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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星辰坠-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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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屈服的白颜与狰狞的面容

皇帝的身子慢慢转过去,直视着白颜,看她白皙的面庞珊瑚红的眼睛还有咬在齿间的朱红的唇,目光柔软下来些。此时夜家人除了小小的夜星辰和夜青山父子外,全是没有头颅的尸体,梦阳最具权势的家族顷刻间成为掩盖在血垢下的历史。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那样站在尸体中,眼睛里闪着灼灼如火的光,看着那个被束缚的美丽女人。肮脏的血和清纯动人的白颜对比鲜明,而皇帝像是连接美丽与邪恶的纽带,璀璨的黄金铠甲与凝在铠甲上的血流转着令人不安的光彩。他就那样像是从远古壁画中走下来的图腾般凛冽迫人。
他一步一步向着白颜走过去,目光似乎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不是一般贵族子弟那纨绔的迷离之色,而是带着一份激动,一份期待,甚至还有一份紧张……似乎身上那股帝王的气势在目光落在白颜身上的那一刻就变成灰烬,剩下的只有柔软温存。林夕皇帝一直都以冷血残忍又邪气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今天面对白颜的样子若传出去,绝不会有人相信。
他就那样缓缓走着,步履沉重,似乎身上的铠甲像山一样压着他。感到每走一步,血就涌到脸上,耳朵里满是嗡嗡的声音,心里似乎有什么在膨胀,在膨胀,是一种很久很久都没有过的喜悦,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没有那份张狂,淡然的像泛着柔和涟漪的湖面……
恐怕自己的脸红的要滴出血来吧!皇帝边走边想到,他觉得脚下的路变得很长很长,白颜就在眼前可怎么也走不到,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触碰,想紧握这应该属于他自己的美好。可戴着黄金腕甲的胳膊怎么也抬不起来,沉重的像拷着用褡裢连起来的狼牙球一样。脸上的血涌得越来越厉害,烫得可怕。
皇帝终于走到白颜身前,距离自己梦中的人儿只有一步之遥,可他再也不能靠近分毫——是目光,是白颜珊瑚红的眼睛中那锋利的像刀子一样的目光。与自己身居高位才有的霸道气势不同,白颜眼中的冷像一片纯白无暇的茫茫雪原,像极北冰封千年的雪山,带着不容亵渎的神圣感,仿佛多看一眼就是天地难容的大罪,要受到天神的责罚!
他终于还是将目光转开,没有再看着那双好看的珊瑚红色的眼睛。脸上的热切,难以自抑的激动一下子变得落寞黯然。他已经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自己重伤了她的丈夫还有这么多亲人,还想杀她的儿子,白颜没有理由不恨自己。可那股帝王的气势又涌出来,为什么非要在乎这么多?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为什么要想那么多?他是梦阳的皇帝,在梦阳他就是神,任何东西都可以任他索取。区区一个女人,又算什么?
皇帝看着这个一袭白袍,纯美的无与伦比的女人,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沉沉的吸了口气,涌进胸膛里的满是白颜身上玉兰花般的香味,还有一分淡淡的血腥味……。他闭上眼睛,似乎要将白颜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全都拢进自己胸膛一样。接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满是寂寥的叹息。
“你要我放过那个孩子么?”他终于开口了,声音竟然有些嘶哑,全然没有那份高亢冷漠。没有等白颜开口,就继续说道:“我要杀的人,谁能阻止得了?在梦阳,我就是至高无上的神,我想杀他,谁又能阻挡的了?”
他的心在胸膛里突突的跳着,剧烈的抨击着他的胸膛,血液似乎在身体里翻涌燃烧,他多么想对眼前这个人儿说自己有多么喜欢她,说自己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觉得是命中注定,说他愿意奉上自己的一切,只要她愿意跟随自己……可看着她脸上冷得像冰雪一样的面容,只能收起那份柔情,换成这样杀气凌人的语言。
白颜珊瑚红色的眼睛似乎在燃烧,亮的可怕。她白皙的仿佛能看到皮肤下流动的血液,脸上泛出一个动人却冷漠的笑。她朱红的嘴唇轻轻启合,说:“狂妄如同你的祖辈……”语气极尽轻佻蔑视,与她的纯美容颜毫不相符。
皇帝看着她的神情,看着她苍白的容颜,看到她额前的乌丝垂在眼前飘荡,觉得很默然很疲倦,心累的连拳头都攥不紧。一股莫名的愤怒又升腾起来,怎么也压制不住。他倏然转过身,对那名押着夜星辰的武士,狠狠说道:“砍下他的头!”
