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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星辰坠-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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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都是靠城主大人扶持才走到现在这位置,小小事情,不足挂齿。城主他老人家身体可好?”那名殿阁大学究抚着胡子笑问道。
“城主大人一切安好,大人不必挂心!”王钟离点头致意,退了回来,看着夜星辰,说道:“与城主大人预料的一样,总之,你已在庙堂上扎下了根!”
夜星辰轻轻点了下头,心里却不是滋味——渊鸿哥哥已经不再,这是以渊鸿哥哥的性命为代价,才换来的位置。
“走吧,庙堂里的条条框框,规矩颇多,得找个人好好给你讲讲!”
夜星辰跟在王钟离身后,朝殿外走去,刚迈出金銮殿,迎面便遇上那个用鞋尖点他额头的五品盐铁监运使。
这个下巴上留了一小撮胡子的男人满脸堆笑,躬身弯腰,如一只大虾,连连点头道:“北辰将军,方才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大人多多包涵,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星辰看到那张嘴脸,笑眯眯的说道:“不碍事,不碍事!”
男人如释重负,挺直了腰板,哈哈大笑道:“北辰将军真是大人有大量,能结交大人这样年轻有为的将军,是下官的荣幸。下官府上刚好有几件小玩意,算不得名贵,但是新奇的很,下官回头就派人给您送到府上,如何?”
星辰俊美的面容依旧是那般令人觉得如沐春风的温和笑脸,锋利纤薄的嘴唇微笑道:“有劳费心。”
下一刻,他脸上像覆了一层冰霜,面无表情,伸手扼住这五品盐铁监运使的喉咙,利落一扯,男人身子禁不住前倾,星辰提膝猛击,膝头狠得撞在他肚子上。男人失声惨叫,不住哀嚎,可他喉咙被星辰修长的手指扼住,哀嚎声只是一串堵在喉咙中的哽咽呼噜。
星辰伸手一推,这个一百四五十斤的男人便如破烂的大玩偶,自六十四层台阶上滚下去,咚咚咚,留下一串儿刺目血迹。
他若无其事的从袖中抽出一张锦帕,擦了擦手,目视前方,向前走去。此时一大票官员还未走远,听到这边的哀嚎声,纷纷转头看来。
星辰走过捂着肚子身子抽搐成一小团的男人,无声的笑了笑,抬起脚,在他的额头上狠狠印下一个脚印。
可怜堂堂五品监运使竟这么下昏死在金銮殿前。
无人敢上前阻拦,毕竟是陛下新封的从四品北辰将军,风头正劲,新星升起,此时逆其锋芒,恐怕下场不比那五品监运使好多少。
面貌狰狞的御殿炎将军转过身,看着这笔直消瘦的身影,难得露出赞许之色,“你这性子,我喜欢!不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屁话,绝不能被人欺负到头上。老夫当年若能如你这般性子,何苦落得如今孤苦伶仃?”
“当个睚眦必报真小人,总比口蜜腹剑伪君子要好些!”星辰说道。
一身蓝缎袍的北辰将军大步走在皇宫中轴路上,步履平稳,俊美犹如天神下凡,众人再看他时,眼神敬畏,仿佛看到临世帝王。


 第96章 气运

梦阳。
又是一年霜绯阁冰火交融。
炽烈的秋玫瑰像跳动的火焰,初冬的寒冷将缥缈城的水汽凝结在娇嫩的花瓣上,火红的玫瑰仿佛被冰冻住的火,连同那份跳跃炙热的殷红一同凝结。举目四望,一片冰火交融,像流淌在冰原上的熔融岩浆。
林夕皇帝身着琉璃龙翔袍,负手而立,狭长眸子目光涣散,不知道他失神的目光聚向何处。他身后,一袭猩红色袍子的修罗赤脚踩在覆满冰霜枯叶的园子里,身上的赤红腥烈与这满院冰霜格外映衬,头顶火红的乱发缭绕而起,仿佛他便是一株开的正好的火玫瑰。
皇帝鬓角斑白,眼角竟生出细密鱼尾纹,登基短短几年,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下子苍老得像一棵老树,只是他的眼睛依旧炽烈,一如当年弑杀兄长,捧着两颗血淋淋的头颅逼迫父皇退位时的张狂。
“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皇帝轻声说道,声音平静无情。
“陛下,不论谁死,梵阳已经见识到帝国铁骑的武威,吓破了胆气,下一次东征,定能水到渠成。”修罗妖艳的脸上露出一分明媚动人的笑,只是他的笑靥下一刻便凝固住。
因为皇帝倏然转过身,漆黑的眼睛饱含威严,刀子般锋利的目光直插而来。
“下一次?下一次东征再失败,国师是不是会说下下次定会成功?”皇帝上前逼近一大步,几乎要与修罗那张雌雄莫辨的脸贴在一起。
皇帝一挥衣袖,伸手指着东方,咬牙道:“这一次东征,征调民夫两百万,从九月就开始全国统筹战备物资,多少男人都丢下田地庄稼,靠女人和孩子干那粗粝农活,一路三千里,将粮草辎重运送前线?大军开动,耗费银钱无数,还不算把性命丢在梵阳的武士,国师,这损耗,你算过么?”
