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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兵十万-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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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雷笑骂道:“当初怎么说的?这会儿装孙子了,护着你命根子!说不定小孔还能分你个江南娘们!”
又是一声石投之声,二人望向那瞬间的轨迹,心头噗腾噗腾乱跳。
“轰”地一声!两人踉跄地滚做一团,再看船尾飞溅起雨点般的木屑,斑纹大船前后颠簸,掀起的水浪足有两丈之高。
分雷和江老头互相搀扶着勉强直起身子,船尾遭到重击后,船身开始倾斜,所幸大石毁去的是二层房阁,底盘并没有遭受损害,分雷暗叫好险,他横刀立于船头,忽见黄河奔流的方向上空劈下一记闪电,再听隆隆的雷声炸天响起,他哈哈笑道:“要下大雨!这帮崽子是用不上火箭了!”
果然,那前方崖上的一点火光渐渐隐去,随着两艘斑纹大船越靠越近,分雷清楚的看到一架投石车停在悬崖之上,车兜子里堆着一块千斤大石,再看车旁立着一骑,此人身披银黑相间的落襟狼袍,内裹重甲,头带狼牙头盔,深陷在头盔中的双眼闪着慑人的寒芒,他左右护肩甲的后侧扎着一条条花翎子,正随着大风飘舞在空中。
分雷随着船身的移动,与崖上的骑士相互打量,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天宇,伴着隆隆的雷声照亮了骑士狞笑的脸庞。
分雷看在眼里蓦地一怔,接着颤声道:“苟……苟古拉……”
江老头愕然望向分雷,不解道:“头人认识此人?”
分雷木然地呆立在船头,在船身缓缓穿过悬崖后,仍旧不能置信地望着那越渐模糊的骑士。江老头见后船也跟上来了,摇着分雷道:“刚才距离太近,投石车用不上,我看他们是在等我们行驶到有效距离再攻击。”
分雷咽了口吐沫,淡淡道:“他只有一次机会,就看他砸哪艘船了……”
这时江老头望着前方,喜道:“嘿!不出五里就到萨骕布了!我都看到坞头的***哩!欸?不好!”
随着江老头的叫喊,分雷已然看到了沿岸密林中跟随船支而行的骑兵了!
“苟古拉……真有你的……”分雷喃喃说着,他心里明白的很,苟古拉到现在还没看出哪条船藏有重兵,所以派出靠近萨骕布密林中的骑兵跟随船支抵达坞头,如果分雷此刻还不下命,那么到了萨骕布就会被骑兵堵在坞头歼灭,而他们敢于杀来自然是摸透了坞头的动向,要是现在分雷指挥应战,苟古拉在高崖上就会知道哪艘船藏有实兵,再以投石车给予致命一击!这一箭双雕的办法确实老道狠辣。
正迟疑着,只见密林中黑压压的骑兵亮出六尺短矛,两人看在眼里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短矛不仅近战可搏,若是好手,远距离也能掷出杀人于百步之外!
“头人怎么办?”
分雷眼看船队就要驶到萨骕布坞头了,一时犹豫不决,就在这时,数道闪电于空劈下!耀着人眼睛直花,分雷蓦地醒悟过来,凑在江老头耳边道:“一会再有闪电,你便趁机通知嘉布塔拉,只要将刀扔进船仓,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江老头重“嗯”了一声,两人心急如焚地等待闪电来临,可过了许久都不见老天打闪,那密林中的骑兵少说也有五百来人,他们措不及防下必会吃了大亏!
在分雷眼里,时间缓慢而急迫矛盾地交织在一起,那生死一线之间的心情让他手心冒出冷汗,他眼见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转眼下起大雨再无闪电,一时心叫天亡我也。
“嘭”地一声巨响!悬崖上的投石车终于掷出了那块千斤大石!分雷和江老头望着那迎来的弧线,两颗心直提到了嗓子眼。
大石“轰”地将第二艘斑纹大船砸成粉碎,四散激射的木屑洒满黄河,唯一让他们庆幸的是,这艘却是空船。
分雷哪还敢再迟疑下去,猛地蹿进船仓,向两层士兵叫道:“响刀子了!”
