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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星辰坠-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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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儿花的刀势就这样猛烈,狼锋刀本身就是质地很轻的刀,锋利是它最大的特点。他的刀不像苏和??赛罕的斩马刀那样沉重,靠大力的劈斩来杀敌!他的刀劲重在一个‘巧’上!最大限度的利用狼锋刀的锋利杀人,刀力凝沛,往往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眼看着刀刃就要斩在孩子的脖子上,扎儿花却猛地伸出左手,扣住了右手急速挥刀的手腕,刀势生生止了下来。狼锋刀雪亮的刀刃停在孩子脖子前不足一寸处,刀刃高速挥动激起的罡风却将孩子的头发斩下来一缕,飘飘扬扬的坠落下来。
扎儿花面色凝冷,他的脸离孩子不足一尺,只见孩子眼睛闭着,神色平静而坦然,除了他的刀刚出鞘时神色闪过些许慌乱,再就是这样凝固的河水一样的平静。刀刃散发的寒气凌人骨髓,孩子漂亮修长的脖子都泛起鸡皮疙瘩来,可神色却是清教徒一样的坦然。
将军缓缓收回刀,不由得暗叹一声。方才他挥刀的时候完全没有留余力,完全是战场上杀人时候的招数,为了堪堪在斩中孩子脖子前收住刀势,他甚至不得不用左手握住手腕!可孩子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竟没有丝毫闪避,甚至连最基本的伸手阻挡都没有!
刀刃磨着鞘刺啦刺啦的收回去,孩子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向眼前铁塔一样的扎儿花。
“很好!没有辱没梦阳镇天大将军的风骨!”扎儿花冷漠的说道,赞许的点点头。
“没什么,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只是试探而已!”夜星辰仰头看着扎儿花,暗红的眼睛和扎儿花鲜绿的眼睛对视住了,竟是毫不退让的对峙!“还有,镇天大将军已经是过去了,他死了,世界上再也没这个人了……”
扎儿花心中经升腾起淡淡的寒意来,孩子的语气如此平和,像是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对刚才脖子差点被砍断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像是经历了无数风浪般。扎儿花突然对孩子那双暗红的眼睛有了无限的恐惧般,透过那双眼睛,似乎能看到一个无比可怖的影子在晃动。就像孩子的身体中装着一个无比苍老又邪异的灵魂。
“扎儿花将军,请教我刀术吧!”夜星辰看着扎儿花认真的说道,缓缓地屈膝跪了下来!单膝着地,右手放在胸前,头颅低垂着——竟是蛮族武士的礼仪!扎儿花心中又是一惊!这个孩子的武士礼仪如此标准,让他都不知所措了!
“公子不用跪我!你是赤那思的贵宾,君王都要对你礼待,我只是君王帐下一位将军而已!”
“从今天起,你是我的老师!学生拜老师,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至少在梦阳,这是基本的礼节,不能乱!”孩子头颅低垂着,乌黑秀亮的头发散落在身旁。他沉着的声音竟有些不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老练的像混迹沙场很久很久的武士。
扎儿花想起刚才大萨满说的‘至于生死之间的道理,关于存在的意义,这个孩子远比那时候的你理解的深刻’……果真是这样么?看来这孩子真的没那么简单!
“那好!我以老师的名义命令你,今后不许用跪拜我!”扎儿花沉声说道,脸上阴沉没有丝毫表情。
“是!”孩子站了起来,像一根压弯了的弹簧一样挺直身子。
扎儿花走到帐篷最里面的黑色幕布前,转过身子,看向夜星辰说道:“辰公子,刀不好学,有的人学一辈子,也不算会用刀。公子要是像玩玩,还是不要学了。”
“我必须学会刀术,最凛冽的刀术,苦也要学!”
扎儿花抬眉瞟了他一眼,“那选一柄刀吧!”他转身伸手抓住黑色幕布,大力揭开来,幕布后竟是一个一人多高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刀,一时间,刀刃反射出的亮光扎得他眼睛都眯了起来。
夜星辰走到近前,抬头看着扎儿花背后那几十柄刀,犹豫了一下!有的刀很厚重,比他人都要长,而有的很纤细,纳在袖子里都不会有人发现。一时间他面对那么多柄刀,都不知道该选择哪一把!
