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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星辰坠-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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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没有说话,转过脸看向别处。他不敢再看宁正,他怕多看一小会,就禁不住要把堵在胸口的所有疑惑说出来,还有第一次在田野粥屋时,她说的那个想当一次红颜祸水的想法,或许只是玩笑,自己却把它当真了,这是他自己埋在心里的小秘密。可这些话都说出来后,他们还能再做朋友么?
“星辰……你别不理我么,尚吉城就你一个朋友,你不理我我就没朋友了……”宁正咄咄逼人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她双手提着风铃,低头轻声说道,额前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那双碧澈的眸子。
面对宁正突如其来的柔弱,星辰竟不知所措起来。他上前一步,看着女孩儿兀自站着,瘦小的身子在冰冷秋夜里微微发抖,想一把揽过她的肩,用自己臂膀给她最温暖的环绕。
“我不是……我只是有些疑惑而已。”他闷声闷气的说。“不是看到你不高兴,其实我这几天特别想见你,今天还跑去你住的客栈找你,没找到……”
“好了好了,别不高兴了,你难得来找我一次,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别生气了,我刚才有些乱想!”星辰紧张的看着低头不语的宁正,微风吹动那串贝壳风铃,叮叮当当。
宁正依旧是垂头站着,皓齿咬住嘴唇,身子抖得更厉害里些,不言不语的站在那里,落寞的像被整个世界都抛弃。
星辰突然觉得自己嘴巴好笨,一点儿安慰女孩的话也不会说,要是自己和小五那家伙一般油嘴滑舌就好了!看着宁正低头不语微微颤抖的样子,好后悔自己方才为何要板着脸!
他伸出手,想拍拍女孩的肩膀,可一声低低的啜泣,让他手僵在半空——宁正哭了。
“对不起,你别哭啊……那我告诉你我刚才在想什么行了吧?”他彻底慌了神,女孩一声啜泣,比天雷滚滚都来的让他畏惧。
“我不要听!”这次是宁正向后退了一步,与星辰拉开距离。
这后退一步仿佛生生在星辰面前划出一道不可逾越的万丈沟壑。
一瞬间心如刀绞。
两人静默站在墙头不言不语,气氛尴尬。
“那……我带你去找好吃的东西吧,上次你带我去田野粥屋,这次换我带你去,我请你……”星辰心烦意乱的说。
女孩猛地抬起头,鲜亮马尾甩出一道明媚弧线,俊俏脸蛋哪里看得见半分沮丧难受,分明是笑开了花!
“哈哈哈哈,星辰你好可爱!瞧把你吓得,是不是没见识过女孩子闹脾气啊哈?”宁正几乎笑得肚子疼,捧腹弯腰,蹲下身子,乐不可支。
星辰愕然,这是闹哪样?
“行,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不过你说话得算话,要带我去吃好吃的,然后告诉本小姐你刚才为何心情不好,看本姑娘给你对症下药,药到病除!”宁正直起身,一只手插在腰间,另一只手将风铃递到他面前,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笑得几乎快要流泪。
“拿着,这个风铃送你了!”宁正努努嘴,“本姑娘都不想理你了,笨牛木头疙瘩最臭最硬的大石头……”
星辰还没从宁正变化莫测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哦了一声,从女孩手中接过风铃,叮叮当当,清脆好听。