武士得令,举起手中的剑,劈头就欲向着孩子细长的脖颈斩去。孩子被吓着的麻木呆滞终于被打破,他迎着利剑的冷光,大声叫了出来,满是恐惧战栗,声音颤抖的像是呼啸的风雪。
皇帝残忍的一笑,瞥了白颜一眼。不出他所料,这个女人的高傲轻蔑终于变得不安,脸上的表情有了那么一丝慌乱,面容更加苍白了些。很好,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无论什么人,总会有弱点,抓住他的弱点就等于抓住他的命脉,不愁他还那么桀骜不驯!尽管自己心里很喜欢这个女人,可他不容许自己的威严受到挑衅。
“住手——不要杀星辰!”白颜说道,她声音空灵飘渺,带着些无助。她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一直以来她都是无所不能的神,她可以轻易毁灭任何东西,是无可匹敌的咒术师。如今被封印住灵力后只是一个凡人,眼看着自己的丈夫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儿子也要被斩首,却只能站在这里看着。虽然她来说,大将军只是恰好拥有‘镜像之力’的血统才成为自己丈夫,夜星辰也不过是为了她今后的计划而诞生的工具,可毕竟是她仅有的亲人,为数不多可以信任可以依仗的人……她还记得将军那天夜里恨恨的说自己‘疯子’时,自己悲伤难忍的感觉。还记得夜星辰时常躲在角落偷偷看她,期待妈妈能陪陪自己的眼神……
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她抬眼看着大殿前庭中的满是鲜血残骸的惨景,看着大将军血肉模糊已经辨别不出样子的身体,看着夜星辰跪在地上惊恐颤抖的眼神,看着修罗那张邪气戏谑的笑脸……竟像是三百年前觅露森林的场面,满是死尸,连天空都是血红色……放眼望去,只有自己站在尸骸中,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声音突然哽咽了一下,可仅仅是一瞬间,又恢复平稳冷清。“请不要杀星辰,不要杀死他……他只是一个软弱的孩子,放过他不会对你有威胁!”
皇帝轻挑起一根锋利的眉毛,说道:“想让他活下去?想让你的儿子活下去?你有什么筹码为他争取到活下去的资格?夜青山为了他和他的儿子,为我舞剑杀人以表诚心。你呢?女人,难道就一句话让我放过他么?”
白颜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筹码么?失去了灵力,自己真的什么能力也没有,除过这张脸,自己剩下的只有这幅完美的容颜了……难道真的要在皇宫里做一只所在笼子里的孔雀么?她怎么能甘心?她能从皇帝的眼神变化中看出皇帝的心思,那炽烈热情像火红的玫瑰花瓣,分明是凡人之间的‘爱’!可是,这个皇帝姓‘万俟’啊,这个世上自己最憎恶的莫过于这两个字,难道要真的活在这个男人掌心里么?