“这一把。”夜星辰伸出纤细的手指了过去。扎儿花循着他的目光,伸手从刀架上抓下了一柄重刀,抽出来,直背曲刃,刀脊足有一指厚。
他猛地一震手腕,将刀平举起来,刀尖冲前,他腕力极大,刀身却没有丝毫颤抖,静得像一块磐石。黝黑的刀身没有丝毫光泽。他沿着笔直的刀脊看过去,说道:“这是劈刀,刀身厚重,挥舞起来有力,刀背厚,即使崩了刀口也不会折断。刀刃曲线自然,在战马上的时候一刀砍下去就不会嵌在敌人骨头里拔不出来!刀是好刀!”
扎儿花将刀递了出去,夜星辰仰头凝视着它饱饮无数鲜血的锋刃,忍不住流露出敬仰的目光来。他伸手抚着厚重的刀镡,不由得有些抖,锋利朱红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伸手握住了刀柄。
“双手!”扎儿花低声咆哮道。
夜星辰连忙两手握住刀柄,努力握紧些,感受着刀柄上裹着的牛皮纹路贴合在掌心的感觉。
“左手在下,右手在上,右手虎口贴住刀镡,两个手握在一块儿怎么挥刀发力?”
夜星辰不敢怠慢,照做了。
他两只手握着刀柄站在那里,刀尖冲着扎儿花。而扎儿花正两手捏着刀尖的位置,将刀大部分的重量提了起来。“站稳了”扎儿花冷冷的说道。捏着刀尖的手猛地撤开,夜星辰这才感到这柄沉重劈刀的分量,他觉得自己像挑着一块大石头,手腕一软,刀就倾侧了过去。他正要发力,却感到手中一轻,扎儿花已经伸手将刀捏回去了。
扎儿花摇摇头,说道:“你的力量,太弱了!制不住这把刀!但是这柄劈刀在这里并不算最重的刀,你的力量太小,不适合练刀。”
夜星辰握着自己拧伤了的手腕,看着扎儿花树根一样虬扎有力的大手轻而易举的将那柄刀掌控在手中,只觉得那柄刀离他的距离有亿万光年般遥远……‘噌——’扎儿花将那柄刀插回架子中。
“将军,将军请让我再试一次吧!”夜星辰再次向一名蛮族武士一样单膝跪下去行礼。
扎儿花愣了一下,眯起狼一样的眼睛没有说话,夜星辰也跪拜在那里,头低垂着。
静了好一会儿,扎儿花终于弯腰将他拉了起来,“星辰公子对扎儿花不要行这样的大礼,我受不起。扎儿花以前是放羊的奴隶崽子,现在能为君王做事,是扎儿花的荣幸。公子真的决心要学刀,那我可以教公子。可是……为什么非要学刀呢?”他凝视着孩子暗红的像鲜血一样的眼睛,没有闪躲的问道。
第20章 选择
“我要学刀的理由……?”夜星辰漠然看了他一眼,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每个人做每件事都要有目的,您学刀的目的是什么?”扎儿花转身用手从架子上一排排杀气凛然的刀上抚过。
“这有意义么?我就是想学刀了,不可以么?”夜星辰依旧简短的说道,只是他珊瑚红的眼睛不那么透明了,目光有些锋利起来。
“我当年是一个奴隶崽子,如果不拼命练刀,就一辈子是个放羊的下贱奴隶崽子,永远都翻不了身,谁过来都可以抽我一鞭子,我还不能反抗!现在呢?我是草原上最强的武士之一,再也没有谁能看不起我,再也没有谁可以践踏我的尊严,这就是我当年学刀术的理由!改变自己的命运,奴隶改变自己的命运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入军队,靠军功一步一步向上爬……”扎儿花说道,碧绿的眼睛泛起回忆的色泽,似乎每次想到小时候那不堪的往事就难以自持。
“原来是这样……”夜星辰喃喃的说道,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些松动,说道:“那就告诉你吧,我学刀的目的,只是为了证明一些东西……或者说,只是为了实现一些以前失败了的事情!”