接着他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握住自己的手,宁正不由分说拽着他就从墙头跳下去,轻盈得像一只燕子,稳稳落地。星辰就惨多了,一个踉跄,差点儿脸着地摔下来。
两人蹦蹦跳跳穿梭奔跑在尚吉城的夜街上,他们把星辉披戴在肩,手挽着手,笑声如风铃。
历史。
梵阳北辰将军夜星辰一直对他在梵阳的经历避而不谈讳莫如深。尤其是如同一只金丝雀儿般圈养在尚吉城的纨绔光景。被仇敌篡改记忆,曲扭信念,消磨意志,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每每想起这段荒唐日子,心中就掀起惊天狂怒。
他恨不得将这段记忆忘得干干净净,永远不要再想起。直至他的霸业大成,建立前所未有的强大梦梵帝国,做成一朝天子后,拼命销毁有关自己当年在尚吉城的人和事,被誉为天下奢华第一的尚吉城几乎被夷为平地。
可做成帝国皇帝的他唯独对一个女子的记忆记得刻骨铭心——之后被追封为‘韶华皇后’的梵阳亡国公主皇甫宁正。
甚至专门要史官撰写《韶华皇后列传》,提及这位仿佛只存在于记忆中的皇后时,皇帝那双凌厉的珊瑚红眸子就泛出柔光,仿佛柔软了整个岁月。皇帝反反复复念叨着尚吉城,甲秀湖,田野粥屋,屋顶,夜空……诸如此类的字眼。最常说的片段就是韶华皇后经常会半夜趴在他家墙头叫他名字,接着他们手挽着手,蹦蹦跳跳出去找好吃的好玩的,皇后笑声如风铃,一束细细马尾发梢抚过他的脸,痒痒的,只想笑。
和宁正在一起,他就忍不住要笑出来,所有不愉快都统统烟消云散。仿佛年轻时和韶华皇后在一起的日子,花光了他一生中所有的快乐。
“我们常去一间小小的粥屋喝粥,蜜枣莲子,很甜很甜,卖粥的老板娘很胖也很美,叫薛姨。她的粥屋里经常会有一个说书人带着孙女来讲书,我拿起刀战天下,也是因为和宁正听了说书人讲的《始帝百战记》才一时兴起,夫子圣贤书我看不进去,唯独对野史和演义小说情有独钟……宁正很爱笑,只要有她在,我就不会感到烦闷……那段日子是我最迷茫最困窘的时光,幸好我有宁正……”
史官执笔记录,越写眉头皱的越厉害,直至皇帝说到他们最开始认识,是一脚踹翻了一个为难宁正的卖包子小贩时,史官弃笔起身,翻身跪下,颤抖进言:
“陛下,您追封一名亡国公主为皇后,满朝文武皆触目骇心,对您的决定大为不满。您是否有注意到,仅仅在您追封亡国公主皇甫宁正为韶华皇后一个月里,最早追随您打天下的将士们纷纷卸甲归乡……韶华皇后已经不再,您如此写史,无异于粉饰骷髅,担皇后之位者,应有母仪天下之气度,陛下执意如此,可是要寒了天下人的心啊……”
“放肆——”皇帝勃然大怒。
史官五体投地跪伏着,战战兢兢,仍是说道:“陛下,史书不谶言,不妄语,方可做明镜,照当世人。关于韶华皇后一事,还望三思。不论那时候有多美好,在陛下心中多么刻骨铭心,皇甫宁正为梵阳亡国公主,已是黄土枯骨,韶华皇后只存于陛下心里,她已经不再您身边……!”
皇帝如遭雷殛,仿佛精气神一下子被抽空,暗红的眸子空洞落寞,面容悲怆。
到头来如同那时常做的一个梦——天下飘满夜字战旗,他领着武士征战四方,赢了天下,却依然是孑然一人。
韶华易逝,红颜易老,韶华皇后,皇甫宁正。
第27章 煽风点火
星辰带着宁正跑到甲秀湖畔,这儿各种小吃很合胃口,便宜且实惠,而且甲秀湖附近通常都是灯火达旦,夜市兴隆。
宁正蹦蹦跳跳走在他身边,碧澈的眸子左右看着,窄窄的街道两边全是色香俱全的小吃,一时间女孩看的眼花缭乱,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还有旁边那个看起来也很不错。抬眼再一看,一整条街的小吃看不到头,就算一路吃下去没个三四天绝对吃不完,女孩轻轻哇了一声,满满的欢愉感。
星辰悄悄偷看宁正的神情,确定她真的没再生自己气,总算放心下来。“你想吃什么就给我说,今天我请你,不用客气……”
宁正转过脸,揉了揉挺翘鼻尖,眨眼善睐道:“我才不会给你客气呢!哼哼,亏你刚才那样气本姑娘,都不想再理你!不行不行,这条街我要吃个遍,你请我!”
