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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星辰坠-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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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人了,追求她的小伙子可不少哦,你不会要将她嫁给苏日勒和克吧?啧,这样其实也挺好,过几年勃日帖死了,苏日勒和克就要继承君王的称号,你的女儿可是嫁给未来的君王,尊贵无比,哎呦哎呦,你那时候就是君王的岳父了,地位比汗王还要高贵……我等可高攀不起……”说着他摇摇头做出叹息状,嘴角的嘲讽之色越来越浓烈。
额尔敦刻图汗王缓缓扭过头来,冷冷的看着一脸假笑的毕力格汗王,灰白的头发被风吹散了,狂乱的飞舞。漆黑的眼睛亮的可怕,像是有锋利的箭矢要从里面激射出来将毕力格汗王扎得通透一样。毕力格汗王在这样凌厉的目光下竟说不出话来,脸上的假笑也一点一点消失不见,他从这头狮子的眼神中读出一股危险的讯号,他瞥了一眼额尔敦刻图汗王腰间的刀,识趣的闭嘴了,因为他毫不怀疑,若是他再多说一个字,这头老狮子的刀会直接劈在他天灵盖上……
额尔敦刻图汗王嘶哑的说道:“我不会用我珍贵的女儿去换取苟且的荣耀,绝不会!而且君王的封号也不是勃日帖帐篷里的银酒杯,他想传给谁就传给谁……我虽然已经不再年轻,可还是会争取天神赐予我蛮族的尊严,虽然我宁愿相信我手里的刀,也不相信天上的神……”
呼啸的风声中,毕力格汗王依旧听清楚了他的每一个字,听得心里一阵惊寒。
君王回归这一天整个蛮族都沸腾了,大胜而归的君王带回了无数珍贵的绸缎黄金,器皿粮食。君王未回来时,人们战战兢兢的等待着,他们知道若是战败了迎接他们的是怎样万劫不复的下场,可怕的白毛风加上粮食短缺足以摧毁一大半蛮族人,一个冬天冻死饿死几十万人不是没有过事情,牛羊杀完了甚至都会有人吃人这样的事。
可现在已经平安无事,就等长达五个月的冬天降临,牧民们会在帐篷里升起火,架起剥好皮的的羊肉,撒上草原上不出产的香料炙烤。煮了一个秋天的白月醉从地窖里起出来,馥郁的酒香好像能将人的肺腑都沤得满是微醺的酒香。能好好活过一个冬天就活,即使看完今年的雪,就要看来年的血,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迎接君王回归的人群已经散去,君王和几大汗王还有诸部贵族去大帐中庆功商议大事,武士们开始根据各家帐篷的人数分发战利品。还日拉娜河河套此时聚集了近三百万蛮族人,安抚战死者家属和统计牧民人数发放战利品也是不小的工作。
扎得密密麻麻的帐篷群中,却有一家人高兴不起来。
“阿爸,你没看到君王抢回了多少粮食,几百辆牛车上全是啊,光拉车的牛就有上千头。还有金灿灿的黄金,抢来的绸缎多的都能给全族人每家做一顶帐篷……”一个满脸兴奋之色的小伙子大声说道,他手里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马奶酒狠狠灌下去。“冷死我了,在外面跪那么久真不好受!”
“哼,就知道吃吃吃!扎格列,你没去过战场,不知道有多残酷,你光看到君王抢了这么多财富粮食回来,你又知道打仗死了多少武士?有多少人没能回到草原?看起来这么多战利品,可草原上有多少人?分到各家手里的又有多少?估计勉强能支撑过这个冬天,想多要一个人的份,难!”老牧民默默点上烟袋,说道。
被叫做扎格列的小伙子丧气的丢下碗,抹了把下巴上流出来的马奶酒,小声嘟囔着:“还不是你非要捡回来那个小孩……”
老人猛地吸了一口眼,浑浊的眼睛狠狠瞪了扎格列一眼,说道:“那也是一条命!你阿爸年轻的时候是轰烈骑武士,握着斩马刀跟着君王造了太多杀孽,这是在赎罪,赎罪懂不懂?”老人用烟袋锅在儿子头上狠狠敲了一下,怒斥道:“阿爸活不了多少年了,要赶紧赎罪,把手上的血洗干净,这样死了腾格里天神就会把我的魂接到天上享福!”