嘉布塔拉、梭伦和孔果洛还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闻言抽出各自兵刃,开始动员全军。
在慌乱之中,斑纹大船停靠在萨骕布坞头,分雷和江老头抢先跳下大船,这时迎面而来的薛延陀骑兵已在百丈之外了。
“嘉布塔拉!给我领着买天兄弟顶上!江老头!孔果洛!你二人负责将伤兵转移向玳轲岩城!梭伦打号子求援!”
四人领命而去,嘉布塔拉见敌骑旋风般杀来,向后大喝道:“上嚼链子!”
二十个买天勇士掏出身上的铁链子,迅速地各自连接而上,一边十人地向两个方向拉扯着跑去,嘉布塔拉抡起链子锤见身后买天士兵陆续集结,再看近在咫尺的薛延陀骑兵,心急如焚下暴喝一声!领着一百多个买天勇士结成弧型阵,当第一批薛延陀骑兵杀来时,嘉布塔拉叫道:“起链子!”
长达十三丈的铁链子倏地绷起!十多匹战骑嘶鸣着绊在泥地中,身后紧随而来的薛延陀骑兵与绊倒的战骑绞在一起,一时冲势尽去,嘉布塔拉迎着雨水纳喝着杀去,一百多个买天勇士瞬间隐入薛延陀的战骑之中。
大雨滂沱,分不清漫天的雨水还是血水,闷哼声、交击声、豁肉声、惨嚎声彼彼传来。
当后续的买天勇士杀入阵中时,一排排短矛穿过雨水掷来,二十多个买天男儿应声倒去,这时一道红光迎着雨水冲上天际,可瞬间便被大雨打得灰飞烟灭……
分雷指挥着环刀子部的战士抬着重伤兵赶下船去,再看嘉布塔拉撕杀的方向,已辨别不出是哪方人马了,一个个身染污泥,混乱地杀作一团,直到战了两柱香的时候,买天勇士也没让薛延陀骑兵挺进一步!当最后一个环刀子部的伤兵撤出大船后,分雷单眼中放射着血一般的腥红!电闪般切入战阵之中,他砍翻数个敌兵后,全身旧伤再次崩出口子,鲜血刹那间染红了狼袍,
也不知什么时候,他背后挨了一记锤子,口中狂喷着鲜血倒在泥水中,分雷呛着泥污勉力抬起脑袋,一时悬晕下,眼前的杀戮变的诡异,所有的喊杀声都缓慢而低沉,他穿过层层士兵的腿脚,看到四蹄刨着泥浆由远奔来,他看的真真切切,马上人就是苟古拉,那深陷狼牙头盔中的脸面狰狞而恐怖,他嘶吼着举起长把马刀向一人冲去……
分雷看到了那人是谁,他歇斯底里的吼道:“不!”
嘉布塔拉抡着链子锤,恍然间望向分雷,再转身回头时,苟古拉已将他的首级劈向雨雾之中……
买天悍将嘉布塔拉的断项处哧出数尺鲜血,却屹立不倒,直到苟古拉身后跟随的骑兵乱矛刺身而过,那巨大的身体才轰然倒地。
分雷“嗷”地一声拎刀而起,混身刀口喷出触目惊心的鲜血,终还是昏倒了下去,在他闭上单眼时,看到了成捆的红色号子在云雨中炸裂了开去……
第三十八话萨骕布
第三十九话 玳轲岩城 (上)
在贺兰山南域逐渐平缓的山脉之上,倚黄河而建的玳轲岩城,正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之中。这座历经六百年战火洗礼、仿如坚石般的巨大三角城,在微风轻抚的草原之上默默地苏醒过来,那向着北方的角城仿似一颗高傲的狼头,默默聆听着岁月的蹉跎。
六百年来,在风蚀日化、兵戕战祸之下,它没有烟没于历史的长河,那炯炯有神的生命之眼验证着黄河两岸的兴衰,这一刻,那隆隆的大地撼动着一位凡人的苏醒,在飘絮着兰花香的玳轲岩内城,分雷终于睁开了眼睛……
宽敞明亮的卧房满是摇曳的兰花,伴着阵阵幽香,他看到头顶一方方栩栩如生的大善彩佛,七色的光芒令他幻梦幻生,分雷尴尴地撑起身子,越过宽大的矮台大窗向外望去,天边的几片薄云淡淡地镶在蓝天之中,一群大雁长歌而去,一切都显得平静祥和。
他直起伤痕累累的身子,捂着肋间一步步蹭向窗前,当一股微风掀起墨绿色的花纹帘子时,他颤动两扇干烈的嘴唇,哽咽地望着满目城帮,他知道……终于站在了玳轲岩城之上,窗外支出的杆杆金狼之旗迎风飘动,与他共同俯视着雄伟的玳轲岩城。
“咿呀”一声,房门被推了开来,迈进的侍女看见分雷立于窗前,一惊下将木盘中的面疙瘩掉在了地上,门外一人听到响动蓦地闪了进来,一看下也为之一震。
“头……头人……”
江老头颤着身子,老脸泛着激动的神色喊道:“头人醒啦!头人他醒了啊!”
