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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君-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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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君不禁有些担忧:“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在想。”他指腹在她手背上来回摩挲,微带剥茧的触感扰得听君心上发痒。
“想什么?”
“在想……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秋亦揽着她腰肢,眉头微皱,“也许我娘并不在意秋家的钱财。”
听君不解道:“你准备拿秋家这些钱来,作甚么?”
“起初不过是想将其换成银票在坟头烧了,如今细思之下,我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反而侮辱了她?”
“我觉得是你太累了。”听君很早前就想提醒他,只是碍于身份,自己不敢多言。
“看得出,你并不想涉足山庄,也不愿与他人勾心斗角,明里暗里的用心思。既然不高兴,何必这么难为自己呢?”
秋亦不觉自嘲地笑了笑:“一开始是咽不下那口气,总觉得轻易放过他们,当年的罪就白受了。但自打你走以后,愈发感到没意思起来。”
她听着心里涌出丝丝甜意,垂头低低问道:“后来呢?”
“后来?”秋亦漫不经心地在她脖颈间蹭了蹭,轻声道,“……后来就更没意思。左右看府上的人,谁都不顺眼。”
知道她在身边,没由来的就有些有恃无恐……
听君只反手把他掌心合在自己手中,一径沉默,想不出说什么好。
静默了许久,秋亦才带着些许歉意,在她耳边道:
“虽然我对秋莫没有好感,可到底他是我爹……”
听君靠在他身上,静静听他下文。
“只怕是要你等三年了。”秋亦无奈地嗟叹道,“你等得了么?”
她丝毫没犹豫地点点头:“嗯。”
尽管明知她会答应,秋亦仍是安心地浅浅一笑,只把她的手握得愈发紧了。
窗外梨花如雪,花开浪漫。
*
远在千里之外,庐山脚下,乃是远近人人谈之色变的君家堡。
位于其北面之地,有一处孤坟,坟边生了几簇梨树,坟头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梨花,咋一看去,就像新坟才撒的纸钱一样,荒凉凄惨。
君昔时在那坟前把最后一叠黄表纸撒上去,神情淡漠地站起身来。
背后跟着的两个仆从相视一眼,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
“主上……”
“明日,把阿冬的坟也迁过来吧。”他拍了拍手里的灰,若无其事地补充道,“别忘了还有那套嫁衣。”
二人忙抱拳应道:“是。”
春日里难得看见这么苍茫的天,昔时仰头虚了虚眼:“咱们君家堡最近是不是太冷清了?”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大着胆子上前问道:“主上好端端的,为何把夫人们……都遣走了?总归是怀了主上的孩子,延续君家的香火才是要紧之事啊。”
他似乎也很不解,皱着眉想了半日:“我也不知道……”
昔时轻叹气:“光是看着她们,便觉得烦得很。”
自言自语了一阵,他蓦地转过身来,面向那二人,肃然问道:
“你们说,我会对一个女子动真情么?”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很整齐的摇头。
昔时展开眉,很是满意地笑道:“我也这么认为。”
“恕属下斗胆,主上您这只是因为求而不得,才日思夜想。”那人挠了挠头,斟酌言语,“主上从前在感情之事上太过一帆风顺,但情此一字,又不能强求,若是有人……有眼无珠不解风情,主上一时觉得新鲜,念念不忘,也不奇怪。”
“嗯。”昔时听得不住点头,“有道理!接着说下去。”
那人见得有门,遂接着怂恿道:“依属下之见,主上不妨到处走走,散散心,遇上别的姑娘,兴许就能忘了旧人。”
“散心啊……”
他摸着下巴:“倒也是个法子,只是去什么地方好?”
听君既然在常德,那他自不能往南边再去了。
昔时略一颔首,笃定道:
“北上吧。”
第45章 【身世之谜】
整个三月,秋亦都关在书房里处理秋家剩下的帐和几个要紧的生意,期间倒也没少和秋恒吵上几架。因秋夫人一直病着,故而家产一事自无人敢提,眼看四月就要到了,秋亦是不急,秋恒反而有些坐不住,好几次去给秋夫人请安,只是都以病重为由将他挡在门外。
今日天气甚好,把雕花窗的帘子打上,外头的阳光不偏不倚可照到桌子,连灯也省得点了。
听君坐在软榻上绣汗巾,秋亦就在她对面写账册,厚厚的几本账全都是秋老爷病中秋恒做下的烂账,要理清可得费些时间。
绣花针反射着日光,略有些刺目,听君放下活计休息,抬头正见院子里风吹秋千微微荡漾,不禁道:
“清明快到了……”
秋亦沾了沾墨,随口道:“怎么,想回家扫墓了?”
