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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星辰坠-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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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想金榜题名侍奉帝王侧,一个心比天高欲登顶江湖,都是俗人,就免不了俗。
因此他才自认为很有高手范儿的,暗自决定只要这两年轻人能在他的七处征心下保命,就放他们走的心思。
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两小娃娃杀了他的鹰!
杀了他的鹰啊!三年龙六年凤九年难遇海东青,这可是曾经靖熙王朝的末代帝王愿出一洲六城来换的鹰之贵胄啊,陪了他近半辈子的大鹰就这么扑棱棱死了?
这一刻,什么高手风范惜才之心统统化为乌有,只剩下灼灼的愤怒。
不再留有余手,身随心动,区区五十丈距离,片刻即达,这魁梧的光头男子此时像佛怒金刚,君临天下。
他居高临下,俯视杀了他鹰的罪魁祸首,那消瘦平静的男子双足尽废,无力行走,箕坐在地,神色平静如死,深陷在眼眶中的漆黑眸子凝视着他,目不转睛。
公冶鹰冷笑,“患难见真情,胖子丢下你这个废人跑了,也算那小子机灵!不过,你们谁也跑不了,都得杀了去黄泉路上陪我的鹰!”
那只巨大的黑鹰双翼伸展,仍保持着空中翱翔的姿势,伏在白雪上,黑羽白雪颜色分明,像一幅墨染的磅礴写意画卷。
“我公冶鹰成名七十年,不交友不收徒不娶妻不生子,唯有这只海东青伴我走天下,数次险些身死,皆不离不弃,海东青于我,如亲如友!后索性将名字一字改为‘鹰’,以念鹰之情。”公冶鹰蹲下身,抚着大鹰的脑袋,平静说道。
他愈是平静,愈是会爆发无可阻挡的狂怒。
“杀了我的鹰,比废我半条命都来得心痛!”他站起身,伸手虚空一握,脚下扬起黑沙白雪,在他手中凝结成形,赫然是一柄一人多高的长枪。
黑沙做枪身,白雪做枪锋,一根鹰羽正值黑沙白雪的交界处,作了枪缨。
六子绝没小觑这当年的天下第二,从刚开始他一拳换一掌折了一条胳膊开始,接着被一掌轰退五百丈,再下来那玄而又玄的四次弹指,不断刷新他心中的可怖。就像攀登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前路缥缈一片,以为下一个转角就能看到山顶,未想到仍是望不到头的山路。
冰山一角,群山一峰,星空一隅,永不知边际在何处。
现在又露出这么一手凝沙成兵,将一盘散沙凝成一柄锐利长枪,这该是何等手段?与那撒豆成兵画龙点睛的神仙妙手有何区别?说是枯木逢春化腐朽为神奇也不为过!
这一刻,他明白,公冶鹰绝不是他和小五两人拼命就能解决掉的对手,在绝对实力面前什么都是白瞎。
公冶鹰单手握枪,站在六子面前,居高临下,“有遗言么?有也别说,憋心里,我没兴趣听!”
没有丝毫犹豫,抬手便搠,近尺长得雪白枪锋以迅雷之势朝六子头颅刺去。
令这满心恨意的天下第二人惊怒的是,这必杀一击竟失手了!
他身子突然向下沉去,双腿像是陷入沼泽中,深深陷入大地,身长九尺如他竟像被大地吞噬了般,只余下个脑袋在外。
身旁黑沙白雪猛地裂开,露出一个人头,赫然是那不积半点嘴德的胖子,本是白胖的面颊被焦土染得乌七八糟,甚是凄惨。他从土中挣出来,绽放一个奸诈笑脸,露出两排白净牙齿。
“什么江湖高手江湖儿郎,滚你娘的蛋!老子是刺客,知道么?刺客!敛气潜伏的本事是基本功,在土里窝这么一会儿你都发现不了,还狗屁天下第二?”小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公冶鹰的脑袋破口大骂。
骂了几句还不解气,上前对着公冶鹰的光头狠狠跺了两脚,又飞起一脚,像蹴鞠般直踹公冶鹰面门。
堂堂天下第二简直肺要气炸,身子埋在土中竟挣扎不出,只能硬吃这胖子几脚,索性他硬功夫练到了家,筋骨结实,挨了几脚没伤及性命。
“呦呵,脸皮真厚,都赶上城墙了,硬吃几脚也没事?那再来……”
“五哥,快走!不宜久留”六子沉声提醒道。
小五这才收住脚,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这死光头把咱哥两整得狼狈,不踹两脚真不解气!只可惜手边没刀,要不割了这天下第二的大好头颅也是一桩美事,这头上的鹰刺得不错,跟真的一样。”
他俯下身摸了摸被踩出几个鞋印子的光头,笑容贱艳。
似有惊雷炸起,小五的笑脸骤然凝固。
脚下大地震动,一股可怖气劲爆起,以公冶鹰为中心,朝四面八方炸裂开来,掀起千钧焦黑沙土。
小五惊退不及,沉重的身子被高高抛向天际,口中鲜血喷涌,身上裂开无数血口子,嘶声惨叫。
公冶鹰揉了揉被踢得出血变形的鼻子,模样凶狠,狞声道:“很好!很好!”
