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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土匪闹民国-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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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土匪闹民国》
作者:半渡
第一章 遇匪

    肖林一直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一直都是……
    民国十四年,早春。
    农历惊蛰刚过,江南早已绿意盎然,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北国燕山一带长城内外,却还是一片肃杀的冬日景象,太阳有气无力的照耀着八百里燕山,灰朦朦,冷清清。
    北京周围,整个直隶地界都属于华北平原,纵横千里都是一马平川之地,只从山海关向西一线,燕山山脉横亘数百公里,自古就是内地和东北内蒙之间的天然屏障。
    燕山主峰雾灵山歪桃峰海拔两千余米,比著名的东岳泰山还要高出几百米,被称作“京东第一山”,一条古道从山脚下逶迤穿过,连接着北京、天津、唐山和承德几个大城市。
    这条古道早年间算得上是出关的要道,过往的旅人络绎不绝,这些年随着大城市间铁路的开通,再加上军阀混战,盗贼横生,古道上的旅人越来越少,大半天光景过去了,也没有几拨客人过路,山谷里除了间或几声鸟叫,只有一股股旋子风在呜呜作响,更显冷清。
    谷口处突然有几只麻雀被惊起,稍微过了片刻,随着一阵嘈杂声传来,一队旅人推车挑担,转过山口走进了山谷中。
    这伙旅人从山南桃花镇来,总有四十来人,最近地面不太平,单身的客人往往聚在一起,大队人马一起穿山而过,赶在日落前翻过歪桃峰就平安了。
    队伍前面是一辆骡子拉的大车,车把式斜坐在车辕后,脸上裹着厚厚的风布,嘴里“嘚驾喔吁”的吆喝个不停,手里的鞭子不时甩出一声清脆的炸响,来回招呼着大青骡子避让着地上的尖石,以免伤着牲口的蹄子。
    山间道路难行,旋子风又越发的紧,一阵阵一股股向人袭来,队伍里的旅人大都屏息低头,默不作声,只有大车上坐着的几个客人还时不时聊上几句,随着山谷中的道路峰回路转,其中一个年轻客人掀起挡风的棉布车帘,探头向四周打量着山景。
    看景的年轻客人一副富家子弟的模样,白白净净,衣饰富贵,一身皮袍皮帽正好挡风,倒是一点不觉得冷;这年轻客人坐在车上左顾右盼,兴致正高,不时扭脸和车厢里的另外两个乘客聊上几句。
    “少爷,山里风大,您还是放下帘子暖和会儿吧。”
    车厢角落处缩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厮,因为正在长个儿的年纪,身材单薄,新缝的棉袄明显大了两号,山风一灌到处漏风,冻的鼻子尖通红,还不停的吸溜着,两手笼在袖中,缩成一团哆哆嗦嗦,忍不住劝上了自己少爷。
    “我就是想看看,柱子年前就是在这一带送的命,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兄弟啊!”
