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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帖亡魂令-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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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并非通衢要道,投宿的多是土著客商,宿客不多,所以没有一般旅邸的嘈杂,掌灯之后,便一片冷寂。

一灯艽然,甘棠大兴飘零之叹,虽然他“奇缘迭遇”,获得了一身睥睨天下的武功,而且贵为“天绝门”掌门的继承人,但,仍不免有孤苦无依之感,尤其在得悉未谋面的母亲,竟是如德不修的女子,使他如芒刺在心,悲苦莫明,这对他的自尊心与孺慕之思,是惨重的打击。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发现了心目中认为最完美的东西有了残缺,最圣洁的偶像有了玷污,更甚的是不能逃避,非承受不可。

他投店的目的是息养疲乏的身躯,但心灵的痛苦使他目不能交睫。

他想调息,但心神不宁,无法入定。

二更!

三更!

房门起了一阵轻轻的叩击声。

甘棠矍然警觉,一跃下床。

“何方朋友驾临?”

“是我!”

“你是……”

你是两个字脱口而出的刹那,他已从对方口音中听出了来者是谁,以下的话,自然地刹住,拉开门栓,一条娇俏的人影,翩然而入。

来的,正是使甘棠感到无以自处的林云。

林云午夜到访,的确是甘棠决料不到的事。

“云姐!”

林云幽怨至极地一瞟甘棠,口里发出了一声:“唔!”

甘棠带上房门,再次道:“云姐怎知小弟下榻此间?”

林云凄冷地道:“本门自有耳目,你远在百里之外,我便已了然。”

“哦!请坐!”

“我们到店外一谈。”

“这……在此间不是一样?”

“不!”语意坚决,表示毫无商量的余地。

甘棠内心大是忐忑,直觉告诉他,林云是有为而来,他此番前来,最怕的便是碰上林云,她将使他无法放手了仇,偏偏林云自动找上门来,一时之间,使他感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付这场面。

“云姐,有事么?”

“当然。”

“不能在这里谈?”

“不能!”

甘棠皱了皱眉头,无可奈何地道:“好,走吧!”

两人双双掠店而出,顾盼间来在一处荒郊,身形站定之后,甘棠首先开口道:“云姐,什么事?”

“你到我师伯隐居的地方探问我外祖父的行踪?”

“什么?‘云汉一鹗’樊江是你师伯?”

“不错!”

甘棠惊愕得莫知所以,“桐柏掌门”是她的师伯,“奇门令主”是她母亲,而“三目老人”又是她外公,这种关系的确是相当复杂而且惊人。

林云一顿之后接着又道:“你不是已与我外公见过面了吗?”

“那时小弟不知道他是‘三目老人’!”

“找他有什么事?”

甘棠窒了片刻,道:“想探听一个人的下落!”

“谁?”

“时过境迁,目前已无须问了。”

“你此番前来要进桐柏山?”

甘棠知道瞒也无益,坦然道:“是的!”

“找我姨母?”

“是这样!”

“动机何在?”

甘棠把心一横,道:“了断血仇!”

“血仇?”

“不错。”

“如何了法?”

“以血还血!”

“‘天绝门’如此做法,岂非是一手遮天?”

“事与‘天绝门’无涉!”

“什么,不关‘天绝门’的事?”

“是的!”

“那是另有主使之人?”

甘棠不愿多做分辩,也不愿在此刻露出身份,转口道:“云姐,你可否置身事外?”

林云冷冷地道:“你认为办得到吗?”

甘棠面露苦笑道:“云姐,我不知怎么说才好,总之我希望你能置身事外!”

“办不到!”

“云姐今晚来的目的是……”

“最后进言,我请求你不要为他人作嫁衣裳!”

“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执迷不悟?”

“这并非悟与不悟的问题。”

林云沉默了半晌,突地厉声道:“施天棠,事无两全之策,你杀了我!”

甘棠全身一颤,激动地道:“林云姐……”

林云不等甘棠说完,歇斯底里地狂叫道:“否则我杀你!”