扑通一声,小五砸落在地,嘴里满是血沫,方才炸裂的气劲犹如刀子,将他肥胖的身子划出一道道可怖的血口子。这只是能看到的伤口,看不见的创伤更可怖——只怕他腑脏筋脉也遭到重创。
六子只恨不能动弹,不知道小五情况如何,沉着如他都露出一脸愤懑来。
“直娘咧,疼死爹了!”小五仰面朝天,四肢摊开,哀嚎一声。
“疼?死了就不疼了!”公冶鹰阴测测狞声道。
折了鹰,丢了脸,亏得这次出山没人看,要不他公冶鹰也得落个晚节不保的笑柄!被两个后辈搞的灰头土脸,这还能玩?
他哪里能想到这胖子竟会把自个埋在地下,藏严实了,跟打洞老鼠一样阴他一把!能在地下潜藏这么久,这份敛气龟息的功夫也算了得。
他再次伸手虚空一握,一柄白雪凝成的刀浮现手中,上前几步一脚踏在小五胸膛上,刀锋抵在小五脖颈,“爷爷我割了你这大好头颅,拿去当球踢,如何啊?”
“唉,孙子太不孝顺了,竟要割爷爷头,孽畜啊孽畜!”小五哼哼唧唧不知死活道。
公冶鹰恼怒,有这么断句的么?
他举刀便刺,半点也不像再听这胖子满嘴乱喷。
刀还未至,只听得这胖子如杀猪般嘶吼:“郭阿蒙爷爷,您老人家再不出手,小的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公冶鹰瞳孔瞬间缩小,生生制住刀势,原地转着圈儿四周环视,如一条追逐自己尾巴的狗。
这天下,他不怕官府,不怕朝廷,甚至不怕皇帝,唯独惧怕大宦官郭阿蒙。
郭阿蒙这三个字,听在他耳朵里,简直就是最可怖的梦靥。
他曾不止一次听说,之前最后一次武评,评出了天下前十,九人都死于大宦官之手,被传首江湖枭首示众,唯独差他一人头颅,是为大太监毕生憾事。
再定睛一看,脚下该被千刀万剐的胖子早已一溜烟抱起双足尽废的瘦子夺路而逃。
公冶鹰彻底恼羞成怒。
今日被这后生数次羞辱戏耍,真当他公冶鹰是泥菩萨没半点火气?哪怕要追到天边,也要把这两个后辈生撕了去!
“用郭阿蒙来诓骗我?呵呵,今日就算郭阿蒙亲自来了,也救不了你们!”公冶鹰咬牙切齿。
身后飘来淡淡两个字:“是么?”
公冶鹰惊骇——何时到他身后?
他转身后退两步,眯眼凝视来人,头发雪白,脸上皱纹交错,双手插在袖子中,佝偻着腰,一脸咪咪笑,像个闲来无事的富家翁。他身上一袭大红袍子在一片白雪中甚是鲜艳耀眼。
“别瞅了,老夫就是郭阿蒙。”老头呵呵笑道。
错不了的,御前总管大太监,皇帝掌印大貂铛,五千宦官之首,相传侍奉皇族同时也是攀附龙运吸附龙气的江湖第一人,郭阿蒙!