    年轻客人并没有收回视线,还是仰着脸四下张望着。
    视野中只有一道道灰黑色的山梁,山梁的北坡都还有一层厚厚的积雪未化,南坡上到处裸露着黑色的山石。山谷中除了几株松柏外,其他的树木都举着光秃秃的枝杈,随着山谷中的旋子风瑟瑟抖动。树根处背阴的地方还有几片未融的残雪,积雪中不时露出几蓬枯黄的草根。
    “我娘说了,柱子少爷当兵做军官,打仗吃了枪子那就是他的命,跑不了的。”
    小厮明显也和这个柱子相识,学着家里大人的口吻说起生死大事,小小年纪竟然也显出几分淡定和沧桑。
    “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
    年轻客人心中感慨,拿腔作调的仿了一句说书先生的做派,顺口评论道:“我就是奇怪,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值得打仗的,我爹还说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可惜咱们河北子弟几百条性命了。”
    车把式听到他这几句话,身子微微一顿后,手腕轻抖,又甩响了一个鞭花,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低着头自顾赶车,心里却在暗暗琢磨,这个公子哥说话的口气可不像个普通的富家子弟,搞不好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车把式的猜测并不错,这个年轻客人正是直隶督军李景林的二公子李叔白。深宅大户,自小家教甚严,李叔白却反而叛逆异常,文不成武不就,这次是和家里闹翻后偷跑出来的。
    雾灵山是京东名山,属于兴隆县地界,年前东北军刚刚在这里打过一场硬仗,伤亡几百人才拿下了关口,李叔白的好友柱子就死在这场战斗中。李叔白性情中人,从天津离家出走后无所事事,一时兴之所至,只带着个小厮就来拜祭好友,一路游山玩水,看什么都新鲜,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做肥羊盯上了。
    李叔白对打仗根本不懂,刚才的几句评论让人一听就是外行话,车厢里的另一个年轻客人笑吟吟看着他,一副自己很懂的样子接话道:“你父亲说的很对啊,北京以北除了这一带无险可守,燕山可以算是整个中原的北院墙了。”
    李叔白淡淡摇了摇头:“我对打仗杀人的勾当不感兴趣,兵事军情更是一窍不通,不过肖林兄偌是有意从军,我倒可以托家里长辈向东北讲武堂作个介绍。”
    那个叫肖林的年轻客人心里一动,嘴里却推脱道:“一时闲谈而已,我也不懂军事。要是哪天我真的想去当兵了,再请叔白兄费心喽。”
    两个人随口聊着天,李叔白谈兴颇高,肖林也见闻广博,天上地下说起什么奇谈怪论,他总能指点评议两句,又恰好挠在李叔白的痒处,虽是闲谈,两个人却聊的非常投机,只有坐在一旁的小厮心里暗暗腹诽:
    “这个姓肖的家伙奇奇怪怪,就会拿话哄着少爷开心,骗吃骗喝好几顿了,肯定不是好人!”
    小厮的这番想法虽然是小孩心思,有一点却说的很对,这个肖林混在李叔白身边,的确就是为了骗吃骗喝。
    肖林来这个时空刚刚几天,他本来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普通的社会混混,从一所三流大学毕业后,一直游手好闲的在社会上飘着,前两年无意中被行里人领进了门,在天津的一家三无食品厂做技术员。肖林平时除了宅在家里上网以外,没有其他嗜好,二十四五了每年还在过光棍节,最近经人介绍新认识了一个女朋友,两个人倒是彼此十分来电,周末结伴一起来雾灵山游玩,没想到乐极生悲,悬崖边一脚失足,肖林就莫名其妙跌入了这个时空。
    肖林在山野村间转了两天,总算搞明白自己是穿越了,初到贵地处境尴尬,随身带的一点面包火腿肠将将吃完,肖林无意中遇上了另一位旅游爱好者李叔白。
    李叔白这一路遇见的都是贩夫走卒的市井之辈,肖林和这些人完全不同,穿着怪异,体格健壮,举止从容,言谈中明显受过正规教育,倒像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李叔白下意识里对他颇感亲近,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于是相邀结伴而行,肖林正在走投无路,更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才跟着李叔白来到了桃花镇。
    两个人一路上聊起彼此身世,李叔白自然支支吾吾没讲实话,肖林也只管推说自己是南洋华侨,刚刚回国路过此地,遭了强盗被抢了行李,虽然有点离奇,倒也勉强能够自圆其说,李叔白劝慰了两句,也没深究细问。
    肖林心里的打算很简单,先跟着这个公子哥混几天饭再说,如何能够吃饱饭永远是最紧迫的问题,穿越虽然荒诞而悲惨,肖林暂时还没有时间去细细品味。
    古道历经数朝,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两道深深的车辙前后望不见头,骡车沿着车辙辘辘向前,道路上有些冰雪已经半融化,骡蹄践踏后车轮再一轧,大车后不停翻起带着冰碴的黑泥。后面跟着的客人纷纷抱怨避让,大家穿的都是布鞋草鞋,这种天气靠两条腿长途跋涉,踩上一脚湿乎乎的泥水冰雪,滋味可实在不好受。
    “老耿,大车停一下,咱们走后头算了。”
    李叔白拦住车把式停下,示意后面的客人走到前面,一队旅人从大车前鱼贯而过,纷纷和大车上这几位打着招呼,正在乱哄哄之中,李叔白突然一皱眉头,说了一声不对,仔细听了听四周的动静,又抬起头向两边的山坡上看去。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向四周望去,好半晌却没发现任何动静,刚刚松了口气准备说话,山谷中突然响起一记清脆的枪声!