甘棠早已知道必有今天这个场面出现,反而冷静下来,幽幽地道:“云姐,我自知欠你太多,此生无法偿还,重申前请,待小弟本身事了,这颗头颅誓必双手奉上!”

林云眼圈一红,栗声道:“你此上桐柏,势非送命在我外公之手不可,所以与其这样,不如你先杀了我,让我一瞑不视,不然我杀了你,然后随以赴黄泉之路。”

语含肃杀,但却充满了无比的痴情。

甘棠由内心感到了一阵愧栗,这不了之情,使他无以自处。

但,家门百余条人命,岂能因儿女之私而勾消!

“云姐,你坚持要这样做?”

“没有第二条路。”

“那你出手好了!”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甘棠痛苦地道:“你尽管出手就是,小弟我决不还手!”

林云嘶声道:“贤弟,这是孽,不是缘,我要出手了!”

甘棠心乱如麻,虽然不甘心就死,也不能现在死,他没有解脱之道,对方的恩与情,在他心中已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观念,这观念像一把枷锁,束缚了他的意志,这也是本性之中尚义的表现,否则,以他目前的功力,何事不可为。

终于,他口里迸出了一个字:“请!”

林云粉腮一惨,滚下了两粒晶莹的泪珠,纤掌也告飞劈而出。

“呼!”

甘棠身形一晃,硬承了一掌。

林云暗哑地叫道:“你……真的不还手?”

第二掌又告拍出,这一掌挟以十二成功劲而发,势道之强,令人咋舌。

甘棠木立以承,不闪不避。

“砰!”

甘棠连退三步,逆血几乎夺喉而出。

林云泪落如雨,以带哭的声音厉吼道:“好,让死来解决一切!”

双掌一划,一取“天灵”,一指“七坎”,这两处均是致命所在,而“天灵”更是人身最为脆弱的地方,“天绝”武学虽异于武林常轨,但“奇门派”的功力,走的全属邪门路数,在一方不存心反抗,一方全力出手的情况下,竟不可同日而语了。

甘棠心头一紧,但仍没有逃避的念头。

“砰!砰!”

挟以一声闷哼,甘棠张口喷了一股鲜血,身形摇摇欲倒,俊面却是一片湛然之色,像一个无畏的殉道者。

林云“哇”地哭出声来,双手抓住甘棠的肩臂,连连摇撼着,狂呼道:“你……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不杀了我?你……”

甘棠举目向天,默默不发一语。

他能说什么呢?他有什么好说呢?

一阵疯狂的激动之后,林云似乎已平静了下来,松开了手,悲凄欲绝地道:“也许是我错了,但我情不自禁。贤弟,告诉我,为什么你仇恨如此强烈?我不懂,这种态度,应该是我外公和姨母他们以之对‘天绝门’才对……”

破空之声,倏告传来。

甘棠心中一震,只见数条人影突破沉沉的夜幕,疾射而至,以他目前的修为,虽在暗夜,十丈之内可辨人形,五丈之内可分面目。

顾盼之间,已到了身前。

甘棠游目一扫,热血阵阵沸腾。

迎面,是“三目老人”、“奇门令主”、“桐柏掌门”、被误为“魔母”的巨宅主人,也就是林云的姨母,侧方,是误认为“邪子”的大庄主,二庄主,还有林云的胞弟林鹏。

甘棠不由振声狂笑道:“好,全都到齐了!”

一旁的林云,粉腮泛白,娇躯簌簌而抖,突地厉声道:“生不能比翼,死当为连理,贤弟,我先走一步了!”

竖指便朝太阳穴戳去……

甘棠出手如电,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激越地道:“云姐,你做什么?”

面蒙黑纱的“奇门令主”厉喝一声道:“放开她!”

