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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岑心术-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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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学过医。”刘小虎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他补充道:“我最擅长的是整形外科。”
刘武明跟村长本就是兄弟,虽然两人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但总算还没有过大的差异。易灵弄不明白,刘小虎是学医的,而且还是整形外科,为什么要在一个小县城的旅馆里干活。不过,想来也是和这个村子的秘密有关。
易灵只能等待,没有什么比等待更煎熬人的。村长平时就是深居简出,几天不出现,村民们到也并没有起疑。
当易灵再度看见刘武明时,他几乎以为村长复活了。
一个电灯泡孤零零地悬挂在天花板下,散发着微弱的光。它被一根长长的电线拖着,在窗外吹进的风中微微摇曳,屋中几人的影子随之挪动。
影动,人不动。
刘武明倚坐在椅子上,昏黄的光线照得他苍老不少。
“说实话,我没办法告诉你什么。”看着易灵,刘武明略带几分无奈地说道:“并不是因为我想保密,这事情并不只是我们村里的事,跟你也有莫大的关系。看你的样子,我也能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就是没办法说……”
“为什么?”刘武明还没说完,易灵就打断他的话。“既然和我有莫大的关系,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同时心中也在思索,自己跟这个上辈子也不一定来过的村子会有什么样的关系。
刘武明有些不悦,他皱了皱眉头。“年轻人,你听我说完。如果我将一切都告诉你,那我就必须死。就像我的哥哥一样。”几天过去,刘武明已不太在意村长的死,毕竟他和村长都是随时可能老死的人。
“对方很厉害吗?”听这话,易灵第一反应便是有某种势力在阻止刘武明说真话。可是如果说对方想封口的话,直接杀人灭口就行,为什么还让知道真相的人活着。
“是啊。”刘武明苦笑道,“对方是……”话音未落,刘武明马上警觉地闭上嘴,不自然地看着四周。易灵同时也警备起来,杀村长的凶手很有可能还留在附近。
看易灵那副警惕的神情,刘武明干笑两声。“没事,你放轻松点。这附近安全得很,不可能藏着凶手之类的东西。其实,让我死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易灵一愣。易雪插话道:“这是因为村中有极严的戒律?任何泄密者都要自尽?”这种情况并不鲜见。
“不对……”刘武明下意识地摸着自己断指处的伤疤,在考虑该用什么样的措辞来表达自己想说的话。“准确的来说,这是一种诅咒。”
易灵欲言又止。
“凡是泄露秘密,将那件事说了出来,那说话的人在五分钟内就会死。这就是对方给我们这一族下的诅咒。确切地来说,给你们及其它两族,也下了同样的诅咒。”
“我们?其它两族?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诅咒我们?”易灵彻底被搞糊涂了。
“我也没办法解释得太具体,不然的话我也会死。”刘武明长叹一口气。“我哥哥想必便是因此而丧命的。”
“既然你没办法说出来,那我便帮你说吧。说的时候如有什么不对之处,你再说。”易雪再次插话,刘武明有些意外,然后点头。
“根据我们在木楼那里见到的族谱,再加上你刚刚所透露的东西。你们在这里建村,便是为了守护木楼中的东西,而木楼中的东西跟那件事有极大的关系。你们说出那件事便会死,于是你们在族中专门选人将那件事代代相承。被选中的人便等于是个死人,早年就要假死避人,而且名字还不会被记在族谱上,对吗?”
