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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罗带-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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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师太对证人人选并不坚持,只建议道:“证人既要发令行动,必须彼此都能信赖得过,为了公平起见。咱们各派一人,分持秘方送到场中,然后由他们两人同时发令,双方同时行动。”
秦天祥立表赞同,道:“这话深合鄙意,就请你也指派一位证人出场。”
大悲师太道:“我方由瞎姑代表赌赛,指派何管事为证人,你有什么意见?”
秦天祥含笑道:“悉凭尊便。”
大悲师太道:“既然如此,你先吩咐撤去包围。”
秦天祥道:“咱们互相撤围,也请你召回这十八位少林僧人。”
“请!”
彼此一拱手,秦天祥下令撤去包围,大悲师太也命瞎姑召回了十八名僧人。
但红石堡武土,都由常洛率领聚集东南方,待命行动,十八名背负飞钹的和尚,也仅由圆阵改列成两行长阵,准备随时发动突围。
接着,双方证人相对举步出场……
城楼附近,突然变得十分沉寂,无数道眼光齐集在两名证人身上,随着他们步履的移动,人人心里仿佛束着一匝钢箍。
这一刹那,大家几乎都忘记了城楼中郭长风一批人,谁也没有工夫去注意他们在干什么……
吕堃手里高高托着一只铁盒子,缓步走到空场中央,对面何老头也捧着一只檀木盘同时抵达。
两人在场中一齐停步,互相保持着五尺左右距离,暗中戒备,以保安全。
大悲师大道:“为了表示诚意,咱们应该将盒盖启开,让对方过目。”
秦天祥毫不犹豫道:“说得是,柳相公就将盒盖打开让他们看看吧。”
大悲师太道:“咱们同时启开盒盖,两不相欺。”
何老头和吕堃都打开了手中盒子,里面都放着同样一幅薄如蝉翼的细绢,还有一束彩色丝线般的“龙须凤尾丝”。
其实,何老头和吕堃都没有见过这两样东西,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两样东西既然相同,大约就不会错了。
两人互相照了照盒中物,掩上盒盖,将盒子放在地上,缓步向后各退了十步,又一齐停住。
瞎姑和秦天祥也已准备就绪,蓄势而待。
红石堡武士和玉佛寺门下,人人提气作势,等侯出手……
双方都包藏祸心,情势表面平静,实际已剑拔弩张,血战一触即发。
这时,吕堃忽然跟何老头客气起来,笑着道:“老人家,你我都是证人,究竟应该由谁主持发令呢?”
何老头冷冷道:“随便。”
吕堃道:“老人家年高德劭,论理应由老人家主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稍有不公,便将发生严重后果,所以……”
何老头道:“你的意思如何?直说出来好了。”
吕堃道:“依在下的意思,咱们既然同为证人,最好能同时主持发令,由你我二人轮流念数,从一数到三,双方便发动,谁先夺到,东西就归谁所有。”
何老头道:“好,咱们谁先开始?”
吕堃道:“老人家是长者,当然由老人家开始,但事关重大,在念数之前,似乎应该有个预备的口令。”
何老头毫未考虑,高举起右手,大声道:“预备——”
吕堃接口:“一!”
何老头不悦,道:“究竟是你开始?还是由我开始?”
吕堃道:“老人家已经开始发出预备的口令,理当由在下接着念数了。”
敢情他表面故示礼让,仍然将最后一个行动口令留给自己,必须等他念了“三”,瞎姑和秦天祥才能开始“争夺”行动。
何老头本来不争最后发令的权利,却不甘愿受捉弄,登时冷笑道:“人说柳寒山卑鄙无耻,果然不错,可是,你若当何某好愚弄,那就认错人了。”
吕堃立即沉下脸来,道:“你不是好愚弄的人,难道我柳寒山就好任人欺侮么?我是敬重你年纪一大把,才处处让你占先,别以为谁真怕你一个老奴才。”
何老头怒道:“你敢骂我老奴才。”
吕堃道:“你能骂我卑鄙无耻,我就不能骂你老奴才么?骂了你又怎样?”