只听门外传来阵阵盔甲相磨的声音,孔果洛、强奇里、贾扎拉、莽乌特、年尼雅五位买天大将一股脑涌了进来!
分雷深吸了一口玳轲岩城的空气,默念着心中的圣灵后,微微转过头来,他望着六人淡淡笑道:“我好像回家了……”
孔果洛等人齐声道:“我们回家了!”
分雷蓦地张开双臂,像只雄鹰一般招揽着天地,买天大将们扑了上去与他搂做一团。
那月来的生死在这一刻终于歇止了下来……
分雷由高达二十丈的内三角城下来后,乘上一匹白色红翎座骑,其他大将相随左右,在买天勇士们的震天呼喝中,顺着玳轲岩城中央大街向狼头角城急驰而去,半路中,两骑分左右靠拢而来,来者正是索阿和梭伦,分雷默默向索阿点了点头,后者头戴乌盔,迎着来风飘洒着美须报以一笑,那再次相逢的生死之感,让两人情不自禁地仰天齐喝,跨下俊马阵阵嘶鸣下飞蹄奔去!
在众骑呼啸着尘埃勒定在狼头角门前时,二十个黑甲战士迎面而来,为首一人上前半跪在分雷马前郎声道:“神勇的第一巴哈秃儿!我等恭候多时了!”
话音刚落,分雷面前层层护墙道上的过百突厥士兵齐敲着盾牌,阵阵轰然的盾鸣意味着最高的礼仪,分雷挚诚地以礼相示后下了马,在黑甲士首的带领下,众将绕着石梯登上傲视百年的城池之顶——狼头牙底!
攀上城尖后,七部大型投油车便映入眼帘,六十多个突厥士兵则在角落里擦试着瓷蒺藜①,因为这种火器威力甚大,黑甲士首示意众人绕道而过,在穿过投油车后,他们走进漆黑的堡垒之中。
这时一声咆哮如雷的嗓音隔空而来,就连分雷也觉得耳鼓发麻,待他走进这间阴暗的垒室后,只见迎面耸立着一位高大的强人,那个头连莽乌特也无法比及,此人额间扎着彩翎头带,一张方脸凶神恶煞,那双眼睛还露着噬人的凶光,口字胡下的双唇向上拱起,一副天生的杀相,他满身虎皮革甲,手按三尺宰刀,这刻回转身形正与分雷打了个照面。
两人相视一番默默转过身形,分雷暗赞好一身铁骨子,不由问道:“可是阿史那晨烈将军?”
阿史那晨烈紧绷的脸忽地化做笑容,仰头哈哈笑道:“分雷!好一个分雷!”
二人虽然没有见过,却在此时拥在一起!
阿史那晨烈捏着分雷的肩头,感叹道:“惹人羡慕啊!分雷头人!百骑破千奚,三间井与敌同眠,单骑战德喀,唐席斩川刀,独马抢可敦,最后是那巧战狼耳桥!精彩!响当当的草原第一巴哈秃儿啊!来来!”说完拉着分雷坐在椅上,牛铃一般的双眼放射着憧憬的神色幽幽道:“你尚算不知!每当你游击于草原之上,那一次次的胜利均振奋着我狼军士气!若不是大敌当前!我***宁愿做你马前小卒!杀他娘的痛快!”