易灵的话似乎触到刘武明心中的痛处,他眉头一皱,露出些许痛苦的神色。“没错,你说得完全正确,在族中,我们这一家是十七祖的嫡系。”
“因为十七祖封印了某样东西,所以你们这一系便与众不同,连血型都不一样。”易雪补充道。
刘武明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不懂血型什么的东西,但我们这一系的后代,全是双胞胎。于是,一个就成了村长,而另一个就成了将传递那件事的人。那种事就这样代代相传,只在我们这一系里代代相传。”
易灵有些奇怪,为什么只是在他们这一系里传递。他还没开口问,刘武明便像是看穿他心思似地说道:“照理来说,一个人说话,可以不只说给一个人听。完全可以当众演讲,牺牲自己一人,让所有人都了解真相。据说曾经有这样做过,而那一代死去的人特别多。这件事过于重大,以至于许多人在听过后,不经意间说出梦话,便这样死了。”刘武明苦笑一声,沉痛地说道:“因为说梦话而死,实在是、实在是够可笑的。”嘴里说着可笑,刘武明脸上一点没有可笑的神情,而是无限的哀痛。
他举起自己的手将断指处展示给易灵看。“那天晚上,我发高烧说起胡话,若不是哥哥果决的一刀让我从半昏迷的状态中痛醒,我早就不在人世了。从那天起,我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原本该是我以自己的生命来传递那件事,可哥哥抢先离我而去。说实话,我心里还有些恨他,现在我的状况实在是有些生不如死。”
易灵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刘武明会瘦成这样,睡不好觉比吃不好饭更能摧残人的身体。守密者所要承受的心理压力,不是一般人所能体会的。看着刘武明脸上深深的岁月印记,易灵更能体会这个干瘪的老头这些年来所吃的苦。
一出生,自己的死日便已决定,在规定的时间就要“死”去。虽说每个人总有一死,但极少有人会天天将死挂在嘴边。他却每夜都受着死神的折磨,责任感让他无法自尽以求解脱,长寿带给他的只有更长久的痛苦。当自己的下一代出生之时,自己的死期便可以扳着指头数来。真不知他该以怎么的心情来抚育自己的后代——这个为他带来死亡的人。是欣喜自己终将解脱,还是为死亡即将降临而深深恐惧。
谁知道呢。
一片沉默。
刘武明打破沉默。“被那件事所诅咒的,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你们以及其它两族。十七祖和三族的第一高手,将那个人——也就是那件事的主首封印住。只要等到那个日子,我们身上的诅咒便能解除,我们的能力也将完全解放。”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那三族之一?”这件事连易灵自己都不知道。
“根据传下来的说法,你走路的步态很像是练过那一族基础武功的人。所以我让刘小虎半夜去采你的血,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四族里的人。”
“怎么确认?”
“将血靠近,封印着那个东西的符,看会不会有反应。刘镜兰也是经过这样的试验,才证实的确是这我们这一族的人。也只有四族里的正嫡才能揭下那符,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所以那时才会如此紧张。如果符被揭下,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正嫡是什么意思?”
“正嫡就是诅咒已解除,能力已解放的人。目前我们村里,只有刘镜兰一人是正嫡。”
易雪道:“既然刘镜兰身上的诅咒已解除,那由她来说那件事,不就没关系了吗?”
刘武明猛地一拍大腿,大叫道:“对啊,我咋就没想到呢。”
这时,众人才发现,刘镜兰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房间。
……
“这村子的路还真难走。”医生骂骂咧咧地走在交错相通的小路上。他半夜起来上厕所,不知怎么回事,居然迷路了。他来这村子也有一段日子了,好歹也认识路。今天晚上却像是被鬼迷了似的,怎么也找不到回屋的路。