公冶鹰手中凝结成的白雪长刀顷刻化解,双腿颤抖发软,直欲跪下。
老太监摊开手,指甲锋利,十指相对构成笼子形状,笑眯眯道:“当年老夫整治江湖时,励志要将所谓的天下前十齐齐打个遍!传首江湖这个先例是老夫开的,自当要用你们这天下前十的脑袋,金贵!凑来凑去就凑了九个,硬是差一个找不着,老夫一直实为遗憾,今日能在风烛残年之际幸会公冶先生,老夫实觉欣喜!”
“得了你的头颅,当年最后一次武评这天下前十就凑齐全了,你们这百年江湖,再无一条野鲤作祟,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做皇甫氏的一池家鲤!”
“嗯,也该向陛下提议,焚毁天下武学经典,秘籍心法,不留一本,让这世间再无剑客仗剑走天涯,再无刀客长刀卷龙雪,再无武夫之力乱国乱法,再无独身事外逍遥天边之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梵阳皇甫氏,万世不替!”
老太监絮絮叨叨说着,好似在指点一卷锦绣山川画卷,瑰丽绚烂,雄伟壮哉!
他顿住话头,抬眼瞥了公冶鹰一眼,冷笑:“还不逃?”
像是得到准允,公冶鹰拔腿就跑,半点不回头。
鹰鼠游戏,瞬间颠倒。
老太监长吁短叹,“公冶鹰算是百岁的老家伙,我老人家也快八十岁了,年长二十岁,这腿脚就真不够看了!”
循着公冶鹰的背影,片刻功夫,他已逃窜近百丈。
老太监举起手,搓指成刀,直指天际,毫无匹练光华,却气势磅礴犹如手举万钧山岳。
他的手当空挥下,呈手刀开碑之势,好似小儿打闹,不见半分出彩之处。
轰——似有天雷坠落大地,老太监单手劈去的方向,大地赫然撕开一道可怖豁口,深不见底,瞬间向前绵延百丈。
而疯狂逃窜的公冶鹰,在那道裂缝之上好似纸片糊成,脊背裂开,鲜血淋漓,惨叫声埋没在大地劈裂的隆隆震响中。
老太监重新双手插入袖中,沿着一手造就的鸿沟向前走去,喃喃自语:“天下万般武学,修至化境,无非一个还朴归真罢了。老夫跺跺脚,天地都要抖三抖,就是这么个理!”
“天下第二公冶鹰,你这颗大好头颅,老夫就收下了!”
“郭爷爷只手开天的功夫,真给小子开了眼界!”抱着六子一溜烟跑路的小五瞅着罪魁祸首被弄死,兴冲冲跑回来,乌七八糟的脸上满是贱艳笑容,“郭爷爷放着我来,老子要拿这老不死的脑袋当球踢,一路踢回帝都!”
“呦,你们两小子,没死在公冶鹰手里,也算有点本事!”郭阿蒙呵呵笑道。
他仰起脸,雪花轻轻飘落脸上,冰冷凄凉,“我该是梵阳江湖最后一个老不死的了吧?这百年江湖,由我郭阿蒙收官,不算枉然!”
不远处,小五对着公冶鹰的脑袋连撕带拽,生生拔下了那刺了苍鹰的头颅,一脚踢出,噗噗滚落。


 第110 狂澜之后

沙河洲雪原上的战斗细节被潜藏在暗处的斥候不断传递给帝都皇宫,来往飞鸽不断,精锐斥候们眼睛不眨,趴伏在雪地上,生怕漏过些微细节,确保各自的主人能得到最新情报。
当大皇子握着书写战斗情报的丝帛时,手指关节变得苍白,锋利的眉毛拧起,眉宇间一片阴翳。
李轻裘死了,天下第二公冶鹰也死了,为何他下令调遣的泸州和泉州地方驻守军没按时赶到?按理来说,一环套一环,层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的后手多谁能征用的人脉势力越大,谁的胜算就越大。
他在梵阳经营了这么些年,怎么可能在人脉上输给皇甫泽宇?
“陆先生——”他举着丝帛,手指发抖。
“想问为何泸州和泉州督军校尉为何没发兵?”陆妙柏一袭白衣,翩然说道。
“嗯——”
“刚探查到,三殿下下了死令,一道军法处置就把泉州和泸州校尉吓得不敢妄动。殿下,论军界的影响力,你远不如在边境一刀一枪历练出来的三殿下啊!”陆妙柏挑起一根狭长眉毛,冷眼看着他。
“难道他们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我和皇甫武贲相比,谁能坐上皇位?”大皇子声音饱含怒意。
“您一纸诏书送往泸州和泉州,三殿下派人快马加鞭,用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诏书命令与身家性命相比,哪个更具威慑力?”陆妙柏反问。
大皇子愕然,他将丝帛在手中攥成一团,咬牙道:“武贲,我最不起眼的三弟,真有胆子啊!”