“可这是个南方小孩啊!”扎格列说道,“南方人有多可恨……”
老人默默抽着烟,凝视着袅袅的烟雾,沉默了很久才说道:“年轻的时候我跟着上一代君王南征梦阳,我忘了我杀了多少人,可我还记得被我杀掉的人的样子,有梦阳的武士,有平民,也有女人小孩……那时候南方人不比咱们好多少,死了,就什么也没了!不管这小孩似南方人还是蛮族人,都是命,既然出现在极北的草原下,那就是腾格里天神的孩子,就不该死,没有谁是该死了……”
这时偏帐的皮帘子被掀开,一个同样头发斑白,样貌慈祥的老女人。她看了看丈夫和儿子一眼,说道:“那孩子总算醒了!”说着她掀开皮帘子,将孩子引出来。
这是多么精致的一个小孩啊!乌黑的头发长长的披下来,白净的脸上是怯怯的神色,朱红的嘴唇不住的哆嗦,像是吓坏了。乍一看倒像是个女孩,只是孩子的眼睛竟是少见的珊瑚红色,但比起老人第一次看到他时,红的不那么吓人了,只是没有神采,就那样空洞的张着。孩子瘦瘦小小的身子罩在比他大了些的绸缎袍子里,像个布偶一样,他在颤抖,袍子胸前绣的那朵蔚蓝色的风信子像在风中摇曳一样。
“不过还是不说话,像是吓坏了。问叫什么名字也不说……”女人牵着孩子的手,为他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
“看他这衣服像是南方有钱人家的孩子,估计家里是经商的,跟着大人来草原贩货遇到马匪了……”老人默默往烟袋里添了一丝烟草,说道:“可怜……”
“一会儿分发粮食的人来了我先试着看能给他多要一份口粮不,实在不行,就把路上捡的那匹踏雪高云马卖了,咱一家子人再每人省下一些吃的,应该可以度过这个冬天……”老人说道,“去找一件厚羊皮袄给孩子穿上,帐篷里生了火,还是冷,看这孩子身体不是很结实……”
女人应了一声,带着孩子转身走开,孩子木木呆呆的眼神看的几个人忍不住一阵心酸,唏嘘不已。


 第4章 夜星辰

“亚迦布??贵木,家里四口人么?”一名蛮族武士手里捏着一卷羊皮纸,读着上面的名字,威严的看着老人。
老人面色平静,干裂的嘴唇叼着烟嘴,点头说道:“是!”他没有像别的牧民一样看到分发粮食的武士就哭天抢地的叩头答谢,神情恭敬却不低声下气,透着一股子正气。也许是因为年轻时候是高贵的轰烈骑武士,余威尤烈。
武士目光越过羊皮卷宗看着老人,脸色阴沉,显然有些不满老人那种长门僧一样的平静。
老人伸出树皮一样干枯的手,取下嘴角的烟嘴,说道:“军爷,小人有个不情之请!”说着微微欠身鞠了一躬,可昏黄的眼睛依然没有半分谄媚讨好的意蕴。“我的大儿子中了重风寒,肺痨也犯了^……能不能多给我们家分一人份的口粮?眼看白毛风就要到了……我怕吃的不够,他活不过这个冬天……他至今都是高烧不退昏迷着……”
旁边的扎格列??贵木听了父亲的话,先是疑惑了一下,接着一下子恍然大悟,看着武士连连点头,说道:“对对,我大哥病的很重,连肉粥都喝不下去,家里把羊都杀完了,肯定支撑不过这个冬天……”
武士的眼睛威严的扫了父子二人一眼,锐利的目光轮番扫在神色平静的老人和大点其头满脸憨笑的扎格列脸上。老人迎着武士的目光看去,心里暗叫一声坏了,武士眼中分明是狐疑的光,恐怕想多要吃的的人不在少数,这招已经被人用过了……
武士唇边的小胡子被冷笑扭起来,说道:“是么?重风寒,还惹上肺痨,那这人基本就废了,就算治好也是个哮喘气短的废物,这样的人留着干什么?知不知道这粮食是我们用血和刀杀出来的,来的有多艰难?”武士最后的那句话声音猛地大了起来,像是绽开一声惊雷。
周围帐篷里的牧民纷纷走了出来,围看着贵木一家。
老人有些窘迫了,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轰烈骑武士,跟着上代君王南征过,知道这一切有多艰难,若不是为了那个南方小孩,他也不会挺着老脸去骗,可除了这样又有什么办法?