一想到鬼,医生情不自禁地打个哆嗦。“怎么连点灯光都看不见,这里真是个……地方。”当说到“鬼地方”的时候,医生下意识地把“鬼”字含糊过去。
手电筒的光在黑夜中显得如此黯淡,一点都没办法给人以安全感。
夜雾起。
医生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寒雾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自从来到这个村子,医生就觉得自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先是莫明其妙地被村民当作犯人,再是在这种该死的夜里迷路。若不是酬劳丰厚,医生才不会来这里。
雾中,一个白蒙蒙的影子出现在前方。雾如纱,影朦胧。这本该是非常漂亮的美景,不过出现在夜深人静中,便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医生双脚打颤,转身欲跑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手电筒恰在此时没电,微弱的光闪了几下,便陷入黑暗。
白影向医生走来,医生张大了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脑海只有一个念头,马上逃得远远的。可是,手脚只是不停地颤抖,完全不听使唤。
近了,更近了。一张秀美的脸出现医生面前,雾寒之夜中,美得恐怖。
医生认出那个女人,他曾经见过她,就在前两天的那个夜里,她似乎是叫刘镜兰来着。虽然跟她不太熟,但毕竟她是个人。
医生松了口气,极力抑制住手脚的颤抖。“请问、问,我迷、了路,该怎么、么回去?”医生心里明白她是个活人,但恐惧感犹存。
刘镜兰漠然地走过去。医生追上去,把话再又大声说了一遍。刘镜兰依然是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第三次说话的时候,医生几乎是贴着刘镜兰的耳朵大吼大叫。他心中的恐惧感已荡然无存,只想着早点躺回被窝里。
刘镜兰毫无反应,医生就像是在对着空气大喊大叫。他一时火起,伸出手想抓住刘镜兰。
手从白衣上划过,一点抓到实体的感觉都没有。医生愣住,他更用力地再抓一次。手仿佛从刘镜兰身体穿过,什么感觉都没有。
恐惧感如潮水般涌上医生的心头。他像发了疯似地扑向刘镜兰,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医生看着刘镜兰沿路走着,身姿婀娜。然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喂,醒醒。”易灵第一个发现倒在地上的医生。易雪干脆利落的两记耳光将医生打醒。
“村长?”医生睁眼,便看见易灵、易雪、村长及刘小虎四人。他猛然想起,前两天晚上,刘镜兰正是跟他们一起出现的。他一骨碌坐起,将刚才发生的事对他们说了一遍。
“那她人在哪里?”刘武明抓住医生的肩膀,急切地问道。
医生仔细回忆起来。“这个……对了,她就沿着这条路走的。”他话音刚落,四人就顺着路跑去,把医生一人扔在那里。
“喂,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医生连忙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跟过去。四人的速度比医生快得多,一转眼工夫就不见了人影。医生咬咬牙,依旧顺着路跑向黑夜之中。
“这条路是通哪里的?”疾跑之中,易灵说话如常。
“木楼。”刘武明却没这个本事,再多说几个字就没办法说得如此顺畅。
“只有正嫡才能揭开符文,对吧?”
刘武明没有征兆地停住脚步。“你的意思是……”
“没错啦。”易雪点点头,“她很有可能去做这件事呢。”
“不,没理由的!”刘武明大叫道:“她没理由做那种事情,她可是正嫡啊!”
“不,可能不是出自她的本心,就像我在那天时一样,似乎有某种力量在指引着我。”易灵一脸严肃地说道。当回想起那时的情景,易灵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那赶快走啊,还愣在这里干嘛!”