    山谷前面突然涌出来几十号人马,一个个手里握着长枪大刀,眼中都闪着兴奋的光芒,嗷嗷叫着向大家冲来,为首的土匪头子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高大,面目狰狞,穿着一身北洋军官服,手里的匣子枪枪口正在冒着一缕青烟,刚才那一枪明显就是他放的。
    “快跑!碰上土匪了!”
    旅人们轰的一声就炸了窝,呼兄唤弟之间,转身向来路跑去。
    “老耿,快走,快走!今天只要能跑掉,我给你五块大洋!”
    李叔白两下扑到车把式跟前,一叠声的催着大车调头快走,车把式老耿却好像吓傻了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李叔白急切之下,手忙脚乱地抓起缰绳拉扯着大青骡子,想要亲自驾车逃走,大青骡子却个性倔犟,轻轻一晃脑袋就把李叔白拉了个跟头,摆脱了这个讨厌家伙的纠缠。
    “跑不了的,后面也堵上了。”
    老耿一边冷冷的说着,一边慢慢摘掉了脸上的风布,露出了鬓角花白的头发和满脸刀砍斧凿般的皱纹。
    李叔白回过身向远处一看,来路上竟然也出现了十几个土匪,手里都平端着长枪,把大家的退路彻底截断了。
    土匪两头一堵,山谷里的众人无路可走,惊慌失措。有的人乱哄哄的跑来跑去,有的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还有一些人手脚并用,开始向两侧山坡上爬,想要翻过山梁逃出生天。
    李叔白跳下大车前后张望一下,招呼一声肖林和小厮,抬脚蹬住一块山石也想往山坡上爬,却突然被人一把拽住。
    “别干傻事,跑不掉的,快蹲下。”
    ;

第二章 上山

    李叔白回头一看,正是肖林拉住了他。
    肖林面色青灰,神态紧张,明显也吓的够呛,一边说着话,一边两手抱在脑后,非常安全地蹲在了大车旁边,还冲着李叔白连连示意,让他有样学样,赶紧也和他一起蹲在地上。
    李叔白错愕迟疑之间,犹犹豫豫的抱着脑袋蹲在了肖林旁边,小厮慌乱中鼻涕挂的老长也顾不上擦,也学着样子蹲在他们身后。转眼间土匪们已经冲到了近前,端枪持刀,连打带骂,将旅客们都赶到了大车旁边,动作稍慢的就吃上一记枪托刀柄,几乎人人鼻青脸肿,只有肖林几个人没吃什么苦头。
    为首的土匪头不理山谷里的混乱,登高站到一块山石上,抬眼向山坡上看去,山坡上七八个旅客正在两侧爬山逃走,山梁也就几百米高,一个手脚快的后生已经到了半山腰,正在噌噌的往上爬,连蹿带跳速度飞快,好像一只野兔蹦跳在山梁上,看架势用不了几分钟就能翻过山顶。
    土匪头单手举起匣子枪,略略一瞄准,左眼微微一咪之间,右手食指已经搂火,一声枪响,那个正在逃走的后生突然一跤跌倒,随即两手抱腿大声哀号起来。
    看到土匪真枪实弹动了家伙,李叔白不由得在心里暗叫一声侥幸,刚才的确过于慌张了,土匪们无非想要求财,自己没必要犯险逃跑,痛痛快快把身上的钱交出来,自然能买一个平安。刚才如果自己也翻山逃走,万一被一枪撂倒在这荒山野岭里,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李叔白想通了这节,心里对肖林颇为感激,悄悄的把头转向肖林,想要点头示谢,却看到肖林正皱着眉头向那受伤的后生看去,神色既有些害怕又很不忍心。
    “站住,再不站住开枪啦!”