“公子请说!”扎儿花粗声说道,他的声音本身就是沙哑的,虽然七尺男儿已经没有了狂歌当哭的勇气,但想到以前的心酸之事,难免明心见性起来。
夜星辰将手背在身后,轻轻晃了晃脑袋,额前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将暗红的眼睛遮在了阴影中。
“怕自己抑制不住哭出来被看到么?”扎儿花挑起一根锋利的眉毛问道。
夜星辰没有理会他这句话。
“几个月前,也就是梦阳林夕元年十月二十六日那一天,梦阳夜国王族全部被杀。皇族羽林禁军涌进我的王宫中,夜家全族全部斩首。那时候我的护卫,雍魁叔叔,他一个人对抗三名羽林禁军武士,他用瞬杀之刀杀死了一名羽林禁军武士,接下来一个人对抗两名武士绝不会败。可又出现了两名羽林禁军武士,雍魁叔叔寡不敌众被杀了……”夜星辰淡漠的说道,可谁都能从那刻意拿捏的毫不在意的声音里听出一股强烈的克制感,似乎在克制着什么酸楚的情绪从喉咙间涌出来。
“瞬杀之刀?”扎儿花走了两步,随着步子,腰间挂着的狼锋刀鞘一下一下的打在腿甲上,发出铿锵的声音。“梦阳的皇家羽林禁军,的确是很精锐的军队,只可惜人数太少,而且只是皇族的护卫武士,在战场上不可能遇到了!你的雍魁叔叔一个人能对抗三个,的确很强。只是用瞬杀之刀却是个失误,瞬杀之刀在于突然性,在对手毫无防备一对一的情况下可以使用,可对手有三个人,瞬杀之刀只能用一次,接下来其余两名对手就会防范他再次出刀……”
“不是的,雍魁叔叔当时手里只有一把牙刀,他利用的不是瞬杀之刀的突然性,只是利用瞬杀刀的力道从皇族羽林禁军的甲胄薄弱处砍进去……仅此而已。如果是换成刚才将军让我看的那把劈刀,哪怕一把更锋利坚韧一把的刀,雍魁叔叔都不会输!”夜星辰大声辩解道,他的声音自己都没听出来变得那样急促,像一根射出箭在铮鸣的弓弦,就那样打断了扎儿花的话。
扎儿花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低着头不住喘息的孩子,脸上是衣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说道:“看得出来,你和你的雍魁叔叔感情很深……”
他弯腰伸手抚了抚夜星辰的脑袋,手顺着柔顺的头发落在孩子的肩头拍了拍,说道:“可是你都已经说出问题的关键了,如果是给你的叔叔换一把刀,他都不会输!可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可更改。再说‘如果’已经毫无意义……”
“我知道,我知道……”夜星辰突然暴躁的打开扎儿花的手,向后退了两步,抬起头看了看扎儿花一眼,一瞬间,他隐在头发后的眼睛泛出血红血红的光。扎儿花心里又涌起了那样强烈的恐惧感,他缓缓蹲下身子,右手已经搭载狼锋刀的鞘上了……
可孩子眼睛里的红光只闪了一瞬就熄灭下去,只剩下珊瑚红的眼睛中无助和茫然的痛苦。他伸手捂住脸,声音嘶哑的说:“我知道,雍魁叔叔已经死了……再给他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还有我父亲,我身为镇天大将军的父亲一直忠心耿耿,可林夕皇帝只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叛逆之罪,就要处死我们全族人。可我父亲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皇族啊,我们一直都忠心耿耿……最后父亲决心要反抗皇帝。他那时候离皇帝只有五步远,他用的是剑,招数也是瞬杀,在这样的距离下父亲的瞬杀术绝不会失手……可他还是失败了,在剑尖离皇帝的喉咙还有不足一寸距离时,一个……一个和我一的种族的人制住了父亲的剑,保下了皇帝的命!差一点就成功了,之差一寸距离而已……接着父亲被抛到半空中,身体被割了千万刀,他的血像雨一样落在皇帝和那个制住我父亲剑的人身上,他们淋着父亲的血看着我们,居高临下……”孩子声音越来越急促,最后变成了野兽般的嘶吼,撕心裂肺的痛楚像是要将他的胸膛撕裂般,整个人都痛苦的弯下腰去。
