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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袁大头-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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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节 逮个正着
“哦!~你们是跟着鲍老三来滴?”老者明白了,问道:“那你们是他…”
“远房滴侄子!”殷骞知道他想问什么,笑眯眯地抢着说道。
“哦~怪不得你娃啥都不晓得咧!”老者疑惑顿解,开始给我们上课了:“这个白舍年呀,可是整个陕北筏子客滴总把头!势力大滴很!”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位叫“鲍老三”的大叔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来赴宴,敢情是他老大啊!可不是非来不可呗!不过之前听鲍大叔在家里和媳妇儿的言语,似乎他和这个白舍年的关系很紧张。
不过这个“总把头”有什么实际的权利和能量,我们并不知道。但在我看来,他们这个组织似乎和早些年出现在江南一带的漕帮颇为相似。
要搁现在,说不好听了就是个偏黑社会性质的团伙,目的就是垄断漕运,谋取私利。
“哦…”殷骞装作长知识受教了的神态,继续问道:“那白舍年今个为哈请客?啥叫儿子进门认亲?”
老者听他问这个,赶忙压低了小声道:“这个白家呀,最近出怪事咧!白舍年快五十滴人咧,木有一个子女,正好认个干儿子,顶顶这煞气!”
“哼!~认子冲邪啊?”我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笑着不屑道。
“对咧!就是认子冲邪!”老者见我上道,眼神表扬了一下,继续道:“介个白家要说是额们清泉寺滴大户,但是他这个人做滴事情据说不咋上道,于是就遭咧天谴!先是白舍年滴爹妈在两年内先后过世,白舍年膝下又木有一子一女,眼瞅着就要绝后,你说邪门不?”
“这也…不算很邪门吧?”殷骞咀嚼着老爷子的话,并不觉得有他说得那么厉害。
“更邪门滴在后头!”老者知道唬不住我们,故作神秘道:“你们猜怎么滴?最近呀,有人瞅见白家滴老太爷,一入夜就在镇子外晃悠!你说吓人不?更可怕滴是,白舍年听说后,专门开棺验尸,谁知道外面封滴好好滴,棺材里压根就木有尸体!”
殷骞听后,看了我一眼,见我没什么兴趣,只得敷衍了两句,又继续问道:“那您知道去高唐村咋个走不?”
没想到老者听到“高唐村”三个字后,只一愣,脸色立变,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友善,坐直了身子问殷骞道:“你娃去高唐村作甚?!”
“嘿嘿,额也有亲戚在那儿!这次是特意来滴!”殷骞丝毫没有看出来老者神色间的变化,继续套瓷儿道。
“哼!”谁都没想到,老爷子听到这里,猛地站起来,一拍桌子,扭脸就走了,把我们仨撩在当场。
“这…干嘛呀这是?我说错什么了么?”殷骞傻着脸地问我道。
好在此前白舍年刚刚将话说完,下面再次恢复了热闹,也没人注意这里的情况。
我也奇怪,为什么一提高唐村,就跟掘了那老爷子家祖坟似的,竟然能让他气到站起来就走?他跟高唐村的人有仇么?
不过殷骞毫不气馁,走了一个不怕,还剩四个呢!于是他又蹭到另一个老头儿身旁,这次直奔正题:“大爷,您好!您知道去高唐村怎么走吗?”
这次他没遮遮掩掩,声音很大,剩下的四个老头都听见了。然后,就是更加离奇的一幕:四个人听后一愣,颇有深意地瞅了殷骞一眼,纷纷站起来,离开座位,去了别的桌子,全程一个字也没说。
难道…他们都和高唐村有仇?