武士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挺起胸膛环视着周围围看过来的牧民,说道:“老贵木,你年轻的时候是轰烈骑武士,论辈分来说,我还要叫你一声好听的。难道老了老了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要了么?你家大儿子真的病重不醒?哼,敢不敢让我进帐篷看一眼,要是真是病重,我把我那份全部给你,再把我身为军籍多给的钱粮也给你。哼,要是没这回事,你就别和我们这些人住了,拆了帐篷离开还日拉娜河……”
武士咄咄逼人的说道,得意的瞥了一眼慌张的扎格列。他敢这么说就是因为他从扎格列眼睛里看出了一丝慌乱,尽管老人面色很平静,可两个人神情的截然不同就是最大的破绽,身为武士,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老人干瘦的手紧握烟管,寒风吹过,不住的颤抖,绝不是因为冷,相反脸上是火辣辣的烫,像是被人抽了几个耳刮子。在这么多族人的注视下,像被剥光了站在风中罪无可恕的囚犯一样……
“怎么样,嗯?敢不敢让我去搜一搜?”说着武士就想绕过老人就要往帐篷里去,扎格列见状连忙退后一步,双臂张开,挡在帐篷口,脸上满是愤怒。
武士轻蔑的笑了笑:“心虚了么?”他回头看了眼默不作声的老人,又看了看扎格列,说道:“让开,让我进去看一看,是不是像老贵木说的那样……堂堂轰烈骑武士怎么会骗人,嗯?”
“不让!”一向憨憨的扎格列梗着脖子堵在帐篷口,高壮的他像铁塔一样,脸上满是怒气。阿爸被这个武士当着这么多人面羞辱,这种事他怎么能忍受?草原蛮族人要用一生去保护的无非就是荣誉,亲人和土地!
武士的眼神变得凌厉,他再上前一步,右手伸到腰间的牙刀柄上,雪亮的刀倏然被抽出一般,亮亮的光刺在扎格列的眼中,泛着比风还要冷的寒意。他低声吼道:“你是让还是不让开?”
扎格列挺起的胸膛又坍塌下去,武士雪亮的牙刀像是抽走他鼓起的勇气,无助的看了眼他的阿爸。可老人怔怔的站在寒风中,一动不动,像是魔怔了……或许一向奉行武士精神的老人真的被气到了……
扎格列突然觉得帐篷的皮帘子动了动,低头看去,一只光滑粉嫩的手探了出来,将帐篷掀开一道缝隙,透过缝隙看到的却是一只暗红的眼睛,眼睛满是慌乱惊恐。
武士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扎格列的领口,将他甩到一边。箭步上前,挥手就是一刀,牙刀雪亮的刀芒顺着牛皮帘子斜斩而下,锋利的刀刃毫无阻碍的将帘子劈成两截,簌簌落下来,周围的牧民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却不是因为武士的刀势……
帘子后竟是一个双眼血红的孩子,面容看去是南方人的的样子,面颊苍白细腻,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身上虽然穿着牧民常见那种破旧的羊皮袄,大了许多,很不合身,可孩子身上那种贵族气质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这是一个从头到脚都精致无比的男孩子,面容清秀无比,可就是那双暗红的瞳孔看得人心惊胆寒,就像杀红眼的野兽。若不是孩子站在那里呆呆的,眼睛空洞失神,恐怕都会有人失声叫出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武士方才那一刀是擦着孩子头皮削下去的,稍有偏差就是血溅当空。可孩子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一样,木木的,呆呆的,就那样睁着暗红的眼睛,目光涣散失神面对着擎刀的武士。
武士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张狂的说:“老贵木,怪不得你要多要一人的份的粮食,原来你藏了一个小孩?看样子像是南方小孩?知不知道我们北方蛮族与南方人不死不休?啊?你这是通敌,是叛族,是要受囊刑被乱马踩死的!你知不知道?”