皇帝转过身来,直视着她,漆黑的眼睛像无边无际的宇宙,又像是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洞。皇帝竭力让自己在白颜这样的容颜下保持平静克制,说道:“跟随我,可以放过那个男孩和他的父亲;跟随我,我封你为梦阳的皇后;跟随我,我会让你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给你想要的一切……”皇帝说这些话时候,却没有张狂,没有炽烈的热情,沾染鲜血的面容温软的像天神,情感很自然的流露出来,满是诚意和温柔。
白颜珊瑚红的眼睛怔怔的看着这个穿着铠甲的男子,看着他身上斑驳的血迹,思绪像是被狂扯到三百年前的某一天中,封尘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出来,不由分说将她淹没。多少年前,那两个张狂自大的年轻人也是这样说的啊!他们说森林外额世界很美很美,有耸入云端的宫阙,有很多人,有各种各样她没见过的小玩意……比幽暗的森林强太多。他们还说,会给自己一切,会让她成为世上最美好令所有人羡慕的女人。于是自己就这样跟着他们离开的觅露森林,踏入繁嚣的凡世,所有所有的一切也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如今有人对她说着同样的话,怎能不让她感伤?可三百年岁月变迁,自己再也不是那么单纯无知了,再次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不过是感伤一笑而已,无半点波澜。平和的像在谈论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她看着皇帝一脸认真的样子,三百年前的那个人刚毅的容颜与他重合在一起,竟是分外相似。同样漆黑的眼睛,漠然的神色,眉宇间的气质相似的可怕……白颜真的差点忍不住将皇帝当成万俟流年,忍不住想走近他怀抱环绕住他……
可现在最终要的是让星辰活下去,白颜知道林夕皇帝的耐性是有限的。若是星辰被杀了,她今后再无倚仗,满盘皆输。事情轻重缓急还是能分清。她低着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说道:“请求陛下,放过夜星辰一条命……”
皇帝惊异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完美的像神祗般的女人竟在求自己?一瞬间莫大的喜悦和莫大的悲伤一起到来,鼻腔里有什么酸楚的东西要涌出来……喜悦自然是因为这个女人终究还是屈服于自己,悲伤的原因却是因为他们之间依旧难以逾越这种权利的尊卑之别……
不过,他今后会尽力弥补这鸿沟般的差距,如果她成为皇后,那么就不会有这样遥远的感觉了吧……
“愿意跟随我么?”皇帝问道,他的声音莫名的颤抖,热切的看着低着头的白颜,紧张的等待最终的答案……
白颜叹息一声,没有她选择的余地。凡世这么多年,她知道‘不得不低头’这句话的意思,暂时的隐忍不算什么!她轻声说道:“只要陛下能放过夜明山和夜星辰,我愿意跟随陛下……”
皇帝默默看着她,看着她珊瑚红的眼睛里的不甘,突然有些难过。可转瞬间又被一股强大的喜悦包围。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却笑得无比寂寥落寞。自己用这个女人的儿子和丈夫的性命让她屈服,能完完全全的得到她的心么?暂时管不了那么多,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他抬起手,漠然看着白颜,说道:“那么,低头亲吻我的左手……”
他的手背上满是斑斑血迹,泛着小蛇一样的青筋。白颜迟疑了片刻,低下头,单膝跪下去。然后双手捧着皇帝的左手,将自己朱红如同燃烧的玫瑰一样的红唇贴在皇帝手背上。她的嘴唇那么烫,可皇帝的手依然炽烈的让她心悸,她甚至忍不住怀疑这个人血管里流的是血液还是融融的岩浆……她抬起头,仰视着这个一身戎甲的男人,他的脸那样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吧,可模样与记忆中的那个人越来越像……也许,如果没有三百年前那种种的一切,能做一朝皇妃也不错……
可这个男子姓‘万俟’啊,是万俟流年的后辈。她怎么能原谅万俟流年和皇甫景澜?怎么可能忘却三百年的一切?
思绪烦乱的她却没有注意到一脸戏谑笑容的修罗将头转了过去,没有看向她。可修罗暗红的眼睛里却是湿润的,脸上满是是隐隐的悲伤……
皇帝低头看着白颜,左手上白颜嘴唇留下来的触感还未消散,那炽烈如灼烫的感觉今生也不会忘记!他原以为自己只是被这个女人的容貌吸引,却没想到自己今后的命运都与这个女人纠葛在一起,像哀转的安魂歌,不终不休!
