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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君-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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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管家惊诧不已,指着那丫头就厉声喝道:
“混账,你竟敢毒害三少爷?!”
“没有没有!”小丫头吓得面色苍白,对着秋亦扑通一跪,泪如雨下,“少爷,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
她哭了一会儿,见秋亦丝毫不为所动,忙抹着眼泪,又道:“是……这茶是云姐姐让我送来的……”
“人赃俱获,你还想嫁祸他人!”朱管家步出门去,片刻后便唤来两三个仆役,他朝秋亦一拱手。
“三少爷,您看这人该怎么处置?”
那丫头却还是哭着,这会儿伏在他脚下一个劲儿的磕头。
秋亦心里烦乱,如此一经吵闹,周遭已有不少下人爬起来悄悄的看热闹,他转过身吩咐:
“你带人去厨房里瞧瞧,看看……看看听君在不在那里。”
因听他这么说来,朱管家顿时了然,点头应下。
秋亦站在房中,眉头紧锁,双目只看着门外漆黑的院落,苍穹乌云太厚,早已没了月色,他头一次生出这样的担忧来。
如果……
她当真在那儿,自己又该如何?
“少爷!”
不过多时,底下家仆便自外回来,朝他行礼道:“找到云姑娘了。”
秋亦神色未变,耳边听得那细微的脚步声渐渐近了,步子很稳很轻,他抬头颔首,正同门外进来的人四目对上,清澈的眸子如漆点墨。
听君满眼茫然,四顾左右,见方才那小丫头跪于地上低声啜泣,亦不知发生了何事。
知道秋亦不方便询问,朱管家清了清嗓子,换上笑颜上前道:
“姑娘之前可是一直在厨房之内煎药么?”
听君隐隐感到眼皮直跳,不曾多想只略一点头。
秋亦见她怯然,心自不忍,轻轻出声问道:
“你有没有动过她端来的这碗茶水?”
此话一出,那小丫头便哭着看向她,泪水满面:“云姐姐,你扪心自问,之前咱们俩碰面时,你难道没动过这杯茶么?”
听君低头回忆,一炷香时间以前她们回廊上相遇,自己的确打开了茶盖,她当然不知下毒一事,听秋亦又淡淡补了一句:“你可要对我说实话。”故而也没再犹豫,点头承认。
一瞧她点了头,朱管家登时大惊,将眉一拧,颤声道:
“这茶里的毒,当真是你下的?”
听君骤然一凛,瞬间明白过来,慌忙摇头。
那小丫头还插话哭着:“若不是你下的毒,那还会有谁?只有你碰过这碗茶水,我是从你那里端来的。我说怎么好端端的你让我送茶,原是想把这罪名推到我身上来!”说完就一把扑到她身上,抓着她衣襟哭道:
“姐姐,我平日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让我来做这替死鬼啊!”
听得屋里吵吵嚷嚷,哭闹不停,秋亦头疼欲裂,握手成拳,只向手边桌上一拍,喝道:
“别吵了!都给我闭嘴!”
那雕花木桌经他一掌拍下,即刻断成两半,小丫头立马噤声,大气也不敢出。
秋亦一步步走到她跟前,呼吸越发凌乱,半晌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听君仍怔怔看着他逼近,不住摇头。
——我当真没有下毒,我只是……只是开了茶盖,我没有……
明明觉得自己当是有底气的,可手足无措的,都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听君望进他眼底,那眸中竟看不到一丝清亮。
他不相信……
听君蓦地感到胸腔纠紧疼痛,四肢百骸麻木冰冷,万千情绪一齐涌上,她咬着下唇直挺挺对着他跪了下来,正如初见时候,跪的果断坚决。
——我没有下过毒。
她把手放在胸口,心的位置,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同样的手势,只看他缓缓蹲下身来,长袍青衫离自己不过短短几寸距离。那气息却和往日截然不同。
阴冷刺骨,如坠寒潭。
秋亦袖摆微抖,许久许久才抚上她脸颊,忽然问道:
“你是秋夫人的人,对不对?”