女孩站在街中,一手叉腰,一手潇洒挥过,仿佛要将整条街的好吃的好玩了全揽在自己怀里,脸上笑意盎然。
星辰落后宁正一步,看起来倒像是她的跟班。
两人继续朝前走,今天宁正没有戴尖顶兜帽,面容在街道两旁高挂的灯笼光芒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鲜亮马尾柔顺似匹练,走在街头仿佛升起一轮明月,不时地会有人偷偷打量宁正,接着再看到紧跟其后的星辰,只觉得天作之合莫过于此!就像高次元的神祗降临在人间般,仿佛这就是最美好的事物。
“星辰,我要吃这个!”宁正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指着一个烤茄子的小摊,眼中放光。
摊主是个憨厚小哥,一看这么个动人的姑娘站在自个摊前,眉开眼笑,“呦,姑娘眼光真没的说,来来来,试试咱的手艺,先坐先坐!”说着指着摊子后几个小桌小凳,招呼两人坐下。
“我还不知道茄子还能烤着吃!”宁正坐下来,手捧着脸,看着小哥在烤炉前忙活。
“姑娘这你就有所不知,茄子烤着吃更香,咱这都是木炭在烤,竖切两刀做四瓣儿,葱花蒜蓉花椒盐巴干辣面,色香味俱全,特别是这入秋下了霜,霜打茄子,茄肉紧致,调料更入味,比烤羊肉烤牛肉吃着都香,还不油腻。姑娘一看就出身名门,要保持身材,吃咱的茄子,嘿嘿,好吃还不长肉!”烤茄子的小哥手法像蝶舞蜂飞,一把把一看就让人脾胃大开的佐料均匀撒上,脚下风箱踩得极有韵律,火苗欢快升腾,不一会儿便熟透流香。
“公子小姐,来,慢用!筷子就在桌上,您自个拿!”小哥戴上粗牛皮手套,将烤茄子的铁板端下,垫上木板摆在两人面前。烤的金黄的茄子点缀上青翠葱花和晶莹蒜蓉,还有干红的辣面,冒出丝丝热气,被铁板余热烤的发出滋滋的声音,色香味俱全莫过如此!
宁正抽出筷子,递给星辰一双,“总共四瓣儿,咱两平分!”
星辰笑了笑:“我吃一片儿就够了,剩下都是你的,算我赔罪……”
“哼哼,还算你懂事!”宁正笑开了花,说着便一筷子上去,撕下一溜茄肉吹了吹就送进嘴里,直呼好吃好吃。
星辰久久没有动筷子,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女孩心满意足的消灭烤茄子,觉得能这样静静看宁正开心的样子就是莫大的幸福。看着看着,锋利纤薄的嘴唇不由自主的绽放出笑容来。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笑时,自己都觉得意外,突然就觉得真正的快乐其实并不是刻意而为,那些纠结烦闷在看到宁正后,仿佛一下子灰飞烟灭。
“说,刚开始看到我为什么不高兴!”宁正咬着筷子头,冲星辰努努嘴,大大的眼睛连连眨动,睫毛上下翻飞。
刚刚涌起的温暖快乐瞬间沉入冰冷深渊。
星辰有些犹豫,踌躇着要不要说出来,又怕一开口就破坏了这愉快氛围。
“啧你说呀,不是答应我了要请我吃东西告诉我你你为什么不开心么!又说话不算话!”宁正狠狠用筷子戳中茄子,手指一动,茄子被从撕裂成两半。
星辰眼皮一跳,看女孩的眼神,他要是再不开口,这茄子就是前车之鉴?
横竖都是一死,索性快刀斩乱麻,解开心中疑惑。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似乎有人在找你?”星辰斟酌片刻,开口道。
宁正的笑容在脸上晃了晃,像投下石子的湖水,泛起千层涟漪,接着又恢复平静。
“其实……其实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宁正一手捧着下巴,一手握着筷子无聊扎茄子。
“为什么要逃呢?”
“爹爹逼我嫁人呗,我不想嫁就逃出来了……”
“哦……”
宁正要嫁人了?星辰觉得可笑。他和宁正差不多大,压根就没有成婚的想法,而且,在他眼里,谁能配得上宁正?
作为出身望族的公子,他明白贵族之间的婚姻大多是带着利益目的,结婚男女背后皆是牵涉无法估量的价值和权利交割,牺牲掉个人幸福,为了整个家族,在名门贵族里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宁正还是没有告诉他她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天元雅阁的老板说李轻裘和一名皇子都在寻找宁正,那宁正的家族该有多大能量?