这下可好,一张方方正正的八仙桌,只剩下我们三人了。殷骞愣了半天,无辜地朝我摊开手,意思是别赖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没一会儿开席了,前来帮厨的人一道道上着菜,我们仨谁也不认识,本来仗着几个老爷子掩护,估计还能吃两口,现在没人了,也不敢动,就傻傻地坐着,盘算着是继续打听还是找机会开溜。
又坚持了一会儿,估计来的人都有了座,我们仨如坐针毡,看这样不是办法,我主动提议道:“咱们还是走吧!省得被人发现,净是麻烦事儿!”
殷骞看着一桌子的大鱼大肉,一脸不舍的表情,但没办法,还是跟着站了起来。可是当我们仨转身准备出大门,却看到那身穿红袄白舍年竟然站在门槛前,微笑地看着我们。
“咳~!”我捂着嘴假装咳嗽,示意殷骞上去摆平。这家伙没办法,只得厚着脸皮上前道:“白老先生!恭喜恭喜!”
“呵呵~”白舍年礼貌的一拱手道:“来滴都是客!哪有不吃饭就走滴道理?三位后生不知道来额们清泉寺,有何贵干呀?”说话间,又将我们推回了刚才坐的那张桌子旁。
“嘿嘿,路过的!~路过!”殷骞被他的气势压着,只得老老实实地说道。
“哦?那你们是要去哪儿啊?额白舍年别滴不敢说,这方圆二百里,木有额不知道滴地上!”貌似到现在白舍年还都是一副热心肠的样子,但至少在我们看来,他和带我们过河的大叔一比,似乎孰好孰坏,已经有定论了。
“我们要去高唐村,您知道怎么走么?”殷骞这句话一出口,我立刻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安。毕竟刚问走了五个老头儿,他们应该都和高唐村有过节,所以才不愿意告诉我们。现在又要去问白舍年,恐怕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的结果。
第一百零九节 话不投机
“我们要去高唐村,您知道怎么走么?”殷骞这句话一出口,我立刻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安。毕竟刚问走了五个老头儿,他们应该都和高唐村有过节,所以才不愿意告诉我们。现在又要去问白舍年,恐怕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的结果。
果不其然,白舍年一听到“高唐村”这三个字,脸色立马耷拉下来,沉声问道:“你们去高唐村作甚?!”
“找人!找人!呵呵~”我怕殷骞又胡扯点什么,赶忙抢在他前面简单地答道。
“哦!~那这么说…”白舍年在我们面前踱了几步,一转身问道:“你们是他高唐村滴朋友了?”
“…”说实话,这句话真是难住我们了。说是吧,的确不是,我们连去找谁都不知道。可说不是吧,不是你去人家村里干吗?
白舍年见我们不答话,再也没了好脸色,探过身子压低声音道:“是高唐村滴朋友,就是额们清泉寺滴敌人!额今天大喜,不和你们计较,要是让额明天发现你们还在镇子上晃悠,别怪额翻脸不认人!送客!”说完,一摆手,门口走过来几个彪形大汉,就要将我们三人给轰出去。
“哎?别介啊!为什么呀?您给个明话儿呗!高唐村的人怎么你们了?!~”殷骞被两个人驾着,可能实在憋不住了,只管问道。
他这次声音很大,虽然大院里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吆五喝六的,但“高唐村”这三个字似乎有魔力一样,打殷骞嘴里一出,附近的七八桌顿时就安静下来,座上宾客都瞪眼瞧着他。
白舍年本已经走开了,但听到他这么一喊,立刻转过身,满脸怒气,指着殷骞道:“快给额滚!不然连你舌头都割咧!”
就这样,我们仨被几个壮汉推推搡搡地赶出了白府,他们临回去前,还恶狠狠地威胁道:“马上离开清泉寺,不然明早打断你们滴腿!”