“而且,殿下,您的算盘打得太响亮了!刚开始您告诉我计划时,我说了‘周密严谨,心思缜密’八个字,但您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您的计划一环套一环,时间,地点,武士的数量和战力,都考虑进去了,单从计划上来说,堪称绝佳。但战场瞬息万变,怎可能按部就班照着您的计划来?您的计划太过紧张,毫无弹性,一环出了差池,满盘皆输。您与二殿下过招,北辰将军梁星辰与沧海军都统李轻裘各带一百骑截杀,李轻裘麾下还有当年梵阳天下第二的武夫压阵,您略胜一筹。二殿下私养了两万骑兵,一直驻扎在帝都城防军,您调动泸州和泉州驻守军牵制那点帝都城防军,您更占优势。相传西南李家与尚吉城城主有约定,无论如何都会保下李轻裘不死,有尚吉城城主庇护,李轻裘几乎立于先天不败之地!但您没料到大宦官郭阿蒙会出手,没料到三殿下会亲自派人压下您的诏令,没料到李轻裘会这么轻易死掉,而尚吉城城主置若罔闻!”
“战术上的点滴优势积攒起来,才能变为战略上的优势。本该占优势的方面,您都输了,积累起来便是您的劣势,现在除了在陛下那儿积攒起来的香火情,您比不得二殿下了!”
大皇子怔在那里,失了神。
陆妙柏站起,微微欠身致礼,“殿下,您现在输了战场,切莫输了庙堂啊!若是战场庙堂都输了,这才真是满盘皆输,再无胜算。”
说完,陆妙柏转身离去。大皇子头昏目眩,脑中一片乱麻。
“陆先生,您能帮我对不对?您身怀屠龙术,您知经略谶纬,您懂帝王长短术,您能帮我么?”
“您是父皇最器重的臣子,有您的支持,父皇定会考虑让我当太子!先生……”大皇子双手作揖,弯腰行礼,久久保持那个动作,未有起身。
陆妙柏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他一眼,儒雅的面容平津无情,看着堂堂帝国皇子对他鞠躬弯腰。
“殿下这是何必?”陆妙柏略微自嘲道:“当年我父亲陆中堂比我更有才气,庙堂谶纬,经略纵横远胜于我,落得什么下场你可知?若不是我在梦阳生活二十年,了解梦阳政权结构和国力军力,茗禅陛下会如此大度,赐我御殿封号,给我加官进爵,奉我为相?最薄凉是帝王家,我心中深知!”
“殿下,恕妙柏直言,妙柏实不愿参与太子之位的争斗,说是明哲保身也好,说是胆小怕事也罢,皇甫家的家事,我不会插手,您好自为之!”他转头就走,甚至未将大皇子扶起。
那一直低垂头颅弯腰鞠躬的年轻人,这辈子从未对谁低头过!
此刻他的脸上满是愤怒,那种像是被全世界抛弃,被所有人遗弃,对这世道的怒火。
焚天煮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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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准是死了,但他紧急征调三千甲士的命令已经发出,浩浩荡荡的武士骑着骏马冲杀而来。
为首一骑是帝都城防军副将,远远的就看到庞准将军胸膛被斩开巨大豁口,仰面朝天,尸身僵死。他惊愕万分——前一天庞准将军还意气风发说要成为下一个御殿炎将军,要成为下一个救世之主,怎么转眼功夫就成了死尸?
再看将军尸体之前,握着一柄墨色长刀的年轻人神情淡漠,俊美如神的面容冷冽彻寒,一双猩红的眸子凝视气势汹涌的三千骑。
副将举手示意身后武士莫要轻举妄动,兀自策马上前,居高临下,凝视将军尸体,“谁杀的?”
“我!”年轻人反手握刀,仰头看向他。
“你可知死罪?”副将咬牙怒声道。
“一个从五品的帝都城防将军胆敢对从四品的北辰将军摆官威,甚至以下犯上妄图谋害性命,按军法当斩。”夜星辰平静道。
副将一愣,立刻意识到这个年轻人是谁!