他在犹豫要不要继续问下去,一道拖长了的圆滑音调便响了起来。
“呦,尊贵的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宁正和星辰循声望去,是一个面带和煦笑容的儒雅男子,正轻摇折扇看着他们,身后还有两名死党,皆是神情玩味。
宁正轻轻皱起眉头,小声道:“这个家伙是江东曾氏嫡系子弟,好讨厌的家伙!”
江东曾氏?星辰隐隐约约有印象,他其实很少与这些纨绔打交道,梁家在尚吉城与大家族打交道一直都是姐姐梁月心在负责。只是有好事者拿城中风流公子排了个名,江东曾氏嫡系公子曾云杰为第六,而李轻裘风流榜上第一。星辰为尚吉城新贵,平时不太张扬,未能后来居上的过分,且排第三。
曾云杰走过来,收扇拱手执书生礼,身后两名狗腿子死党也人模狗样行礼。
“上次见面因故走的匆忙,在下以为无缘再见小姐,没想到在甲秀夜市萍水相逢,在下心中惊喜非常啊!”他说话极为圆滑,音调缓慢响亮,尤其是音尾刻意压低,带着一股子阴柔。
不知曾云杰是有意无意,像是没看到与宁正相对而坐的星辰,眼睛紧紧盯着宁正,眼神隐约炽烈放光。
“在下愿请小姐游赏甲秀夜景,弥补上次失礼之罪,小姐可否赏面?”见宁正不为所动,竟步步紧逼,又上前迈了一步。
宁正仰起脸,鲜亮马尾甩出一个优美弧度,没有丝毫寰转余地的说:“不跟你去!”说着眼角朝星辰瞄了下,柔声道:“我现在跟随这位公子,你呀,比他差了那么一点点!”她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个‘一点点’,碧澈的眸子透过那道细缝戏谑的看着曾家公子。
曾云杰的笑容停滞了片刻,眼神阴沉一瞬,也亏得他好修养,转头看向星辰,仿佛刚没注意到他般,“呦,星辰公子,尚吉城最近风头直逼李公子的大名人,失礼失礼!”
令人厌烦的腔调,星辰都没心情搭理,自顾自的对付被宁正戳烂的烤茄子。
“星辰公子好雅兴,又是美人又是名刀的,好生风流,小弟真是羡慕的紧呐!”不得不说曾云杰死皮赖脸的功夫极佳,常人若是遇到这种情况,自然会识趣离开,而他偏偏能如狗皮膏药粘着不放,且谈笑自如。
星辰大口咽下最后一口烤茄子,丢下一枚碎银,站起身子来,左手有意无意放在尊神刀上,另一只手拉起宁正,也不理会脸皮厚如城墙拐角的江东曾家公子,径直便走。
宁正故作顺从的将手递到星辰手中,跟在身后,戏谑的冲曾家公子做了个鬼脸,留下他一人难堪,反正对这个家伙很是讨厌,就和喜欢星辰的笑容一般没有理由。
看着两人离开,曾云杰脸上假笑荡然无存,可他也不恼,面容平静。
身后死党上前一步,轻笑道:“看来这女子还是对曾大公子不买账,怎么办,就这么撒手,便宜梁家小子?不过梁星辰这厮也太过目中无人了些,不过是新来尚吉城的,仗着家世神秘就嚣张上天……若是摸清了老底,发现不过是纸老虎,还不得被拿捏死?”
曾云杰展开扇子,轻轻扇动,尚吉城入秋夜寒,这时候用扇子的除了痴傻疯子,就是自诩风流的士子文人。
“总算想起这女子身份了……第一次见她时,就隐约觉得眼熟,只是一直没想起来,这一次,约莫七八分把握能确定她是谁了……”曾云杰笑容玩味道。
“哦?”