修罗优雅的向后退了一步,与咄咄逼人的皇帝拉开距离,洒然摆手笑道:“陛下,这可不像你啊!您自恃武威,怎么开始怜惜百姓了?您誓当罹主,现在怎么优柔若此?”
紧接着,他脸上优雅如同高傲贵族的笑一扫而空,暗红的瞳孔猛然收缩,声音高亢,冰冷无情:“只是一次小小的东征,您便计较得失?只是一城一池的征战,您便怜惜百姓?如何成大事?当年万俟氏先祖万俟流年立国之战死了多少人?足足五十万!当年碧海皇帝北伐极北蛮族死了多少人?一百二十万!几乎将整整一代年轻人葬送在极北的草原上!可他们得到了什么?流年皇帝得到了半壁天下,建立梦阳帝国,碧海皇帝打的蛮族分裂成诸多部落,整整三十年未能恢复元气,之后碧海皇帝弥留之际,大叹命不久矣,若能多活数年,定叫蛮族片甲不留!先祖若此,你作为流淌着万俟氏鲜血的皇帝,怎能优柔至此?”
他猩红的瞳孔好似正在燃烧的火炭,炽烈滚烫,眸子里像是要喷薄出烧穿一切的火焰,“这次只是为了校阅风雷铁骑的威力,同时尽可能杀死梵阳名将,只在区区一座青河城中小打小闹。您只算帝国消耗多少,百姓辛苦几许,怎么不算算梵阳这一战损失几何?两名老将,七万多精锐步卒,十余万平民,焚毁青河城粮仓十万石,分明是我军大胜!您对这战果不满意,是想一举吞并梵阳,一举拿下梵阳祥泉城?做梦!”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炽烈滚烫的目光烙在皇帝脸上,言语却像风雪般凌厉,好似在训斥学童的教书先生。
“梵阳是实力不逊于梦阳的帝国,他们有最先进的机括制造技术,有比梦阳更丰厚的底蕴去支撑战争,绝不是一场两场战事就能尘埃落定。先期战争,势均力敌,便是一场接一场鏖战,将微小胜果积累成巨大优势,再一锤定音,成就无上功绩。陛下,您有这决心么?”
“将来战事胶着时,可能要搜刮帝国每一颗粮食征做军粮,要将每一个能拿得起刀的男人,男孩,甚至女人都送到前线去,要将每一颗铁钉都熔铸成刀剑铠甲,要将每一栋屋子都拆掉,用椽木制作攻城机括,当战事发展到这种程度,您还有决心去继续战争么?”
皇帝蹬蹬向后退了两步,如遭雷殛。他不是没想过战争的残酷,甚至抱着自己奔赴前线浴血杀敌的觉悟,可战争若是进行到修罗所说的程度,那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国师……真的到了这种地步,这仗还有打下去的意义么?”皇帝愤怒的吼道,他的声音如此嘹亮,像怒吼的狮子,霜绯阁中回荡着他的咆哮声。
“意义?战争需要意义么?战场不过是诸神的棋盘,你我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战争的意义,不过是神明的消遣娱乐,还能是什么?”像是很满意皇帝的反应,修罗嘴角勾起一丝玩味戏谑的笑,声音甜腻丝滑,宛如毒药。
“陛下,您是不是懈怠了?您忘了您披上琉璃龙翔袍时说的话了么?您忘了我们这么些年准备,为的是什么?”