前几天陛下封赏了一个在青河城一战中力挽狂澜的年轻人,恩泽无限,直接跨过六品四品两道门槛,被封为北辰将军,名声显赫,一时无二。
那么,既然这个年轻人站在这里,就说明另一个同样名声远扬的年轻人已经陨落。他目光落在那被狐裘大麾盖着的身体上,立刻猜到那就是李轻裘的尸体。
不远处近百具尸体纵横交错堆积在一起,披着蓝色大麾的沧海军武士们几乎被黄杨连弩的强劲侵彻力射杀成了筛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在远处,几十骑存活下来的鬼部武士端坐马上静候命令。
鬼部武士代表着二皇子的意志,这在梵阳不是秘密。
而他们也是遵从二皇子的旨意,现在该如何是好?
可这年轻人杀了他的将军,作为副将,又该如何对手下兄弟们交代?如何对二殿下交代?
副将踌躇片刻,拔出刀来,“北辰将军,得罪了!”他转头下令:“拿下他!”
夜星辰眯起珊瑚红色的眸子,“怎么,你也要造反?”
副将沉声道:“庞将军死得不明不白,属下无法向殿下和弟兄们交代,只得现将将军拿下,待事情水落石出,若属下有冒犯之处,愿向将军请罪!”
随着他的话语,几骑武士已经从队列中策马而出,擎着刀朝夜星辰逼去。
夜星辰提起了尊神刀,丝毫不退让,淡漠犹如置身事外的态度更令副将恼怒。
“既然从四品的北辰将军压不住你一个小小的从六品校尉,那正三品的车骑将军王钟离能制得住你么?”一道低沉洪亮的声音传来。
王钟离,二十年前战功彪炳,茗禅元年之乱后消隐无踪,此次梦阳战争中又出现,被陛下封为车骑将军,在梵阳军界权势仅次于御殿炎将军。
副将眼皮直跳,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骑白马白袍的中年男人提枪挎刀而来。
“王——王将军!”副将声音都结巴了!对于这么个大菩萨来说,今天就把他一个小小从六品校尉搠死马下,朝廷肯定不会治罪。他虽然坐拥三千骑兵,怎敢对车骑将军动手?真折了这员朝廷猛将,就是二皇子也保不住他!
“既然有王将军为北辰将军做担保,末将自不敢冒犯。”他权衡再三,改口说道,“末将告辞,就将今日之事,如实禀报二皇子殿下!”
儒将王钟离点头示意,副将勒转马头,带着三千骑轰轰烈烈而来又轰轰烈烈而去。
夜星辰将尊神刀还入鞘中,迎着王钟离笑道:“谢王叔叔解围!”
“呵呵,不必言谢,本就是城主大人的意思!”王钟离翻身下马,拖枪而来,凝视那一袭狐裘,“李轻裘?”
“嗯!”夜星辰点点头。
“城主大人终究还是放弃了西南李家啊!”王钟离蹲下身,掀开狐裘,看着那模样俊秀却已僵死的面庞。
“若今日李轻裘与别的人决斗,我必将舍命保下他!可惜你出现了,城主大人就对西南李家放任不管,王钟离来这里,也是为了保护你性命无忧!”
夜星辰突然有种错觉,像是他抢走了本该属于李轻裘的东西,若是他没有认识城主爷爷,可能李轻裘就不用死了吧!
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再无回头可能。
王钟离视线越过夜星辰,朗声道:“郭公公!”
夜星辰回头看去,一袭大红蟒袍的郭阿蒙双手插在袖子中,佝偻着背笑呵呵走来,小五扛着六子跟在他身后。
一颗刺着苍鹰的光头被小五像球一样提着,咕噜噜滚过。
夜星辰环视四周,百感交集。
为了他,这一趟有多少人甘愿牺牲性命?他亏欠的太多了啊!


 第111章 傀儡

夜星辰带着剩下六十余骑鬼部武士返回帝都,将负伤的小五和六子安顿好,未有卸甲便赶至二皇子殿中。
自从被封为北辰将军后,他在梵阳皇宫出入方便了很多,尽管皇帝寝宫和议政宫不得随意进入,但去往二皇子宫殿的路上一路未见阻拦。
临近二皇子宫殿已是暮色,他看到那邪气凛然的皇子双臂抱在胸前,身上华贵的金色蟒袍被灯火照得明亮,抿紧了嘴唇盯着自己,神色复杂。
他没有登上台阶,仰视着二皇子,“殿下似乎对属下的回归很惊奇!”
