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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煞新娘-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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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现世报吗,马泊六没做成,钱一分没花上,再缠上个抢劫官银的案子……
田大婶子一害怕,激动的溜出句,“这是不是要各屋到处搜啊。”说完这句话,她真想抡起双手左右开弓,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黑管带瞪了眼她,肯定道,“对。府台有令,尤其要盘查近期不明流动人口,你们家在保长那可是挂了名的,常年有房屋租赁的买卖。”
田大婶子嘴角一歪,“官爷明察,都有,都有暂住批文,没有黑户,我可是出了名的规矩人。”
黑管带冷冷一笑,也不吱声,径直带人往里面闯。他吩咐身后六个小兵,“三个前院,三个后院。给我好好的搜,犄角旮旯,片瓦地砖全都给我搜个遍。把屋里的人都给我叫到前院问话。”
黑管带身后跟着三个小兵,他紧走几步奔了前院正房,田大婶子有点急叨了,但又不敢露出难色,皱着眉跟着往里走。
黑管带上前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只见屋里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穿戴整齐,弯腰驮背,苦笑着站在屋当间,正是老王头。
黑管带先是一愣,接着“扑哧”一笑,“啧啧啧啧,我说老王大哥,我说田婆子怎么那么叽歪啰嗦,脸上还变颜变色的,我心思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哪,合着是你在这猫着哪。哎呦,你说你,这深更半夜的,是来叙叙友谊?”
老王头半张着嘴,实在有点抹不开面子,咬着牙回了句,“黑兄弟,不不不,黑管带。”
来的这个黑管带是衙门的一个小头头,在地面上上下通吃,和老王头是老熟人。
黑管带忽然眼珠子一转,支应了三个小兵到外面去等,又说道,“我亲自搜前院。”小兵们支应着出去了。
他先是打趣了两句,语气进而柔和了,“行了,这事闹的,鳏寡孤独,你们俩怎么凑一块了,也就是我来查,要是别人,看不治你们的重罪。”
田大婶子和老王头一看这情形,刚才紧绷着的心一下子踏实多了。
黑管带的媳妇,平时光顾老王的瓜摊菜摊,那是能赊就赊,能拿就拿,老王头也想认识个管点事的官差,好在街面上混住脚,所以也就嘻嘻哈哈的连给带送了。
俗话说,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
黑管带也觉得心里亏欠,但是他的收入中等,大油水都让上级剥削了去,自己只是比平头百姓强些有限。
三瓜两枣的便宜能占谁不占啊,不占王八蛋了就。
今个突击搜查也巧了,鳏夫跑到****家。
这种事情,民不举,官不究;说小是小,说大是大。既然是搜查吗,这个人情还是好做的。
黑管带琢磨了一下,“得了,今天我可没看见你俩啊。”说着他环顾四周,无奈笑了句,“这包租婆子家还行啊,看着比我那破屋子弄的都好。”
田大婶子一听,这话里有话,一语双关的,紧走几步去里屋取出了几块散碎的银子,双手奉上,“官爷,这点小意思不多,孝敬您和几位兄弟买杯茶喝。以后还得指着您多照顾我们才是。”