“不,我没有忘!”皇帝低下头,缓缓举起双手,放在眼前,双手握拳又松开,苍白的骨节在冰天雪地中毫无血色。“只是最近觉得头痛症愈来愈厉害,总觉得晕眩无力,晚上睡不着,又怕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国师,我觉得我快要死了,耳朵里总有莫名的声响,嗡嗡嗡,现在站了这么久,我觉得自己像跑了很远很远的路,觉得胸闷,喘不过气来……”
“不是我懈怠了,是我怕撑不到看到梦阳一统天下的一天,我也想当天下共主,想看到一个完整的梦梵帝国……只是,我现在这状态,该如何率领将士?该如何鞭笞天下!”皇帝说话间不由得裹紧了袍服,华贵到极致的琉璃龙翔袍反倒不如粗糙的羊皮裘子保暖,整日吃山珍海味,反倒不如吃粗米细面养生,这个其实不过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消瘦苍老如同五十五岁的老人。继承皇位五六年,像是过了五六十年,将这个年轻人的精气神全都抽空,那至高无上的皇座,仿佛像吞噬他生命的猛兽。
修罗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上前一步,单膝跪地,一手放在心脏前,一手背在身后,头颅低垂,恭敬非常。
“陛下,如果您累了,那就将担子放在臣的肩头,微臣愿为您征伐天下,愿为您成为天下共主铺路,您只需坐在皇座上,静静等候天下大同的那天到来!您不必一人承受这一切,微臣会为您还有梦阳付出一切!”修罗难得如此庄严肃穆的说话,言语铮铮,如扎根悬崖峭壁的苍虬松树。
皇帝轻声笑了笑,无声叹息,说道:“修罗,你这个狡猾的男人,其实不必说这么多的。我就是个孤家寡人,除了你外,我别无依仗。我没有效忠于我的臣子,没有听我调遣的军队,心中烦闷,也只能对你发发脾气,怒吼质问两句,再什么也做不了。”
皇帝的声音无边落寞,那穿着璀璨耀眼的身影,仿佛一颗在冰冷黑暗的夜空中静静悬停的星辰。
“最近我都不敢去上摘星殿!”皇帝轻声说道,抬起步子,向满院冰火交融的盛景深处走去。
“站在摘星殿最顶层的边缘,我不怕自己会失足掉线去,而是怕自己想跳下去。”皇帝边走边说着,他抬起手臂,指尖抚过冰霜火玫瑰,只觉得冰凉刺骨。
“陛下为何会这么想?”
“不知道,你也觉得这是很危险的想法?”
“您可能太累了!”修罗说道。
“嗯,太累了!”皇帝应了一句。
他转过身,站在满院冰霜火玫瑰正中央,琉璃龙翔袍上挂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冰霜,他乌黑的眼睛遥遥看着修罗,沉声说道:“国师,你做你想做的事,我不介意做一个短命皇帝。只是,只求你对我的百姓,多一份怜惜,对国祚社稷多一份悲悯。”
说完这句话,皇帝的眼睛失神涣散,瞳孔向上翻起,眼眶里一片苍白,像弥漫着风雪。他身子令人揪心的晃了晃,双臂伸展,身子如同一个‘十’字,像手托四海山岳的神明,又像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囚徒。接着,他身子向后倒去,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倒在满院冰霜玫瑰中。
像困倦已久的人,终于沉沉的睡了下去。
修罗风一般掠到皇帝身边,伸手探查鼻息,气若游丝。