他有力的臂膀扶起单膝跪在地上的白颜,温柔的笑了笑,伸手为她将垂在眼前的头发撩到耳后。他的动作很自然,仿佛做过无数次一样,可白颜像是触了电般颤抖了一下,然后退了一步,避开皇帝的手,珊瑚红的眼睛躲闪着皇帝的目光。
林夕皇帝的手僵在半空中,许久才缓缓的落下,一股失落感涌出来,又是那种由心而起的疲惫感……
他转过身,看着押着夜星辰的武士。说道:“放开那个孩子……”他看着表情呆滞,一脸麻木,眼睛里闪着泪花的夜星辰,而夜星辰也看着他,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像是经历了千百年光阴的对视。说不出这是什么样的对望,也许就是皇帝与一个落寞世家的子嗣之间的对望,也许是未来的帝王与现在的帝王之间的争锋,谁都说不清。
孩子就那样木木的看着皇帝,皇帝也凝神看着孩子,像是要一下子看到对方的心中……
修罗轻笑一声,说道:“陛下,我有一个建议!这个孩子是夜国世子,如今夜国名存实亡,这个孩子也没有留在梦阳的必要!我提议,将之送到极北草原,任其自生自灭,永世不得回返梦阳……”
“不,路西乌斯。他还太小,极北草原马上就是冬天,白毛风一起,连牦牛都能冻死。这么做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白颜急切地说道!她看着皇帝,眼中满是焦急。她期待皇帝能改变主意……
皇帝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孩子麻木空洞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孩子珊瑚红的眼睛,感到一股莫大的不安,那双珊瑚红的眼睛后面好像闪动着巨龙的影子,随时都会窜出来将他吞下肚。他真想拔出剑斩下那个孩子的头,他实在不想看到这双麻木的,空洞的,没有焦点的珊瑚红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一个软弱的孩子产生这么大的畏惧……
可已经答应了白颜不杀这个孩子啊!起码不能现在动手!他手握成拳头,沉声说道:“牵一匹马来,踏雪高云马!”他回头看着白颜,看着她那双同样是珊瑚红色的眼睛,看着她的愤怒,不甘,委屈……最终还是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他真怕自己心一软又改变主意……
那就赶到草原上去吧!草原上的冬天可是能冻死人的!就算能活下来,一个落单的梦阳贵族小孩,也难免不被仇视南方人的草原蛮族人杀死!这样也好!
战马被牵来了,这是一匹前不久大战时缴获的隼骑战马,纯血统的踏雪高云。一名武士抓起夜星辰的衣领,将他提到马鞍上,另一名武士用绳子将孩子身子紧紧绑在马背上,这种奔跑起来像发了情一样的踏雪高云能将骑术不精的人颠下马背。用绳子固定好就不用担心。
皇帝走到战马前,冷漠的看着孩子,说道:“你要一直跑,一直向北跑,什么时候这匹马被跑死了,什么时候你才能停下来。但永远不准回到梦阳,记住了么?”
孩子软软的趴在马背上,被绳子紧紧绑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皇帝的话!那双空洞的眼睛微微转了转,看了看一直扔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父亲,还有被自己的哥哥束缚着的母亲,眼睛空洞的不真实。他精致如同一触即碎的薄胎青釉瓷器般的脸像一张面具,孩子没有挣扎,没有呼喊。然后他的眼睛慢慢闭上,像是睡着了,陷入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梦魇中……
皇帝对武士说道:“你们把他送到夜国边境,让战马一直向北跑!”以踏雪高云的速度和耐力,足以跑出梦阳边境!夜国是梦阳最北边的诸侯国,这也是为什么夜国拥有这样强大的兵力,就是为了能抗衡来自极北的赤那思人!
武士听令,牵过战马离开。哒哒的马蹄声在死寂的大殿前庭落寞的响动着,在战马走出十数米远后,孩子突然转过头来,眼睛张得大大的,珊瑚红的眼睛变得像要滴出血般的红,不止是瞳孔,连眼仁都变成了血红色。他精致好看的五官扭曲在一起,表情狰狞的像一个魔鬼,谁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清秀的像个女孩般的孩子竟然有这样狰狞可怖的一面,像是另一个人格在他体内苏醒……
孩子就那样看着皇帝,死死盯着一身铠甲的林夕皇帝,眼神可憎恐怖。那一刻皇帝真的忍不住追上去用自己的剑斩下那个孩子的头……可携着孩子的战马已经出了宫门,转过一个弯便离开了他的视线。
皇帝的手握成了拳,又松开来。他缓缓闭上眼睛,可孩子最后那双血红的眼睛和狰狞的面庞清晰的浮现在他脑海中,怎么也消散不了!依然是那种莫大的恐惧感……他不知道自己放走的是一只无害软弱的小白兔,还是一只心里满是怨怒的幼狮!不知道……,恐怕只有下次再见到这个孩子,才能知道答案!