秋天活动了两下肩膀,骂道:“王八蛋!姑奶奶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还嚣张了?!”说着就要冲上去揍那几个人,却被我给拦腰抱住了。
好在哪几人见她一个小姑娘,也不怎么来劲儿,骂骂咧咧地就回了院内。
“哎呀!松手!”秋天见人都走了,也停止了挣扎,推开我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揍他们?!就凭咱俩,放翻这几个狗腿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你好歹是个女孩子,遇事儿能不能动点脑子?!”我点着她脑门,一本正经地教育道:“是,这几个人是不怕,打了他们,里面出来更多的人,你再厉害,一个人能放翻多少个?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总该听过吧?”
“打不过跑呗!~”秋天嘟着嘴,不服气道。
“跑?”我看着她说道:“这荒山野岭的,你往哪儿跑?好不容易过了河,你还打算再跑回去不成?”
“荒山野岭滴也要跑!”我俩正绊着嘴,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回头看去,那带我们过河的鲍大叔从里面走了出来,背着手,来到我面前,低声说道:“要走快走!额要是知道你们娃去高唐村,压根就不带你们来这儿!”
殷骞走过来道:“叔!您给我们说说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这里的人跟高唐村有仇么?”
“…来,边走边讲!”鲍大叔左右瞧了瞧,将我们拉到大宅院的侧墙边,绕过宅院后走上一条小路,过了几十米,确定附近没人,方才说道:“这个清泉寺和高唐村呀,要说起来可就长咧…”
原来,清泉寺和高唐村的积怨由来已久,已知的恐怕就要追溯到一百年前。
按理说清泉寺是个镇,高唐只是其下辖的一个村,并没有对抗的资本。但由于它们都在河这头儿,天高皇帝远的,所以就算掐起架来,上面想管都管不到。更何况这里接近塞外,民风彪悍,上面也多是以安抚为主,只要不出乱子,其他的事情能内部自行解决最好。
也正是基于这一原则,多少年下来,清泉寺和高唐看似互不来往,还算和睦,但暗地里早就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敌。
而他们之所以会有今天这个结果的主要原因,就是“祖坟山”问题。
清泉寺镇下辖的只有三个村,高唐是最远的一个,出了镇子,往正北偏东一些,走三十里才能到。
但最要命的一点就是,这个所谓的“祖坟山”,刚巧就在清泉寺和高唐的中间位置。
祖坟山其实原来也有它的名字,但是千百年来,由于说是什么龙脉,人们为了沾沾皇家的光,就都把先人葬在那里,久而久之,原本的名字都不叫了,只称其做“祖坟山”。
早前时候,往祖坟山葬人的,只有高唐一个地方。他们自称是白狄人,那下面是其祖先皇陵,高唐人几乎都姓白,除了婚娶,几乎不与外界来往,世世代代的任务就是保护先祖神灵不受侵犯。
但不知从清末什么时候开始,社会动荡,这里又是去关外的一条重要通路,许多难民来到清泉寺镇后,不是病死就是饿死,那没办法,死人了得埋啊。逐渐地,清泉寺自己的墓葬区就塞得满满当当,开始慢慢往那祖坟山靠去。
第一百一十节 白氏印天
但不知从清末什么时候开始,社会动荡,这里又是去关外的一条重要通路,许多难民来到清泉寺镇后,不是病死就是饿死,那没办法,死人了得埋啊。逐渐地,清泉寺自己的墓葬区就塞得满满当当,开始慢慢往那祖坟山靠去。
当然,另一个主要原因是那里地势高,日照时间长,风水又没得说,是个下葬的好地方。
于是在不久之后,高唐的人们发现了这一情况,在交涉无果的情况下,居然出了狠招,一夜之间连掘二十多处清泉寺镇人的墓穴,将遗体都运回去摆放在镇子口,第二天清晨,镇上的人们才发现。
这下等于是结下了大梁子,高唐为了保护自己的祖坟山并没有错,但是擅掘别人坟墓,后果可想而知,紧接着两个地方就爆发了大规模的冲突。(其实说大也不大,据称就一百多人,但在当时,已经是两个地方所有青壮劳力的总和了。)