“凑巧我知道帝都有望坐上龙椅的那位也在尚吉城,应该就是在找寻这名女子。啧啧,那本公子就做个顺手人情,把她下落告知那位,若是事成约莫能记住我曾家几分好,只期望我祖父没看错人押错宝,押宝压得太大,输了可就难收场了,江东曾氏已经陷得深了,再无退身之说!”曾云杰阴冷说道。
父亲是帝都黄门郎的死党是聪明人,一点即透,惊骇于女子煊赫身份。难怪曾公子怎么也不愿放手这姿容上上品的女子,天下美女多的事,何必讨人嫌,原来曾公子是存了这等心思。
“这女子碰不得啊,谁碰谁死,就算是我,也只敢点到为止,这梁星辰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竟敢和她走这么近……不怕引来杀身之祸么?那本公子就把这把火点着了瞧瞧,看你梁星辰背后家族有几分能耐……”曾云杰看着两人已融入夜市灯火中,笑容愈发阴冷。
“我们只等着看戏喽!”死党也跟着笑了。
第28章 围杀
“有的人看着就很倒胃口,可有的人怎么看都觉得顺眼!”宁正用脚踢着小石子,在青石板街道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那江东曾家的公子,油头粉面的,我就是看不惯他,真该和第一次见你时,你一脚踹翻那小贩一样踹翻他!”说话间,这一脚踢得重了,小石子一下飞到湖中去,叮咚一声没了影。
“那我是不是怎么看都觉得顺眼的人?”星辰嘿嘿笑道。
“自恋!”宁正白了他一眼,却是心如鹿撞。
两人走着走着离开了甲秀夜市,来到甲秀湖畔,湖面在夜色中漆黑如墨,湖边倒不是很冷,一股温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甲秀楼临湖而建,灯火通明,而湖中心泊了一艘巨大帆船,船楼上也是张灯结彩,倒如城中繁华青楼般,在江东水乡这种花船很常见,尚吉城并没有这种东西,他们看到这艘巨大帆船,只觉得花俏好看。
“宁正,既然你是从家里逃出来的,那万一你家人来找你,怎么办!”星辰闷声闷气问道。
“他们找不到我,我出来时谁也没给说过!”女孩将略有松散的马尾重新聚拢,辫子扎得更高了些。
“就算找到我了,我也不回去!”女孩像突然来了脾气,撅着嘴说道,“回去爹爹就要我嫁人,我才不要!”
星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来宁正还不知道一名皇子和西南沧海军大都统之子都在找她,嫁人?难道要嫁这两人其中一个?且不说身负龙运高不可及的皇子,仅仅李轻裘背后的沧海军都不是他能轻易撼动,若是宁正真的被逼着要嫁,他能阻止么?
他只是一只笼中鸟,一个无用纨绔而已,与如此梵阳巨擘对抗,连蚍蜉撼树都算不得。
若是梦境能成真该有多好,他一直在做那些光怪陆离的梦,梦中他是强大的将军,他纵马在极北的草原奔驰,他纵情厮杀,身后有忠诚的武士扛着夜字大旗跟随……若他是倾世名将,若他权柄煊赫,若他能逐鹿天下,就有资格不让宁正嫁人了……甚至,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要嫁就嫁给我吧!”
宁正整理好头发,看到星辰在看她,眯起眼睛笑得像一只猫儿,甜美的像热气腾腾的糖浆,爱笑的宁正,星辰只想永远都能拥有她的笑容,只属于他一个人。
两人慢慢沿湖走着,一时间都没人说话,星辰掏出兜里的贝壳风铃,提在手上,听着风铃随步子叮叮当当响着,如宁正的笑声。还有那块淡蓝色点缀金黄斑点如同夜幕的贝壳,宁正说这个就像他的名字,星辰。
“宁正,我算你的朋友么?”他唐突的问道,仿佛自己都被吓到,他问的那么突然,其实是想问‘我只算你的朋友么?’
“废话!你要不是我朋友,我才懒得半夜爬你家墙去找你带你吃宵夜听说书,还给你买小礼物还陪你出来逛!”女孩狠狠剜了他一眼,补了一句:“木头!”
宁正说话总是这么轻快,一长串文字就那么从嘴巴里蹦跶出来,说的极顺溜,星辰甚至要反应一小会儿才能明白意思,和宁正在一块儿,真和木头一样。不由得咧嘴一笑。
“你没有朋友么?”宁正问道。
“你算一个,再就没有了。”
“啧,可怜的孩子,其实我和你差不多,离家出走前基本上也没什么朋友,家里规矩太多,多得让我觉得烦。然后逃出来了,觉得外面的世界真好,就连星空也比家里看到的辽阔!”宁正说着仰起脸张开双臂,漫天星辉洒在她白皙的脸上,而她仿佛要拥抱整个星空。
突然星辰站住了,紧紧握住她的手。
“你干什么?”她觉得痛了。
“有什么不对……”星辰声音里透着慌乱,一手攥着宁正,一手紧紧握着他的刀。
星辰环视四周,身侧一边是黝黑湖水,另一边是高墙,而他们所在之处只可前进后退,再无寰转余地。
地面在微微颤抖,像无数铁蹄踩在心头,压抑的快要死掉般。星辰一把拽过宁正,嘶声道:“跑!”