第34章 【流水落花】
帘外竹影风动,只听得凄凉的声响,摇曳满地,凝聚堆积。
听君望着他的脸,全身寒遍,指尖颤抖不止。
四周,一片死寂。
“竟连你也是骗我的?”
这一瞬,冰冷的地板似有穿透之力,自膝盖自血液蔓延到心口。她眼中酸涩,朦胧不清,只把手轻轻覆在耳畔。
——相信我。
“要我如何信你?”秋亦说着竟笑出了声,“曾经我也以为我能信你,身在杭州之时,连你偷偷送信回来,我都装作并未看见。”
他神色一淡,那语气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你还想要我……怎么信?”
听君愕然无言,眼角的泪水却再也止不住。
原来竟从一开始他们便已是互相猜忌,人心叵测。话语是假的,发簪是假的,花灯是假的,恐怕紫薇山那一晚也是假的,竟然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她又有什么资格,让他信她?
秋亦静静盯了她半晌,忽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来。
“三少爷……”朱管家看了看他,又瞧了瞧地上还跪着的听君,一时难言。
“这两个丫头……您……您看是用家法,还是索性撵出去?”
那小丫头一听,登时慌了神,上前抱着秋亦的手臂就苦求道:
“少爷,求你不要撵我出去,求求你别撵我出去,就是挨一顿打也好,莫要让我出去。”
秋亦心正恼怒,狠狠甩开她,回眸再去看听君时,发现她叩首于地,久久未起。
“三少爷。”见他一直不发话,朱管家当然晓得他此刻心头烦乱,犹豫之下,仍凑到他跟前儿低低道,“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云姑娘是不是被冤枉的,咱们不好妄下定论,可事到如今也没法留她,您得往长远的想啊,就算错杀一百也万万不能放过一个……”
秋亦冷眼看他:“我行事要你来废话?”
“是是是……老仆多嘴。”朱管家谄笑着点头,思索了片刻,心知秋亦不愿撵她出门,方道,“不如这样,且先把人关在柴房之内,待老爷的事过去以后再做定夺?”
他沉吟少顷,略有些倦意地颔首:“也好。”回头却指着那丫头:“她就不必了,家规处置然后拿点银子走人罢。”
“是。”朱管家抬眼就对左右两个仆役使眼色,那二人忙架着那丫头往外走,一路只听哭喊声吵个不断不停,饶是如此却还口口声声念着受听君所害。
朱管家搓了搓手嗟叹着摇头,面向听君好言劝道:“委屈姑娘了,随我们去一趟吧。”
旁边一个仆从正要伸手扣她,朱管家皱着眉悄悄摆手,他忙会意,手势一转换作扶着听君起来。
屋外的寒气无处可去,吹得她身子瑟瑟发冷。秋亦背过身看着窗外,不曾回头。听君朝着他背影深深施了一礼,将走之时怎么也挪不动脚,她呆呆在原地,忽的出手,揪住了他衣摆。
秋亦微微一怔,略偏了偏头,却也没看她,只拿手平静地将她手指拂开。
他的指腹冰凉一片,不带一点热度,寒彻骨髓。
听君轻颤着将手收回,唇边涩然含笑,淡淡转了身,跟着前面的仆役步出房内。
脚步声在耳边渐远渐轻,似乎能听见她在前院踩上那尚未干的湿草,咯吱咯吱的响。
自刚才起,秋亦就那般站着,一言不发,一声未吭。
朱管家担忧地向外看了一眼,终是唉声叹气。
这情之一字,冷暖自知,初识相思不露,而今情深入骨,到底伤人又伤己。
*
听君是被推进柴房的,闻得身后重重的关门之声,她才如梦初醒。
冰冷的柴堆上洒着月光,斜上方便是一个小小的窗口,淡薄的月色恰从其中投射进来,天冷,地冷,心也是冷的,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靠着墙缓缓坐下,脑子里竟静得空明,似乎空无一物,可又觉得胸闷气短。
静静想来,也许有没有在茶碗之中下毒已然不重要了,他其实早已知晓。
从夫人安排她来院子里时,他就存着疑虑,秋亦这么一个敏感的人,怎会不对她怀有戒备之心?