听君笑着摇了摇头:“我娘的墓在徐州。”徐州眼下是金人的领土,她已很久没去祭奠过了,也不知那坟现在好不好。
“嗯……”秋亦停了笔,颦眉想了一会儿,“倒是可以回青木山一趟。”他淡淡笑道:“咱们娘的墓在山上。”
听君愣了一瞬,随即也颔首笑道:“好。”
一本册子勾完,秋亦揉了揉有些酸软的手,把账本递给她:
“帮我把这本誊了,就和上次的一样。”
听君正接过那账本,因见他又抽了一本来对,忍不住心疼道:“歇一歇吧,你这么眼睛怎么吃得消?”
“不妨事。”秋亦叹了口气,“把这些对完,也好空出时间回一趟青木山才是。”
“饿不饿?”听君把手绷搁到一边,起身道,“我去拿些茶点来吧。”
秋亦淡淡应着:“也好。”
正推门将出去,迎面就碰上往这边走的朱管家,听君忙款款施礼。
“总管。”
“噢。”朱管家拱手抱了抱拳,“云姑娘啊,三少爷可在房里?”
“在的。”听君回身看了一眼秋亦,问道,“可有什么事么?”
朱管家面色为难地往里走了几步,迟疑片刻,方道:“今儿个午饭,夫人吐了一滩的血,才寻了大夫来看。”
“哦?”
秋亦尾音一扬,和听君对视了一眼,“怎么样?”
“哎……不好说。”朱管家搓了搓手,低头皱眉叹气,“总之看这情况怕有些严重,大夫说她这是顽疾,从前就不好,不过夫人碍于脸面没显露出来,老爷一过世这病就愈发恶化了。”
听君不由问道:“可通知二小姐了么?”
“说了,可夫人不让见她。”朱管家也觉得奇怪,“她眼下说话也是费劲的很,可说什么都要见少爷你。”
“见我?”
“是,好像说有要紧的事要告诉你。”
朱管家犹自不解地摆首思索:“依我看,没准儿是老爷临死前对她说了什么。三少爷您还是去一趟吧?”
“嗯。”秋亦把账册整理好,走到听君跟前,轻声道:“那我,去去便回来。”
她将唇一抿,缓缓点头:“……小心点。”
“知道了。”
*
秋夫人的房内,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和秋莫屋里一样,成日笼着一层压抑的药味,久久散不去。镂花的铜熏笼摆在床头,四周暖得让人发热。
秋夫人半靠着枕头,眼睛将睁未睁,约莫是听到他的脚步声,才强打起几分精神来。
“少易……”
印象中,这个女人极具城府,又心高气傲,年幼时吃过她不少白眼,如今看她这般憔悴,秋亦心里不得不说是有些喜悦的。
他在床沿径自坐下,不冷不热地唤道:“夫人。”
尽管称呼很生分,秋夫人也没有在意,抬眼往他身后瞧了瞧,见并无旁人,这才呼了口气。
“听闻,你这几日都在帮着朱管家打理阿恒手里的生意。”
她笑了笑:“倒是麻烦你了。”
“顺手而已。”秋亦表情冷淡,“亦或是说,为了更心安理得拿那笔家产罢了。”
“你的确是很聪明。”秋夫人神色温软,笑得有些苍白,“让我想起了你大哥……他也是做事格外仔细小心,人也温柔,你没来之前,秋家上下丫头小子,仆役随从,没哪个不喜欢他的……”
秋亦笑着提醒他:“可他已经死了。”
秋夫人笑容一僵,沉下眼眸:
“……我知道,你心头一直都是恨我的……”
她忽然间这般道来,并不似寻常和他迂回曲折的说话。
“你我的关系,我也就不多说了,大家心知肚明……当年下毒害你,也是我迫不得已。”
秋亦闻之便觉得好笑:“有什么事迫得夫人非得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孤儿下手?我倒是很想知道。”
秋夫人略一摇头,仿佛有些艰难地解释道:“当时你大哥刚掌事,怎想你会回来,我情急之下,方才……”
见他脸色鄙夷,她也不愿说下去。
“我明白,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秋夫人撑着往前凑了凑,语气斗然一转,微微带颤,“今日叫你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秋亦颇有些厌恶地往后退了退,皱眉问道:“什么事?”