这种大规模群架往往都是不了之,双方各有损伤,不过从这之后,一村一镇算是结下了世仇,清泉寺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想不开,明知道高唐不让葬,可死了人还照样往那儿埋,宁愿天天晚上在山这一侧派人把守,也绝不妥协,争的就是一口子气。
不过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民国,那时候从高唐村出来一个人,叫白印天,也不知道哪里习得一身本事,成为了黄河边上的一个小筏子客。
那年头,筏子客是最低贱的一种营生,黄河号称天险,在这里跑漕运,可以说是在阎王爷嘴里抢饭吃。但就是这样一个情况,白印天凭着极佳的人缘、天赋、和敢于为同行们出头的魄力,渐渐笼络起一群筏子客,进而整顿当时黄河中上游陕北段的水路运输(也就是前文讲到的那种大型的,可一次性载货二十吨左右的超大号羊皮筏),随着实力一点点扩大,不到十年,白印天就几乎掌控了黄河中上游陕甘宁蒙四省的漕运。据说当时还起了一个现在听起来挺土的名字……船哥会。
掌控了漕运后,白印天等于说是已经可以在黄河流域呼风唤雨了,因为甭管谁的货,他说拉就拉,说不拉,谁都不敢拉,说收多少钱,就得多少钱!
…这得多牛掰啊?有人又该问了,为什么那些筏子客就肯听他的?
呵呵,为什么不呢?筏子客们多少年来都干着最危险的活,从事着最卑贱的工作,整天被人呼来喝去。但自从有了白印天,他们终于发现,只要拧成一股绳,乞丐也能变大爷。当那些昨日的“大爷”们睡了一觉起来,发现原本的苦力们突然间都撂挑子不干了,他们为了货物的准时运达,也不得不装孙子,对着那些苦力挨个叫大爷才行。
这种心理上的优势,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现在是给多少钱也不换的。所以,白印天自然就成了他们的大哥、领袖、甚至是偶像。
势力大了,就要有组织机构,于是白印天就开始考虑船哥会的总舵定在哪里?当然,前提是必须靠着黄河,水路陆路都得通才行。
有人提议把总舵放在兰州,那里毕竟地方大,铁路发达,接单拉货什么的都方便。也有人建议放在银川,那里是船哥会整个势力的中心地带,无论上下游哪里有事情,前后接应起来速度快。
但是谁都没想到,白印天居然力排众议,执意把总舵放在了清泉寺镇。
有人觉得可能白印天家在清泉寺,所以他要放在那;也有知情人说,白印天是高唐人,清泉寺和高唐只见掐了百十年的架,他把总舵放在那儿,主要目的还是想起一个威慑作用,从而一举压下这么多年来清泉寺的气势,帮高唐一把。
自从这个消息传出后,清泉寺人人自危,都纷纷打听白印天出来前,他家里有没有和镇上的谁家有瓜葛,有的话就赶紧跑吧!不然,这黄河最大帮派的总把头要是真想寻仇,那还能有的活么?
选址、盖楼,搬进来,直到又过了大半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白印天非但没有为难过一个清泉寺镇上的人,还严厉约束手下,不得仗势欺人,平日里如果谁家困难,船哥会不但送粮送钱,甚至还能安排家里孩子跟着一起出去跑活,也算是帮着给谋了条生路。
不过自从船哥会笼络了这黄河上的筏子客后,漕运价钱升了不少,在当时可以说,如果家中谁在船哥会里干,那是相当有面子的一件事!
起初人们都摸不透这白印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清泉寺和高唐的世仇,他非但放着不管,反而倒是帮了镇上不少人的忙。虽然已经有少数人觉得,白印天是个好人,但大多数的清泉寺人还是认为,这家伙现下的一副嘴脸,只不过是迷惑人们,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酝酿着巨大的阴谋,要一举将清泉寺掀翻在地,永世不得翻身。
第一百一十一节 黄河第一把头
毕竟高唐的白家是非常团结且高傲的一个氏族,对他们来说,族群的荣誉高于一切,甚至是个人的身家性命!