这时梭伦笑道:“那你可别尿裤兜子了!不然你家娘们可有罪受喽!”
众将听罢轰然大笑,阿史那晨烈红着脸道:“干啥!都知道就算了啊,可别往外传!”说着他自己也咯咯乐了起来,分雷见这汉子就由衷的喜欢,不觉想起与他一般的嘉布塔拉,他知道提起这个不是时候,却无法克制内心的冲动:“可将老嘉的尸骨抢回来了?”
众人听闻抿住笑意,许久没人吭声,分雷眉头微皱,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沉默已久的强奇里上前道:“我们本已在广顺堡布置了一支骑兵,就等着头人来呢,谁知道大雨滂沱,伺号兵一直没看到信子,所以耽搁了……”
分雷眉头依然紧锁着,他瞄了一眼年尼雅,后者呼了口气说道:“若不是梭伦兄弟急中生智成捆地拽信子,我们可能连头人也抢不出来了。”
分雷额头青筋凸现,单眼凝视着地面,他一字一字问道:“老嘉的尸首呢……”
室内静默无声,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分雷颤抖地向室外走去,忽然间,他只觉喉头一甜,眼冒金花下“噗”地呛出满口鲜血,孔果洛上前扶住他哽噎道:“被苟古拉拖走了!”
“……谁?”
孔果洛哭丧着脸道:“苟古拉!”
分雷听罢闭上单目,这三个字仿似恶魔一般掠在他的心头,那悬崖上的狞笑如挥之不去的梦魇,久久在他耳旁回荡着。
阿史那晨烈起身拉回分雷,示意众将围桌坐下后沉声道:“我和这个苟古拉交过一次手,他的骑兵训练有素,就算撂了蹶子,人起来后还是凶猛善战,那一次要不是凭着地利,亏就吃大了!”
强奇里是买天中最老的勇士,他看着分雷痛苦的脸庞,自然理解他的苦衷,淡淡说道:“苟古拉就是我们前头人苦雅拉的哥哥,当年争夺头人时只输了一招,说来苦雅拉赢的十分侥幸,因为他站的位置是背光的一面,苟古拉迎着太阳劈空了一刀,也就是这一刀,输掉了买天头人的位置。”
众人听罢无不心头微凉,要知道苦雅拉曾是买天出类拔萃的一代英雄,如果连他都侥幸胜过苟古拉,那这位名不见经转的敌人将是最为可怕的!
也正是这位强敌,在一瞬之间挑了嘉布塔拉的脑袋。
分雷即将面对的,竟然是自己的叔叔。
第三十九话玳轲岩城
①瓷蒺藜:一个类似近代地雷、有着巨大威力的武器,另一种历史说法是有史以来第一种意义上的手榴弹,这种只有拳头般大小的圆球形瓷体表面几乎全部呈钉状,唯有接地处扁平,以便置于地面而不翻滚。作战时,草原人将它抛到地上,当敌人马军进攻时,马蹄就会踩中蒺藜导致人仰马翻。元太祖成吉思汗曾多次征讨西夏无功而返,最后一次便是直接被蒺藜掀下马,不久便因病而逝。而更加全面的说法则是:填药可投可置,空瓷可做绊马石。
第四十话 玳轲岩城 (下)
索阿拍了拍分雷的肩头,道:“战火无情,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今日大家能相聚于此就是你莫大的功绩。”
阿史那晨烈道:“索爷说的不错,头人进城后已昏睡了十多天,我们都以为你永远醒不过来了,这足以看出战争的残酷。”
“十多天?”分雷愕然道:“薛延陀没有攻城吗?”
众将脸上一紧,强奇里道:“这十多天形势越加恶化了,两万唐军由狼窑而来已驻扎在我城西侧,最糟糕的是契丹大将肃热率领一万精兵绕道贺兰山,在我城右翼与奚部结阵,这样算来,薛延陀联军已达十一万之数!这些天没有攻城,想来是因为各部尚未磨和默契。”
年尼雅接道:“车鼻可汗曾暗派说客游走于各部,但效果甚微,想要施计破坏联盟的可能性非常小,这和利益密切相关,任何一部都不会希望突厥东山再起。”
分雷默然无声,他清楚的很,一个势微的部族只有被歼灭的下场,这就是草原的生存法则。
“车鼻可汗已卧病在床了,不然这次会议将由可汗主持。”阿史那晨烈悲伤地续道:“连月来的逃亡就算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分雷暗道原来如此,忽然想起井桃,不由问道:“那个假可敦怎样处置了?”