“此事,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的。”
秋夫人面露难色,垂头迟疑了少顷,才抬起头来。
“自打你回庄,我便偷偷遣人调查过多年前的一些事情……靖康那年,你八岁,*年前,老爷一直在江南,从未去过汴梁,只在十几年前随太姥爷去收过账。
我不知他是否是那时结识的你娘……后来几次他病中苏醒,我都旁敲侧击地问过,可他都避而不答。”
秋亦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袖下的手不经意间握起:“你什么意思?”
“你、你不要误会……”秋夫人惶恐地安抚他道,“我也不过是自己的猜测……”
“眼下老爷去了,我这身子估计也挨不过今年冬天,秋家能有你来管事,那是再好不过的。我是……我是为老爷不值……”
秋亦已经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来。
她急忙道:“老爷是真心待你们母子好的,尽管……尽管你……可是他对你……我只希望,你能不这么恨他。”
“辛苦你编这些话了。”秋亦冷哼一声,“我早就没有要和秋月二人争下去的打算,你多虑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论,你信是不信……我从来都没怨过你娘……”她咬了咬下唇,“我和老爷做了三十年的夫妻,看得出来,他对你娘的情意远远超过于我,病后我才好好想过这些往事,也有些明白他为何这样器重你。毕竟秋恒远不如你,而秋家目前状况岌岌可危,只有你……”
他转过身,头也没回,秋夫人却已泪流满面:“秋亦……秋家的家业老爷都交给了你,你莫要辜负他这一片苦心……”
走出那满是药草气味的房门,外面空气清新,他闭上眼,深深呼吸,喉头却仿若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春日的阳光温煦,他的手却冰冷无比,定了定神,抬眸正见那院中杏花树下站有一人,侧着身子看着那满树深深浅浅的颜色,熟悉的表情竟令他心里莫名安静。
未及多想,秋亦抬脚便往前走去……
余光看得他走过来,听君微微一笑,刚要开口,却见他一头栽了下来,肩上蓦地一沉。
“……少、少易?”
她怔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隔了良久良久,才听他在耳边轻叹道:
“没事。”
“你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虽不知秋夫人到底和他说了什么,听君却不多问,只伸手将他抱住,两人静静站在树下,一树的杏花吹落满头……
*
夜里窗外不时传来两声虫鸣,听君正在替他铺床,秋亦坐在案几前犹自喝茶,沉思了一阵,问她道:
“你说,她的话,可信几分?”
听君放下被衾,默了片刻,摇头道:“我不知道……眼下这时候,她兴许是说的谎话,为得是让你把那份家产留给二小姐和四少爷。可大夫又说她时日不多……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临死前的话,想来也不会胡乱瞎编……”
说着自己也有些糊涂了,她讪讪笑道:“所以,我也不知道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娘呢?”听君走到他身边坐下,“她就没有和你提过你爹的事情么?”
“很少。”秋亦轻轻叹了叹,“小时候见她提起爹爹便不太高兴,后来索性也就没问了。”
“不过说起来……”
他顿了一顿,似想起什么事:“我娘死前只让我去武陵来找秋莫,但没说他便是我爹。当初到秋家之时,是秋莫让我唤他父亲,我便以为他就是……”
听君讶然道:“这么说,你娘并没告诉你你的生身父亲是谁?”
“嗯……”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对秋夫人那番话这么触动。
瞧他神情落寞,眉间尽显倦意,听君看着不忍,伸手将他手握住,温言道:“你别担心……我们可以去找你娘的朋友问一问,大约她们会知道呢?”
“朋友么?”秋亦颦眉思索半晌,终是苦笑道,“可我也不知她生前到底有哪些朋友。”
他母亲是青楼出身,就是有朋友定然也是青楼女子,自他出世后,想来为了他着想,也没再与那些人联系了罢?
这么一想,听君徒然对他娘亲生出一丝怜惜和敬佩之情来。
一个女子孤身将孩子养大,定是十分十分的不容易……
“对了,那个老乞丐。”她忽然脑中一闪,“说不准他和你母亲熟识呢?”
“乞丐?”秋亦想了许久,“是驿站与你说话的那个?”
“嗯、嗯……”听君愈发肯定地点点头,“找他问问,大约他会知道什么?”