船哥会成立不久,抗日战争就爆发了。阴谋论者纷纷认为,如果白印天要对清泉寺发难,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当时的国民政府疲于应付各方势力,压根儿没有精力去顾及这些,而且随着长年的军阀割据,枪支泛滥,白印天的手底下虽然看似是一帮筏子客,但真要组织起来,绝对是一股不可忽视的武装力量。到那时别说要荡平一个清泉寺镇了,就是趁机掌控整个陕北地区,都可谓轻而易举。
但白印天就是白印天,他的决定再一次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抗战爆发后,白印天的第一道把头令就规定:凡船哥会陕甘宁蒙分舵,只要是接到抗日武装的货运业务请求,不问距离,不问派系,不问货物内容,一律无偿接单,由此给各分舵造成的损失,总舵一力承担!
这就是抗战初期,黄河流域名噪一时的“三不问”漕运原则。
这道把头令一直持续到建国后,船哥会在八年抗日战争,四年国内战争中,对陕甘宁边区各根据地的建立,都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无论是日本人还是国民党,从未停止过对白印天的暗杀,好几次都眼见得手,却因为意外情况功亏一篑。白印天就好像是有高人在背后保护似的,虽然一生惊险无数,却一直活到了八十多岁,寿终正寝。
也有人计算过,单是这一条把头令,十几年来,白印天的直接经济损失,按银元算,就数以百万计!可以说,船哥会凭一帮之力,托起了大半黄河流域的敌后漕运任务,为整个北方,乃至全中国的解放,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终于明白,白印天真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这是一个有血性、有抱负、以家国天下为己任的真汉子!真英雄!
清泉寺和高唐的恩怨,不是白印天放下了,而是他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过。之所以当年要选清泉寺为船哥会总舵,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化解两地百多年来的恩恩怨怨。而这一点,白印天真的做到了!此后几十年,清泉寺镇人顾及他的恩惠和大度,再也没有在高唐的祖坟山上葬过一个人。
建国后,在当地政府的游说下,白印天为大局着想,甚至一度解散了船哥会。但这些筏子客们突然失去了约束,非但不安生讨生意,反而各省各自抱团儿,建立起有利于自己地盘的一系列规定,结果漕运被搞得一塌糊涂,各种“过路费”横生,许多船出了本省,到下一个省就被拦着了,不交钱就别想过。这在以前船哥会时期,是根本不会出现的。
如此放任了三年半,眼见越来越乱,白印天不得已又在上面的默许下,再次出面整治混乱不堪的漕运。好的是他虽然隐退了三年,但大多数筏子客都念着老把头的旧情,一呼百应。但这次白印天又给出了新条令,就是各省建立分舵,推举德高望重的老把式,成立“漕运管理委员会”,总舵不再统一征收和管理各地的营收,主要承担调解矛盾和监督的职能。其实就等于是说,白印天放权了,他这个总把头从今往后只是一个名号,并无实权。
转眼到了一九七八年,国家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春风,白印天也已年近八十,他深知改革开放所带来的变化,早晚会影响到这种流传了千年的古老运输模式,于是在改革开放后的第二年,也是自己八十大寿那年,第二次正式提出,辞去总把头的职务,自己家族这一块的业务,由自己的五儿子接手,这个人正是白舍年。
其实这时,白家的势力已经萎缩到仅限于陕北地区了。而且剩下的这些筏子客,多是以清泉寺镇的人为主。
大约十五年前,白印天寿终正寝。他生前曾留下遗愿,死后只求一副棺材,埋在高唐村的祖坟山上。
由于白印天这么多年来的卓越贡献,整个清泉寺镇都为他送行,但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该怎么往祖坟山上葬?