何老头大喝一声道:“姓柳的,你在找死——”
吕堃比他更凶,厉声叱道:“老匹夫,你才是活得嫌腻了。”
两人各不相让,你一掌,我一脚,当场动起手来。
假扮应飞的邓啸天望见,忙推了秦天祥一把,低声道:“秦兄,还不下手,更待何时?”
没等秦天祥表示可否,又挥手高嚷道:“常洛贤侄,快动手,休要放走了那老尼姑——”
常格和武士们正如拉紧的弓弦,一听呼喝,想也没想便展开了行动,齐声呐喊,一拥而上。
秦天祥见势已乱,也顾不得许多,身形展动,真奔场中。
大悲师太自然不甘落后,袍袖一拂,喝道:“冲上去!”
一声令下,两名哑童立即抬起软椅,四名随行女尼也发动“罗汉飞钹大阵”。
瞎姑当先冲出,正遇着秦天祥,顿时展开一场激战。
红石堡武士和十八名少林僧人相逢,但见杀声震耳,飞钹破空,更形成混战局面。
混战中,吕堃早已舍了何老头,抢起地上的檀木盒子,跟邓啸天趁乱退进城楼里去了。
两名哑童抬着软椅如飞赶到,大悲师太袍袖一卷,将另一只铁盒摄到手中,哈哈大笑道:
“秦天祥,你中计了,贫尼那只檀木盒子里,只不过是半幅破绢和一副丝线而已,如今秘方奇药已到我手,你还争夺什么?”
秦天祥冷笑道:“你也别高兴,秦某早有防备,那铁皮盒里也不是真货。”
大悲师太一怔,连忙打开铁盒盒盖,一看之下,几乎为之气结……
半幅丝绢一时难辨真伪,那束丝线,却分明只是绣花线,何尝是什么“龙须凤尾丝?”
大悲师太咬牙切齿道:“很好,咱们总算彼此都没有吃亏,奇药秘方究竟属于谁,端看这一战分个生死存亡了。”
秦天祥道:“我也正有此意,怕只怕你投有胆量跟秦某人单独决一死战。”
大悲师太嗤道:“姓秦的,你还想跟贫尼动手?现在你先回头看看,应飞和柳寒山早已投靠了郭长风,这儿只剩下你们红石堡几个喽罗了。”
秦天祥虚晃一招,扭头四顾,果然不见了假份的应飞和柳寒山。
他心里暗暗吃惊,却故作镇定地笑了笑,道:“秦某人顶天立地,何须他人相助,就凭红石堡精选武士,一样能将你们斩尽杀绝。”
其实,由于应飞和柳寒山临阵叛离,秦天祥已经体会到今夜之战难获全胜,情势艰险,不如及早抽身。
因此,话一落,立刻掣出了银鞘长剑,寒芒伸缩,连发三剑,将瞎姑迫得略退,剑身一转,便想突围而出……
大悲师太冷哼道:“不留下秘方奇药,你就想走么?”
大袖猛挥,竟从软椅上腾身飞起。
她手中除了一串念珠,别无兵刃,下身衣袍虚飘,显然双腿已非伤即残……
但这些,都丝毫没有影响她出手的快速和凌厉。
只见她身影甫离软椅,念珠已抡飞盘打,到了秦天祥的面门,而且手法连变,虚实莫测,那一百零八粒念珠,仿佛突然抖散,漫空向秦天祥击到。
秦天祥急忙沉桩举剑,“嘿”然吐气开声,惊虹绕体,接连劈出七八剑。
但闻一阵“叮当”脆响,火星四溅,剑光珠影敛处,秦天样竟被当场逼退了三大步。
大悲师太也落回软椅上,手中念珠仍然完整无缺,就像是根本没移动过身子。
表面看,两人似是势均力敌,难分轩轾。
但大悲师太以伤残之躯,手无寸铁,凌空一击之威,将秦天祥迫退三大步,其功力之高,火候之深,显然更在秦天祥之上。
何况,在她身边,还有一个武功并不比秦天祥逊色多少的瞎姑。
秦天祥估量形势,情知今夜可能要一败涂地了。
一急之下,杀机陡起,厉吼道:“沈雪娥,你也接我一剑!”