秋亦若有所思地颔了颔首:“试试看吧,反正离得也不远。”
“好。”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也陪你去。”
秋亦听之,倒望着她笑出声来:“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急呢?”
听君微微有些脸红,窘迫地从他掌心收回手。
“我是怕你……会多想。”
“呃。”秋亦淡淡笑了笑,继而很怅然地唉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又把她手拉了回来。
“怎么办?我若不是大少爷了,你还跟我么?”
心知他在说笑,听君也没当真,反而掩嘴“噗嗤”一笑:“我也什么都不是啊,这样不挺好?不用担心,你往后会不会又收了哪个丫头。”
她话刚说完,秋亦就伸手搂了她,轻轻抱在怀中。
“白琴有句话说得很在理,你可晓得是什么么?”
听君不解:“什么?”
他很有自知之明地笑道:“像我这么个人,没心没肺的,谁看得上?”
“是你不知道罢了,其实……”她本想说白琴也是喜欢他的,但这般时候,又不愿说起她来。
幸而秋亦也没把她这话放在心上,懒懒的把头贴在她颈窝,隔了一会儿,才道:
“正好清明也要到了,借这个由头从庄子里出去吧,我看你待着也不愉快。”
“朱管家肯让我们走么?”
秋亦鼻中一哼:“这个可由不得他。”
次晨,吃过早饭,秋亦果真牵了马车来,她简单收拾了些行礼,路上也没带随从,就只一个车夫赶路,二人匆匆往去江陵的驿站而行。
时隔半月,驿站虽在,那马厩旁却不见当初的老乞丐。
听君向周围人打听,只说这乞丐南方来的,在那儿呆了没几天就又走了。乞讨为生的人,四海为家,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看来天不遂人愿,这个线索就此中断了。
不过秋亦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分毫不沮丧,回头就吩咐车夫往南边衡州去。
青木山在衡州,这座山很是荒凉,听君从没去过,也只是听人说起过。
常德离衡州还是有一段距离,走了两日陆路,又行了一日水路,第三日傍晚才到衡州附近的一个小镇子。
镇子上人口不多,前前后后就一家客栈,小二出来将马车牵到后院,听君便随着秋亦往客店里头走。
这会正值晚饭时候,厅里用饭的食客不少,那掌柜的埋头捧着个算盘算账。秋亦抬头扫了一眼,淡声道:“住店。”
后者忙不迭放下算盘,换上笑脸来问道:“好好好,请问公子要几间房?”
秋亦想也没想,淡淡道:“一间。”
第46章 【执子之手】
瞬时,听君便觉耳垂猛然一阵烧红,偏偏那掌柜还探个头过来看,她就愈发手足无措,忙往秋亦身后躲。
瞧他二人这模样,想来是燕尔新婚,如胶似漆,掌柜的遂露出一个了然地表情,颔首笑道:“您且等一会儿。”
回头便去招呼小二过来。
秋亦侧目往身后望了望,听君亦不敢看他,移开视线强自镇定的盯着别处。他似乎心情甚好,微微一笑,伸手握着她,颇为体贴地问道:
“怎么,饿了?”
“嗯?……嗯、嗯……”听君胡乱点着头。
正巧那小二领了牌子往这边走,闻得这话,不由笑道:“客官放心,一会儿我便去厨房拿晚饭,两位是在厅里吃还是……”
秋亦打断道:“送到房间里来。”
“诶,好的!”
“走吧。”他轻声唤道。
听君心砰砰直跳,也不敢多想,只任他牵着一步一步往楼上走。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扫眼厅里的食客,总觉得他们都时不时朝自己睇上来。
用过晚饭。
春夜晚风微暖,客栈窗外生着两株柳树,嫩芽初长,隐隐飘着些许白絮。秋亦倚在窗边静静看了会儿,转身时,但见听君两手握着那茶杯出神。
他不禁笑道:“茶都凉了,要不要叫人换一壶?”
听他说话,听君才回过神,略有些尴尬地摇头:“没事,我也不是很渴……”
秋亦倒没在意,只把手向她伸出,淡淡道:“你过来。”
听君怔了一瞬,虽不知他要做什么,却也不自觉将手放在他手心里,秋亦拉她至跟前。
纯白的柳絮在夜里显得分外惹眼,迎风而起,飘飘洒洒的,像是下雪一般,听君忍不住感慨:
“这白絮真是好看,山庄里也有杨柳,怎就不见有这许多柳絮?”