他将身上猩红的长袍褪下,盖在皇帝的琉璃龙翔袍之上,看着那张眉头轻蹙神色痛苦的脸,面无表情轻声说道:“怜惜?悲悯?我自诩为神,怎可能有这一份慈悲?我要将这天下捧起又摔碎,又怎么会在意区区百姓?凡世的帝王,终究无法像云端的神祗般冰冷无情,那就莫怪我掠夺你浑身气运。”
他**上身,肌肉轮廓线条流畅有力,浑身散发着炽烈的热浪,冰霜自他脚下消融。他俯视着皇帝,突然就可怜起这个年轻人来。
大步转身,向霜绯阁外走去。
“陛下太累了,送陛下回宫休息。”他对侍候在外的宫女吩咐完,兀自离开。
霜绯阁内,皇帝躺在冰霜花丛中,眉毛发丝上挂着晶莹冰霜,嘴唇冻的青紫,脸上神情安详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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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阳这一任的钦天监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名为韩率,他已经很苍老了,身上的皮肤皱巴巴的,好似松松垮垮挂在骨头架子上,比实际的皮肤多了好多。到现在,他已经做作了三位皇帝的钦天监,这算是所有官员中,最清闲又是最难胜任的一个。
他的殿阁中被各种算筹,星轨仪,墨晶镜筒堆得满满当当,除了一个慧根清明的学生外,再没有人陪他。他一生未娶,自然没有子嗣,他是梦阳的钦天监,是观察天象,监察帝国气运柱,推演诸般变化,洞察天机的人,因此身边人大多短命,据说泄露天机是大忌,迟早要造报应,因此他干脆终生不成家,省的害己还害人。
“师父,咱梦阳的气运柱刚才又波动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稳下来,差点溃散掉!”一直举着墨晶镜筒看向殿阁中一方乾坤的学生紧张说道。
这个眉毛俨然是个正八字的年轻人眉头紧皱,这让他的严肃紧张的表情分外滑稽可笑。
他的样子不好看,尤其是眉毛,粗短又是正八字,看起来总是愁眉苦脸的,就算是笑起来,也是副苦不堪言的样子。
这恐怕也是老钦天监给他取名‘韩苦生’的原因。
老头直起腰板,小步跑过来,差点将韩苦生撞个大跟头。师父常说钦天监不容易,命短,要遭报应,可师父这都活了快八十岁了,身子骨依旧硬朗。能喝点小酒,牙口还能嚼得动熟牛肉,闲下来时就蹲在钦天殿门口抽一管烟叶,在他看来就是顶好顶舒坦的日子了,实在不知道苦在哪里。
他看着师父举起墨晶,看向那殿阁中自成一方乾坤的气运柱,小声问道:“师父,咱梦阳这气运柱,越来越不稳定了啊,万一这要是溃散了,帝国该变成什么样子?”
老头放下墨晶,颤巍巍从怀中摸出烟杆,咂巴咂巴抽了两口,忧心忡忡说道:“气运柱能直接反应一个帝国的状态,万一气运柱不稳定,气机外泄,那就是皇帝陛下命不久矣,若是气运柱彻底溃散,那就是大厦将倾,王朝覆灭。”
韩苦生猛地伸手捂住嘴巴,惊恐道:“怎么会?咱梦阳前些日子还不是把隔壁梵阳狠狠打了一顿?国力正强盛着呢!而且陛下还年轻的很,气运柱怎么可能虚浮不安,有溃散败象?”
老头眯起眼睛,花白的眉毛都将眼线遮住,吐出一口浓烈烟气,疵着牙说道:“现在梦阳的气运柱璀璨放光,比当年碧海皇帝时还要壮大几分,却不够凝练。没错,国力是强盛了很多,都有咱自个的骑兵了,都能远赴千里外的梵阳,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可你不知道啊,正是咱梦阳的骑兵,一股脑杀了梵阳十几万百姓,无辜百姓。那几天气运柱震动不停,时时刻刻都有气机溃散,却因气机暴涨,抵消了溃散的气机,但气运柱的根基却是不稳。”