黑管带一掂量,接了过去,眼一瞥,“要说你这些孝敬可不多,不过看在老王大哥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收着了。”说着他塞进了袖口。
黑管带来在屋子外高声嚷了句,“行了,都搜完了。”说着到了院子里,吩咐一个小兵,“去后院让他们几个撤吧,都是良民。”
话音刚落,后院的三个小兵推搡着几个人来到了前院,一个小兵禀报,“报告黑管带,后院搜了,有四个赁屋子的主,不是本地人,两男一女,一个小孩,都带来了。东西都是些杂耍的棒槌招牌什么的,还有衣物被褥,没发现别的。”
黑管带点了点头,“知道了,这个田婆是多年经营的包租婆,保长相邻都有口碑,住的也都是体面人,没有作奸犯科的。收队,下一户。”
黑管带本想带人赶紧撤走,谁知一个分管户籍的小兵忽开口,“黑管带,就这两男的有户籍证明,都是客户(宋朝无土地的百姓),可这女的,是个黑人。”
黑管带狠狠瞪了那小兵一眼,心想,**怎么那么麻烦啊,走了不就得了,乱生鸟事。
有心不管,一走了之;又一琢磨,人心叵测,犯不上为了几个异乡人落人话柄。
借着洒下的月影,他打量着面前的几个人,三高一矮:一个四十岁左右虎背熊腰的大汉,一个六十来岁精神矍铄的老头,一个年轻貌美的青春少妇,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
突然,他注意到少妇的脸色一阵青紫一阵发白,身子似乎也在轻轻抖着。
他不自觉的走近了几步,两眼忽然有些放光,小娘们到挺俊俏,“这个****,你缘何没有户籍证明?姓字名谁,年方几许,家住何方,和这几个人什么关系,到此处何为,统统据实给我报上来。”
马艳儿先是道了个万福,缓缓轻起檀口,“禀官爷,奴家姓马名艳儿,今年二十有四,和我的丈夫和公公,带着小女儿走街串巷,四方卖艺,挣几个辛苦钱,如今来到了闽州地界,还望您多多关照。”
黑管带点着头,忽然眉头一皱,这小娘们絮絮叨叨,避重就轻的;一没说家乡,二没说户籍证明的事情。他面露不悦之色,背手沉声道,“哪里人士,户籍证明怎么没有,从实招来,休要搪塞。”
马艳儿娇美一乐,委屈道,“官爷息怒,几年前只因家里做了一桩不合心意的婚事,拼死逃了出来,家中户籍证明被爹娘扣下了。所以没有带在身边。”
黑管带寻思着,虽说自古道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个把性情中人为了拒绝不合心意的婚姻,逃个婚,上个吊,跳个河也是时有发生的。
如此这般,面前这个少妇说得倒也是在情在理。
人谁没个难处,高一高手,放了也就罢了。
一个扶风弱柳的小娘们,难不成还能做个劫走官银的大盗不成。
黑管带眯缝着眼睛,“哦,既然如此,也就不难为你了。你这****究竟是哪里人士,因何不答,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黑管带本来打算再问一句就撤了,谁知马艳儿的一句答话,却掀起了更大一段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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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二章 岁月恩仇(六)
马艳儿始终微笑着,淡淡的回了句,“江西关雎县。”
董忆秋开口帮衬着,又拿了几块散碎的银子,递到了黑管带的面前,“给几位官爷买酒喝,您别嫌少。”