秋亦自身后揽着她,迎面吹着暖风:“青木山上,也有不少柳树,我那间屋子一出门便是一排。”
脑中浮现那青翠迷眼的景色,听君嫣然一笑:“想必那空气一定很好了。”
仿佛是回忆起往事,他眸中一软,淡笑道:“说来我娘也格外喜爱杨柳,记得小时候,汴梁的院子里种了很多,都是她一手照料的。”
喜欢杨柳,想来是想留住什么人吧……
听君不禁揣测,倘使秋莫当真不是他生父,那她娘怀念的人,又会是谁呢?
不过如此一来,秋莫倒也让人叹息不已,他该有多爱慕那个女子,才会为她做到这般地步啊……
两人静静站了一阵,秋亦抚上她手背,顿感一片冰凉,他往后退了一步,把窗户关上。
“时候不早了,风也冷得很,别吹了。”
“呃。”方才和他说了一会子话,注意力转移了些,眼下默默看着那旁边的一张孤床,听君没由来的又开始紧张。
“不、不是还早么,还没到子时呢……”
“你平日里子时才睡?”秋亦轻声问道,随即又皱眉,“那也太晚了,都做些什么?”
“唔……早些时候会绣些东西。”听君垂头想了片刻,“后来就是,练着读点书……”
“你这声音还是不好。”秋亦倒是不给她面子,评价甚是客观,“说话太慢,音调也奇怪。”
“我有好好练的……”听君无奈地解释,“而且,在外头,我也不常说话……”
“你就该多说一点,老闷着如何习惯?”他说完,又慢吞吞着补了下句,“不过我是不怎么介意。”
听君掩了掩嘴,笑出声:“那你还说?”
秋亦也笑了笑:“不让说么?还没过门呢,就开始嫌我多话了?”
“不是……”
桌上的灯烛轻晃了一下,秋亦低眉看她,良久后,悠悠道:
“幸而秋莫不是我爹爹。”烛光在他眼中明灭闪动,“否则,你就真要等三年了……”
听君缓缓垂下头,脸颊被明黄的灯光照得格外嫣红,清楚能感觉到她不住发抖的手,秋亦沉默了片刻,突然微笑:
“怕成这样,看样子,我还是去找掌柜的再要一间房为好。”
“我……”她喉中一塞,说不出话来,又想让他留下,却又有些迟疑。
秋亦耐着性子等了半刻,手缓缓松开她,继而低头只在她唇角亲了亲,淡淡道:
“那你早些睡,我出去了。”
正将转身,衣袖却被某人拉住,他有几分讶然,仍立在原地静静等她说话。
“我、我……”听君脸涨得通红。
“这么晚了,掌柜的他们应该是……睡了,还是莫要去打搅比较好……”
其实掌柜的睡没睡,她也不知晓,这说出来的话就像不是自己说的一样。
听她支支吾吾好久不成言,秋亦心下好笑,知道她此刻定然徘徊犹豫,故而倒也不说话为难她,只抬掌一挥把那灯灭掉。
眼前骤然一黑,听君吃了一惊:“这灯……”
她抬脚走了几步,因尚未适应黑暗,正撞上秋亦,后者不轻不重地扣上她臂膀,带入怀里。鼻中尽闻得他身上那淡淡的墨香,听君有些神情恍惚,耳边听他问道:
“现在还害怕吗?”
她蓦地明白过来,顿时渗出丝丝感动:“还好。”
“可这样……我不就看不见你了?”
“哦。”秋亦不动声色地侧过身,“那我再去把灯点上便是……”
“啊?”听君手忙脚乱地要去拦他,却被他反手握住,透过纱窗的淡薄月色里,他的眸子显得尤其清澈,正定定的,望着自己……
“少易……”
“若你我今日成亲,你会不会……觉得委屈?”秋亦声音认真,即便她瞧不清他的容貌,但似乎也能想象他此刻的神情。
“不会。”她答得自然,手紧紧拉着他的。
“即便往后粗茶淡饭,也不会么?”