“什么假可敦?”阿史那晨烈瞪着牛铃眼睛愕然问道。
强奇里干咳一声,上前道:“她根本就没有进城……”
“什么?”分雷一愣!
强奇里皱眉道:“自从我们在堆开分手后,我们一路追赶假可敦,可一直追到了玳轲岩城都没有发现她的踪影,为这事我们还觉得愧对可汗,直到索爷遥鹰来信,我们才知道她是假的。”
分雷思忖片刻,微微摇了摇头喃声道:“她哪也没去,一定还在城中……”
“这个不太可能。”阿史那晨烈道:“我们驻守玳轲岩城以后,四门紧闭,全城均处在战争状态,连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来,何况一个女人。”
分雷问道:“一路来时我没见到城中百姓,是否已撤离此城了?”
“不错,我们修筑工事后便将全城十五万百姓由南门撤离出去了,现在城内只有三万老弱不愿背景离乡,决意与城同存亡。”
分雷叹了口气道:“看这工事该是这几天完成的,你们撤离百姓的时候,她大有可能潜进来,或许你们已经知道她的身世了,她可是松克部一流的杀手,我们不得不防。”说完闭上单眼,心内一阵绞痛,这世事太多无奈,他爱上的女人是他最不想面对的敌人,如今这种现实的残酷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
这时阿史那晨烈由属下手里接过一卷羊皮,在桌上摊了开来后说道:“这就是我们的玳轲岩城。”
分雷与众将看去,只见四尺见方的羊皮图上,精确地画着玳轲岩城的全貌,大到三个角垒的武器分布,小到城墙的滚石口都标得非常精准。
阿史那晨烈大手一挥,兴致勃勃地讲解道:“玳轲岩城是我们祖先抵御大汉帝国,在贺兰山南脉倚黄河而建的坚城,如果说是建,不如说是凿出来的,因为全城的底盘均是先人们凿山而成,然后祖祖辈辈加盖加厚,到了今天俨然是我们草原上的第一大坚城,这座半石城呈三角状。”说着指向北面的角城道:“这是狼头牙底,也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堡垒,同时也是全城的正门,又称北大门,堡顶有七辆可投石或投油的架子车,杀伤力极大,要知道每辆架子车可一次投出千百斤重的大石,如果敌军密集攻城,一下砸死几百人是不成问题的,往下一层是箭***,可容三排一千人的弓箭手,最精彩的是箭***的环状滚石口。”阿史那晨烈满脸放着红光数着箭***上画的圆弧道:“一共五百个口子,最重要的是大门上的滚石口,你们看这上有条线,这线就是连接滚石口的凹槽,如果敌军攻门,我军不仅可以推下石头抵挡,还可以将沸水或滚油浇下去,呵呵呵……”
众将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尤其是他的笑声。
分雷指着大门内的两排方块问道:“这是什么?”
“火箭!”阿史那晨烈道:“只要在箭桶子后点燃引信,每桶能射出一百五十支箭失,不过我们最好祈祷长生天不要用到它们,只有城门被破了,才是它们上场的时候。”接着他搓着口字胡说道:“城门内外也是机关重重,想要进来可要费工夫了,而且不仅是狼头牙底,另外两大角垒均是如此设计。”
分雷看着狼头牙底左右不出三里的两个圆圈道:“这是广顺堡和纳福堡吧?”
阿史那晨烈点点头道:“左为广顺,右为纳福,每个堡内均可驻扎五千人以上,也是与狼头牙底遥相呼应的左膀右臂,玳轲岩城虽然是坚固的三角城,但西墙和东墙太长,这两个点至关重要,不仅可以防御支援,还可以缩短两大城墙的防守距离,起到缓冲的作用。”
“如果……”分雷皱眉道:“这两个点被攻破了呢?”