风过,雾虽散,夜仍寒。
刘镜兰如同幽灵般站在木楼前的大院里,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来了吗?”刘兰喃喃自语,“那我得赶快了。”
刘镜兰的脸上戴着那副眼镜,刘镜被封在心域中,缩在心域的一角里哭泣。“为什么……”从小到大,每次遇上危险,她总是躲在一旁。她总以为忍让,就能与人无争。生平第一次,刘镜痛恨自己的软弱无力。痛恨归痛恨,软弱依旧还是软弱。
易灵他们及时赶到。
“住手!”刘武明大声喝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你被人控制了,快点醒过来吧!”易灵也大喝道。根据他的经验,只有受到惊吓便能恢复神志。
刘镜兰冷笑不语。那神色,怎么看都不像是受人控制。
易灵也曾经见过同样的表情,那次是在刘镜兰诬陷自己的时候。易灵无法理解刘兰究竟在想什么,副人格跟主人格之间难道真有代沟?。
“你想干什么。”易雪冷冷地说道,“快点给我过来,不要给易灵添麻烦。”
易雪说一句,比别人说十句都管用。在某种程度上,刘兰将易雪视为同类。刘兰像看着什么可怜虫一样看着易雪,摇头道:“我已经受够你了,开口闭口的全是在说易灵。你简直就不能算是一种人格,你根本就是主人格的一条狗!你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易灵脸色一变,他无法忍受有人侮辱易雪。既然说服不了刘兰,那就只能动武。易灵、刘武明和刘小虎三人全都是水准之上的高手,易雪更是拥有超乎常人的不死之身。也许是当时的气氛过于诡异,也许是情势危急,又也许是刘镜兰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四人心灵相通似地同时动手。三人之中,易灵远强于其他两人,刘武明次之。易雪的攻击力最弱,但生命力极强,普通人根本就伤不了她。而刘镜兰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随便其中的那个人来,都能轻易解决她。除了易雪,三人考虑的都是如何在不对她造成伤害的情况下,生擒刘镜兰。
刘武明再度用出那奇怪的步法,那步法一度让易灵都束手无策。他游走在刘镜兰身边,封住她的退路。刘小虎舞拳成风,易灵踢出一脚。只要这两人中的任何一招能命中刘镜兰,她就只有当场昏倒的份了。
唯有易雪拔出匕首,准备给刘镜兰致命一击。易雪跟她无怨无仇,也没有因她刚刚所说的话而生气。但刘镜兰刚刚所说的话已经给易灵造成某种困扰,所以易雪要杀了刘镜兰。刘镜兰一死,易灵便不会再去考虑刚刚刘镜兰所说的话。
他们全都忽略了一点,刚刚医生已经很明确地跟他们说,自己根本就碰不到刘镜兰,就好像遇上鬼一样。他们只当那是医生在害怕时的错觉,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摸不到。原理很简单,就好像刘武明的步法一样,巧妙的步法能让人连衣角都沾不上,产生鬼魅一般的错觉。
当刘武明突然发现刘镜兰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自己的对手毕竟是正嫡,就算她看上去再怎么弱不禁风,二千二百年的血脉所蕴涵的力量也能如汪洋般将自己吞噬。
刘武明感到左脸一阵剧痛,一个鲜红的掌印出现左脸颊上,嘴里喷出几颗带血的牙齿。半张脸像是被巨兽拍过,整个下颚骨碎裂,刚刚整形过的脸又需要再整了。刘武明向右飞去十几米,撞在木墙上,老朽的墙板居然没被撞碎。他倒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又咳出好几颗残剩的牙齿。
刘镜兰立于夜下,冷冷地看着三人。衣如明月,人若月神。      ?





    正文 第十一章 芒与雨
     更新时间:2010…1…13 9:46:08 本章字数:6531

    易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刘武明在刘兰面前竟会如此不堪一击。刘小虎马上跑向刘武明,去检查刘武明的伤势。在攻击刘武明时,似是因为不屑,刘兰只是随手给了他一记耳光,刘武明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夜风中,白色的长裙和黑色的长发如有生命似地肆意飘扬。刘兰如舞蹈般举起右手,捏成一个优雅的手印。映衬着月,仿佛是瞬间定格的舞者。