最后,由几个长者讨论出了一个结果,白印天既然是从高唐村出来的,那高唐理应允许他葬在那儿。但为了表示他们的诚意,以及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在下葬前,他们还提前派人特意去高唐村告知这一情况。
当送葬的队伍到达了祖坟山下时,派去高唐村知会消息的人刚好回来,但他们把情况说明后,所有的人都不知如何是好……高唐村竟然不允许白印天葬在祖坟山,理由只有一个,他当年是自愿出村的,既然出去了,就不能再算作是高唐人,所以自然不准在祖坟山下葬。
第一百一十二节 付诸东流
送葬的队伍顷刻间震怒了,他们为了一个有世仇的人举行隆重葬礼,化解仇恨,却没想到对方却根本不领情。正可谓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正在这时,白舍年站出来了,既然是父亲的遗愿,那就无论多么难,都要做到!高唐不让葬,那还非葬不可了!于是选了一处风水好的地段,就强行下葬,事后还特意留了二三十人守夜,以防高唐故技重施,趁夜掘坟。
但是直到过了七七,也没有见高唐的人来为难这位劳碌了一辈子的老人,于是也就把守夜的人撤了回来。
之后的十几年,虽然高唐和清泉寺依然没有什么来往,但至少也是互不干扰,相安无事。不过漕运的发展正如白印天当年所认为的那样,国家在改革开放后,大力发展经济,羊皮筏因为速度慢、安全系数差,正逐渐被中小型货轮所取代,如今还存在,只因为这是黄河上的一道亮丽风景,仅作为当地的旅游项目罢了。
但是白舍年从小跟着他爹在羊皮筏上长大,他深知如果能够垄断一个行业,甭管漕运还是旅游,其利润都是相当可观的。于是自从白印天去世后不久,白舍年就再次举起船哥会的大旗,希望能够重现当年的辉煌。
只不过此时已经不是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人们也不再愿意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信仰就聚在一起,当初的那种精神,早已不复存在了。
不过好在陕北的这些筏子客都是当年跟着白印天出来的,即使老了,也都会把自己的营生传给孩子,所以白舍年的话,对他们多少还有些影响。至于别的省,可就没这么好相与了。
但即使是改为纯粹旅游项目的羊皮筏,慢慢地也都被当地旅游系统收编,统一管理。白舍年眼看连陕北地区的筏子客都不能有效控制,于是心一狠,开始改变策略,那些肯主动归顺的,许以要职;至于不听话的,砸船、打人,打到你听话为止!
至于加入以后有什么好处?对不起,按月缴纳会费,会里面给你提供保护。说白了,就是如果不缴纳,保护者就变成了破坏者。
结果,一个当年响当当的组织,一个扶危济困、以家国天下为己任的船哥会,竟沦落成了这样一个明显带有黑社会色彩的帮派团伙,不禁令人扼腕。
可以说,白舍年走上了一条和他爹完全相反的道路。当然,这陕北船哥会的把式还是以听他话的人居多,因为这些人多是出自清泉寺镇,多多少少都受过白家的恩惠,更主要的是他们明显高人一等,所以自然也不会受欺负,那就更乐意去欺负别人了。
到后来,白舍年为了加强自己的“统治”,至少也要把清泉寺这帮人紧紧地团结在自己周围,竟然又找来了老话题……清泉寺和高唐之间的恩怨。而且他故意挑起事端,说老父为了两个地方的和睦,辛劳一生,临终却连个获葬祖坟山的资格都没有。甚至谁家祖上曾经被高唐村的人打过,祖坟被刨过,他都一一做了登记,从每一个细节,来极尽丑化高唐,激起年青一代人对高唐村的仇视,如此就更彰显得他这个“总把式”存在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看似白舍年是在为其父和相亲讨个公道,但高唐和清泉寺,究竟谁对谁错,早已说不清了。白印天辛苦一生所打造的和平局面,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地打破了。
村里那些见证了这半个多世纪来变迁的老人,都暗地里骂这个白舍年不是东西,但白家人多势众,眼看着他胡作非为,又能怎样?