他摇摇晃晃的退后两步,双腿像是失去骨头般跪了下去,两只手支撑在地面上,大口喘息着。扎儿花注意到两行清澈的泪从孩子丝绸般的脸颊上滚落下去,孩子开始的那股子平静,淡漠,温和,贵族特有的典雅全都成了碎末,只剩下满满的愤怒,痛楚,心酸,撕心裂肺……整个人像夏天爆发洪水的还日拉娜河般喷薄出来的愤怒,委屈要淹没整个世界般……
“所以你想学刀术,好做成他们失败的事情么?他们在那里跌倒了,你就要抓起他们坠落的武器站起来,继续向前走!对么?支持你学刀术的动力是恨意,是不甘,是愤怒……”扎儿花并没有上前搀扶起夜星辰,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他跪在地上低声啜泣,脸上竟是一副欣赏的神情。“很好,支持你学刀术的动力很强大,憎恨,愤怒,不甘,这些才是一个人最强大的力量之源……尽管你身体很差,可这个年龄发展的空间很大……”
“我要学瞬杀之刀……就像我父亲和雍魁叔叔一样!”孩子依旧跪在地上,抬起头来看向扎儿花。泪水充盈在他暗红的眼睛里,像一汪血般。
“瞬杀之刀?”扎儿花愣了一下,说道:“瞬杀之刀其实是是已经淘汰几百年的刀术了,在几百年前南方的靖熙王朝时很流行,后来我们蛮族一次次的侵入南方,他们的瞬杀之刀面对我们的铁骑毫无用处,就慢慢淘汰掉,转而变成现在的长兵器,还有步兵军阵……瞬杀之刀,不建议公子学!”
夜星辰的眼睛张大了,眼中的光像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一样。
“而且瞬杀之刀是只有将刀术学刀精粹时候,自然而然的感受那种像高山一样的万垒之静,突然变得像滚滚怒浪般的刀势。瞬杀之刀虽然已经淘汰了,可却是最顶峰的杀招,尤其是一对一的时候,这是教不出来,只有公子在刀术学刀大成时自己感悟。所以公子若是执意要学瞬杀之刀,那就从最基本的刀招练起……至于能不能学会瞬杀之刀,就看公子的决心还有毅力了!”扎儿花平缓的说道,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将夜星辰搀扶起来,看着他天神一样的容颜,看着他脸上像割裂的绸缎一样的泪痕,多年将军的他竟心软起来。
这个孩子像是有无穷的魔力般,谁看到他都会想到最美好的事物,都不会忍心拒绝他的所有要求。
孩子站了起来,看了看扎儿花那双鲜绿的眼睛,眼中的血红终于褪下去了些。这个将军并没有很狂热的样子,自始至终都是这样的冷漠,除了语气上些微的婉转变化外,整个人就像他腰间的刀,身上额铠甲一样凝冷。被他盯上,夜星辰突然觉得自己像猎物。
“我做你的老师,要求会很严格。不仅会教你刀术,还有你的体能强度,你的反应速度,身体的灵活度,我都会训练你。毕竟要学好刀这些事基础,就像你们南方要盖高高的宫殿,必须打地基。听说你们梦阳皇帝住的那座宫殿,最高的叫星坠殿,当初盖那座宫殿时候地基打了近百米……”
“星坠殿?”夜星辰怔了一下,接着他低下头去,嘴角浮出一个阴冷的笑:“迟早有一天,我要摧毁那座宫殿……因为里面困着我的母亲……”他的声音很低很低,扎儿花都没有听见分毫,可扎儿花却感到那像来自地狱深渊的阴风般不安又畏惧的感觉。
可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这个孩子是个可塑之人,就凭他心中那股恨意,那不甘的心,再配上过人的意志力,绝对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武士。他已经隐隐约约能从君王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将来蛮族是要以这个孩子还有那个申凡双为核心来规划,那就更要让这个孩子成为一个史诗般的英雄人物……天上流落到人间的神算什么?要是不努力,可能连凡人也不如!