易灵明白,刘兰恐怕将是他所遇过的最强对手,他怎么能让刘兰有聚气完全的机会。他离开刘兰有五米,正好在攻击范围之中。
易灵一跃而起,跃起数米。刘兰头都不抬,手依旧高举着。易灵对准刘兰的头,用脚后跟使尽全力踢出一脚。脚跟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半弧,重重地砸在地上。青石板铺成的地板被踢出一个几米宽的大坑,中心最深处足有半尺深。易灵半跪在地上,脚陷入地板下。
刘兰消失了。
这只是易灵所见的情景,其他三人都能清楚看见刘兰保持着原有的资势,稳稳地站在易灵身旁。易灵却视而不见。消失不一定要靠速度快,只要能站于对手的盲点之中。但人是会动的,怎么样能恰好总是在对手的盲点之中,这里的学问可就深了。
“左边!”易雪大声提醒易灵。说这话的时候,易雪已经带着匕首冲过来。
易灵猛然转身面向左边,同时向后跃出,想和刘兰拉开差距。此时,气团静得如同实质,发射出丝毫不逊于月光的幽蓝色光芒,如同一块美丽的蓝宝石。刘兰放下高举着的手,气团正对着易灵,白痴都知道她想干什么。
手印一变,气团化做无数道幽蓝色的光芒,向易灵散射过去。半径五米的地方都被气芒笼罩,易灵根本无处可躲。
易雪出现他面前,为易灵挡下攻向他的所有气芒。散射开的气芒,一大半射在易雪身上。其余的射在地上,石板在气芒之前如豆腐般被射出上百个深坑。
在密集的气芒之下,易雪身上绽开一朵朵血花,血肉如同高压水枪冲洗过,像是无力再粘结在身体上,稀泥般被冲刷下来。柔软的内脏更是不堪此力,瞬间化作一滩冒着热气的浆水。白森森的骨头也没能撑住太久,很快就碎成齑粉。
在易雪的保护之下,易灵一点伤都没受,不过易雪却化成一团血肉糊涂的肉浆。
看着这一团肉浆,刘兰皱了皱眉头,低声自语道:“你又是何苦呢,难得才有机会出来。何苦如此帮这个主人格。”
“混蛋!”易灵怒吼道。他早就把易雪能够重生的事抛到九霄云外,愤怒让他无法思考,想要保护自己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这事已不是第一次发生。易灵原本发誓不让这种事再发生,但现在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他脑海中一片空白,混淆了过去和现在,仿佛又回到那个让他痛恨一生的时刻。
刘兰冷冷地看着易灵发狂似的怒吼,气团再次凝聚,这次她坚信自己一定不会失手。在杀死易雪的时候,刘兰竟感到一丝快慰,她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在深深嫉妒着同为副人格、却拥有自己肉体的易雪。
但易雪毕竟还是自己的同类,刘兰心中还是有许微愧疚。为此,她一定要将易灵杀死。她的想法很简单,副人格死了,主人格也得陪葬。易雪如此关护易灵,更让她找到让易灵去陪葬的理由。
刘兰的这些想法,易灵当然不会知道。易灵的想法同样很简单,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刘兰!幽蓝色的气流开始在刘兰掌心里转动,易灵仅存的本能告诉自己绝不能让刘兰完成这团东西。
凌厉的破空之声划过,刘兰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气团便被踢散。这一踢所带起的风甚至将刘兰飘起的长发割断。易灵当然不给刘兰反应过来的时候,更快、更诡异的第二脚踢出。
刘兰急忙后仰,踢击只差几厘米便会踢中刘兰,带过的风将刘兰的白衣撕破一道大口。刘兰柳腰一折,再度进入易灵的盲点之中。易灵根本连看都不看,一个侧踢,正踢中刘兰的腹部。刘兰一愣,瞪大眼吐出一口鲜血,身体轻盈地腾空而起。
盲点只适用于眼睛,如果对手根本不用眼睛去感察敌人,那进入盲点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了。