周围的牧民一阵唏嘘,南北不和这是上千年的事实,蛮族每一次翻过荒和山脉就是对南方的一次掠夺一次血洗,而南方的两大王朝也对此做过反应。尤其是受到蛮族侵略更严重的梦阳,当年梦阳的碧海皇帝为此组织三十万大军北伐,一路杀到还日拉娜河南岸,直接将蛮族打杀得分裂成现在的六个部落!那片战场也就是他们现在过冬的这个还日拉娜河河套!南北方之间种种血泪哪一方都不会轻易释怀……
武士膂力强劲,伸手就提起这个南方小孩,掐着他衣领举在空中,恨恨的说道:“我们的武士拼死才抢来珍贵的粮食,族人都不够吃,老贵木你竟然想给这个狗崽子多留一份?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老人终于说话了,声音确实无比的虚弱沉重。“这个孩子是我们路上捡的……不带回来就是死!没有谁是该死的,谁都应该活下去!”
“放屁!”武士暴怒的喝道,举着孩子的手猛地震动起来,孩子像是软塌塌的娃娃一样摇晃着,仿佛没有重量。眼睛依旧空洞的张着,暗红的瞳孔毫无神采。
“你知道这次君王南征咱们蛮族死了多少人么?仅仅是轰烈骑就死了不下一万人!一万名轰烈骑啊,这是能弥补回来的损失么?”武士激动地吼道,唾沫星子飞溅,“南方人与我们蛮族不死不休,不死不休知道么?”说着他举起手中的刀,直欲从孩子羚羊一样美好的脖子割下去。
老人低低的说道:“我年轻时候跟着老君王南征过,见过蛮族铁骑踏过南方时候有多惨烈,咱们南征,派出去的都是武士,都是握着五尺斩马刀身着重铠骑着高云马。可咱们杀的都是梦阳的平民百姓,武士,说不好听点,死就是他的宿命!可平民有什么错?就因为他长在南方就该死?只要活着都是命!我一把老骨头没死在南方,就要恕些罪,救下这个南方小孩,把手上沾的血洗干净,这样腾格里天神才会宽恕我!”
“混账!”武士在咆哮,“老贵木,你搞清楚你究竟是蛮族人还是梦阳人!你血管里,流的是狼的血,亏你还是轰烈骑武士,轰烈骑的人都被你丢尽了!”
“好!”武士低声喘息着,环视周围的牧民,说道:“大家也是看到的,老贵木一家子竟然收留南方人,这是叛族,是通敌!待我杀了这个南方人,以后贵木一家就收为奴隶籍,发配到北方冻土去开采石头……”
众人哗然,这个惩罚未免太过沉重,那个南方小孩杀了就杀了,他们不觉得有什么,可将老贵木一家子全贬成奴隶,这就有些太过了……
武士呵呵冷笑,提着孩子走到老贵木面前,低头看着他苍老悲愤的面容,冷冷的说道:“我的哥哥,这次南征梦阳没有回来,他死在梦阳了……他留下帐篷里的女人和小孩死了,你可怜这个南方小孩,谁又怜惜他们?”
武士不再说话,面色铁青的后退几步,将小孩扔到地上,看着他重重摔下去,嘴角扭出一个残忍的笑。他一脚踩在孩子的头上,用刀在孩子脖子处比划着……这个小孩的脖子修长白净,砍下去的效果一定会很好,唯一让他不舒服的就是孩子竟没有半分挣扎,就那样任由他踩在头上,像是一只孱弱无力的羊羔,可羊羔子被宰前都会叫出来,蹬两下腿挣扎一番,难道这个小孩不怕么?