    土匪头一枪打倒了半山上的后生,扯开喉咙大声喊了一嗓子,所有逃走的人都被这一枪吓住了,全都老老实实停下不跑,转过身挨挨蹭蹭的慢慢往回爬。
    土匪头摆摆手,几个手脚敏捷的土匪向山坡上爬去,不一会儿就把逃走的几个人都抓了回来,那个大腿上挨了一枪的后生也被架下来扔在大车旁边,鼻子嘴角都青肿带血,明显又吃了几记苦头。
    后生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打扮像是买卖铺子里的学徒伙计,这会儿歪倒在地上,两手虚捂着受伤的左边小腿,两手和袖子上都是鲜血,血还在不停的从伤口中涌出,棉裤的裤腿已经被鲜血浸透,连半旧的棉窝窝(棉鞋)都被血泡成了黑紫色。
    土匪头走上前去,劈手从后生肩膀上扯下包袱,撕开翻看了几下,又随手扔在地下,斜脸冲后生骂道:“小兔崽子,几件破铺衬烂衣裳,犯得着玩命吗?跑啊!你再跑啊,你跑的再快能快过枪子吗?”
    后生却两眼发直,身子瑟瑟发抖,小半是疼的,大半还是被满身的鲜血吓的,只顾大声的哭喊着:“我要死啦!我要死啦!”
    土匪头越发不耐烦,抬起腿当胸踹了后生一脚:“嚎什么嚎?死不了!”
    后生一惊之下,更是呀呀大叫不止,土匪头越发恼怒,举起匣子枪指着后生的脑袋就要再次发作。
    “三儿,他一个半大孩子,什么都不懂,跟他计较什么?”
    匣子枪正顶在后生的额头上,突然被一只手轻轻推到了一旁,马三儿回头一看,正是头发花白的车把式老耿。
    “耿叔,今天这趟买卖做的乱七八糟,都是这小子祸搅的。忒可气,我崩了他!”
    马三儿对车把式老耿显得颇为尊重,嘴里虽然还说着狠话,面上却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合上匣子枪的机头插回了腰间。
    “三儿,你现在是砦子里的三当家了,嘴里怪话还这么多,也不怕被大家笑话。”
    车把式老耿嘴里数落着马三儿,话里的亲近之意却溢于言表,马三儿人高马大,面相凶恶,听着老耿唠叨着也不恼,嘟噜着厚嘴唇还呵呵直乐。
    李叔白蹲在大车旁边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马三儿和老耿,昨天在桃花镇上花了五毛钱雇了这辆大车,当时只觉得这个车把式话少人稳当,没想到他竟然是土匪的内线,自己也算是自投罗网,一头扑到人家怀里了。
    马三儿说着话无意中扭过脸来,和李叔白目光一对,笑眯眯的神色立刻变成了满脸凶相,两只牛眼一瞪,恶狠狠地厉声喝道:
    “老实点,看什么看!”
    李叔白避开马三儿挑衅的眼神,扭脸看向山坡,心里却在暗暗不忿,人在屋檐下,只能把头低。看这个土匪头的军装,原来最多也就是一个连排长,当初自己跟老爹在一起的时候,多少军长师长见了自己,都得客客气气的叫一声二公子,今天却轮到他冲着自己呲牙咧嘴。
    老耿抬眼看了看李叔白,低声和马三儿嘟囔了两句,马三儿面露不屑,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李叔白,一张大长脸面色阴沉,回来打量着惊恐的旅人们,凶狠的目光看到那里,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马三儿镇住了场面,这才大声喝道:“老少爷们儿,别说我马三爷做事不讲究,各位带的货物钱钞,可以留下两成当回家的盘缠,这大冷天也把各位身上的衣裳给大家留着,不过其他的首饰物件,洋货玩意儿,包袱行李什么的,我马三爷就都要借用借用了。大家最好都规规矩矩的,谁要是私藏夹带被我发现了,可别怪我马三下手狠辣!”