“这么给你说,知道上古神话中,有座支撑天地的不周山么?气运柱就像支撑起梦阳江山社稷的不周山,不周山最后被水神共工一头撞倒,天便塌了个窟窿,陛下如此滥杀,就像用斧头砍自家的气运柱,自食恶果!”看到自个学生还是不甚了解的样子,老头难得有耐心给好好解释一番。
“太平盛世时,气运柱凝练结实,先帝神罗二十年间,便是如此。国家昌隆,社稷兴盛,气运鼎盛,是盛世大气象。六年前蛮族赤那思侵略梦阳,先帝驾崩,几位皇子陨落,那段日子气运柱啊,摇摇欲坠,老夫都看的揪心,生怕梦阳三百年国祚就此断送,索性咱林夕陛下硬生生打退了蛮族,稳住了江山,气运柱才稳下来。前些日子,陛下发兵梵阳,帝国气运暴涨,这是掠夺梵阳气运,壮大梦阳气运,可陛下滥杀青河城那十几万人命,又白白糟蹋了无数气运。现在这气运柱,壮大是壮大,可气机萦绕外泄,不够凝练,时时震动不安,有溃散迹象……不是好兆头。”
老头狠狠吸了一口烟,咂巴咂巴嘴,露出一脸馋样,陶醉道:“这天冷的,要是有点小酒就完美了!”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巴巴看着自个徒弟。
韩苦生撇了撇嘴,师父就等着他跑腿去拿酒,这老头儿就是这么一副邋遢德行。钦天监是出了名的清水衙门,整座钦天殿上下也不过他们一老一小,说不定师父哪天不小心蹬腿了,他就得继承钦天监的位子,盯着气运柱一看就是一辈子。
其实这不是他喜欢的生活。
他噔噔噔拿了酒,偷偷闻了一口,真香。说不定师父喝了酒就要吃肉,干脆酒肉一齐带过去,省的再跑一趟。
看到徒弟不仅带来了救,还带来了熟肉,老头儿眉开眼笑,露出一嘴被烟熏黄的牙齿,哈哈笑道:“你小子越来越懂事了!就知道我老人家想吃肉,刚还一拍脑门说忘了让你连肉一起带来……”
看到师父有吃有喝好生快活,韩苦生不由得想起自个的名字,这人生苦的啊,了然无趣。
像是察觉到徒弟百无聊赖,老头难得大方一次,将酒壶推到徒弟面前,又撕了块熟肉,说道:“兔崽子,你也吃着喝着!”
韩苦生也不客气,抄起酒壶就狠灌几口,结果被辣的眼泪直流。对面老头乐不可支,哈哈大笑。他知道,自己一定辣的眉头都皱起来了——他的眉毛最是滑稽,原以为师父是大方了,没想到是在这茬候他着。
他狠狠嚼着熟肉,气鼓鼓得瞪着师父,像是要把这老头当作嘴里的肉,狠狠嚼烂。
老头收敛神色,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徒儿啊,为师告诉你,为何咱梦阳气运柱会变得动荡不安!”
像是在谈论某个禁忌般,老头儿觉得脊背都泛起凉气。
“是有人啊,在窃取咱林夕陛下的气运,窃取咱梦阳国祚运势!”
韩苦生瞪大了眼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人用心歹毒,分明是要将咱梦阳三百年国祚社稷拦腰斩断啊!”
突然,老头喉咙里发出一串令人头皮发麻的咕噜声,好似噎住了般,韩苦生大叫一声,向后退去。
不知何时,一个满头赤红乱发的妖艳男子站在师父身后,搓指成刀,直直插进师父脖颈中。他穿着猩红色的袍子,就连瞳孔都是炽热的红,嘴唇笑意嘲讽,手指在师父的喉咙中捣鼓着,鲜血喷涌而出,溅了韩苦生一头一脸,
男子手猛地一扯,硬是将老头整条舌头连根扯断,老头的身子栽倒在地,脖颈上露出一个硕大的窟窿,血流了一地,瘦小的身子抽搐着,慢慢死透。
韩苦生失声惨叫,吓得失魂落魄。
他认出这个人了!分明是整日跟随陛下身边的大国师!