马艳儿哪能想到,黑三就是那里的人士。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黑管带一推董忆秋,“得了,我且问你,你是关雎县哪个镇子的人?”他真的以为遇到了老乡,还想攀谈几句。
马艳儿一时愣住了,她到哪都说是关雎县的,从没有人仔细问过她,这只是一个当年随意编出来的地点,具体哪个镇子,一时还真编不出来。
她真后悔了,脑子嗡嗡的直响。
学好地理是多么的重要。
学好各门知识都很重要。
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
马艳儿的心扑通通作响,但还是强颜欢笑,“其实那也不是我的本乡,我还在我娘肚子里就离开了,我本乡算是苏北蒙山的。”
董忆秋挠了挠头,娘子一直说是关雎的人,怎么又变成苏北的人了,奇怪。
田大婶子和老王头站在院子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句话没敢说;俩人心中祈祷,甭管出什么事儿,最好黑管带能失忆,忘记有这俩人存在最好。
黑管带一琢磨马艳儿说的这个地界,明明是在苏南,怎么说成苏北。
不对,这个女人说话没个准谱。
黑管带越看越觉得这个娘们好像有点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他眉心一皱,搜肠刮肚,苦思冥想,就是想不起来。
黑管带瞥了主管户籍那小兵一眼,“你和我进屋说话。”
黑管带坐在官帽椅上,大胖脑袋往椅背一枕,一翘二郎腿,“我怎么看着那女人有点眼熟。”
小兵点头,低声道,“管带,小的也觉得似乎在哪见过她,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黑管带眯缝着双眼,揉了揉胖下巴,随口问了句,“本县的户籍册,你带好了吧。”
那小兵一点头,“管带放心,小人小心保管着。”
黑管带叹了口气,“真他妈邪性了,走吧,查下一户。”他起身刚要离开,小兵眼睛一亮,“管带,别走。”
黑管带一回头,只见那小兵从怀里掏出户籍册摊在桌子上,“我找找看。”
黑管带一乐,不屑道,“找什么呀,你小子他妈吃错药了吧,她是外省的流动人口,你翻咱们府户籍干嘛。”
小兵也不答话,忽然他的声音抖上了,“管,管,管带,你看,她,她,她她……”
“你哆嗦什么呀?”黑管带俯身近前一看,只见户籍册的最后一篇,不知是谁,歪歪斜斜用糨子粘着好几沓各省互通的通缉令,那小兵的手停在了一页:
各府台县衙:兹有女匪一名,姓孙名秀燕,绰号燕不留,与其夫在本府犯案多起,涉命案数条,其夫已被府衙收监处以极刑,女匪在押逃逸,下落不明。望配合共剿,匪女右手腕烙字可做凭证,令有画像一张兹供考参。
附:有苦主出赏金一万两求捕,江西府令五百两兹以褒奖。江西府台,庚寅月戊子日。
黑管带深吸了一口冷气,呲了呲牙。
燕不留?
这个女人可太有名了。
她和丈夫燕不停,是一对匪盗夫妻,养着一帮子死忠卖力,甭管是商贾巨甲,抑或是江湖豪杰,就算是官人也敢下手,偷盗抢劫诈骗,杀人越货,图财害命,不留踪迹。
江湖人送外号:夺命双燕。
黑管带擦了擦脑门子上的冷汗,这张求捕令已经是四五年前的旧事了,手里积的本府的案子还办不过来,时间一长,也就渐渐遗忘了。
他疑惑的看着小兵,“你看这画像和那女人是一个人吗。”
小兵点了点头,“起码有七八分像。管带,燕不留和马艳儿,都有个燕字。”
黑管带眼珠子一转,“嗯,有点联系。”
小兵凑到黑管带耳边低语道,“一会儿,咱们看看她手腕上的印迹便知,这个可是洗不掉的。”
黑管带点了点头,情绪高涨,心中窃喜:赏金一万两,能把我砸死多少次?
他拍了拍小兵的肩膀,“要真是的话,赏金到时咱们七三分成。”