他心中默默说道:“大萨满,对不起了……”
“那我们接着给你选刀,刚才那柄劈刀不能用,还有别的重量轻的刀,我们由轻到重练习,到你能举重若轻和举轻若重的时候,就算出师了!”扎儿花脸色又重新变得平静无比。
他从架子上抽出一把刀刃雪亮的刀,到不长,还不到一米,可刀身上的血槽却是繁复的花纹,看起来相当华丽。“这把刀是从南方的商人手中买来的,当初看中这把刀的原因是它用了纹钢折叠锻打技术,非常高超。这血槽上的花纹实际上是钢铁繁复折叠锻打自然形成的,却比人为蚀刻出来的还要好看些。而且这把刀因为它的繁复锻打折叠,刀的坚韧度很强,甚至和轰烈骑武士的斩马刀相对击都不会折断。刃口薄却坚硬,不易出现豁口……”他说着讲这把刀放在了地上,又从架子上抽了一把刀出来。
“这把刀叫‘龙脊’,是从一帮马匪手中抢过来的战利品。当然,也是你们南方的铸造技术,我们蛮族造不出这样的武器……甚至我们引以为傲的轰烈骑的铠甲武器都是你们梦阳造出来的……可只要给你们南方人足够的金钱,他们就会毫不吝惜的为他们的敌人提供最好的装备……”扎儿花偏着头看着这把刀,伸手在刀刃侧面弹了一下,侧耳听着这把刀震颤的声音。
“状态非常好!”这是扎儿花得出的结论。“不得不佩服你们南方的技术,这把刀刀脊很韧刀刃的铁料很硬,刀脊的韧性像弓弦一样抽紧,像在拉弓一样,刀刃坚硬锋利的特点会更加突出些。我每次打磨这把刀时,它的刀刃都会更紧绷,更锋利,只是寿命会比一般的刀短很多,而且无法用铁料修补,算是一个消耗品吧!它砍中敌人时,刀身会弯曲些,就算砍中了铠甲也不会崩断,只要入肉,骨头筋脉什么再不能阻止它的锋芒!”
扎儿花将这把龙脊也放在地上,和刚才那把血槽华丽的刀并排放在夜星辰面前。他转身再次从架子上抽出一把刀,这次的刀却有些不像刀。它的刃是三锋的,更像一柄剑,也短了很多,只有半米余长。刀身反光亮得刺眼,刀的三锋上血槽鲜明带出几点星寒,像磨得极亮的濯银,笔直的刀刃,极锐利的刃口,像是蒙在一层光晕中
“这是一柄刺刀,它不能劈砍,只能刺击,所以铁料很硬。刺刀很简单,只要反应快,动作灵敏就行了。就算你动作比敌人慢了一步,也能抢在他举刀斩下之前将刀插进他心口中。因为是穿刺,力量会凝聚在一点上,就算轰烈骑的重型装甲也会被刺穿。可这把刀就是太短了,需要近身才能发挥威力,可一个武士怎么会轻易被近身?但考虑到这把刀轻,所以还是推荐给你。本来王子下来就该练刺刀了……”扎儿花也将这把刺刀放在地上,他指着三把刀,对夜星辰说道:“公子,选一把吧!”
夜星辰的目光在这三把刀上游走着,每一把刀看起来都这样桀骜不驯,泛起的冷光都像在向他示威一样。
“适合你的重量又能上阵的刀,只有这三柄了。这把折叠打造的刀也算劈刀,锋利也坚韧。刀柄比较长,双手握刀大力劈斩出去很有威胁。而这把龙脊是牙刀,刀身轻盈,无比锋利,你看。”说着扎儿花将龙脊拿了起来,从帐篷壁上抽了一块擦刀用的羊皮,刀口向上将羊皮丢了下来。
夜星辰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羊皮晃晃悠悠额落在刀口上,很流畅的,几乎没有阻碍的,羊皮被割成了两半。他忍不住‘哇’了一声。
扎儿花扬起眉毛看了他一眼,说道:“龙脊拿着上阵需要力量和技巧,过马的时候要快,要看准敌人的动作,不能和对手拼刀劲,错身闪开敌人的进攻,背手一刀就可以杀死他!而这把三锋刀叫贯刀,要用好这把刀,就看你的速度和反应有多快了。就一眨眼功夫,你要是刺不中敌人要害,你也许就被他砍掉脑袋。这三种刀,你想要哪一种?”