“的确没想到!”二皇子朗声答道,并未闪烁其辞。
他眯起眼睛,凝视那双红得发亮的眸子,“李轻裘死了?”
“死了,一刀贯胸!”
“若本皇子没猜错,庞准也死了!”
“嗯!他似乎受了某人指令,意图杀我,不得不自保!”夜星辰由下而上,忤视那双深邃有很的眼睛,毫不退让。
他的话说得极露骨,只差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与冠冕堂皇的二皇子撕破脸。
“庞准死了就死了,无关紧要,这人野心太大,气量不足,难成大事,就可惜了帝都城防军!”二皇子轻描淡写道,“御殿炎将军在组建炎字军,车骑将军王钟离将傲羽长射收入麾下,只有你,北辰将军麾下无人,帝都城防军对外宣称只有一万人,实际在本皇子一手经营下,北大营与东大营加起来有两万三千三百人,从今天起,归你名下!李轻裘已死,西南沧海军名存实亡,十五万可战可守的沧海军武士,不能白白遣散浪费,我去求父皇一道圣旨,几家将军将这十五万兵马瓜分了去,让你拿到大头,争取让你北辰将军坐实梵阳军界第三人的位子!”
他说这番话时气宇宣扬,好似手持宝剑的天神,肆意划分版图,赏赐给他看好的凡人。他负手而立,昂首睨视,等待站在皇宫下的北辰将军跪地行礼,感恩戴德。
他皇甫家给了他权势地位,皇甫家给了他平步青云的机会,他攀附皇甫家的气运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该感恩戴德跪地行礼么?若是摇尾乞怜摆出一副忠犬模样,也许他会赏赐更多!
居高临下的皇子,仰头忤视的臣子,漆黑的眸子与猩红的瞳孔相对,像在进行无形的交锋角力,似乎有无数天雷落在两人视线交汇之处。
目光的交锋中,二皇子竟渐渐落了下风。他看到那双猩红的眸子越来越红,像烧得红炙的炭,像噙着鲜红的血,他精致的皮囊下,似乎有一个极其狰狞邪恶的妖魔要冲破出来,那妖魔正透过那双不详的眼睛对他咯咯狂笑。
他额头渗出冷汗,乌黑的眼珠在颤抖,隐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他想挪开眼睛,想避开那双鲜红的瞳孔,但若避开,等若是输了皇家威仪,有望成为下一任皇帝的皇子,被臣子的目光逼退,今后又该如何威慑群臣?如何镇守江山社稷?
夜星辰动了,他沿着盘龙石雕的石阶拾级而上,甲胄随着他的步伐发出咔咔的声音,腰间收在鞘中的尊神刀一下一下敲在腿甲上,极有节奏的声音,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听在他耳里,却像妖魔正试图冲破封印的挣扎声。
他慢慢向后退去,“梁星辰,你要干什么?”
夜星辰不紧不慢,继续逼近。
二皇子冷笑,“怎么,对本皇子还怀有怨恨?实不相瞒,当时的确是想连你和李轻裘一并杀掉,想说我气量狭小?不懂惜才?呵呵,本皇子想杀你,要理由?不过,既然你活下来了,没必要斩尽杀绝。李轻裘必须得死,你死不死是次要,正所谓死一个够本,死两个赚一个!李轻裘死了,本皇子已经够本了,你这条命没赚着,但本皇子没吃亏!本皇子赌得起也输得起,你活下来了,算是功臣,给你兵马给你权势理所应当,从今天起,你就是本皇子麾下头一号心腹!”
他偏了偏脑袋,笑意盎然,“说是头一号走狗也未尝不可,我皇甫泽宇的走狗,不是谁想当就能当,从今天起,梵阳再无人能小觑你梁星辰!”
“走狗?”夜星辰曲起锋利纤薄的嘴唇,笑容满是讽刺,“要我当你的心腹走狗?”