他希望的是这个孩子挣扎,喊叫,用手抓地,向他求饶……而他高高在上的踩着他的头,不顾孩子的挣扎用刀缓缓顺着脖子割下去,这才是他想要的!可这个小孩软塌塌的样子着实让他没有半分快感,竟然生出一丝腻味的感觉……
可他不知道被他踩在脚下的孩子眼睛已经变得血红血红,不止是瞳孔,连眼仁都变得猩红,像是有血流出来,清秀的面容也变得狰狞可怖,就像另一个人格在他体内苏醒,苏醒……周围的风突然凌厉起来,打着旋儿围绕着武士吹动,风不但冷,还透出一股阴森的感觉来,像是有人在背后对着脖子吹冷气一样,所有人心中一瞬间生出一股难以自持的畏惧感来,还有一种厌恶,一种由心而起的厌恶感!仿佛那个被踩着的孩子是世间最邪恶最可怕的东西!几乎所有人都希望武士的刀赶紧斩下去,不愿再看到这个孩子活着……
可武士此时心中却满是惊惧,他感觉他脚下踩的不是一个孩子了,倒像是一条趴伏着的巨龙,又像是正在咆哮翻卷怒涛的海面……他握刀的手在颤抖啊,他平生杀过多少人手都没抖过,今天竟然面对这样一个孱弱的孩子手抖起来……又有一股愤怒的情绪从心头升起来,他觉得自己被蔑视了!面对这样第一个没用的孩子竟都手软,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咬着牙倏然挥刀而下,不再管那么多,他只想用这个可恨的南方小孩来祭奠死在梦阳的哥哥那不甘的亡魂!
空气中满是锋利的刀刃破空的声音,比寒风更冷,更凌厉,武士的面容狰狞扭曲,透着一股子兴奋!可一个影子倏然间冲了出来,毫厘之巅捏住武士握刀的胳膊,竟生生止住武士的斩击的力道。
武士大怒,扭头看谁敢阻挡他杀人。可看一眼后立刻惊慌的后退几步,怔了片刻,连忙跪下去行礼,说道:“卑职拜见将军!”周围的牧民也齐齐跪下去行礼,在赤那思,谁人不认识君王和他手下几员大将?来人正是轰烈骑统领,苏和??赛罕,以铁血著称的将军,当年赤那思部灭掉迦扎部,杀死几十万迦扎部人就是出自此人手笔,那一战稳定了赤那思部草原之主的地位,也造就了赤那思轰烈骑和苏和??赛罕的威名。
武士悄悄抬起头看了将军一眼,发现将军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说道:“将军,卑职查出贵木家私藏一名南方人,贵木还企图谎报,想多骗一个人的口粮……卑职正准备将之正。法。”
苏和将军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看着睁着一双暗红的眼睛趴伏在地上的孩子。他眉宇间尽是凝重之色,蹲下身去将孩子扶起,为之整理好衣服,可他的手突然僵住了,像是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循着他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到孩子裹在羊皮袄下的华丽丝绸袍子上绣着的那朵蔚蓝风信子,孩子身子颤抖着,那朵蔚蓝色的风信子也随风摇曳着……
苏和的脑海像是搅起千重巨浪,这朵蔚蓝风信子他在梦阳见过多少次?多少次面对梦阳夜国的轻甲步旅时,无数面绣着蔚蓝风信子的大旗都会飘扬在严整的枪阵上方?在梦阳帝都缥缈城外决战时,轰烈骑被绞杀一万余人,高大的城阙上飘着的依然是蔚蓝风信子大旗……而旗下站着的那个穿着月白色铠甲,封号‘镇天’的武士在淡漠的对他笑,这些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在梦阳,他在有着蔚蓝风信子大旗的军队面前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失败,而造成他失败的武士的面容他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在极北的草原上,竟然又见到这朵蔚蓝风信子,怎么能不让他惊惧?
苏和沉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眼中的光即是期待又是畏惧,扶着孩子的手臂都颤抖起来,默默的等待孩子的答案。
老贵木正想上去告诉苏和这根孩子从没说过一个字,可这次孩子出人意料的开口了。他朱红色的嘴唇轻轻开合,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叫……夜星辰!”
苏和锋利的眉毛一下子扬了起来,眼睛张得圆圆的,声音梗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夜,这个孩子姓‘夜’,在梦阳,‘夜’姓仅次于皇族‘万俟’这个姓氏啊!拥有这样高贵姓氏的孩子怎么可能出现在极北的荒原上?他强忍住心中的惊惧,扶着孩子的肩,继续问道:“梦阳的镇天大将军,夜明山,是你什么人?”