“不会。”她在黑夜里对他一笑,“这么多年来,再苦的日子都熬过了,反而衣来伸手的,我还不习惯。”
“你放心。”秋亦将下巴轻搁在她头上,“我总不能让你跟着我吃苦。”
“怎样都好……”听君细声应着,“在你身边就好。”
“嗯。”
他摸上她发髻,摸到那支温润的玉簪,伸手拔了下来,又自怀里掏出一枚玉佩,取了红绳系住,放到她手中。
“收好了,这可是聘礼。”
听君摩挲着手里的两物,认出一个是头上的发簪,而另一个:“这枚玉佩……”
“是我娘生前留下来的。”秋亦淡淡道,“她吩咐过,往后我若是娶妻,须将这个交给她。”
因想起曾经见他手里端详过一枚青玉,大约便是这个了。听君合拢在手,心下无尽欢喜。
秋亦微微笑道:“从现在开始,你可是我的人了。”
听君抬头看他:“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嗯,你说。”
“往后……”她咬了咬下唇,赧然道,“不能娶妾。”
秋亦未及多想便道:“行。”
他本也没有这个打算,但知晓她一直以来都对此事颇有顾虑,眼下这么应允了,大约也能让她宽心。
听君搅着衣带,忽然低低道:“我这么说,你可会觉得我太善妒?”
“不会。”他口气波澜不惊,“从你回绝君昔时那时起,我就知道了。”
“那是什么时候?”听君歪头正想着,耳畔登然袭来一股温热气息,她身上一僵,刚想避开,耳垂已被他轻轻含住。
这会子大脑一片空白,她抬手去勾他脖子,发现手里拿着的发簪还无处放,听君只得把秋亦推开来。
“等等,我先将这玉佩……”
话未说完,脚才抬了一半,倏地却被他打横抱了起来,那发簪和玉佩,连着那红线缠缠绕绕,坠落在床沿……
*
后半夜,客店外的寒鸦一直叫个不停,其中还夹杂着一点奇怪的声响。
听君朦朦胧胧醒过来,支起身子朝窗外看,天色灰黑灰黑的,尚没亮。那楼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得更清晰了,也不知是什么。
身侧的秋亦翻了个身,淡淡问道:
“天还没亮呢,起这么早作甚么?”
心知是自己吵醒了他,听君内疚地又躺了下去:“没有,我只是听到外头有动静。”
“喔……”秋亦睡意很浓,“这儿离青木山很近了,明日不用早起,多睡会儿。”
“嗯,好。”
她闭上眼,被衾中,秋亦伸手来碰到她指尖,继而握在手里,十指相扣。
睡下后她便睡得很沉了,等睁眼之时,天已大亮,今日没有阳光,阴沉沉的。
抬眸去看秋亦,他仍旧睡着,青丝散了一枕,早间淡淡的光华打在他侧脸,衬得眉目愈发清俊。听君痴痴瞧了良久,唇角不由一弯,自觉满足安乐。
正准备再眯一会儿,那楼下隐隐传来人声,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秋亦也睡不下去了。
“什么时候了?”
听君看那天光估计道:“大约辰时了。”
秋亦拧起眉来,也往窗边一望:“闹成这样,难不成走水了?”
“不会吧……”她捡了衣服披上,下床走到窗前看去。
只见正对着窗下那一棵柳树旁,挨挨挤挤围聚多人,人群之中有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老者横躺着,周遭似乎还有血迹。
“看样子,昨夜这下头好像打了一架。”
不知几时,秋亦已走至她身后,双手环胸,神色淡漠地瞅着那一窝看热闹的。
听君回过头:“咱们要不要去瞧瞧?”
“这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我总觉得……”她颦眉,又再次确认了一眼,“那个人,有几分像上次在驿站遇到的乞丐。”
秋亦放下手来:“你确定?”
“……太远了,看不太清,就觉得有些像。”
她说着,又眯眼睛努力看了一会儿,秋亦在她肩上拍了拍:
“别看了,伤眼睛。穿好衣裳,要看下去看就是。”
“好。”
他二人简单梳洗了一下,遂下楼往院外走去,这时间正逢吃早饭,厅内倒没几个人,想来是都瞧热闹去了。
从后门步出,迎面就见那人群尚在,秋亦护着听君,小心拨开人挤到前面,才站定脚,就听那地上的人哀哀呻/吟。
因得那人散发遮住脸,听君左右看了,也瞧不明白,只好向旁边的看客问道:
“这位老人家,为什么会被打成这样啊?”
旁人摇了摇头:“不太清楚,昨儿看他来客栈里头行乞,结果被老板轰了出去,就跑到这树下歇着……兴许得罪了谁吧。”
另有人叹了口气:“看样子也就剩一口气啦,伤得这么重。”
“是啊。”
……
不好上前仔细查看,听君左右为难,秋亦倒是不为所动,眼见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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