    一众旅人麻木的看着马三儿,这伙土匪虽然心黑手狠,倒还算按着绿林的规矩行事,遭了这么大的事儿能平安保住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看到那个吃了枪子的后生一身血污,谁都没有反抗的心思了。
    马三儿又伸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后生:“这孩子跟谁一起的?认识他的帮他看看,别再让他鬼哭鬼嚎的。”
    一群旅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出头。
    “这后生血流的太多,得赶紧止血。”
    老耿俯下身摸了摸后生的伤腿,微微一皱眉头,目光四下一转,看着肖林说道:“肖公子,过来帮我搭把手吧。”
    肖林连忙应声站起来走了过去,老耿摸出一把匕首,刺啦一声划开了后生的棉裤露出了伤口,又掐着后生的伤腿看看捏捏,心里有了计较,转过头刚要指派肖林,肖林却已经从后生的包袱里拿出一件旧衣,刺啦刺啦扯出两条布带,托起后生受伤的小腿,三下两下就在伤口上方扎了一条止血带,然后垫上厚厚的两层干净布片,横竖一勒一绑,很快就完成了一个简单的包扎。
    “按紧伤口,止住血就没事了,回头再找大夫把子弹取出来。”
    肖林对后生嘱咐了一句,就地抓起一把积雪擦干净手,看了看老耿和马三儿,又走回去老老实实的蹲在了大车旁边。
    后生非常听话,死死的用手按住了伤口上垫着的布片,包扎很有效果,出血已经止住了。
    老耿看着肖林点了点头:“嗯,肖公子这两下子明显是野路子,倒的确有点意思。”
    “野路子?还野鸭子呢!”
    肖林脸上不敢带出来什么,心里却暗暗不平,自己的手法是毛糙了一点,但用的可是最常见的外伤紧急处理措施,到了这个老土匪嘴里,反倒成了野路子了。
    马三儿本来并没有注意到蹲在地上的肖林,这一番折腾却把他惊动了,斜着眼睛盯着肖林看了半天,转过身向一个手下问道:“黑子,我刚才说没说过不抢衣裳?”
    黑子点了点头:“三爷,您刚才说了,身上的衣裳都给大家留着。”
    马三儿懊丧地一拍大腿道:“二哥说的一点也不假,真他娘的是言多必失!老子没事儿提什么不抢衣裳,这么精神的一身行头,眼瞅着不能下手,实在是太可惜了!”
    马三儿一边说着话,一边还盯着肖林的一身户外装连连摇头,惋惜之意溢于言表。肖林心里也暗暗佩服马三儿的眼光,自己这身狼爪户外是德国原产的今冬新款,北京这么多家专卖店也就这一身,比马三儿身上那套旧军装可讲究多了。
    这个时候土匪们也都把旅人们抢掠一遍,马三儿粗粗看了看战利品,冲着被抢的旅客们说道:
    “天不早了,咱们这就散了吧,沙河往南的地界里,报我马三的名号,没人再会为难你们。”
    一众旅人顿时乱哄哄的拔腿就走,恨不得快点离开这伙凶恶的土匪,只有伤了腿的后生死活站不起来,坐在地上不停大声号哭哀求着这些旅人帮他一把。
    马三儿举起盒子枪点着伤腿后生:“这孩子真没人认识吗?要是没人管他,撂在这荒山野岭的也没命熬,我这就给他来个痛快的!”