思及如此却觉可笑,明明是自己自作自受,可偏偏又感到怅然而悲哀。
她何尝不是真真实实的待他?
这么些月,日日夜夜,多少气受过来了,在他身边惶恐不安,一面担心夫人问话,一面又担心他遭人算计。
她也是个有血有肉有心的人啊……
既然一次又一次拿话来试探她,早在那日昔时弄脏绣样之时,便将她扫地出门不就好了?
为何带她去杭州,为何领了她去看上元的烟花,为何又要随她在西湖之岸放灯。
如若只是逢场作戏,犯不着为得这个,也来套她的心思。
道的什么但愿人长久……
原来她只是一个人白白喜欢了一场。
没有开始就戛然结束。
现在还有什么值得可想的?
听君双手抱着腿,拿下巴搁在那膝盖上,回忆前后这段时日,那些种种,顿觉什么都是虚伪的,甚至在猜疑连让她补那件衫子是不是也有所目的?
——“她是我的一个朋友。”
——“等回了庄子,我向夫人说一声,大不了收你入房。”
她曾经也以为,或许在他心里,自己可能有一丝一毫的与旁人不同。
哪怕是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也好……
时近午夜,夜半无人,她独自想了又想,待得头顶月轮慢慢移动,将亮光泼于身上时,顷刻间没有忍住,泪如雨下。
这般无助的感觉早已经历了数回,可只这一次生生令她难受不已,真想大喊大叫几声才得舒服——只可惜她又不能。
许久许久没有说过话了,都快忘了能说话是怎样一种感觉。
老天连这样的权利都自她手里夺走,她还剩下什么?
现在就是死了,都没人会在意的。
这一辈子来去也轻松,了无牵挂。
听君倚着墙壁痛痛快快哭了一回,直到天边微明,晨星渐隐,鸟鸣四起,她才觉得困倦,缩在那柴堆之旁,闭目浅浅睡去。
书房内,灯烛的亮光已被外面日头掩盖,朱管家端上来一碗热粥,回头见秋亦坐在案前,手撑着额,双目微垂,神色淡然,波澜不兴。
“三少爷还是吃点东西吧。”他自怀里摸出一个小巧锦盒,微笑道,“这几日情况特殊,您在用膳前可用此枚银针试毒。”
“不必。”秋亦扫了一眼,缓缓放下手来,“有没有毒,我一瞧便知。”
自年幼时中毒后,那钻心之痛一生铭记,同样的手法怎还会第二次上当。
因听他此言,朱管家放下那盒子,把热粥呈了上去。
粥是按着他的口味煮的,清淡得很,什么也没有放,秋亦吃了两口却还是搁下勺来,总觉得口中寡淡无味。
“少爷可要保重身子啊。”朱管家看他这般心神不宁的模样,忍不住叹气。
秋亦冷笑着推开碗,取了巾帕擦手:“你倒是很闲,老在我身边转悠作甚么?”
“诶,老爷这般器重少爷,老奴自然也是随着少爷的了。”朱管家亦存有私心,早些年得罪过秋恒,眼下正看秋老爷有将山庄交给他打理的想法,故而且先来于他示好。
“话说回来,听老爷跟前伺候的丫头说,他昨儿夜里又吐了不少血,怕是大限将至。眼下夫人、二小姐还有四少爷都轮流在老爷床边守着,少爷……您看,也要不要去一趟?”