夜星辰蹲在地上,颤抖的伸出手抚摸着光亮的刀刃,手指有些僵硬。扎儿花看到他指尖在颤抖,原本就很苍白的脸上更没有血色了!
“辰公子,要学刀术,就要知道你是为什么学!你是为了杀人,为了在战场上存活下去,你不拥有好的刀术就会被别人杀死。不要怪罪扎儿花说话硬,你要是怕看到血,怕死人,什么样的刀落在你手里都是废铁,毫无用处。再锋利的刀,临近杀人的时候手软,都没有用处。”扎儿花的声音严厉了。
夜星辰怔怔的听着,突然到他的话很像南方的时候有人对他说的,‘太强大的力量若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意志力,也是没有用’……这两句话的意思是多么像啊……也许在梦阳总生活在别人的保护下,现在要他自己来面对这不可预知的一切,心里就会升起恐惧来……
“我懂!”夜星辰轻声说道。“将军,您用的最好的是什么刀?我听大萨满说您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我只想问将军最擅长什么刀?”
扎儿花鲜绿的眼睛眯了眯,笔直的眉毛皱了起来,猛地将资金腰间的刀抽出一尺,狼锋刀铁青色的刀口带着凄厉的冷气,刀身上的铁纹夹杂着丝丝血红,狼首形的刀镡带着一份狂野凶戾,狼眼处的绿宝石像是有生命般盯着夜星辰看,孩子不禁升起一股寒意来。
“我用的最好的是劈刀,扎儿花的狼锋刀就是一柄劈刀。我教给苏日勒和克王子的刀也是劈刀,如果辰公子有决心,扎儿花用生命担保能让你拥有和王子一样强的刀术。”
“那好!我也就学劈刀。!”夜星辰平静的说道。他握住那柄折叠锻铁技术铸造的刀,看着它繁复的花纹和坚韧的刀口,眼睛不由得炽烈起来。
他细腻光滑的手和刀柄贴合在一起的那一瞬间,就像紧握住了整个天下的命脉一样。
夜星辰将刀正竖在面前,刀刃冲着扎儿花,刀尖指天。细细的一线刀锋将他天神一样绝美的脸分成两半,两颗眼睛明亮的像是在燃烧,红的更加妖异。他嘴角浮起一丝笑容,柔声说道:“那么将军,可以开始么?”
第21章 差劲
扎儿花的帐篷后立着一个一人多高的木桩,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刀痕看,这是他平时教王子苏日勒和克用的。此时木桩前站着一个穿着粗气的男孩子,他手里握着一把和他人差不多长的纹云刀,刀尖冲地,双手拄在刀柄上,汗水湿了他的头发,整个人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般,整个重量都压在了刀上。他身上丝绸的长袍在愈发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远远看去,就像系在刀柄上的蔚蓝色缨绳般。
夜星辰目光涣散得半张着嘴,嘶嘶吸着气。他的嘴巴中吐出的热气迅速在冷风中化为一道白雾又被吹的散开去。可寒冷的风又顺着他的喉咙爬进腹腔中,顺着他的脖子窜进已经于袒衣贴合在一起的背上,整个人忍不住又打个寒战!牙关在剧烈打颤,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起来。
他已经不知道劈斩了多少刀了!扎儿花将军并没有教他什么具体的刀招,只是命令他挥刀砍木桩。让他‘找找感觉’,感受一下挥刀时候刀刃与空气摩擦的声音,感受浑身的肌肉带动着挥刀时的协作感,感受刀锋斩进木头中的钝感……总之让他先熟悉使用刀的感觉。可他现在只觉得身体像散了架一样痛,身体的关节像插了烧红的铁签子,连动一下的力量都没有。
“不要停,不要停!继续砍,直到砍断!”扎儿花冷漠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来。那冷漠决绝的声音丝毫没有顾忌夜星辰已经像一条快死去的狗一样的疲倦。
“是。”孩子没有迟疑,大声回答道。他猛地举起刀,拼命砍下去,木屑飞扬,握刀的手震得生痛,尤其是虎口处与刀镡贴合的地方已经磨出一个血泡,掌心里的泡已经破了,现在像钝刀割肉一样生痛。尤其是刀砍在木桩上反震过来的力道,更让血花花的手掌和整合胳膊都疼。