直到一年前,开始有人说,在镇子东北口,夜里会看到白老爷子,也就是白印天出现。但老先生早就过世十几年了,那是说跑出来就跑出来的?
起初根本没人信,白舍年还把早先两个宣称看到的人打了一顿,结果怪现象非但没停止,反而让越来越多的人瞧见。白舍年总不能把全镇的人都打个遍,没办法,为了证明这是一个谎言,他特意选了个良辰吉日,以挪风水位为名,亲自开棺验尸。
其实他也心里没底,因为看见过白老爷子的人太多了,于是当天还特意封锁现场,省得真没有,那一下就传出去了。
结果打开了棺材一看,还真就没有!除了副空棺材,甚至里面的陪葬品都好好的一个没丢,唯独老爷子的尸首不见了。
虽然当天去的都是船哥会骨干,但风声还是走漏了,老人们都说,是这白舍年坏事做得太多,他老爸实在看不惯,打算出来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子。
可白舍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正是一个巩固自己权利的最佳时机,于是干脆开始大肆宣传,说什么高唐到底还是掘了白印天的坟,高唐的人都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甚至在一次公开场合,白舍年表示,虽然他们家也是高唐村的,但高唐这么做,着实令人心寒,连他这个高唐人都看不下去了,清泉寺的难道还要忍气吞声吗?
年轻人的情绪是很容易被调动的,甚至一些不明就里的中老年人,也都最终选择站在了白舍年这边。毕竟挖坟掘墓在乡下人看来,是天理不容的,更何况那些人黄土都埋到了肩膀,自然也不希望自己死后,还要再被别人挖出来。所以他们需要一个靠山,能尽快把这场风波解决的人,也为了自己死后能有一个相对平静的结局。
那这个人,就非白舍年莫属了。
第一百一十三节 连夜赶路
这一切的一切,综合起来,才有了今晚我们在白府的遭遇。
路上说了这么多,一行四人也走到了镇子口,鲍大叔站定,指着面前的一条土渣路说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十五里后就是祖坟山,绕过去,再走十五里,就到高唐咧!你们走吧!回来滴时候,千万别再进清泉寺镇子咧!”
“啊?!”我们三人都是一惊,这赶了一天路,晚饭都没怎么吃,难道还要再连夜走上三十里,去那高唐村?
“啊什么啊?”鲍大叔眼睛一瞪,正色道:“你们不走还想咋?那白舍年挑事情挑咧一年啦,正计划着年前去那高唐村寻事,好巩固他滴威望,你们娃出现在这当口上,再不走,就被他拿去祭旗咧!”
“哼!他还能要了我们的命不成?!”秋天不忿地在一旁嘀咕着。
“命倒是要不了。”鲍大叔接道:“吃点皮肉之苦,总是少不了。你们看吧,是愿意走上三十里路躲上一躲,还是挨顿揍放放血?”
“…”我们都无语了。祭旗这种事情,在电视上可没少看,类似于战前动员。挨顿打倒是不怕,可那份侮辱指定是受不了的。更何况,说到底我们和高唐村没什么瓜葛,只是为了去寻一个物件,没理由替他们挡灾。
“好咧好咧!快走吧!额还得回去咧!”鲍大叔见我们不动,在后面推着道:“听叔一句劝,坚持坚持,赶紧走吧!到咧地方,你们爱干啥就干啥!”
我转过身道:“叔,您是个好人!您不是清泉寺镇上的人,以后要多加小心啊,别再背后着了那白舍年的道儿。”
殷骞也在一旁帮腔道:“就是!大不了改行!干什么不是干?!何必在他下面受这份窝囊气!”
“嗨~!啥好不好滴!”鲍大叔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旋即又叹气道:“哎~你们娃滴心意,叔心领咧。有些事情,你们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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