女孩被拉扯着向前跑,一路都没有岔口,甚至连灯笼也没有了,只有远处张灯结彩的甲秀楼能带来些微光辉。而震动声从背后传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甚至能感觉到地面在颤抖,仿佛有无数巨象在狂烈跺足。
那是马蹄声,打了蹄铁的马蹄在青石板上砸出闷雷般的声音,像咆哮肆虐的恶魔,朝男孩女孩撕咬而去。前路一片漆黑,不知道这条蜿蜒青石路要将他们引向那里,只能向前跑,奋力逃,而背后马蹄声来的那么急促,像轰鸣的闷雷碾压而来。
星辰回头瞥了一眼,清一色黑衣黑甲黑马的武士冲杀而来,没有嘶声咆哮,没有战马嘶鸣,只有滚滚闷雷般的马蹄声,伏在马背上的武士无声抽刀,竟是如圆月般的古怪造型。
足有二十余骑追来,眼看就要追上,有两名武士又催动战马,速度快了几分,从两人身侧擦过,包抄到前路,勒马转身,俯视着错慌而逃的男孩女孩。
两匹战马缓步而来,宽阔的马胸几乎撑满了整个巷子,狂奔急停的战马鼻翼猛张,呼出一串串腥臭白雾鼻息。已无路可逃,背后的武士也赶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星辰冷声吼道。
无人回应他,黑衣蒙面的武士整齐划一的举起圆月弯刀,仿佛在等一声令下就将这包围起来的男女绞杀。星辰感到莫大压力,直觉告诉他这一众人根本没有寰转商量的余地,就是为了杀人而来的。
最前面一名武士扭头示意,冲星辰扬了扬下巴,有一骑脱离包围圈,朝星辰走来。马背上的武士并没有纵马疾驰,而是缓步催动战马,钉了蹄铁的马蹄发出缓慢又倨傲的哒哒声,仿佛吃人前却有极大耐心不急不缓的妖魔,就是给眼前这一对男女造成莫大的压力。
武士举刀,居高临下,圆月弯刀被微弱的光辉照亮,清冷光芒流光溢彩,接着骤然挥刀而下,朝这个有着珊瑚红色眸子的俊美男子头颅斩去。
‘噌——’,冰冷金属入肉的钝感声音,却不是俊逸公子人头飞离。
年轻俊美的公子瞪着通红眼睛,由下而上骤然抽刀攒刺,狭长锐利的刀尖刺入黑衣武士脖颈。眼看要斩到头颅的圆月弯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战马不安的跺着蹄子。马背上的武士被刺穿的喉咙鲜血狂喷,发不出痛苦的哀嚎,喉咙里无声哽咽。
星辰牙咬发力,手腕一抖,刺入武士脖颈的尊神刀横切而去,生生将他半个脖子割开,蓄在血槽里的血随着那一抖,全部甩在地上,墨黑尊神刀光洁如新。而武士脑袋耷拉着,仅剩一点儿皮肉还和脖子连着,已死得不能再死,无力栽下马背。
宁正捂住嘴,失声尖叫一声。
星辰面色冰冷,一手横刀在身前,一手握住宁正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原本清澈明亮的珊瑚红眸子顷刻间变得血红,像蓄着满眼鲜血的妖魔。
一名同伴被杀,二十余骑黑衣武士不为所动,为首一名武士桀桀冷笑一声,轻轻挥手,这次是两名武士出列,朝着星辰杀来。
两骑显然是训练极佳,仅仅距离目标十数步,短短距离却能将战马催动如风,两柄圆月弯刀如剪子般朝星辰脖颈剪去。
星辰狂怒,这些人无缘无故要杀他,他岂有坐以待毙的道理,更何况……更何况身后还有他喜欢的女孩,他怎么能死在这里?