甘棠咬了咬牙,松手退开两步。

“奇门令主”目射寒光,狠狠地盯着林云道:“云儿,你这是悖乖伦常,忤逆不孝,亲仇不分……”

“哈哈哈哈……”

林云蓦地凄厉地狂笑起来,弹身便朝暗影中奔去。

林鹏大叫一声,“姐姐!”跟着追了下去。

甘棠听着那渐去渐远的疯狂笑声。内心有如刀扎一般。

“三目老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厉声道:“小于识有你一人来么?”

甘棠冷森森地道:“本来是我一个人的事。”

“天绝掌门何故不出面?”

显然,武林中对于“天绝门”上两代掌门被肢解太行山的惨案,还没有人知道。

“我说过我一个人的事。”

“好,现在你坦白说出‘鹰龙魔牌’怎会落在你手中?”

“当然,今夜正好彻底了结,现在请报来历。”

“是老夫在问你!”

甘棠激动得身躯直抖,仇与恨,在血管中急剧地奔流,杀机,像熊熊的烈火,焚烧在胸头,俊面,因过分激愤而扭曲,双目暴射厉芒,暗夜中更显得恐怖迫人。

“说!”

“三目老人”再次喝问。

甘棠咬牙切齿地道:“各位想必都是当年有份的了,但不知道还有谁没有到场?”

“老夫问你‘魔牌’来路?”

“是阁下或是哪一位不慎遗落的吧?”

“什么?”

“这‘魔牌’是在血案现场所获!”

“现场?”

“一点不错,‘圣城’现场,而且还执在‘武圣’之手!”

所有在场的齐齐面罩杀机。

原先被误认为是“魔母”的洛阳城厢巨宅女主人,突然厉哼了一声:“父亲,把这小子擒回去再细细拷问吧!”

“三目老人”颔了颔首,挪步前欺。

甘棠心念电转,只留一个活口,便可追查全部血案始末,今夜决不让任何一个漏网,心念之中,也向前举步。

场面在双方欺近的时间,紧张到无以复加。

场面在双方相距八尺之处,各自止步。

“三目老人”沉声道:“小子,你是乖乖束手,还是要老夫出手?”

甘棠恨恨地哼了一声道:“用不着多费唇舌了,今夜到场的全得流尽最后一滴血。”

“嘿嘿嘿嘿,小子,你狂妄得相当可以。”

“看在林云的份上,让各位得个全尸,现在从你老匹夫开始!”

“三目老人”暴喝一声,“躺下!”

随着喝话之声,双掌闪电般划出,似掌非掌,似抓非抓。

“唔!”

闷哼声中,“三目老人”踉跄暴退了四五步,满头白发根根倒竖,老脸全变了色。

“奇门令主”等,全惊呼出了声。

没有人看出,甘棠用什么手法反击,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以“三目老人”的身手,竟然一招铩羽。

“三目老人”面目还现酡红,双掌半扬,掌心外亮。

甘棠上次在桐柏山中,与对方遭遇,险些丧命在对方这种杀手奇功之下,现在自己虽已悟彻,武功精微,但不敢大意,他知道对方这门功力,威力在于震击敌方的心神,当下抱元守一,以至高心法维护住心神。

“三目老人”面色愈来愈红,奕奕生光,看来他是全力施为。

空气在死寂中透着无穷的杀机。

每一个人的呼吸,似乎都停顿了。

蓦地——

“三目老人”双掌一颤。

一道骇人的暗劲,在一颤之间,撞向了甘棠。

“波!”

潜劲及体,与护身罡气相触,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四外的气流,随之一阵涌卷,甘棠但觉心神一震,但没有异样。

人影一晃,“三目老人”爪影已紧跟着电抓而至。

“哇!”

惨呼声起,一个个惊魂出了窍。被武林人视为神龙般的人物“三目老人”,两番出手,竟然一个照面也走不出去,这教人难以置信,但铁一般的事实,又不能使你不信。

在场的以“三目老人”能为最高,他既如此,旁的就不用提了。

两个多月前,他不堪“三目老人”一击,这转变太大也太可怕了。

难怪世间有所谓奇迹。

甘棠心中早有定见,在场的人,他准备留“奇门令主”一个活口,一方面算是报答林云,另一方面当年“圣城”血案始末可以从她口里发掘真相。

报仇,必须言正名顺,现在是抖露身份的时候了。

锐厉的目光,逐一扫过众人的面部,然后停在巨宅女主人的面上,森然道:“太夫人,请教尊名大号?”