小兵泪光点点,言语发抖,“黑大哥别见外,五五分吧。老天保佑,必须是她。”
说着,黑管带和小兵相视一笑,紧紧拥抱了一下,同事关系从没这么要好过。
他们准备拿出一百二十万分力气,逮捕疑似女匪燕不留。
俩人出了屋子,黑管带冲着马艳儿走过去,猛地一把抓住马艳儿的右手。
马艳儿大惊失色,目瞪口呆,浑身不停的哆嗦起来。
董忆秋一看,顿时怒目圆睁,一把壕住了黑管带的脖领子,“男女授受不亲,你什么意思,欺负我们不是本乡人?再不放下,我跟你们拼了。”
婷婷一见又有人拉着娘的小手,她扑着黑管带的大腿,挥着小拳头,“坏人,打你。”
董涣然也吓楞了,连忙拢住婷婷的肩膀,一把搂在怀里。
婷婷蹬着眼睛,挣扎着不啃放手,“欺负娘,坏人。”说着,她往黑管带的腿上狠狠咬了一口。
黑管带哎呦叫了一声,一张黑脸怒吼着,“去去去,你娘才是坏人。”
说着,他把马艳儿的衣袖一蜕,借着月光,马艳儿的手腕上却有一大片深紫色的疤痕。
黑管带冷笑几声,“你可没想到吧,砸在闽州府这。”
马艳儿顿时雨打芭蕉,泪水涟涟,“官爷,您说什么,奴家不懂,为何如此轻薄奴家。”
黑管带狠道,“你手腕上的一片疤痕是怎么来的,作何解释。”
马艳儿浑身抖着,委屈的开口,“这疤痕是我当初逃婚,在路上摔的。我的丈夫可以作证。”
黑管带一瞪他,“放屁,摔的能落下这么深的疤,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是你自己掀掉了一层皮吧。”
董忆秋挺纳闷的,不明白娘子手腕上的疤有什么问题,他支应道,“我娘子的伤是我给上药包扎的,用的我们董家的金疮药。”
四年半前,董家父子路遇马艳儿,她一身破衣烂衫,胳膊上都是血,董忆秋记得很清楚。
黑管带一白他,狠狠瞅着马艳儿,“愚人,真就是个蠢货,那是犯人烙的印子,实话告诉你,她就是全国通缉的要犯女匪燕不留。”
马艳儿的眼中射出两道冷冷的光芒,“官爷,凭着我的伤疤,就如此栽赃,奴家好冤屈呀。”
“你看这头像上,和你是不是一个人。”刚才那小兵在火把下拿出了通缉画像。
田大婶子“哎呦妈呦”的抱着老王头的肩膀,也不顾人多了;董涣然脸部僵硬,一把抱紧了孙女婷婷。
董忆秋的脸蛋抽动了起来……
他用力推开黑管带,咆哮着,“你们冤枉好人,我娘子叫马艳儿,她连杀鸡杀鱼都不敢,哪里敢杀人。”
马艳儿扑进董忆秋的怀抱中颤抖着,“公道自在人心,奴家是真的冤枉,大千世界,想象之人,多如牛毛。如今却为了奴家的一张脸,一块伤疤,蒙辱含羞。奴家的冤屈就像六月的飞雪一般。”
婷婷在爷爷的怀里一个劲的扭打,稚嫩的小脸上顿如倾盆大雨,“坏人要带娘走,坏人。哇哇哇,呜呜哇。”
大家一时愣住了。
马艳儿的莺莺之声,娓娓之言,再加上婷婷的哭闹,人们一琢磨,说得也不无道理。
眼泪是无敌的利器,能叫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黑管带一看,大人哭,小孩嚎,大伙那眼神也挺嘀咕,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万一真的都是巧合,抓错人怎么办?
可是自己的话已经出口,总不能说话当放屁,他悻悻一看那小兵。
小兵心领神会,计上心来,不经意叫了声,“孙秀燕。”
第二卷 第十三章 人仰马翻(一)
董忆秋正在大树下蹲着,回忆多年前的往事。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遇到马艳儿,他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到底是生是死,正在何方?