吼声中,连人带剑,猛向软椅冲了过去。
大悲师大冷然一笑,举手向软椅左边扶手轻拍了一掌,道:“转!”
两哑童应声而动,软椅飞快地向左一转,闪开了秦天祥的剑势。
紧跟着,破空之声入耳,瞎姑却由侧面扑攻过来。
秦天祥刚反身将瞎姑击退,大悲师太又凌空掠到……
两人你退我进,轮番出手,竟将秦天祥紧紧困住,无法脱身,两名哑童更是如臂御指,闪避灵活,秦天祥几次想对软椅下手,都未能如愿。
包围在四周的红石堡武士,却被何老头指挥十八名少林僧人,用“罗汉飞钹大阵”敌住,杀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
眼看红石堡虽然在人数上占了优势,时间一久,必将落败——
正在这时,突听一声大喝,道:“住手。”
这声呼喝,宛如晴天一声霹雳,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心悸神颤,惊然而惊。
十八名少林僧人首先住手,激战双方同时停止了厮杀。
大家不约而同循声望去,只见两列火炬由城楼中分行而出。
左边是林元晖,一手挽着公孙茵,一手携着林百合,后面跟着断魂刀马魁和吴姥姥……
右边是木尊者和金沙双雄为首,后面紧随着黑道群雄……
看情形,林元晖父女间的仇恨业已冰释,木尊者所中失魂之毒也已经化解了,方才那一声灌注佛门“狮子吼”的大喝,分明就出自木尊者之口。
郭长风由邓啸天和吕堃陪同,最后出现在城楼门口,含笑向秦天祥和大悲师太拱了拱手,道:“两位费尽心机,争夺的不过是灵丹秘方和龙须风尾丝,这样苦战下去,最后难免总有一方伤亡,纵然得到灵丹奇药,也不一定能挽救自己的性命,在下有一句忠言,不知两位可愿所从?”
秦天祥望望大悲师太,两人都没有开口,显然仍在各怀鬼胎,等待对方的反应。
郭长风语声略住,又接着道:“事实上,两位激战到现在,都已成强弩之末,再打下去,必然两败俱伤,而咱们却以逸待劳,大可坐享渔翁之利,如果咱们要出手帮谁,也定然举足轻重,稳可左右两位的胜负,譬如说,咱们若想助玉佛寺一臂之力,红石堡必遭惨败;咱们若想帮助红石堡,只须召回少林罗汉飞钹大阵,玉佛寺也只有束手受擒……”
没等他把话说完,秦天祥已抢着道:“郭大侠,疏不间亲,别忘了红石堡和寂寞山庄是岳婿之亲。”
郭长风笑道:“不错,正是因彼此是亲戚,在下才苦劝林庄主出面……”
大悲师太接口道:“郭太侠最好先想想,是杀人夺宝的假亲戚重要?还是抚育孤女的恩情值得珍惜?”
秦天祥冷冷地道:“抚育孤女?说得多好听,如果没有那条女用香罗带,你会好心抚养孤女?”
大悲师太道:“至少咱们不会用女儿作饵,暗中却派人放火杀人,干那卑鄙无耻的勾当……”
郭长风高举双手,道:“好了,过去的丑事,不必互揭疮疤了,香罗带既是林家的东西,理当物归原主,现在郭某奉告二位,谁愿意将罗带原物交还,咱们就帮谁,至于过去的恩恩怨怨,既往不究,一笔勾销。”
“这个……”
秦天祥和大悲师太几乎是同时一怔,都为之默然。
争取援手固所愿也,若必须以放弃秘方奇药作为交换,却令人难以割舍。
郭长风笑道:“两位都是聪明人,为什么竟如此迂腐?试想,你们各持半副秘方,形同废物,根本毫无用处,若肯将秘方交还,咱们自然会合力取到另一半,到那时候,还怕不能够分享灵丹妙药的功效?”
两人怦然心动,齐都变色……
秦天祥衡量情势,只恐对自己不利,忙道:“郭兄这话算数么?如果到时你不肯共享灵丹,又当如何?”
