娜说:“你听听,这会不会是小雪的声音?”燕娜也很紧张,听了听那声音说:“这不是小雪的嗓音,不是。”
进入楼内,走廊里很黑,有一道虚掩的房门,在走廊深处透出灯光。屋里的几个女护士挤在靠墙的沙发上睡觉,只有一个坐在桌旁看书。看见有人进来,她放下书本问道:“你们找谁?”
燕娜说:“今晚刚进来一个病人,叫邹小雪,是住在这里吧?”
护士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表格,然后说:“邹小雪,是的,住43床。”
燕娜说:“我们想见见她,她发病太突然了,作为朋友我们觉得很蹊跷,想见见她心里才踏实。”
护士说:“哟,你们不懂这里的规矩吧?到这里见病人,并不是家属想见就见的,这得由医生根据病人的情况来定。一般是在病情相对稳定的时候安排会面。”
“谁是小雪的主治医生?”燕娜胸有成竹地问道。
“主治医生?”护士说,“病人刚入院,还没定呢,今晚值班的是秦医生。”
“我们见见秦医生行吗?”
“不可以。”护士坚定地说,“医生睡觉了,除非病人有紧急情况,否则是不能打搅医生的。”
站在一旁的皮贵再也按捺不住,他粗着喉咙说:“你也太不近人情了,我们要见见病人,这有什么不可以?”
燕娜赶紧解围道:“请理解他一下,他是小雪的男朋友,心里着急呀。”
“男朋友?”护士有些不解地说,“刚才来了一个她的男朋友,这怎么又来了?”
“刚才?”皮贵问道,“那人长得什么样?”
护士说:“三十来岁,个子较高,长相还蛮帅的,是救助站的一个女子陪他来的。他当然也没见着病人,只在秦医生的办公室谈了一阵子。”
看来,要见小雪是无望了。正在皮贵沮丧之际,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因为这个小护士终于认出了燕娜是电视台的主持人,并拿出手机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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