“去,自然要去。”秋亦站起身来,“眼下还不知昨夜下毒的那丫头是受何人指示,正巧看看热闹。”
“可那丫头,不是已经撵出去了么?”朱管家只觉奇怪,“少爷如何不先派人拷问她,再作打算?”
“有什么好拷问的,她有备而来,任你打死她她也一口咬定了听……”后半个字良久没有道出口,秋亦默然无话,隔了半晌,才淡淡道。
“昨日下毒不过是个引子,好戏还在后头。”
“是是是,少爷高见,是老奴愚昧。”朱管家见他将出门,连忙去取了床头的外衫正要服侍他换上。
秋亦看着那衫子微微一僵,伸手拿了来。
竹青色的长袍被人洗得甚是干净,手指触及衣领上的一小块凸出之处,他凝眸而瞧,那上头两领子对着分别绣了一朵云纹,线为白色,洁白无瑕……
不知为何,似乎就能见得那个人在眼前,笑容温暖,安安静静的,常常会因一些锁事站在原地发呆出神,又太过怯然,动不动便被吓得脸色苍白,身子还很弱,时不时得些乱七八糟的病,风一吹就将倒了一般……
朱管家站在身侧,就看他来来回回摸着那衣裳,也不穿也不说话,一时不明所以。
“三少爷,您这是……”
不待他说完,秋亦就打断道:“她怎么样了?”
“她?”朱管家怔了好一会儿才悟出来他这指的是听君,忙道,“云姑娘现下在仓库边儿的柴房里头。这会子也不冷,那屋里虽然简陋,不过还算整洁,没什么蛇虫鼠蚁的。”
秋亦闭目叹了一声,换上袍子:“别让人为难她。”
“是,这个老仆自然知晓。”
“嗯,走吧。”
院中,朝阳初升,却无端清清冷冷的。
*
这些天,时间过得飞快,听君日夜守在柴堆旁,只能从头顶的小窗得知是早或是晚。
没有人来看过她,小厨房倒是会按时送饭过来,而后便将门锁上。屋外有时热热闹闹地听人说话,说老爷的病情如何如何,又说三少爷房里的某个丫头怎样怎样。
有时候鸦雀无声,万籁俱寂。
她没有秋亦的一点消息,而他也从来没来。
今日天气甚好,灿烂的阳光照在木柴之上,时间久了,那上面竟也是暖暖的。
听君掩口咳了好几声,才扶着旁边的干柴站起来,日光照在脸上,暖人心脾。她的嗓子愈发的坏了,尤其是这几日晚间,气温一降,她就忍不住的咳嗽,好几次竟都快咳得晕过去。
这屋子离东西厢房都很远,端得是她咳再大声也无人听见,无人搭理。
耳边远远地忽闻得一串脚步声朝此处逼近了,算着时辰也该到午饭。听君正回过身,那门就给人推了开来,一道炫目的亮光刺入双眼,听君抬手挡了挡,但见门外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子立在那儿,手里挽着食盒。因背着光瞅不清面容,她定睛看了一阵才发现是花开。
“云大姑娘。”听她话带讽刺,脸上含笑地朝听君招手道,“吃饭了。”
说罢便把食盒自臂弯间取下来,在地上摆开,
听君皱着眉蹲下身,平日里来送饭的只是些粗使的丫头,像她这般身份,不去夫人房里伺候,怎么好心来给她送饭?
瞧着地上的菜,左右觉得心头不安,听君知道她不懂盲语,故而也没动手,只默默看她摆完碗筷。
等了半晌没看她动筷吃饭,花开不耐烦地递了碗过去。
“你倒是快吃啊,我还得把碗筷收拾了回去。你当我这么有闲工夫?”
听君接过碗来,心想你既是没空何必又特意跑来送饭,这饭里头只怕有问题。她低头捧了碗,望着那饭还是没动。
花开看得心急,不由冷笑骂道:“怎么?还这嫌菜不好吃?