可皇帝真心不想再见到这个孩子了!希望他就死在极北草原,再也不要回来!
他张开眼睛,看了看头顶蔚蓝的天空,轻叹一口气!不管怎样,他的目的达到了!这就够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
“回帝都!”皇帝沉声说道,谁也没有理会,大步流星的向大殿外走去!


 第107章 梦阳尾声

梦阳林夕元年,十月三十日。
皇族对外宣称夜国国主,镇天大将军夜明山多年操劳,夙兴夜寐,重病染疾,暂时不能担任梦阳最高军权的将军之位,夜国的十万轻甲步旅暂归皇族统御。待镇天大将军痊愈后,重新恢复大将军之位,永镇梦阳!
可是梦阳的高层贵族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皇帝暗中对夜家下手了,这样对外宣称只是一个比较官方的说法,安抚民心而已。重病染疾?恐怕大将军已经被囚禁起来,甚至已经被杀死了吧!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大将军痊愈后,重新恢复大将军之位,永镇梦阳’,天大的笑话,恐怕过不了多久,皇族又会对外宣称,大将军重病不治身亡。这样一步一步将梦阳最庞大的势力摧毁!
几乎所有的大臣贵族都渴望看到皇族与夜家兵戎相见两败俱伤的场面,没想到就这样轻易将夜家这棵庞大的树砍倒。大臣们原以为皇帝既然舍得将九锡大赐封赏给镇天大将军,肯定是今后会仰仗多多,毕竟与赤那思大战时候,大将军的忠勇都是能看到的。他们都没有料到皇帝终究对夜家下手了,而且几乎杀死了所有夜姓人,这份决绝令人心寒。
其实帝都大臣们不知道,是皇帝故意暗中放出夜家被灭的消息,故意制作出扑朔迷离的效果,这样能令他的皇帝之位更加稳定。他知道现在的大臣贵族都以大将军马首是瞻,指望大将军能给他们庇护,杀死了大将军,他们会更加惶恐,更加畏惧,当然,也更加忠心耿耿,不敢再造次。毕竟他们知道自己的能力是比不上镇天大将军的!
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手段,什么时候该奖赏,什么时候该威慑,什么时候该下死手,这些帝王之道,林夕皇帝似乎与生俱来就能运用自如。谁也没想到这个当初不被看到的三皇子万俟君,在短短一余月就崛起成梦阳最至高无上的男人。这个不过二十岁,面容苍白冷漠的年轻人仓促的从父辈手中接过宝剑锦袍,却将之穿的很好。起码梦阳的子民已经从心里将林夕皇帝当做可以与神罗皇帝相比肩的人,他们对这个皇帝忠诚无比,起码这个皇帝废除诸侯分封制实行郡县制度后,平民百姓的生活好了很多!之前上税时,一份是交给诸侯王的,还有一份是要交给皇族!现在呢,只需要给皇族上税而已,而且皇帝已经宣布梦阳三年之内不需要上税!
对平民百姓来说,这些就够了,足以换的他们的一片忠心。
也许过不了多少年,人们就会忘了自己原来是属于哪一个诸侯国,只会说,他们是梦阳的子民,是林夕皇帝的子民!无形中梦阳团结了很多,这样的效果确实林夕皇帝始料未及的!