表情木然的孩子听到这句话终于有了一丝神采,眼睛里的光也不那么涣散了。他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表情狰狞的扭曲起来,声音嘶哑地说道:“他是我父亲,是我父亲……他们都死了,全都死了……”孩子的眼睛又一次变得血红,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荒蛮的土地上,打起一圈灰尘。
苏和再一次震惊,比在极北荒原遇到夜明山的儿子还要震惊!那个在梦阳封号‘镇天’的男人,死了?那个生生阻止住蛮族铁骑推进的倾世名将,短短两个月后死了?他实在无法相信这是事实,可这个孩子流落到草原这么下也能讲通,无非是被当权者流放过来……可怜!
他抱起孩子,用羊皮袄将孩子包的严实,环视着周围的牧民,所有人在他的目光下退缩了,就连趾高气扬的武士也低下头去,不敢造次。
苏和冷漠的看着那名武士,用比寒风还要冷的声音说道:“你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你企图杀这个孩子,起码我清楚君王不会放过你!”武士像是被吓破胆了,连忙跪下去磕头,他怎么会想到这个在草原举目无亲的孩子竟能和苏和??赛罕这样地位尊贵的人认识,甚至还能和君王扯上关系,要是知道这些,给他十个胆他也不甘动刀……
苏和又看着老贵木,说道:“你当年在轰烈骑时候,我还只是一个百夫长吧……现在我是轰烈骑统领了,可最早跟随我的那批老骑兵却也死的差不多了!”说着他看了看窘迫的站在风中的老贵木,轻叹一口气说道:“这个孩子我要暂时带走,我会禀报君王,封你为贵族,给你分封人口和牛羊,说的对,谁活着都不容易……”
老贵木摇摇晃晃了片刻,不复方才的倔强硬气,脸上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下去,对着苏和叩头,哽咽道:“谢将军……”
在牧民敬畏的目光下,苏和紧紧怀抱着夜星辰转身走去……


 第5章 君王迟暮

还日拉娜河套密密麻麻的帐篷群中央吗,有一顶最大也是最奢华的帐篷,两根胶合起来的桦木杆支起帐篷的骨架,几层厚韧的熟牛皮贴在骨架上,再加上一层保温用的羊羔皮子,所以这顶帐篷虽然大,却比一般牧民的帐篷暖和多了。帐篷壁上画着繁复的蛮族花纹纹饰,神秘又凝腥,而帐篷顶部却是一个狼首人身,背后生着鹰的羽翼,双手各握一把刀剑,面色狰狞的凶神!可就是这样凶煞一样的神魔却是蛮族人供奉在心里的腾格里天神。
此时帐篷里站满人,按地位尊贵依次排下来,而最前面铺着狼皮的宝座上端坐的是伟大的赤那思君王勃日帖??赤那思。隼骑将军阿拉坦仓背着龙舌弓站在他身边,身上铮亮的锁子甲在帐篷里的火光下闪着亮光,他阴翳的眼睛轮番在各大汗王贵族身上扫过,鹰一样锐利的眼神没有一个人敢忤视……
在蛮族说都知道阿拉坦仓的的劲箭和他的隼骑。隼骑武士虽然人数不多,但人人都是神箭手,三百步外搭箭拉弓就算有风依然能命中目标。人人都说赤那思的两把尖刀是轰烈骑和隼骑,可他们心中宁愿与轰烈骑为敌也不愿意和隼骑作对,因为惹到隼骑,可能还没有看见对方,就已经有上百支利箭射过来将你射成血筛子……
君王左手边站着的是扎儿花??兀突骨,赤那思的狼牙,他碧绿的眼睛微垂,因为睡眠不足微肿的眼睛像是闭上了,可透过他眼皮间的缝隙可以看到一道细细的绿光在闪动,凌厉又锋芒。他高大的身子站在那里像是一道铁塔,有力的手按在狼锋刀上,一动不动。安静的像是亘古不移的山岳,可却像是积蓄了狂潮一样的气势,随时都会倾泻而下,将所有人淹没。
座下的贵族们都难得的保持的沉默,就连几个桀骜的汗王都安静的端坐着,大帐里安静的可怕,中央燃烧的火堆发着噼噼啪啪的响声。贵族们原以为君王召集他们是为庆贺赤那思凯旋得胜,可君王脸上没有半分笑意,相当阴沉。大萨满作仪式时洒在身上的羊血只是草草的抹了一番,身上依旧是浓烈的血腥味,衬得君王愈发可怕暴戾。
安静如死。
只有年龄最长的大萨满默默坐在角落吸溜着鼻子,怀里揣着羊皮酒囊,头靠着帐篷壁懒懒散散,似乎帐篷里的氛围与他无关。