    几个旅人回头看了看伤腿后生,面上微微露出一丝不忍,脚下却越走越快,转过脸去再也不愿意回头。
    马三儿忍不住冲着人群的背影破口大骂:“他***全都见死不救,这什么世道啊!尽给老子添麻烦。”
    说着话马三扳开匣子枪的机头,冲着委顿在地哀号不已的后生说道:“哪乡哪村的留个名吧,腿废了你肯定活不成了,我这就送你上路,回头让你家里人来收尸入坟。”
    后生脸色青白,全身发抖,两眼死盯着黑洞洞的枪口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我家是王立营的,我叫王铁胆,别杀我,求你别杀我……”
    马三儿皱皱眉头,举起匣子枪就要开枪。
    “三儿,这后生没伤着骨头,取出子弹,养上一二十天就能好,这么大孩子可惜了,要不咱们砦子把他收了吧。”
    老耿在一旁不忍心,出头帮王铁胆寻了一条活路。
    马三儿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这个怂样还铁胆?!算了,带回去交给大哥发落吧,黑子,把他架到大车上去。”
    一个黑壮的年轻土匪走了过来,一把就把王铁胆抱到了大车上,老耿蹁腿斜坐上大车,对着肖林和李叔白说道:“两位公子,别蹲着了,上车吧。”
    李叔白愕然问道:“不放我们走吗?我给钱,身上的钱都给你们,放我们走吧!”
    老耿冷冷一笑说道:“您两位是我们砦子的贵客,现在可不能让你们走,去砦子住几天再说吧。”
    一场惊心动魄之后,太阳微微有些偏西,土匪们肩扛手提,满载而归,大车上肖林、李叔白、王铁胆和小厮几人团团挤坐在一起,默默无言。
    “驾,驾!”
    老耿高高举起鞭子,啪的一声脆响后,骡车缓缓的向前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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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山砦宿醉

    肖林等人来到牛头冲砦子已经十来天了,大家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虽然没有受什么拷打,却担惊受怕忐忑不安,每天在提心吊胆中挨着日子。
    一上山王铁胆和大家就分开了,这些天一直没有再见过,偶尔向看守的土匪们打听他的下落,说是被送到郎中那去了,土匪砦子里的郎中专治红伤,这后生的腿应该没什么大碍。
    过了两天,肖林等人被带去见牛头冲的大当家邵得彪。
    邵得彪原是张作霖麾下的一个营长,说起来算是奉系出身,砦子里马三儿等等大小头目,很多原来就是他的手下。当年直奉第一次大战,邵得彪的部队被打垮以后,干脆带着几十名残兵败将,跑到牛头冲上山落草,几年下来,山砦里老老小小,已经聚集了几百号人马。
    邵得彪下山刚刚回来,听说有两只肥羊来路不明,立即亲自盘问李叔白和肖林的底细。肖林还是那一套南洋华侨的说辞,李叔白却在吞吞吐吐之间,支支吾吾地说出了自己的老子李景林的名字,还连连向邵得彪保证,只要不杀他,想要多少钱都可以和自己的督军老爹商量。
    “他娘的,这不是坑人吗?!”
    听说李叔白是直隶督军的儿子,邵得彪心里暗暗骂了句娘,这可真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在土匪这个行当里,拦路抢劫只能算是一个分支业务,这年头有了火车和银行,过往客人随身携带的钱财货物极其有限,光靠劫道,砦子里这几百号老老小小早就饿死了。
    破寨洗村却又属于本大利大的生意,这一带稍微富裕一点的村子里,大户人家全都是高墙大院,动不动就是几十上百号人枪看家护院,砦子里就这么点本钱,这种买卖不是说做就能做的。
    相比之下,绑票才是一个成本低廉,操作简单的好买卖,绑到一只家底殷实的肥羊,只要苦主诚心救人,往往能狠狠敲到一笔巨款,足够山寨里这几百张嘴吃上一两个月。
    李叔白这一路上施施然东游西逛,穿着打扮,行为举止,正是一头标准的肥羊,他晕头晕脑的自投罗网,雇用了老耿的大车,土匪们以为是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子弟,这才把他抓到了山上,准备狠狠地宰一刀李叔白的家人,发上一笔横财。却没想到世事难料,此子的老爹竟然是坐拥十万大兵的直隶督军,大肥羊摇身一变成了牛魔王,伸个小指头就能轻松碾平牛头冲这个小砦子,如果李叔白说的是真的,这次绑票绑到了直隶督军的头上,只怕李景林一声令下,派上一支部队机枪大炮一架,八百里燕山以后就再没了牛头冲这个名号。
    邵得彪将信将疑之间,绝口不提绑票赎金的事情,把李叔白等人客客气气的招待起来,每天有酒有肉的伺候着,暗中却派老耿立刻赶往两百多里外的天津,打听验证李叔白的来历。
    几天后老耿急匆匆地赶回了牛头冲,带回了李叔白的相关消息,李叔白确有其人,虽然只是李景林的庶出次子,虽然自小顽劣浮夸,这次还是被李景林赶出的家门,虽然李景林还扬言永不许李叔白再进家门,是死是活都和他没有关系……但是,李叔白的的确确是李景林的儿子!