刘兰身在半空时,易灵也没放弃追击。他迅速逼近刘兰,一口气踢出上百脚。刘兰的衣服被风撕碎,蝴蝶似地飞舞在易灵身边。丝丝鲜血飞溅出来,衣蝶便如在红花丛之中穿梭。易灵脸上染满鲜血,依旧发狂似地对着刘兰乱踢。天地之间的一切事都不再重要,撕裂眼前这具肉体就是易灵存在的唯一目的。
刘小虎和刘武明在一边看着,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去阻止易灵。易灵便如狂魔,拳脚化作淡影,凭他们两人根本看不清易灵的动作。刘兰被打得停在半空,一声不吭,看来已是昏死过去。
他们根本没注意到,化作肉浆的易雪正在再生。碎裂的骨骼重新组合在一起,肌肉组织迅速包裹住骨骼,神经再度一根根连接起来,毛发和皮肤以惊人的速度生长。易雪站起,从焦碎的碎片中找出几条还算完整的布片,遮住自己几个重要部位。
她走到易灵身后,轻柔地从后面抱住易灵,嘴唇贴住易灵的耳垂,吐气如兰。“够了。”
这句话仿佛带有魔咒似的,狂暴的易灵立马住手。他怔怔地站在那里,感受着背部传来的温暖和柔软。他转身,将易雪抱入怀中,忘我地感觉这具肉体所带来的种种感觉。易雪眨着她那双能让神着迷的眼睛,温柔地看着易灵,易灵瞬间就融化在这如海的眼睛之中。
看着重生的易雪,刘小虎惊骇地张大嘴,下巴几乎脱臼。刘武明也很吃惊,但他就没表现得刘小虎这般没出息,下颚骨全碎的他根本连嘴都没办法张。
随着易灵的停手,刘兰飞出几米,重重地落在地上,四溅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她呻吟几声,用手撑起身体,竟站了起来。她呆望着易雪,她同样惊诧于易雪的重生。“你……居然是不死的……”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涌上刘兰的心头,说不清是嫉妒,还是高兴。
易雪很想去把刘兰杀掉,但易灵现在正抱住她,易雪也只能乖乖地被易灵抱着。易灵已无心再战,易雪心中打定主意,改天一定要让刘兰付出代价。
刘兰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手帕,尽管手帕早被鲜血染红,她依旧拿它来擦脸上的血。染血的破衣紧贴在刘兰身上,刘兰的玲珑曲线一览无遗。她丝毫不以为意,只看得旁边的刘小虎口干舌燥,几乎忘记刘兰差点想杀掉这里所有人。
刘兰并没有放弃这个念头。刚才易灵的狂击,只是对她造成了一点皮外伤,根本没什么大碍。因此,她才会在被殴时什么声音都不发。
刘兰喃喃自语道:“既然你是不死的,那离开了主人格,你应该也没事吧。既然如此,我就帮你把主人格杀了吧。现在你或许会恨我,以后你一定会感谢我的。”刘兰沾着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长发已被风削得七零八落,她索性便捡起易雪掉落的匕首,将长发齐脖削得短发。
做完这一切,她猛地一甩头,抖去头发上的清血。她看着和易雪相拥的易灵,冷笑自语:“刚刚一不小心被你打顺手了,不过,同样是正嫡,你为什么就那么弱呢?”
“不要啊……”刘镜紧抱着头,在心域中啜泣。
刘兰不再聚气,这一招虽然威力极大,但破绽也同样大。长达一分多钟的聚气时间足以让她被杀上百次。身影闪过,刘兰一掌击向易灵,速度之快远超过刚才的易灵。
清啸破空,衣蝶乱舞。
背对着刘兰的易灵察觉出声音不对,但想转身却已来不及。他怀中的易雪反应比易灵还快,轻盈地转过一百八十度。一记重击,结结实实地击中易雪的背心。易雪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易雪前胸。背部被击出一个大洞,露出颤动的心脏。
易灵双手揽着易雪的腰,热血淋在他的手臂上,烫得他一阵战栗。刘兰迅速变招,在易灵的双手上击了两下,易灵的手骨如干枯的树枝一般断成两截。剧痛刺激着易灵的神经,让他无法思考。易雪猛然一撞,将易灵撞倒在地。易雪所撞的地方非常巧妙,正好让易灵昏迷过去。易雪冷若冰霜地看着刘兰,她已下定决心,哪怕事后易灵再怎么怪她,她也一定要杀了刘兰。
易雪慢慢走向刘兰,冷酷的眼神似让空气都为之凝结。从易雪的眼睛里,刘兰恍若又看见了死神,对死亡的恐惧让她无法动弹。
“怎么可能!我居然会被吓得不能动!”刘兰心中大叫,“明明比我弱许多,我却会被吓倒,实在是太荒谬了!”