她有没有在寂静无助的夜晚,回忆起生命中还曾有过一个丈夫和女儿……
彩云在帐篷门口叫着,“董大伯,胖姐姐醒了,快进来。”
董忆秋嘿嘿一乐,抹了抹眼泪,起身就跑向胖姐的寝帐了。
胖姐眯缝着眼睛环顾一周:老爹,郭素素,刘彩云,邓军医……她嘴巴一瘪,声音还是嗡嗡的,“小六这个小兔崽子哪去了,我都要死了,她人哪。”
众人一看,纷纷乐了,郭素素上前一把拉着她的手,“放心,你死不了。”
大家伙一忙,居然都忘记通知六儿胖姐重伤的事情了,刘彩云自告奋勇的去军法营给小六送信。
此时,小六盘着小腿,正在军法营里和阿达逗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飞锅大将军,呵呵,以后会不会有人把我写入什么某子兵法。”
阿达蹲在地上,歪着头,眨着俏皮而晶亮的眼睛,“还是叫吹牛大将军吧,你吹牛的本领真是天下无双,继往开来。”
六儿吐着舌头,摇头晃脑,“阿达,我告诉你,我要是吹牛大将军,你就是诡计自私失败大将军。”
“六儿”,正在这时帐篷帘子突然掀开了,刘彩云一身黑衣就那么站在了俩人面前。
六儿的身子吓得一晃悠,嘴张的大大的,脸部的表情顿时僵硬了;阿达见来了陌生人,天真的跳起来飞身入筐,谁知那不争气的大筐“扑哧”一声,裂开了。
“哈哈哈哈。”刘彩云插着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连她这么没有幽默细胞,一脸严肃的人,都被阿达的糗样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六儿额头开始孳孳的冒冷汗,刘彩云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进来了,要怎么和刘彩云解释阿达这个人才好……
此时,阿达的身子被困在了变形的大筐里,他手舞足蹈,不停挣扎着。
刘彩云忍住笑意,几步上前,伸出双手揪住阿达的双肩,把他从筐里生生扽了出来,“咵嚓”一声,阿达出来的瞬间,大藤筐彻底地玩完了。
裂成了支离破碎,无法复原的摸样。
六儿的眼睛都直了,眼泪都要下来了;阿达这么大个一人,没了这个伪装的壳子,躲哪才好,自己的床铺就是几块木板子摞起来的,连床底下都没有……
刘彩云盈盈笑意的帮阿达拍了拍身上的那些碎末,回头冲着六儿一乐,“敢情周大哥把这人藏在你这了,我们几个还纳闷,这么大一个大活人,藏哪去了。”
六儿一听这话,原来刘彩云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那就不必惊慌失措乱担心了。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拍着自己的胸口,“彩云姐,你也不在外面嚷一句,悄默声的就进来了,可吓死我了。你知道这个人呀?”
六儿说完话,叹了口气,又坐回了床铺,今天一天竟受刺激了,实在有点吃不消。
刘彩云的粉唇一抿,眉毛一挑,“知道呀,我们去找马那天夜里,我的马不知道从哪把他驮回来的。”
六儿点了点头,眼睛一眯,一股子坏水冒了上来,她在刘彩云耳边低声说,“你还不知道吧,他是我爹的私生子,千里寻爹来了。”
阿达瞥着六儿,不知道小丫头又要折腾什么,一听“私生子”三个字,他顿时翻了白眼;看来这个称呼一时半会是抹不去了。
他见进来这个姑娘也是个美人,而且要比小六和蔼可亲多了,还把自己从变形的破筐里拉了出来,还什么用马把自己驮回来……
阿达气鼓鼓的瞪了六儿一眼,上前冲着刘彩云一抱拳,“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六儿皱了皱眉,一个手指戳上了阿达的脑门,“臭小子,我也救了你,怎么没见你谢我啊。”
阿达往后一退身子,没好气的,“你又凶巴巴的,我刚才卡住了,你怎么不拉我出来?”
六儿一瞪眼,撅着小嘴,“那是因为,因为我担心你被发现了,正在想怎么帮你解释。”
阿达一吐舌头,“骗人,你是因为我把你驴……”阿达本来想说他把驴抢走的事儿,可是六儿不想让人知道飞锅大将军的出处。
她推了阿达一把,“闭嘴,死阿达,”
刘彩云一看,这俩人说着说着居然急了,她上前扶着六儿的肩膀,“六儿,胖姐受伤了,背后中了一箭,刚醒,想见你。”
六儿猛地一转头,“你说什么?胖姐怎么了?”