修罗满手鲜血,将手中的舌头甩了两下,猩红的舌头软绵绵的垂下来,好似吊死鬼的血红舌头。
“话多不是好事啊!只能请你闭嘴!”他漫不经心的自语道,接着将那截猩红舌头丢在老头的尸体旁,手上的鲜血还是温热的。
他低头看着已经吓得丢了魂的韩苦生,蹲下身,拿起酒壶,仰脖灌了一大口。
“以后你就是钦天监了。”他将酒壶塞到韩苦生手中,伸出一根沾满鲜血的手指,在男孩的唇上划过,像是给他涂上了一层唇红。
修罗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这年轻人的八字眉,配合着嘴上的猩红,不去跟着演杂耍真是可惜了。
“继续享用你的美酒和美味,若有打扰,还请见谅。”他气质宛如贵族,彬彬有礼。
话罢,转身离去。
留下一具慢慢变冷的尸体,和一个这辈子都要活在噩梦中的可怜年轻人。



 第98章 生来皇族

梵阳皇甫家,茗禅皇帝坐镇朝堂,俯览天下;大皇子皇甫文恺辅佐皇帝处理政事,抚恤民情;二皇子皇甫泽宇执掌鬼部武士,负责全国情报搜集和侦查暗杀等见不得光的任务;三皇子皇甫武贲常年随军驻扎边境,战功勋卓,深得帝国甲士敬仰;公主皇甫宁正无忧无虑,伶俐慧德,无形中缓解了几位皇子间相互敌视的紧张氛围。
难得在年关前,帝都皇甫家能坐在一桌平平和和吃顿饭,由于三皇子武贲常年在外,皇甫家人极少团圆,像这般平和安详吃顿饭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皇帝身着金缕丝袍,卸下平天冠冕后,鬓角白发隐约可见,他端坐主位,轻声说道:“武贲,这次回来,在皇宫多住些时日,边境军事暂且放下。”
“回禀父皇,帝国此战惨胜,可见我梵阳军备仍是不足,儿臣不敢妄自懈怠,需亲自督军完备边防军事,且不能让青河城惨剧再现,因此儿臣近期择日便返回边境,望父皇恩准。”皇甫武贲气度峥嵘,常年在边境的磨练让他成为三位皇子中意志最坚定的一个,尽管他年龄最小,不过刚满二十岁。
“好,武贲有心了,朕甚欣慰!”皇帝夹过桌上一盘珍馐,隔桌放入最小儿子的碗中。
旁边的皇甫文恺有意无意瞥了弟弟一眼,以微不可查的幅度点了点头。
他对面的皇甫泽宇无声冷笑,“父皇,皇弟难得回来一次,不妨让他多住一个月?去年过年武贲就因军务缠身没能回返团聚,拖至今日一家人才难得团圆。从帝都前往边境,至少都要半旬,路远马艰,既然回来了,来之安之,不妨放下军务,与父皇共叙亲情,儿臣也好一尽手足之情!”
“呵呵,泽宇啊,武贲是三兄弟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他都懂得皇族应以国家为重,以公事为己任,不敢贪恋亲情,你这个当兄长的,连弟弟的觉悟都没有?这该如何成事?”皇甫文恺冷笑道。
“那总比皇兄一心痴迷权政,连手足之情父子之情都不顾的强,要是人情寡淡至皇兄这等地步,又该如何称作‘人’?七情六欲手足亲情,本是人之常情,天道使然,为何皇兄要逆天行事背离人之常情?哦,皇兄能舍得让最小的弟弟去边境饱受苦难吹尽风沙,估计青河城此战死伤十万百姓,对皇兄来说也不过痛痒小事,何必惺惺作态?”二皇子毫不避讳皇帝就在身边,言辞锋利针锋相对。
一直垂眼夹菜的皇帝轻轻放下筷子,洁白象牙筷与景泰彩绘碗上的釉质轻轻碰撞,声音清脆,却引得在座几人顷刻哑然,不敢妄自出声。
大皇子与二皇子同时垂下头,轻声念道:“父皇息怒!”
皇帝轻哼一声:“你们两兄弟,何时才能学会相亲相爱?一个太子之位,让你们连手足情谊都顾不上?”
直言不避地捅破了大皇子和二皇子间的违和表象。
太子之位,是历来皇族最为棘手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轻则朝野震动,重则手足相残王朝更迭。
茗禅皇帝沉声说道:“你们看清楚,朕还活着呢!”声音冷酷,饱含恨意。
大皇子与二皇子万没想到会惹得皇帝怒生此话,忙起身离开桌椅,翻身跪下,额头贴地,五体投地。
世人皆以为茗禅皇帝仁政治国,不妄加施政,梵阳这二十年鼎盛有目共睹,然极少有人知道当年茗禅元年之乱时的凝腥。可作儿子的,岂会不知道父亲的手腕?
正坐皇帝对面的武贲与宁正公主也感受到了父皇的怒气与恨意,武贲自幼寡言,常年边塞历练,性格愈加沉默,看到这般情形,更说不出话来,只得低下头,攥紧了象牙筷,手腕颤抖。
一直没说话的宁正公主站起来,绕过桌子站在皇帝身边,附身轻拍皇帝脊背,笑如风铃,“父皇切莫动怒,咱一家人难得团聚,和和睦睦岂不好?皇兄都想向父皇证明自己能力,这么些年才互不承让,难免有些过火,其实两位皇兄只愿梵阳鼎盛昌隆……父皇别生气了嘛,你看武贲哥哥难得回来一趟,您一生气,他连饭都不敢吃,两个哥哥也知道错了,您就原谅他们吧!”