    这就够了,不管他们爷俩闹什么矛盾,手握重兵的直隶督军都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绑票对象,邵得彪当机立断,当天午间,牛头冲三位当家的,以及老耿等十几名大小头目,一齐设宴款待直隶督军的二公子李叔白等人,聊表地主之谊,尽诉仰慕之情。
    酒桌上杯筹交错,宾主尽欢,一直喝到红日西沉,李叔白和肖林都被灌到了桌子底下,这才算是功德圆满,尽显牛头冲人的热情豪迈……
    月夜悄悄,冷冷照在山谷之间。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来钟的光景,今天砦子里大排筵宴,砦子里的几百号土匪也全都酒足饭饱,早早就进入了黑甜梦乡,整个牛头冲寂静无声,听不到一丝人声犬吠。
    肖林却在一阵干渴中醒了过来,一时搞不清自己身处何时何地,恍惚中又仿佛回到了穿越前自己租住的那间单身屋,当年也不时在各种场合醉倒,总是又在半夜中醒来,灌上一肚子凉水,然后通宵上网厮混。
    屋子里黑灯瞎火的,肖林口渴的厉害,爬起来摸到桌子上的茶壶,咕嘟嘟灌了一气,又在黑暗中站了半晌,半天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
    还记得自己是喝醉了,这会儿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肖林摸黑披上衣服,“吱呀”一声推开房门,迈步走到了院子里,室外清冽的空气猛的一激,肖林立刻清爽了许多,连头痛都轻了很多。
    仰头四望,只见月朗星稀,夜色沉沉,四周灰黑色的山岭黑压压的伫立在黑暗中,看上去令人隐隐生出几分惧意。
    左手边屋子房门一响,一个瘦消的身影提着盏气死风灯,微微跛行着走到了肖林跟前:“肖少爷,您是要去茅房吗?床底下就有夜壶的。”
    就着昏黄的灯光,肖林认出来人正是那天小腿中枪的王铁胆,大家也算得上是患难之交,这会儿再见面,肖林颇有几分亲切,不禁又惊又喜,对着他连珠炮般的问道:
    “王铁胆?!你怎么在这里?腿伤好了吗?”
    王铁胆非常感激肖林那天的救助之恩,对肖林很是亲切敬重,当下一躬身说道:“谢谢肖少爷挂心,小的已经大好了。大当家的点名让我来伺候两位少爷的。”
    肖林微微一愣:“你落草了?”
    王铁胆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是,做土匪也不错的,耿叔说了,乱世出英雄,偏门来钱快。只要我不怕死,将来攒下一笔钱,再像梁山好汉那样谋个前程,一样能出人头地!”
    肖林无意拂他的兴头,随口敷衍道:“是啊是啊,行行出状元的!”
    王铁胆抬手递过气死风灯:“肖少爷,您要是去哪,带上这灯。不过这大晚上的,您可别走远了。”
    肖林接过油灯,对王铁胆说道:“你回去睡吧,我就在门口透透气,一会儿就回。”
    王铁胆又微微一躬身,转身回屋去了,肖林信步转到屋后,随手放下油灯,就地坐在一块山石上,默默地对着夜色发呆。
    自己被莫名其妙地抛入这个时空,好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个人,孤零零的一无所有,与这个年代格格不入,还无一技之长可以傍身,在旧时空里掌握的那些零碎的知识和信息,来到百年前的民国大都是屠龙之技,没有什么用处。
    想到这些肖林不由得有些羡慕王铁胆,人家好赖也算干上山贼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了,自己却吃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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