刘彩云眨巴着眼睛,“胖姐受了重伤。”
六儿和胖姐的关系最铁,心急火燎般责难,“没义气,怎么没人早点告诉我。”
她一转头大步跑出了帐篷,一看刘彩云的黑旋风正在外面,她一拉马缰绳嚷了句,“你走回去。”
刘彩云追出来,面露难色,“这个人怎么办。”
六儿回头冷冷点指,“是死是活,你看着办。”
说罢,她翻身上马,黑旋风是匹烈马,哪肯让别的人骑,它四蹄子翻腾,倒退了几步,摇头摆尾,使劲往下甩六儿。
六儿的身子前后左右的摇晃着,身子剧烈的震颤着,黑旋风又用力一抖,六儿差点跌落马下。
此刻,也许好友的命就在一线之间,她知道自己一定要驾驭这匹马,即使是凶狠虎豹,又奈我何。
她咬着牙,噙着泪水,****夹紧马背,用力踹着马蹬,一手死死的拉紧缰绳,用尽全身气力照着马屁股就是重重一拳,“小畜生,快跑,不跑我打死你。”
刘彩云看到六儿眼中忽然射出了一道凛冽的凶光,那眉宇间满是杀气,她刚想嚷句别伤了她的马。
黑旋风“稀沥沥”凄惨的叫了一声,前蹄刨地,箭步跃起,飞将出去。
只见六儿驾驭着刘彩云的黑旋风,如午夜凶神般在一营,二营,三营,四营,五营,六营间穿梭,直奔七营而去。
放眼观瞧,六儿所到之处,人仰马翻,一片狼藉。
庆功用的唯一一坛子女儿红,刚被于达的亲兵抱出来,便被黑旋风一撞打翻在地,那小兵哇哇的坐地上哭了起来。
炊事组组长刚端出一道热菜,也被黑旋风给踏翻了,他插着粗腰破口大骂,“这他妈谁啊这是,不让人活啦。早晨刚丢了两个给大将军炒菜的小炒锅……唯一这么点猪肉,给大将军炒个焦溜肉片吧,也给老子打翻了,娘西屁,抓住你我炒了你。”
旁边的小炊事员一眯眼,“这肉要不然咱拣回去改道菜……”
炊事组组长一摸圆脑袋,“哎,这主意好,走……”
炊事组的火又重新燃了起来,掉地上的焦溜肉片改什么才好?
小兵把肉片在水碗里抖了几下,捞出来闻了闻,“组长,还是一股子土腥味”。
炊事组组长拎着大炒勺,抚摸着自己的大胖脸,砸吧砸吧嘴。忽然间,一个邪恶的念头飘了过来;他让小兵把肉片改切成肉丝,又舀了一勺子大酱,往锅里倒上了几滴猪油炒热,又抓了几颗小葱花煸香,他冲着小兵一眨眼,“扔。”
“兹啦啦”肉丝一进油锅,翻炒了两下,金黄透亮;再翻炒两下,棕红色的肉丝带着大酱的香味阵阵扑鼻……
“出锅。”组长嘎嘎的乐了起来。
小兵双手竖着拇指,“高,实在是高,您看咱这道菜叫什么才好?”
第二卷 第十四章 人仰马翻(二)
六儿的心全都系在胖姐身上,吹着夜的冷风,发丝在脸庞轻舞飞扬,双眼也渐渐迷蒙了。什么飞锅,什么英雄,什么江雨,全都暂时丢到爪哇国去吧。
唯有这一段惺惺相惜的友情让她今生珍重,难舍难离。
自己做了一回狗屁无用的逞能英雄,却无力搭救最好知己的性命,她悲伤,更自责。
一起在练兵场上唏嘘人生;一起蹑手蹑脚掩埋淫贼;甚至怀念胖姐暗恋鲁四宝时,真情流露的害羞目光……
六儿的鼻子酸酸的,她不能失去这个朋友;她见过的唯一一个真诚的近乎透明的人。虽然她不美丽,但是她像阳光,傻傻却又狡猾的一笑,便能退去所有阴霾,带来欢笑……
路为什么这么长,长的让人心焦气燥……
终于到了,黑旋风的大鼻孔呼呼喘着粗气,六儿的热泪滴在了这个家伙的身上,它似乎也被感动了,那大而有神的黑色眼睛,晶莹中带着一丝润泽。
黑旋风今天表现非凡,跑出了它马生中的最好成绩。
短短的一程,暗夜奔驰如风,六儿对这马竟生出了几分依恋,她在黑旋风耳朵边轻轻低语,“小黑好可爱,比彩云姐可爱。”说罢,她飞奔进了寝帐。