阿史那晨烈脸上一紧,沉声道:“如果被攻破了,那东西两墙依然有防御能力,刚才说狼头牙底的机关,三面墙都有,而且墙身分高下两层,弓箭手有发挥的优势,最精彩的是三面墙身向内倾斜,这个坡度很难攀登上来,到时运用滚石和熟油,仍然坚不可摧。”
分雷点了点头,道:“要是水源充足,可以混着泥巴浇溉三面城墙,不仅可以防火,敌军攀城时也滑腻了许多。”
阿史那晨烈赞道:“这是个好办法,水源不用担心,玳轲岩城内有四口大井,三口井分别靠近三大角垒,一口井则在内城外的中央大街上,不过这口井怪的很,水源时断时无,嗨!这城里的人们都说这是口神井,我们入乡随俗也就不计较了。”
分雷疑道:“井水是黄河水引来的?”
阿史那晨烈点点头道:“是由地下水引来的,都是黄河水。”
分雷道:“早、中、晚的用水,最好先由牲畜来喝,以防敌军下毒。”
阿史那晨烈“嗯”了一声,随后说道:“现在全城共有七万四千余人,作战兵力四万四千余人。三万老弱自愿为我军处理伙食、伤病和运输。”他指着右侧的广顺堡说道:“广顺堡和西墙防线是加宁儿部头人纳什统辖的,共一万兵力。纳福堡和东墙防线则是环刀子部头人索阿统领,也是一万兵力。南门和两个角堡由车鼻可汗亲率一万四千兵力座后防守,而我统领一万精兵控制狼头牙底。”说完望向分雷脸上泛着难色,后者知道他想说什么。
买天乌骑甲是草原上奔腾的雄狮,在买天勇士的用语中从来没有防御一词,而如今这个境遇,不满五百人的买天部确实尴尬的很。
分雷微微笑道:“如果出击,我买天勇士愿做先锋。”
阿史那晨烈双手按着分雷的肩头,沉声道:“如果头人愿意屈就,与我共守狼头牙底可好?”
分雷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那你每晚可要准备大量的烈酒了,我的兄弟们都是三碗不睡觉的。”
众将听完均哈哈大笑,气氛一下子被挑了起来。
阿史那晨烈乐道:“那我得先告诉咱家娘们,半夜开小差也得醉熏熏的了!”
分雷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将军可引路垒尖?我想看看那十一万大军。”
阿史那晨烈呼了口气,转身便向室外走去,分雷随在身后与众将走出蜿蜒的垒室,穿过狭窄阴暗的楼道后,迎着大风看见蓝天时均心头一松,阿史那晨烈和分雷等人来到狼头牙底,在二十丈之高的城墙上遥望辽阔的草原,那骨子里的热血脉脉回荡着,分雷敞开心胸,似乎找到了在狼窑大街时寻不到的答案,那是草原男儿为自由而战的精神。
阿史那晨烈指着东面七里之外的排排营帐道:“右翼的敌军是契丹的一万大军,主帅是老谋深算的野狐狸,叫肃热,据说曾拜师于松克部,如果与杀手有瓜葛,那他定是幕后黑手。”说完指着营盘稍后的驻地说道:“那是奚部的一万精兵,大帅是硕克桑,他手下有你的老朋友,呵呵。”
分雷想起阴山的林战,淡淡道:“崔珠克。”
“不错。”阿史那晨烈笑道:“他可被你整惨了,听探子说,这小子每天不是研习兵法便是舞刀弄棒,夸下海口要割下你的脑袋当酒碗,哈哈哈,真有意思。”
莽乌特嘿嘿怪笑道:“那他该来找我,只是不知道谁的脑袋被割罢了。”
阿史那晨烈又指向正北方的营帐道:“这些都是薛延陀的精兵,六万之众啊,呵呵……率领四万中军的是刚刚上封的谷蟸王巴岳特,是个老顽固,带兵还是有两手的,左军是左骨都侯苟古拉统领的一万骑兵,右军则是右骨都侯图克坦的一万精兵,不少攻城的玩意都在右军中。”
分雷紧盯着左军,众人均知道他失去嘉布塔拉后那痛苦复杂的心情,一时都静默无声。