事实上大萨满每次贵族开会时都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尽管他在蛮族人心中的地位仅次于君王,因为大萨满直接代表着腾格里天神的懿旨,是蛮族人精神上的领袖。几十年前他刚继承上代萨满的地位时,几大部落汗王纷纷来拜见他,成堆的黄金珍宝往大萨满帐篷里送,意图依靠大萨满为自己部落争取更多的权利。可大萨满每次都是懒懒散散的闪烁其词,既不说帮,也不说不帮,只是等讨好他的人走后,下令将这些珍宝散给贫苦的牧民,自己从未留下一毫一厘。
刚开始几大汗王以为自己礼物不够贵重,可三五次后,他们也失去耐性了,任由这个疯疯癫癫的老人。可大萨满在蛮族的地位依旧超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大萨满是上代大萨满的学生,而上代大萨满就是筹划建立轰烈骑,预言卓力格图??赤那思南征大胜的蛮族天师。而上代大萨满死前握着当时还年轻的萨满的手说:“你是我所有学生中最杰出的一个!”就是这样一句话,让这个老头子在蛮族心中的地位愈发尊崇。
君王身上披着大麾,斜倚在宝座上,**的胸膛起伏着,神情看起来稍稍有些疲惫,琥珀色的眼睛略显委顿地凝视着大帐中央的燃烧正烈的火堆。他没有说话,所以底下的贵族们也不敢轻易开口。他们清楚勃日帖??赤那思并不是心慈手软的君王,尤其是对他们这些桀骜的贵族,他坚持奉行铁血的手段,所以草原这些年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争。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二十多年前他下令轰烈骑长途奔袭上千里攻杀了不承认他统治地位的迦扎部,斩首几十万人,这一战直接灭掉了迦扎部,也杀破了其他部落的胆!
一名奴隶跪着走到火堆前,往里面添了一些干牛粪,火堆燃烧的更欢快了,可大帐里的温度反倒更低了些。君王看着燃烧跳动的火焰,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了,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回来比原先说的迟了两个时辰?”
贵族们相互看了看,纷纷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君王苍老黝黑的面容上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声音沙哑的说道:“因为路上遇到库里格部落的骑兵了……我带着轰烈骑先锋带头和他们打了起来,花了两个时辰才脱身。你们都没发现库里格部的乌玛汗王没来么?”
底下的贵族一片哗然,唏嘘不已。一个个伸长脖子瞅着最前面的几个汗王,果然只有阿日斯兰部,德苏部,库玛部三个汗王在。二十多年前迦扎部的兰木扎布汗王造反已经被灭掉全族,难道库里格部落也是这样的下场么?惹到君王,下场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
几大汗王心中的震惊更甚,他们震惊的并不是库里格部胆敢去截君王的骑兵,事实上他们都有这心思,甚至额尔敦刻图汗王差点都把狮牙骑射调来了。他们震惊的是赤那思的轰烈骑和梦阳大战一番,又经过长途奔袭,以疲惫之军与库里格部的骑兵交战,竟然能大胜而归。库里格部实力在几大部落中不高,可骑兵的威力依然不容小视。相反他们远远低估了赤那思的轰烈骑,低估了这群骑兵中的皇帝。
“我想过我带着武士整个战死在梦阳,死在异乡,哪怕万箭穿心也不后悔。因为我是为我蛮族子民去征战,他们在极北的家乡中默默为我们祈祷……可我没想到得胜而归时,迎接我们并不是欢呼声,却是冰冷的刀刃——真令我心寒。”君王低低的说道,声音里隐隐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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