六儿的出现并没让大家吃惊,主要是她居然活蹦乱跳的出现……
邓军医脑门上的汗流下来了,老脸一皱,冲着六儿直眨巴眼睛:你在装受伤。
六儿肩膀一缩,顿时作一瘸一拐的苦相。她来到胖姐身边,只见胖姐紧闭双眼,纹丝不动。
六儿伸出小手在胖姐鼻息旁试了试,她沉住了呼吸,屏住了气晕,忽然一巴掌拍在胖姐脑门上,“你有气啊,还装死,居然学会装死了。”
众人皆惊。
六儿真乃奇人也。
胖姐缓缓睁开双眼,一看见小六儿,她脸上的肌肉微微颤了颤。
六儿双手叉腰,嗔道,“嗨,你要吓死我呀,一听说你受伤,还奄奄一息的,我一阵风似的就赶回来了。这下好了,我伤也好了,浑身也不疼了。”说罢,六儿冲着邓老头一翻白眼。
邓老头无奈的皱了皱眉,对于这小丫头,他是没辙没辙的;他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老夫要给这位胖姑娘用针,人多不便。”
胖姐爹和姑娘们一起出去了,六儿转身刚要走,被邓老头叫住了,“你留下,给我打下手。”
六儿好奇的凑了过来,只见邓老头从药箱里取出了一银针,“把胖姑娘的衣服褪去,慢点扶起来,老夫今天教你行针,你好生看着,用心去记。”
上午的大战,六儿自作聪明的穿着夜行衣,背着口黑锅登场。糊弄别人还行,邓老头是何许人也,他一看那身形骨骼,做派气质,早就猜到了非小六莫属。
看似一颗小煞星,到哪哪乱套;却又总能给人们带来意外的惊喜与救赎。
在外人眼里淘气顽皮的小丫头,在他眼里却是与众不同的可塑之才。
邓老头心意已决:将毕生的绝学倾囊相授给小六。
邓老头的针下去了,丝丝寸寸,正中胖姐的前胸。他轻轻捻着针,“穴位要因人而异,最忌照搬古书,照图找穴,每个人因其高矮胖瘦,老幼男女,行为习惯不同,穴位皆会有所差异,差之分毫,谬以千里。”
六儿点了点头,正色道,“我知道这是膻中穴。”
邓老头微微一乐,眼睛半眯,“光知道穴位在哪还不行,穴位的用处,日后你要记牢才好。”
六儿仰起头,乖巧道,“知道了,干爹。”
邓老头的手微微一抖,眸光一亮,他沉了口气,“经络走向你都懂吗?”
六儿抿嘴一乐,“背得,也会些,不过都是皮毛而已。”
邓老头又取出了一根银针,往胖姐背后脖颈处扎去,“这是?”
六儿胸有成竹,“大椎穴。”
邓老头的双手配合捻动着银针,沉声道,“她这一箭下去,伤到了督脉。还好她肉厚,没要了性命。但是脑部供血受了影响,所以晕晕沉沉,神志时而不清。再加上她心内有股火气郁结,老夫这两针,一针引血气上行,一针帮她打开心结。”
“啊?”六儿瞪大了双眼,小嘴一撅,“胖姐能有什么心事?”
胖姐似有感应,虚弱的睁开了眼睛,眼睫毛眨巴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
“为你爹?不对,我刚才看你爹在这呀。”六儿歪着头,眼珠子一转,“你不会为了鲁四宝吧?”
胖姐额头冒汗,两眼紧闭,似有种难言的悲伤。
“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快告诉我。跟他没完,他最怕我了!”六儿说着就要站起来。
邓军医瞥了一眼,冷道,“坐稳,别和胖姑娘说话,她需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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