可孩子没有丝毫犹豫,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依然在砍着,砍着,湿湿的头发纠结在暗红的眼睛前,发丝间流露出来的光凶狠乖戾。
扎儿花默默看着,寒风中他的铠甲凝冷似冰,可他鲜绿的眼睛中流露出的光更冷。漠然看着拼命挥刀的孩子,毫不同情。
“动作变慢了,姿势也有些僵硬,让你找挥刀的感觉,不是让你摸索最省力的方式。”扎儿花生硬的说。
‘呼——呼——’孩子听到话,挥刀破空的声音愈来愈响,砍在木桩上的声音也愈来愈大。
扎儿花摇了摇头说道:“你的身体太差了,我教王子的时候,他一天就能劈断一根桩……我当初是奴隶的时候,一天能劈断三根桩……你很差!”这是扎儿花对夜星辰的评价。事实上孩子已经没有停歇的劈了一个下午了,此时天已经昏暗,临近黑夜,天空的阴云愈发惊悚。
“我会改!”夜星辰咬着牙说道。他的牙关紧紧咬在一起,脸上的肌肉可怕的曲扭着,狰狞又可怖。
“双腿弯曲,前后错开,重心随着挥刀的动作向下降,尽量将自己的体重连同力量一起压到刀上去。挥刀的轨迹要流畅,不能乱。”扎儿花沉声喝道。
孩子听命,弓步站着,双手更加大开大合了些。可是手上的血泡已经磨破。随着挥刀的动作,血珠子一滴一滴的落下木桩周围的沙地上。
“第一天,练到连黑,到时候我派人送你回帐篷。明天一早再派人接你!”扎儿花迎着风说道。
“知——道了!”孩子一边拼命挥刀,一边咬着牙回答道。声音愈来愈仓促,脸色也越来越红。
“将军!”一名大风帐武士跑来,单膝跪在地上,手臂抱在胸前说道:“君王找您有事相商,已经在您的帐篷中。”
“哦?知道了。”扎儿花漠然说道。自从君王回来后一直很少出来,这次为什么趁着黄昏来了?
他看了孩子一眼,看着他飘荡起来的头发和汗珠,还有星星点点的血光。冷声说道:“不得偷懒——练刀容不得偷懒。你偷一时懒,战场上就要丢一世命!”接着就转身朝帐篷走去。
扎儿花掀开厚厚的牛皮帘子,低头钻进了帐篷,又闻到那股淡淡的铁锈味——这是他帐篷中特有的味道。扎儿花爱刀,平时收藏了很多名刀,经常打磨它们,甚至自己学习铸铁技术修复维护那些刀。所以他的帐篷没有别的贵族那样的令人头晕的香料味道。那些珍贵的香料都是用草原上的牛羊向贪婪的南方商人换来的……
君王半坐在穿上,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羊奶,若有所思的靠着帐篷壁。
扎儿花正要拜下去,君王却招招手,招呼他坐在一边。平常人是没有资格与君王坐在同一张床上的,可扎儿花是赤那思呢最年轻的将军,不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有资格享受这样的恩典。
“那个小家伙在学刀?”君王苍老黝黑的面容透着祥和的笑,放下手中盛羊奶的银碗问道。
“嗯,大萨满今天早上把他带过来的!”扎儿花伸手用火折子点燃了放在床头的羊油灯,小小的一星火光照亮了他和君王的脸。
“那个孩子怎么突然想学刀了?梦阳贵族家的孩子一般都是让学一些圣人的书籍礼法,让长大去进士为官,这个孩子难道是来了草原后羡慕我们蛮族的男孩子能骑马能舞刀?觉得羡慕了?”君王琥珀色的眼睛盯着羊油灯,灯火在他的眼睛肿映出两个亮点儿来,看起来有些妖异,可嘴角的笑真真切切的像一个草原老牧民一样安详。
“不,那个孩子决心很大,他绝不是羡慕蛮族孩子可以骑马舞刀耍帅才学刀的,他心里装着很多事情。支持他的是仇恨,是不甘,是愤怒……甚至比属下当年还是奴隶时,想改变命运的的决心还要强烈!”扎儿花回答道。
“哦?很高的评价。”君王呵呵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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