你以为你现在是谁,配吃好东西不配?有得吃就不错了,真当自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呸。”
她说着便往地上啐了一口。
“往日你仗着少爷跟你撑腰,眼下看看谁还来救你。好好儿叫你安分些替夫人做事,你倒好,这会子让人栽赃,抓得把柄。还做梦夫人会领你回去呢?”
听君暗自叹气,她这么骂着自己也没有胃口,索性把饭碗推了回去,示意不饿。
“你!”
花开没料到她还真说不吃就不吃,咬牙瞪了她半天,夹了几筷子菜塞到她碗里,冷声道。
“我还不信了,今儿就灌不了你几口饭!”
听君看她这般架势着实一愣,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想去拦她,怎料喉中蓦地一阵刺痒,她眉头一皱,抚着胸口剧烈咳起来。
花开也被她吓了一跳,端着碗见她咳得撕心裂肺:“好好好,你倒是会装病,在我面前还这么嚣张!”
她将唇一抿,扬手就要打。正在此时,门外蓦地一道黑影闪过,乍起一股凉风,花开尚不知什么情况,手腕就被人捉住,那力道之大似乎要把她骨头捏碎。
“你什么……”
那一个“人”字还没出口,抬眼便见来者一双黑眸寒光似剑,杀意四起。她登时把话噎住,目瞪口呆。
昔时冷冷哼了一声,只把她又拉近了几分,贴着她耳畔字字说道:
“你敢动这手,我就废了你。”
第35章 【今我往矣】
此番没见昔时跟着秋亦回来,花开自没把他放在眼里,却怎想他如今突然出现,语气神色比及秋亦还凶狠,当下腿脚发软,手上连碗也没能端稳,落地应声而碎。
昔时循声低头看去,只见地上散落的碎碗内不过是些白菜豆腐,一时更加气愤,一把揪着她衣襟就怒道:“你就给她吃这个?!”
“这……这是厨房配给的饭菜。”花开颤着声儿解释道,“近来我们老爷身子不适,夫人说庄内上下饮食都得忌荤腥,别说是她,就是少爷小姐们也是吃的这个啊……”
“混账,什么破规矩!我怎么没听过!”昔时咬了咬牙,怒目瞪她,“你说,好端端的,为何把她扔在这种地方?!”
“是、都是她自己造的孽……”花开咽着唾沫,回头看了一眼听君,“她指派人下毒要害三少爷,不想被少爷撞见了,这才罚她关柴房的。”
“胡说八道!”昔时听完就气得大喝,“就她这性子还有胆下毒?秋亦呢,他的眼是瞎了吗?”
“这是少爷的主意,少爷自己都这么认为了。”花开说着倒觉得有些底气来,她哼了一声,“人证物证都有,谁还冤枉她不成。公子又并非咱们庄子上的人,作何管我们的私事?”
“你!……”转念一想却也是这么一回事,常德并非他的范围,若是杀了这丫头,保不准秋亦会和他过不去。
昔时手劲紧了紧,终究是松了开来,花开一见他气势减弱,连忙撤了好几步,心有余悸地捏着脖颈小心呼吸。
“你若是再敢这么欺负她,看我会不会动你。”
他狠话一发,花开只得惴惴点头。
“还不滚?!”
后者打了个哆嗦,也顾不得收拾那一地残骸,提了裙子就飞快往外跑。
昔时狠狠往她背影剜了一眼,自知这宅门大院中不乏此等小人,所以他不常回家,家里头这七个八个明争暗斗也是让他烦心得很。
柴堆边,听君还皱着眉轻咳,听着那声音有些奇怪,昔时心上一怔,蹲下身去摸她脉门,继而又试了试她额头温度。
“奇怪……并未发烧啊。”
听君摇了摇头,仍摁着心口费力的咳着。
才短短几日没见,她比先前更加瘦了,眼睛肿成这般,也不知哭过多少回。她身子原本就不好,好容易在白家稍稍养了些气色,如今逢上这等事,夜里只怕睡也没有好好睡过。
昔时心内纠紧,只抚上她脸颊,轻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作甚么要关你?”