“什么意思?”

“杀而不教谓之虐,本人下手自有下手的理由,现在先请教名号。”

“你……莫非有意折辱老身?”

“不敢!”

“连老身是谁你都不知道,凭什么寻仇挑衅?”

“凭一块‘魔牌’!”

“凭‘魔牌’?”

“不错,当初本人误认尊驾母子是‘九邪魔母’,想不到却是‘魔牌’主人,这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魔牌之主怎样?”

“杀人者死!”

“奇门令主”接口道:“施天棠,你说事缘‘魔牌’而起?”

“并非‘魔牌’而起,而是‘魔牌’揭露了真相!”

“什么真相?”

“尊驾明知故问!”

“你曾一再否认事与‘天绝门’有关?”

“有这回事!”

“那凶手该是谁?”

甘棠不由大感愕然,这话问得他莫名其妙,冷冷地道:“尊驾为何有此一问?”

“本座问你‘魔牌’得自何人之手?”

“本人自己得到的!”

“放屁!”

甘棠一瞪眼,杀气腾腾地道:“谁放屁?”

“你,信口胡诌!”

“什么意思?”

“你目前至多不过二十多,敢说参与其事,这话……”

“天下事岂能尽如人测,本人是当年亲身经历者。”

“三目老人”倏地弹身上前,厉声道:“算你亲身经历,当年主其事的是哪些人?”

甘棠茫然了,这些话令他迷惑,似乎牛头不对马嘴,一怔之后道:“主什么事?”

“三目老人”咬牙切齿地道:“血洗‘圣城’的真凶是哪些?”

甘棠像触电般地一震,蹬蹬蹬连退三四个大步,瞠目结舌,不知所云,他本是报仇雪恨而来,对方却反问他血洗“圣城”的真凶,这话从何说起?

“阁下……说什么?”

“老夫问你血洗‘圣城’的真凶是哪些,你既然亲自承认亲眼目睹,‘魔牌’不是在你身上……”

甘棠心念一转,突地暴喝道:“住口!”

“怎样?”

“‘魔牌’是阁下传家之宝,不错吧?”

“不错!”

“武圣遇害之后,何以紧握‘魔牌’?”

“三目老人”白眉一蹙,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

林云的姨母巨宅主人激颤地道:“魔牌得自‘武圣’遗体?”

甘棠强忍住无比的悲恨,咬牙道:“一点不错!”

巨宅主人目眦欲裂地道:“说,谁是主谋者?”

甘棠嘿嘿一阵冷笑道:“证据确凿,杀人者死,不必枉费心机,巧言诡辩于事无补……”

第十五章天伦梦回

巨宅主人怨声道:“什么证据确凿?”

“如果没有‘魔牌’为证,此案很可能成为千古悬案……”

“魔牌证明了什么?”

甘棠目中杀光大盛,字字如钢道:“证明你等是血洗‘圣城’的凶手,现在是偿债的时候了!”

“什么?”

所有在场的,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

甘棠虽在杀机狂炽,仇恨汹涌之下,但仍保持了几分冷静,他直觉地感到情况有些异样。

“桐柏派”掌门人“云汉一鹗”樊江,突地开口道:“施天棠,上次访晤,原来你是易了容的,家师便是‘三目老人’,有话请当面讲,本座算是完成了诺言。”

甘棠漠然地道:“现在不需要了!”

“君子绝交,不出恶声,在没有流血之前,何妨平心静气地谈一谈?”

“没有什么好谈的!”

“那么上次你找家师,仅是借口?”

“本人否认。”

“三目老人”接过话头,道:“小子,上次与老夫交手时,你不知道老夫是谁,事后,你又寻访老夫,必非无因,是否受人指使,凭什么意向办事?”