林夕皇帝,这个甘愿为梦阳奉献一切的皇帝真正的成为了梦阳人心中至高无上的神。不知道多少年轻人都愿意跟随皇帝踏上征战之路,去开创和流年始皇帝一样的功绩,甘愿用自己的血将开拓的每一寸土地染得猩红,纵然是伏尸千里也在所不惜。这也是林夕皇帝几年后开始对外征战时,梦阳有着源源不断的兵力的原因,更是梵阳王朝以及赤那思深深畏惧的地方。
自一百年被胁迫与赤那思签订投降协议的安阳皇帝后,梦阳一直积弱不振,直到神罗皇帝执政的二十九年中,梦阳的国力才在商贸的发展上恢复过来,经济实力回到与安阳皇帝时期相当。而神罗皇帝创造的无数财富却成为了林夕皇帝对外征战的厚实基础,再加上林夕皇帝时期梦阳子民对开拓疆土的狂热,终于造就了林夕皇帝‘罹主’的称号。而林夕皇帝也被称为梦阳建朝三百余年来最接近于‘流年皇帝’的帝王。
自然,这都是后话。
梦阳,飘渺城皇宫,龙炎殿。
“臣弟拜见陛下!”一个身着金红相间的华丽锦袍男子跪在地上伏首行礼,身子畏惧的颤抖着,连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恭敬说道:“陛下即将要迎娶皇妃,这是值得满朝欢庆的大事,臣弟先行向陛下道贺。臣弟会为陛下准备贺礼,这也是我万俟家的值得欢庆大事……”
“泽瑞,你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皇帝从皇座上站起来,琉璃龙翔袍的华丽后摆拖曳在地上,他向跪在地上的弟弟走去。
“不——不,是臣弟醒悟了!之前被凌风烈蛊惑,差点做出弑杀兄长的大逆之事,是陛下明察秋毫,不计前嫌,宽容博大,臣弟才能侥幸从愧疚中缓过来……”万俟泽瑞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密,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铺着的华丽地毯上。
“起来吧!”皇帝走到他身旁,伸手捏着他的肩膀将他拉起来。他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温暖的像冬日无雪时的暖阳,“你我兄弟之间不必拘束,毕竟,万俟家只有你和我了!!”他站在弟弟身前,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帮他整了整袍服,又伸手为他擦去额头的汗珠。
皇帝一直是在微笑,笑容淡然温暖,笑的判若两人!难道他真的又重新顾念兄弟之情了吗?万俟泽瑞想到。他很想躲开哥哥,躲得远远地,让这个心思阴沉可怕的男人永远别碰到自己。好像从这个哥哥穿上琉璃龙翔袍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变得陌生了,那种血脉相连的手足之情再也没有过……
皇帝漆黑的眼睛黑的纯粹,看着弟弟,说道:“你恨我么?恨我杀死了万俟鸿运和万俟昌隆,还有逼死了父皇?不用隐瞒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万俟泽瑞看着哥哥的眼睛,两双黑眼眸对望在一起,一个满是真诚和温暖,另一个却是躲躲闪闪,流露出怯懦的光!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诚然哥哥的确是杀了另外两个哥哥,还逼死了父皇,可不这么做梦阳能挺过赤那思的侵略吗?若不是关键时候哥哥披着父皇的铠甲握着宵练剑在战场上冲杀,恐怕死的人会更多……对外人来说哥哥这是大义灭亲,是懂得审视夺度的英明之举。可对于他来说却是家破人亡的惨剧!
自已的一个哥哥杀了另两个哥哥,现在在问自己恨不恨他?这样荒诞可怕的事情为什么非要落在他头上?如果这就是帝王世家的生活,他宁愿当一个在海边摸摸打渔的渔夫,不理会不去想这些事情……就算是哥哥说过的,他会时刻站在他身前为他挡住刀剑,可万一哥哥死了,自己就要从他手中接过宝剑战铠继续撑起梦阳……他没有这份心力,也没有这份勇气!