听君勉强止了咳,忽然抬起头来,神色无比认真地看着他,把手覆上耳边。
——你信我么?
他未及多想,出口便道:“信,自然信了。”
这话语不假思索,仿佛理所当然一般。听君垂眸酸涩地笑了两声,眼中却渐渐起了一层氤氲。
“怎么了?”见她良久不言不语,昔时这才意识到些什么,扳起她双肩来,手背上倏地有一丝冰凉冷意。
他心头一惊——
她竟在哭。
“秋亦不信你?”
听君微不可见地颔了颔首,垂首低声抽噎,嗓子却还是咳着。看她实在是哭得厉害,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事情又说不清楚,昔时急得抓头挠腮,只能猜测:
“他以为是你对他下的毒?那是你做的么?”
听君一面摇头,一面又是咳又是落泪,昔时忙扶着她在旁边坐下,听她咳嗽得越发急促,不由心中一凛。
“到底怎么回事,你病得这么厉害,他都不管的吗?”再这么咳下去还得了。
昔时拧眉紧紧握拳:
“我去找他!”
正将要走,手腕忽的被她抓住,冰凉的指尖微微颤抖,他实在不忍,只得又回来。
听君脸色苍白,呼吸凌乱,浑身战栗,那模样便是他瞧了也感到一丝诧异。
“阿君,你……”
他话还未道完,就听她猛地一咳,竟从口中呕出一大口鲜血来,那血在地上溅了一片,阳光之下格外殷红。
昔时倒吸了口凉气,飞快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又扣上她手腕把脉。可奇怪的是,她脉象平稳,不像是身怀重病之状。
“怎么会这样?你哪里不舒服?身上好不好?”上下想寻得她受伤之处,耳边却只听她大口大口喘气。
听君怔怔望着那一滩血渍,喉中仿佛空无一物,四周的凉气在嗓子里流淌,她艰难咽了咽唾沫,嘴唇张合了数次。
“他……他……他不信……我……”
昔时正聚气想输些真气给她,却闻得这声细如蚊蚋的话语,登时身形一僵。
“你……你能说话了?!”他拦着她身子,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阿君,你再说一次,你再几句话。”
听君薄唇微颤,怔忡地抬起头来看他,眼底里神色复杂。
“我……我……”
她能听到,来自咽喉处发出的细微声响,只是那声音太小了,且语不成言,半晌也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昔时此刻也慌了神,看着听君额头满是冷汗,忙抬袖去替她擦拭。大约是方才咳嗽剧烈,她眼下毫无力气,呆呆地靠在他旁边,双目无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昔时取了水袋小心喂她喝了几口,见她衣裳上亦沾了不少血迹,一时百感交集,心里闷得说不出话来,拳头却越握越紧。
她在这里受尽折磨,那人倒好,眼下却不知在什么地方风流快活。
想到此处,他再也忍不住,腾地站起身,对她道:
“在这儿等我。”
*
午后鸟鸣声渐渐停息,窗外微风拂面,清风含香,直把院里的桃花吹得屋中满地都是。
秋亦抖了抖书上沾着的几枚花瓣,正伸手想要去翻书,倏地感到空气里有一丝杀意,他眉目一转,不过微微偏头,一支飞刀从耳畔划过,噌的一声深深插入墙内。
他扔了书,缓缓撩袍而起,眼神淡漠地瞧着门外之人怒气冲冲走进来。
“秋亦!”
昔时咬牙切齿地一脚踏在他案几上,冷声道:“你是当少爷当久了,脑子不好使了么?”
秋亦一见是他,不禁皱起眉来,莫名不解:“你怎么在这?”
“你还问我?!”昔时一把抓着他衣襟,怒意横生,“明知道她身子不好,你还把她关在那种地方?”
还道他为何而来,提及此事,秋亦脸色一沉,将他手拿开,冷冷道:“她是我府上下人,我怎么对她,要你多事?”