皇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神情隐忍。
“文恺,泽瑞,太子之位的定夺,朕心中有数,你们切莫私下里动用心思,以免弄巧成拙。手足相残,朕最不愿看到,当年朕争夺皇位时,便与几位皇兄恩断义绝,梵阳皇族惨遭重创,枝叶凋零,到你们这一辈,朕不愿再看到皇甫家的男人有所损失!”皇帝站起身沉声说道,一甩袍袖大步离开。
原本好好的一桌团圆饭,顷刻间变得不是滋味。
仍跪伏在地的皇甫文恺与皇甫泽宇相视一眼,神情复杂。他们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他们以为自己手段已经很隐秘,万不会出差池,但父皇对他们所谋划之事了然于心,且不动声色。
皇甫泽宇冷笑:“怕了么?要是怕了就别动十五万沧海军的心思,免得父皇更生气!”
“是你怕了!”皇甫文恺淡淡说道。
“我有何害怕?怕你攥住了沧海军,和李轻裘那等货色沆瀣一气,坐稳了太子之位?笑话,大不了我安安分分当我的藩王,逍遥自在,你披上龙袍,如坐针毡!太子之位,我可要可不要,但是你啊,皇甫文恺,你把太子之位看的太重,我稍稍一插手你就紧张焦躁,怕我抢了你的太子之位,与小时候的情形一模一样,生怕我抢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刚才武贲对父皇说的话,是你教他说的吧?武贲怎会不想多在皇宫住几天,多放松几天?你就这么急迫想赶他去边境,还不是怕父皇年末立太子,武贲会过多吸引父皇注意,削弱了你在父皇心中的地位……这么多年,我随着你长大,你的心思,我会不知?”
皇甫文恺整理好袍服,身子站的笔直,像一棵顶天立地的白杨,面无表情地凝视弟弟,“既然你这么懂我,为何还要忤逆我的意志?为何还要派遣新加封的北辰将军率领一百轻骑截杀李轻裘?正如你所言,我当我的太子坐我的龙椅,你和武贲当一方藩王,逍遥自在,宁正加封一地郡主,嫁一帝国俊彦,咱这一辈皇甫家年轻人,各得安乐,你为何要苦苦阻挠?泽宇,兄妹四人中,最不懂事的,是你啊!”
皇甫泽宇隐在袍服中的手攥成了拳头。
“既然你不服我,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李轻裘已经在来帝都接封赏的路上,你派遣截杀的骑兵业已出发,箭已发出,不得回头,这是一环套一环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谁的后手更多,看谁在帝国的经营更深厚,能动用的人脉力量更强,看最后活着回来的,是谁的人!”皇甫文恺负手而立,转身背对其他兄妹,淡漠说道:“但我可以给你个承诺,不管何时,你们三个都是我的手足,只要我当上太子坐上皇位,即将帝国最丰饶的土地封赏给你们,我们手足四人永不残戮!”
说完,皇甫文恺离开大殿,袍服鼓荡出一股冷风。
看着他离去背影,皇甫泽宇冷笑一声:“圣人一般的皇甫文恺施舍给我们个承诺,你们信么?”
“不信!”皇甫武贲嘶声说道。边境常年风沙,供水不足,他的嗓子在早年一场风寒中咳坏了,“我没忘当年他用了什么手段逼着刚十五岁的我离开皇宫,只身一人遣送至边境……”
“我也不信!世人皆以为执掌鬼部的我是个阴沉狠辣之徒,殊不知看似光明正大的大皇子将父皇性子中的阴翳冷酷学了十成。以他的性情,当上太子坐上皇位,死的第一个就是我!”二皇子轻笑一声。
“然正如他所言,这就是一手接一手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苦心经营了这么些年,难道我就是好吃好喝等死的么?比起人脉,我不输他!武贲,若是你能帮我,我有把握让皇甫文恺这么多年的筹划变成一个笑话,你敢否?”
“敢!”皇甫武贲的声音像边境常年不散裹挟沙石的冷风。
“父皇早些年曾下令,皇子不得干预军事,不得掌军权,否则当放弃皇位继承权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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