于是他默默垂下头,躲过哥哥的目光,说道:“臣弟没有什么要说的,也没有什么怨恨,毕竟陛下是为了梦阳好,臣弟理解!”他的语气略略有些生硬,还带着一份沉闷的死气。
皇帝脸上的笑容晃动了下,接着转瞬间又恢复平和温柔的笑,像瞬间将碎裂的面具粘合在一起一样。他漆黑的眼睛却不那么温暖了,像要喷薄出暴风雪,就那样看着自己的弟弟,神情黯然寂寥。
他转过身,不再看向弟弟,说道:“我准备将你封为龙安王,掌管西南之郡,平日每年过节可以回来,我们兄弟团聚下,其余时间,没有我的诏命,你不得回返缥缈城!直到吗?”他的声音异常平稳,带着一份令人难以承受的决然。
万俟泽瑞猛地抬起头,看到的却只是哥哥的背影,看着他乌黑的头发在大殿的火光下泛着光彩,看着他并不算宽的肩膀上的琉璃碎金闪闪发光,看着他像收在鞘中的剑一样的身子。猛然间一股强烈的酸楚感从他鼻腔里涌出来,一股很想哭很想哭的感觉,像是整个世界都将自己抛弃,流落在荒原中,举目无亲,独对星空中孤寂的一轮盈月……
可他能说什么?这个哥哥的意志无法改变,纵然自己是他的弟弟也不能改变。自己只有承受,也许离开飘渺城,离开这里的一切,就会好一些吧!时间一长就会忘了这座繁华的城!物是人非也就是这样的道理!没有了疼爱自己的父亲,没有了两个庇护自己的哥哥,什么都变了!一余月前他是最受宠爱的四皇子,是所有人羡慕的金童,现在呢?整个皇宫的人都被哥哥撤换的差不多了,就连他睡觉时候都全身铠甲的武士看守,和囚徒有什么区别?
离开这里也好吧!冷硬的哥哥,物是人非的皇宫,不再完美的飘渺城……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他沉声说道:“嗯,臣弟领命!”
皇帝负手而立,往龙炎殿的栏杆处走了几步,看着飘渺城入秋后越来越浓烈的雾气,说道:“还有一件事,应该让你知道!毕竟西南之郡是梦阳最富饶的地方,那里先前是秋月与南梁的交界之地,民风彪悍,还有一些拥护诸侯分封制的余孽未除。你作为万俟家的弟子,是除了我外唯一的皇位继承人,难免不会成为他们的目标,受到奸人蛊惑,做出违命谋反之事……这些我都不得不防啊!”
“臣弟一定一心治理好西南之郡,为陛下清除余孽,为梦阳的周全着想——”
“这倒不用,西南之郡的郡主是我的心腹,能力极强,治理安邦铲除余孽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要做的就是享受你的龙安王的荣华富贵就好!”皇帝说道,他的声音很轻柔,像天空中淡薄的云彩,带着一分云卷云舒的漠然。“我是担心有人将你作为一面旗帜,拉拢起一批亡命之徒揭竿而起反抗我!既是在伤害我的梦阳,也会害了你自己!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过,所以凌风烈死的很惨,头颅悬挂在星坠殿中暴食十日,以儆效尤!这样的事情我不允许再发生!”
万俟泽瑞声音颤抖着说道:“陛下放心,臣弟不会再做傻事,谨遵陛下叮嘱!”突然他觉得,哥哥还是在乎自己的!
“不,人心可怖啊!你能做到心智坚如磐石,可有些奸人还是防不胜防!我不想你被人利用!”他倏然转过身,阳光穿过云雾朦胧的照在他身上,为逆光而立的皇帝周身镀了一层光晕,看起来神圣又美好。他的脸在逆光中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可怕,泛着盈盈的光。他看着弟弟瑟瑟发抖的身子,长叹了一口,哀转惆怅。
“我是不忍心杀你的!没有了双手,你就无法拿起剑了。没有双手,你就是个废人,也不会有人妄图靠你为旗帜反抗我!没有了双手,我也就能彻底放心下来了……”
万俟泽瑞身子僵住了,眼睛恐惧的睁着,一下子充满盈盈泪光。他的声音像是被剥光了推到冰天雪地中一样颤抖:“陛下,您是要……您是要……我的手?”
“嗯,没有了双手,你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也不会成为野心家的目标……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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