“你想知道?”

“你到底真正的意图何在?”

甘棠带煞的目光再次遍扫诸人一眼,厉声道:“听着,本人为‘武圣’复仇!”

“什么?你……”

“你……”

“为‘武圣’复仇……”

七嘴八舌,叫嚷成了一片,场面显得紊乱而诡谲。

“三目老人”扬手止住众人,惑然瞪了甘棠一眼,道:“施……”

“我不姓施!”

“你……不姓施?”

“我叫甘棠,‘武圣’遗孤,明白了吧?”

巨宅主人身躯在原地一个踉跄,栗声道:“你是甘……棠?”

所有在场的,似乎全因甘棠报名而震惊得愣住了。

“三目老人”须发齐动,战抖着声音道:“你……真的是甘棠?”

“难道会假?”

“哦!”说着转向巨宅主人道:“琼芳,你一点也看不出来?”

巨宅主人如痴如呆地瞪视着甘棠,那眼光,那神情,使人一见难忘,她根本没有听见她父亲“三目老人”在说些什么。

甘棠也被这异样的气氛弄得手足无措。

“奇门令主”似有所悟般地扬声道:“甘棠,你听说过‘凤凰女朱琼芳’这名号没有?”

甘棠陡地一震,狂声道:“认识,怎么样?”

“奇门令主”一指巨宅主人,道:“就是她!”

甘棠但觉在顷刻之间,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脑内一片空白,暂时呈无意识状态,这情况大突然也太意外了,使他的精神无法承受。

前前后后,所有的事实片段,绞成了一堆无法清理的乱麻,千头万绪,愈理愈乱。

场面突然死寂下来,显得万分的不调和。

久久!

还是久经风流的长者“三目老人”打破了难堪的空气,道:“你,不是‘天绝门’少主吗?”

甘棠如梦乍醒般“唔”了一声道:“是!”

“如何解释?”

“螟蛉义子。”

口里答应,脚步已缓缓向“凤凰女朱琼芳”身前移去。

“凤凰女朱琼芳”伸出颤抖的双手,珠泪骤然滚落,悲声道:“天,真的会是棠儿!……”

“妈!孩儿不孝……”

甘棠扑倒“凤凰女”脚前,放声大哭起来。

母子劫后重逢,这场面相当感人,“三目老人”也频频拭泪。

此刻,他脆弱得像一只乳燕,一头羔羊,泪水,倾泻出他十多年来的悲酸与孺慕。

哭声,使这郊野染上了一层凄清之色。

东方现出了曙光,天亮了,村鸡四啼,远处升起炊烟,与薄薄的晨雾混在一起。

“奇门令主”移步上前,一手扶住“凤凰女”,一手拉起甘棠,泪眼婆娑地道:“好了,你母子能重见,这是天意,别哭了,该欢喜才是!”

甘棠应势起身,泪珠仍不断滚落。

“凤凰女”抓住甘棠双手,端详了很久,梦呓般地道:“孩子,这是真的?”

甘棠痛哑着声音应道:“妈,是真的,这像是梦,然而,却是千真万确。”

“啊!孩子,妈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天,你……为什么不早说出真相?”

“妈!孩儿也有很多的顾虑!”

“当初你与云儿上门,就存了心的,是吗?”

“是的!”甘棠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道:“当初,孩儿听说洛阳城郊有一所巨宅,隐居着母子四人,因当年父亲血战‘九邪魔母’,存活的正是母子四人……”

“你疑心我是‘魔母’?”

“正是这样。巧的是云姐透露您也姓朱,与‘魔母’同姓……”

“嗯!还有呢?”

“父亲死后遗创,是奇形剑所伤,而据说‘邪子’使的正是奇形剑……”

“你当初要求观摩剑术,用意在此?”

“是的!更巧的是这块‘魔牌’,孩儿认定是凶手所留……”

“啊!多可怕的巧合,多可怕的误会,孩子,‘鹰龙魔牌’是你师祖之物……”

甘棠大睁双目,骇然道:“师祖?”