他身子一拧,将宁正甩开去,两骑以逼近,高大战马上,占尽居高临下的劈斩优势。他双手握刀,如同本能般向前一滚,堪堪躲过要将他头颅剪下那一刀,两马八蹄如雨点儿砸落在地,只要有一蹄落在他身上,就是筋骨断裂的下场,险而又险。
星辰在地上翻滚躲过马蹄,飞快起身果决挥刀,朝一骑马蹄斩去,飞腾的战马嘶鸣一声,栽倒在地,马背上的黑衣武士如鬼魅般腾空而起,身体在空中旋转如陀螺,狠命朝星辰砸来。
估计错误,原以为黑衣武士下马后失去马背上居高临下劈斩的优势,他就能轻松些,没想到下马后的武士身法灵活的像鬼怪,像暗夜里的空灵蝙蝠。圆月弯刀巨大优美的刀弧像带毒蝎尾,出刀角度极其刁钻,一息之间便已出刀十数次,星辰疲于接招,借着牙刀刀身修长的优势勉强不落败。
总算明白当初小五那家伙的话了,自己枯练的是死刀,面对活的敌人就方寸大乱,敌人不会按照自己心意喂招送招,随机应变在实战中才是关键。
身后错身而过那一骑勒马回返,急促冲杀,挥刀而下,一阵恶风当头而来。星辰狼狈闪躲,左肩依旧被划开皮肉透骨,疼的刺骨钻心。
“血……”宁正惊慌大喊。
星辰咬牙,大力挥刀荡开黑衣武士诡谲的刀路,大步朝宁正跑去。他看出来这些人只是为了杀他而来,并不想伤害宁正。一把握住宁正的手,朝前奔去。十几骑武士无声看着狼狈逃窜的男女,像居高临下看猫鼠游戏的贵族,身后两柄圆月弯刀带着呼啸破空声逼来
临近骑兵包围,星辰怒吼一声,左肩的伤口淌血,尖锐的疼痛让他头脑无比清醒。他不知道哪里涌来的力气,揽过宁正的腰,将她一把推了出去,女孩跌跌撞撞飞出包围,果真如星辰判断,这些黑衣武士并没有为难宁正。
似乎厌倦了这样的猫鼠游戏,又似乎没有了女孩妨碍,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出手。二十余骑武士不再用刀,提起挎在马鞍上的短弩,上弦搭箭,锋锐箭镞泛着幽冷寒光指向浑身血湿的星辰,那双眸子红的像在燃烧,痛楚的嘶吼像陷入绝境的野兽。
为首一骑武士抬手,二十余柄短弩随之抬起,只待他一声令下,就要将这个杀了他们一人的公子哥射杀。
宁正站在包围圈外失声尖叫:“住手……住手……你们会杀了他的,谁能帮帮我!”她回头看去,空无一人,没人能帮她!
她碧澈的眸子里涌出泪水,大颗大颗泪珠从白皙光滑的脸上滑下,她好怕,仿佛有什么力量要将她的胸膛连同心脏一齐撕裂开来,痛彻心扉的害怕!
为首的黑衣武士桀桀冷笑,只待下令看着这俊美男子如一个血囊般飚出最妖冶的血花。
宁正顾不得那么多,跑上前去扯着端坐在马背上的武士,嘶声哭喊道:“住手啊,住手,不要杀他!”
武士如磐石般不为所动,矮身猛然一推,女孩如断线的风筝向后跌去,栽倒在地,柔顺鲜亮的马尾凌乱披散开来。
她跌跌撞撞站起,咬紧嘴唇,碧澈的眸子里噙满泪花。这一刻她感到莫大的委屈,平时第一次被这样推倒在地,仿佛从云端一下跌落在尘土之中,满是无助和凄凉。
她愤怒的指着这些黑衣武士,“这要是在帝都,我非要把你们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宁正突然爆发出堪比红日的威严,黑衣武士们迟疑起来,扭头看着这个孑然而立披头散发的女孩。
一声低低的咆哮,像远古巨龙的怒吼。星辰双目如红赤的炭火,握刀的手猛然一甩,锋锐狭长的尊神刀激。射而出,刺穿了一名武士胸膛。他如豹子般敏捷,上前一步起跳,将被刺死的武士掀下马背,抽出尊神刀,狂踢马腹,催动战马前进。
临近女孩时,他俯下身子,一把揽住女孩纤细腰肢,将她带到马上。
漆黑战马像一支黑色利剑载着他们狂奔而去。
“追……”领头武士恼怒下令,紧跟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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