听他这般口气,昔时怒意更胜:“这时候你还说这种话?她怎么待你,你自己不清楚吗?”
“清楚如何,不清楚如何?”
昔时勉强压下火气:“你还真信她下毒害你不成?”
秋亦冷笑一声,不答反问:“我怎么就不能信了?她与我很熟么?知根知底的么?我凭什么非要信她不可?”
“你还真敢说!”昔时伸手指着他,骂道,“你到底有良心没有?她一心一意对你,倒头来反落得这个下场!”
“别胡说八道。”秋亦不以为意地挥开他手指,“你算什么东西?秋家的事,你又知道几分?”
“是,你们秋家的事,我是个外人,不便多言。可撇开这个不谈,我是如何都不相信她会有这个心思下毒害你!”他还是头一回觉得这个人如此偏执,可惜自己生气起来又偏偏说不清,“你就没想过是人有意栽赃陷害?”
秋亦语气淡淡的:“就算当真是有人栽赃陷害她,我也还是会这么做。”
昔时听得满脑子糊涂:“为什么?”
“为什么?她是我身边的人,又是秋家夫人送来的,我自然要防她。”
昔时顿时火冒三丈:“你疯了是不是?简直是草木皆兵,莫名其妙!”
“我莫名其妙?”秋亦听说便冷笑道,“我看你才是莫名其妙,别人说这话,我兴许还能信,可你君昔时是最没资格的。
当年你不也是利用冬歌骗得子言信任,才能一刀杀了他以夺家产的吗?你眼下还让我信她,自己都不觉得羞耻?”
“你!”万万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起多年前的这事,昔时只觉脑子里一片滚烫,那鲜红的嫁衣,弥漫着酒香的帐幔,冰冷的尸体,子言的笑容,一幕一幕宛如昨日。
他双手轻颤,眼里漫上深深的红色,胸腔仿佛将烧灼起来。
“别跟我提子言!”
他话才道出口,抬掌往秋亦左肩打去,怎想他将手一立便挡了下来,二人在屋内互拆了数十招,秋亦只用单手就把他一手扣住,反身把他抵在那墙上,冷冷一笑:
“你这身手,连杀子言都要靠卑鄙手段,还想与我过招?”
昔时想抽回手臂,怎奈何力使得越大他扣得越紧,自知自己打不过他,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僵持了半晌,秋亦方悠悠松开手,昔时忙撤身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亲自送客?”
话已至此,他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揉着胳膊,往地上呸了一口,瞋目切齿道:
“她算是瞎了眼,被你气得吐血,还口口声声念着你,我都替她不值。”
秋亦微愣一瞬,良久才轻声问道:
“她……病得很重?”
不想后者偏不答话,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秋亦本欲举步追上,奈何腿脚仿若有千斤重量,怎么也抬不起来,静静沉默了一阵,低头时袖摆上还落着一片桃花,他心里倦倦,竟无力伸手拂去。
*
柴房之内,听君尚缩在角落,表情木讷的望着一处发神。那房门忽的被人从外头一脚踹开来,她悠悠侧目,正见昔时一脸愠怒地走到跟前。
“这地方咱们不呆了!犯不着受这个气!”
他言罢,不由分说地便将她抱了起来,听君犹自诧异,回头问他:
“去……去……哪儿?”
“你别说话。”知道她嗓子不好,昔时不忍听下去,“我带你去外头瞧瞧这病。”
听君迟疑着沉吟:
“可我……”
昔时尚在气头上,开口就道:“他这么个冷血冷心的人,你还为他留在这里作甚么?”
她原想推拒,忽又戛然止声。
说得是。
山庄里已经容不下她了,还留着作甚么呢?
见她难得没有反抗,昔时倒生出几分安心来,走了几步,脚碰得地上那适才被花开打碎的瓷碗,他抬脚愤恨一踢,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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