“不错,你师祖是‘魔王之王’,你父亲是‘魔王之王’的传人,这一点武林中没有人知道。因你师报以往刚愎自用,声名很不好,所以你父亲决意争一口气,赢得了‘武圣’之名,受天下同道景仰,想不到……唉!”泪水又簌簌而落。

“奇门令主”道:“芳妹,你母子一时也谈不完,先回去怎样?”

“凤凰女”赧然一笑,放开了拉住甘棠的手,道:“孩子,先见过你外公!”

甘棠转身趋向“三目老人”身前,跪下去,道:“外公恕棠儿不知,多有冒犯!”“三目老人”捻须呵呵一阵大笑道:“起来!起来!不知不罪,长江后浪推前浪,外公不成了!”“凤凰女”又指“云汉一鹗樊江”道:“见过你樊师叔,‘桐柏派’四十年前发生了一次变故,先掌门与你外公交厚,把樊师叔托你外公,所以多了这层关系。”

甘棠上前见了礼,自动转向“奇门令主”行下礼,道:“见过大姨!”

“啊!棠儿免礼。”

甘棠起身,目注大二两庄主,不知该如何称呼,难道真是自己兄长,但幼时又没有听说过。“凤凰女”已察知甘棠心意,一招手道:“这是你大师兄白承武,二师兄斐忠!”

“见过两位师兄!”

“师弟少礼!”

甘棠这才想起了伤心而难过的林云,方才几乎酿成了悲剧,迟片刻该多好,论关系他该叫她表姐,以前因误会而起的复杂气氛,已告烟消云散,一种微妙的情意,立时涌上心头,剑眉一蹙道:“妈,云表姐她……”

“不要紧,你鹏表弟已追下去了!我们动身到你师叔居处再说吧。”

一行七人,由“三目老人”领先,弹身奔去。

一路之上,甘棠念及这场误会几乎造成弥天大错,不由冷汗直流,假使伤了其中任何一位,岂非百死莫赎,深悔自己孟浪,如果早早指名索仇,不瞻前顾后,母子早已相逢了。

可是问题来了,谁是血洗“圣城”的真凶呢?心头又不觉沉思起来。

到了“云汉一鹗樊江”隐居之处,自有门下弟子料理酒食,摆了上来。

骨肉重逢,该是天大的喜事,但奇惨的遭遇,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酒饭是在沉闷的气氛下用过的。

饭后,齐集草堂之中。

甘棠向“云汉一鹗樊江”道:“师叔,‘卧云山庄’何以封闭?”

“云汉一鹗”苦苦一笑道:“躲避‘死神’凶焰!”

“哦!”

甘棠本想说出“白袍怪人”并非真正的“死神”,觉得牵涉太广,话到口边,便即止住,只“哦”了一声。

“凤凰女”眼中充满了慈祥的光辉,柔和地道:“棠儿,说一说你这些年来的遭遇。”

甘棠应了一声:“是!”

接着,把九岁那年,侥脱死劫,流荡江湖,以及诸般遭遇,至被“天绝门”太夫人认为螟蛉义子等经过,说了一遍,听得在座的,唏嘘不已。

“凤凰女”含泪道:“孩子,苦了你,照你所说,全家唯一侥生的除了你之外,便是那陆秀贞?”

“是的!孩儿一直不明白西门嵩与陆秀贞何以一再对孩儿下毒手?”

“这……其中或有误会。”

“误会?”

“嗯!西门嵩是你父亲的至交,曾主动把女儿许配你,对你父亲奉如神明;而陆秀贞是他的师妹,未嫁你父亲前常来走动,是一个端庄娴静女子!”

“可是以我所知,她与西门嵩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孩子!她是偏房,守寡之后,也用不着苛求!”

“如果事情发生在家门血案之前呢?”

“这……这……恐怕不会!”

“妈!您如何离家的?”