“家狗总比野狗强,你也算一脚踏入梵阳庙堂,虽说朝廷向来批驳结党营私,但不和别的官员抱成团找个稳当靠山,你这个初出茅庐的北辰将军做不长久!做我皇甫泽宇麾下走狗,就算有人要对你耍心眼使诡计,也得看看我这个主人的脸色!”
二皇子眼前突然一黑,一股腥甜的血腥味从喉咙间涌出,他腰肢弯如醉虾,捧住小腹面色痛苦,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他勃然大怒,怒视这个胆敢对他动手的人,狠狠道:“你就这么想死么?北辰将军!”
“来人——来人,拿下这个逆贼!”他狂吼道,脖子扯起可怖的青筋。
“别喊了,不会有人听到的!”夜星辰俯视着他,淡漠说道。
二皇子瞠目结舌,他双手扼住喉咙,嘴巴张动着,像一条干涸的鱼,他想放声喊,想大声叫,想呼唤侍从保护他,可他只能无力地张合嘴巴,发不出一丝声音。
就像是他与梁星辰所在的这片空间被隔绝开来,就算他死在这里也不会被人知晓。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问道,这次他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了,腑脏如刀绞的二皇子仰视着这个年轻男子,声如蚊吶,“你会妖术?为何方才我喊不出声音?”
“不是妖术,我是个咒术师罢了。”夜星辰淡淡说道。
“咒术师?咒术师?……”他的瞳孔骤然缩小,像看到可怖的事物,“不可能,不可能,这世上咒术师已经绝迹了,三百年前就绝迹了!我皇甫家先祖三百年前就把咒术师杀光了,一个不留地杀光了!”
“你知道咒术师?”夜星辰警觉。
“怎么会不知道”二皇子啐了一口带血丝的唾沫,“咒术师身怀秘术,妖力祸国,搅乱天下安生太平,人人得而诛之!这也是当初我皇甫家先祖宁肯拼尽十万武士也要剿灭咒术师一族的原因!”
“你是咒术师?那青河城一战中,丧尸作乱是不是你干的?操作死尸,不敬死者,这不是你们咒术师最爱干的勾当?”
夜星辰猩红的瞳孔神色复杂,“不是我,是另一个咒术师做的,现在梦阳帝国的国师,名为修罗。”
“还有一个咒术师?”二皇子骇然,“这天下你们这种东西还有几个?”
“就我知道的还有四个!”夜星辰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二皇子手上,脚掌碾动,钻心的疼,“其中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我爷爷,一个是我死敌。”
“我们是最高贵古老的咒术师,不是你口中卑贱的物什!”他脚下愈来愈发力,好似要将这只手间所有骨头踩成齑粉。
“我也不会当你走狗,不会当你属下,更不会接受你的赏赐!而你,要听从我的命令,你要遵从我的旨意!”
“呵呵,你脑子被驴踢了么?我堂堂帝国二皇子,梵阳未来皇帝,会听从你命令?除非杀了我,不,杀了我我也不会听从你的命令,杀了我你只能得到一句尸体,而梵阳再无你立锥之地!”二皇子面容痛苦又曲扭,咬牙切齿狠狠说道,神情疯狂又可怖。
夜星辰蹲下身,用猩红的眸子凝视他,苍白俊美的面庞露出天神般完美的微笑。
“我不杀你,杀了你我会失去一个重要筹码。我只抹去你的记忆,把你变成我的傀儡就好了!”
“你说什么?”二皇子瞪圆了眼睛,他的声音里第一次显出恐惧。
“抹去记忆的你,会变成我最忠诚的傀儡,你不再是二皇子皇甫泽宇,你只是一个有皇甫泽宇皮囊的傀儡而已,我会尽一切手段扶你坐上皇位,你替我当梵阳的皇帝,按照我的旨意行事。”夜星辰平静如死,面无表情。
“不……不,你不能这样,那比杀了我还难受,你还不如杀了我!”二皇子奋力挣扎,身子又狠狠一沉,夜星辰一脚踏在他脊背上,力道十足,几乎踩得他喘不过气。
“我也不想这样!本来,我想按着规矩,一点一点向上爬,慢慢爬升,与梦阳皇帝对抗,与修罗对抗,与梦阳帝国对抗,哪怕举世为敌也不在乎。可我没想到,你连我也算计在内,在尚吉城时,因为你是宁正的哥哥,我对你礼敬有加,就算差点死在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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