这时阿史那晨烈望向左军营帐的侧翼说道:“苟古拉的右翼是四部联盟,共计一万精锐,率领他们的分别是疏勒部头人赤日台、贝珠部头人昆都勒、怀戎部头人瑟太、罗克萨部头人苏力德,四部均是百年的盟友了,心战上不可能瓦解他们。”随后他指向西方,道:“西面的情况很复杂,你们买天最大的敌人德喀部已增兵至一千战骑,如果西线打了起来,那德喀就是一把攻坚的刀锋,所以我希望头人和纳什商议一下如何对敌,另外,在德喀部的右翼就是唐军,我想元解礼这个人你再熟悉不过了。”
分雷冷哼道:“确实再熟悉不过了……”
索阿上前道:“他老子元敬焱也来了,这老狐狸可不好对付,何况他手上的硬兵器厉害的很,我们都该小心。”
分雷想起狼耳桥时的那些火器,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十一万大军分东、西、北三个方向将玳轲岩城围得水泄不通,虽然南门暂时无碍,但不出一里便是滔滔黄河,与其说是出路,不如说是背水一战,分雷迎着草原长风,不由得喃喃说道:“这一天……已经来了。”
第四十话玳轲岩城
第四十一话 一机而动全身
待阿史那晨烈介绍过敌我兵力的布置后,索阿和梭伦不敢耽搁,与分雷众将互祝平安后下了狼头牙底,勒马挥缰向东墙防线奔去,此刻已是日近午时了,阿史那晨烈本想尽地主之谊,邀请分雷等人到堡内一叙,就在这时,狼头牙底的上空传来一阵嘶鸣,众将寻音望去,见湛蓝的天空中,两只猎鹰追咬着一只鹰隼,那鹰隼扑扇着零乱的翅膀尖叫几声后便打着旋转掉了下去。
“那倒霉的鹰子是薛延陀的,这种事一天得有几次。”阿史那晨烈闷哼一声续道:“驯鹰可是我们突厥的看家本事,哪轮到他们!”
分雷看那掉下去的鹰隼毛色不错,是只不错的探子,只可惜遇上了猎鹰,他刚想转过身形与众将回到垒中,却听垒尖响起牛角号子,阿史那晨烈“咦”了一声,大步走到城墙边上,分雷等人见薛延陀的左军中晃来一个黑点,到看清楚才知道是一驾双马战车。
驾车的只有一人,身后立着四杆狼纹黄旗,阿史那晨烈知道是信使,向后挥了挥手,垒尖的五十名弓箭手立即撤了弦子。
双马战车勒定在狼头牙底,士兵抬手顶了顶头盔将一个木桩抱下车,那桩头上还插着什么,众将一时被他身子挡着也看不清楚,直到士兵将木桩撮进土里,他们才看清了那是何物。
那是一颗干瘪的人头。
“啊!”
孔果洛蓦地张开大弓搭箭瞄去!分雷一把压下他的箭头,单眼中燃烧着雄雄烈火,狠声道:“听他说!”
薛延陀士兵指着人头郎声道:“这是贵部勇士嘉布塔拉的人头!我家左骨都侯承认他的勇猛!为了表明尊敬贵部!希望在一个时辰后在此决斗!如果分雷头人能胜出此战!骨都侯会将这位勇士的尸骨奉上!让他全身而葬!”
买天众将均看得睥皉欲裂,莽乌特推开身旁的年尼雅,抓住分雷的手腕道:“让我去!”
强奇里上前道:“我和苦雅拉出生入死,也见过苟古拉的刀法,还是我去吧。”
贾扎拉搡开众人,道:“头人已是伤痕累累!这一战断不能去!”
分雷深呼了口气,心道苟古拉呀苟古拉,姜真是老的辣,他知道自己未死,必会影响攻城大计,以此招数逼他应战,他不得不出战,买天的勇士最重声誉,况且为了兄弟之仇,怎样都要挺身而出,这就是苟古拉的战略,一个深悉买天勇士性格的无冕之王的手段!
“告诉苟古拉!一个时辰后见!”
薛延陀士兵听到分雷的应战,恭敬地施以草原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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