“凤凰女”面色一惨,凄清地道:“孩子!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何以不见容于你父亲。记得,那一晚,你父亲无故咆哮,逐我出门,既不说理由,也不给我分辩的机会,我……一气之下走了。你三师兄自愿随我离家,一直以母子相称,可怜你三师兄竟遭‘死神’毒手……

后来,你父亲续娶了陆秀贞,我也死了夫妻重圆的这条心。”

突地!

他记起了“魔母”说过的那句话:“……夫妻反目,是为了凤凰女不贞……”这像一条毒蛇在啃啮着他的心。

部面色变了,阴沉,痛苦……

母亲说不清原因,这分明是一种遁词,用以掩饰她的罪恶。

这种话,他不能追问,他说不出口。

“魔母”虽说是无意中听来的,但其来有由,日后非从她追出真相不可。

“凤凰女”一见甘棠无缘无故地变了色,关切地问:“孩子,你怎么了?”

甘棠苦在心头,勉强一笑道:“没有什么。”

“三目老人”感慨地道:“棠儿,你的身手恐怕是中原武林,百年来第一人!”

“外公过奖了!”

这,也许是实情,但却不能稍减他心中的隐痛,血仇未复,有母如此,就是天下第一人,又有什么值得自豪呢!

“凤凰女”完全沉浸在母子重聚的欢愉中,当然不知道爱子的心意,更想不到母子之间已悄悄划上了一条无形的鸿沟。

“凤凰女”幽幽地又开口道:“孩子,虽然你父亲对为娘的不仁,但为娘的岂能不义,十年来,和你玉芳阿姨,发动了‘奇门派’全部人力,探查血洗家门的凶手,但如石沉大海,自发现你持‘鹰龙魔牌’又自称是‘天绝门’少主,误以为行凶的是‘天绝门’,想不到却是这么大一个可怕的误会。”

甘棠突起想起托由丐帮桐柏分舵主吕有信看管的,那被“玉牒堡”高手追杀,称为“五号”的疯汉,他呓语中曾提到父亲“武圣”之号,看来其中不无蹊跷,也许,与血案有关也说不定,尤其“五号”的惊人剑术,证明他决非泛泛之辈。

目前必须治好那疯汉,解开这谜固。

如不能在短时间内查出血洗“圣城”的凶手,就无法履行与“魔母”之约,交换肢解义父的凶手,而义母太夫人天年将尽,岂能使她含憾而殁。

心念及此,不由烦躁起来。

思量片刻之后,毅然道:“妈!孩儿不孝,又要远离膝下了!”

“凤凰女”皱眉道:“孩子,你不能与为娘的多聚几时?”

“妈!目前有一条可能与血案有关的线索,孩儿想立即前往查证!”

“哦!什么线索?”

“有一个失心疯的剑道高手、呓语中提及父亲的名号……”

“什么?失心疯的剑手?”

“是的!”

“这……”

“以常情而论,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往往对于所受最深刺激的某种事物,保持记忆,孩儿以‘天绝门’歧黄之术,治愈他的疯症,也许能寻出端倪!”

“这疯汉目前在何处?”

“孩儿托丐帮吕分舵主看管,就在附近不远!”

“孩儿,这是正事,为娘的不能拦阻你,你……去吧!”

说完,竟有些泫然泣下之态,本来,母子自幼分离,历经大劫,自己以为没有相见之期,天幸奇迹般地骨肉重聚,席不及暖,又要离开,能不黯然。

甘棠又何尝不是,但“母亲不贞”这观念冲淡了母子之情,同时也增加了内心无限的痛苦,而这痛苦,不能宣之于口,只能默默地承受,这才是真正的痛苦。

“三目老人”沉声道:“孩子,这失心疯的剑士是何来路?”

“不知道,是从‘玉牒堡’武士手下救出来的!”

“玉牒堡何以要截杀他呢?”

“目前也无法臆测,但有一点孙儿想不透……”

“什么?”

“孙儿救出疯汉之后,在丐帮分舵土谷祠内,不期与‘死神’相遇,‘死神’竟然也要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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