郭长风道:“蜕肌洗髓灵丹,也不过能使服用的人返老还童而已,一个人有一粒已经足够,又何必吝于分享好友。”
秦天祥道:“话虽不错,但人心难测,你能用什么保证?”
郭长风摇头道:“这种事,只能各凭良心诚意,任何保证都是假的。”
秦天祥正在沉吟,大悲师大笑道:“这真是天下最如意的主意,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心大佬倌,竟想白手起家,一石二鸟,将两份秘方全得去。”
秦天祥心中一动,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悲师太道:“意思很简单,要谈交换合作,至少也得有一份本钱,”总不能让咱们出钱去巴结一个空心佬倌呀!”
秦天祥道:“你是说,咱们二人捐弃成见,彼此合作?”
大悲师太道:“难道不可以?”
秦天祥疑忌地道:“你真的愿意?”
大悲师太道:“咱们又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为什么要将到手的珍物送去便宜别人。”
秦天祥四周望望,道:“可是——”
大悲师太道:“姓郭的又不是三头六臂,只要你我合作,还怕脱不了身么?”
秦天祥不禁有些心动了,尤其当他想到玉佛寺所依仗的“罗汉飞钹大阵”已不可靠,只剩下大悲师太和瞎姑区区两人堪与自己敌对,等着脱困之后,红石堡实力,足以挟制对方,不怕她不交出秘方奇药来……
心念疾转,毅然点了点头,道:“好,君子一诺,快马一鞭,咱们联手对付郭长风!”
大悲师太道:“你若有诚意,先命武士抵挡郭长风一阵。咱们脱身往城外水路迟走。”
秦天祥却道:“不必,你不是可以指挥少林僧人么?何不用他们断后,我下令开路,先去江边准备船只,这样比较妥当。”
大悲师太道:“敢情你是想保全实力,并没有诚意合作?”
秦天祥道:“话不是这么说,江边船只,早被本堡控制,咱们当然应该安排退路……”
两位正在互斗心机。郭长风却大笑道:“二位用不着安排退路了,既然要合作,就得彼此都有本钱,如果其中一位也跟郭某人一样,是位空心大佬倌,还合作什么。”
秦天祥道:“你不必从旁挑拨离间,咱们各得了一半秘方奇药。彼此合作,互不吃亏,绝不会让你坐收渔利。”
郭长风笑道:“我说的是实话,二位在合作之前,最好先互相查查对方的本钱,省得遇上骗子。”
大悲师太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咱们那么傻,取出秘方奇药,好给你抢夺的机会?”
郭长风道:“那秘方和毒药既能都是罕世奇珍,二位想必会携带在身边,何不自己摸摸东西还在不在。”
“这——”
两人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伸手入怀……
秦天祥突然脸色大变,伸进怀里的手也僵住了。
大悲师太诧道:“秦堡主,怎么样了?”
秦天祥急忙抽出手来,强笑道:“没有什么,只是为了谨慎起见,亲自查证一下而已。”
郭长风接口道:“东西还在么?”
秦天祥冷哼道:“当然在,你别以为故意危言耸听,咱们就会上当。”
郭长风笑道:“那就奇怪了,你的一份既然还在,我这一份却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说着,操手入怀,取出一个闪亮发光的巧铜盒子,打开盒盖,里面赫然是半幅丝绢,和一小撮色呈五彩的“龙须凤尾丝”。
大悲师太一见,眼中顿时射出惊骇的光芒……
秦天祥神色连变,仍然强作镇定道:“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刚才见过秘方和奇药形状的人,都不难仿造一份,这就跟咱们不久之前来赌的东西一样。”
郭长风道:“除非你能够再从身上取出同样的一份,才能证明我这一份是伪造的。”
秦天祥道:“我为什么要听你摆布?你用尽心机想骗咱们将秘方奇药取出来,咱们不会上你的当。”
郭长风向大悲师太笑道:“看这情形,你是找错合作的对象了,咱们的秦堡主,才是真正的空心大佬倌。”
秦天祥厉声道:“别信他胡说,秘方和奇药在我怀里,他那二份是假的,咱们脱身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假扮应飞的邓啸天忽然举步而出,含笑道:“秦堡主,何苦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忘了刚才赌赛之前,将这铜盒子由大铁盒中取出,偷塞在右腰袋里,当时我正站在你右侧,后来故意推了你一把,趁机把铜盒盗取过来,不信你再摸摸那个暗口袋,袋底已经破了……”
秦天祥怒喝道:“你是谁?竟敢假冒应飞,在这儿信口胡闹?”