易雪每进一步,刘兰便不由自主的退一步。她的双手软软地垂在身体旁,背上的伤口迅速愈合,但断手却无法再接上。易雪的行动在刘兰看来慢得可笑,但却充满着威压感。那种无以形容的杀气弥满整个空气,刘兰便如进入樊笼的困兽,欲逃不能,欲战不成。刘兰被杀气压迫地跪倒在地,头不堪重负地低下,散乱的头发批在耳际。此时的她早已失去刚才的气势和丰姿,便如一个待死的囚犯。
“我似乎曾经跟你说过,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如果任何人想伤害他,都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易雪走到刘兰身边,弯腰附耳对她说道。“为什么,你难道当我在说笑吗?”冰冷的话语,似要凝结刘兰的血液。
出于对生存的最后一丝希望,刘兰奋起一掌,击中易雪的头。易雪的头爆开,血肉横飞,脑浆和鲜血溅在刘兰身上。易雪后仰着飞出几米,然后站起,站起时脑袋依旧好好的,冷漠地看着刘兰。
易雪如此不堪一击,实在是出乎刘兰的预料。就算是易雪能够无限再生,凭易雪也无法伤自己分毫。刘兰稍有些放心,但死亡的压迫依旧存在,就如同一双冰凉的手扼住自己喉咙,让人窒息。
不,不是如同,而是确实。
一双洁白无瑕的手正扼住刘兰的喉咙。这双手完美无缺,在月光下如同神的手,正在给与罪人制裁。刘兰想扒开这双手,却发现手指便如生长在自己头颈上一样,无隙无缝。她连忙回头,除了自己的影子,背后什么都没有。
旁人看到的是一幅极尽诡异的画面。两个冰肌玉骨的少女,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神色张皇。易雪失去了手腕之下的部分,而刘兰的头颈上却凭空长出一双手来,死死扼住她的喉咙。
风吹过,吹起易雪那秀长得夸张的黑发,月光映着她的脸、她的发、她的衣和她的血。她便如天使般美丽,如恶魔般无情。
刘兰两眼翻白,神志不清,清白色的泪水、鼻水和口水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水洼,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她已说不出话,只能发出野兽般的呕哑声。
“住……手……”心域中,刘镜拼命敲打着那堵看不见墙。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我……还不……不……不想死啊!”
无形的墙上似乎出现了看不见裂缝,发出噼啪的碎裂声。一点点、一点点地碎开,越碎越细,最后整堵墙消散在无形之中。
外界的人们看见的是,刘兰所带的那副眼镜化作晶莹的粉末,如同一条青白的极光随风飘荡。被风吹散,就像无数的萤火虫在夜空中飞舞,最后消失于天空之中。
尽管这景象非常美丽,易雪依旧不为所动,刘镜兰的生命只剩一分钟都不到。刘镜兰已陷入昏迷,刘镜虽然冲破了无形的墙,但对战斗却一点益处都没有。她蜷缩在心域中,刚才的敲打几乎耗尽她一生的力气,她只能静静地躺着,等待死神的降临。
从刚才开始,眼前就已是一片漆黑,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像是瘫痪在床的病人,四肢麻木,五感俱失。唯一能做的,就是思考,及等死。
身为同一个人的两个人格,刘镜和刘兰之间有些心灵感应,因此刘镜也能理解刘兰,为什么刘兰的心中会如此之多的仇恨。
当刘兰自认为是副人格,出现在外界时,她心中怀有深深的自卑,自卑转化为对所有主人格的恨意,当看见易雪这个同为副人格的人时马上把她当作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当她知道她和自己同属主人格时,十五年的幽禁,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变成愤世嫉俗的人。她开始为自己所遭受的十五年的禁闭而更加怨恨起所有人——包括刘镜。
刘兰的一生就是充满着如此的仇恨,除了刘镜,几乎没有人能理解她。不过这一切已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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