邓啸天道:“在下姓邓,人称千手如来,现在忝为‘神手会’会主。”
大悲师太不由自主地轻“哦”了一声……
秦天祥切齿作响,恨恨道:“很好,我认识你姓邓的,错开今天,我要你知道跟红石堡作对的下场。”
郭长风笑道:“到那一天再说吧,如果连今天都脱不了身,还说什么以后?”
秦天祥重重哼了声,转顾道:“沈雪娥,咱们合则两利,分则皆败,可不能中他分化离间之计……”
大悲师太目光闪动,没有开口,竟似意在犹豫。
秦天祥又道:“现在只有两条路,要战,咱们合力对付郭长风,要退,我下令红石堡武士,断后掩护,全凭你一言决定了。”
大悲师太沉吟了一下,忽然暖昧地笑了笑道:“我却觉得应该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秦天祥道:“你的意思是——”
大悲师大道:“战也好,退也好,要合作就得互相有利,否则,咱们拿着半副秘方形同废物,岂不失去了合作意义?”
秦天祥变色道:“这么说,你是相信了郭长风的话?”
大悲师太道:“人证物证俱在,不由我不信。”
秦天祥道:“就算另一半秘方已落在郭长风手中,你以为他会跟你合作分享灵丹妙药?”
大悲师太道:“所以我必须走第三条路,也必须耐心等一等,看你能否将秘方夺回来。”
秦天祥冷哼一声道:“好!我就夺给你瞧瞧。”
话落,银虹突展,突然一剑向大悲师太刺去。
大悲师太坐在软椅上,变起仓促,欲退不及,只得一提真气,飞身而起……
谁知秦天祥这一剑竟是虚招,只等她身体离开软椅,忽然变招沉剑,寒光疾落,却把一张软椅劈成两截。
两名哑童刚抬起软椅,正想趋避,软椅从中而断,各人拖着半截破椅,急忙踉跄倒退。
而大悲师太双腿不便,突然失去了依持,人在空中又无法停留,不禁大惊……
幸亏瞎姑及时出手,截住了秦天祥,大悲师太才凌空一个筋斗退落地面,软椅破了,只得跌在地上。
双飞剑常洛见师父动手,更不怠慢,也喝令武士们发动,激战又起……
但这一次混战,交锋未久,玉佛寺便落在下,为因木尊者中毒已解,十八名少林僧人在木尊者呼喝之下,已经不再完全听命于玉佛寺的指挥了。
大悲师大情急,大叫道:“郭长风,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别忘了秦天祥就是茵儿的杀母仇人,一切血案都由他而起。”
郭长风还没回答,秦天祥已抢着道:“亲情恩仇是秦林两家的事,咱们自会解决,用不着你多嘴,即使当年我略有过分,只要今天能擒住你,使香罗带物归原主,也可以将功赎罪了。”
口里说着,剑势越发凌厉,渐渐将瞎姑逼落下风。
大悲师太又转对公孙茵道:“茵儿,你是师父辛苦抚养长大的,难道忘了养育之恩?香罗带本是你母亲的东西,师父耗费精神,还不是为了替你报仇出气,现在仇人就在眼前,你还不快替惨死的母亲报仇么……”
秦天祥连忙接口道:“如果没有香罗带秘方,你会白养她十几年么?当初桑园失火,公孙玉儿只是负了伤,却死在玉佛寺中,谁知是不是你这贱人下了毒手……”
两人一面拼斗抢攻,一面互揭疮疤,都想争取郭长风和公孙茵的援手。
郭长风含笑而立,毫无相助之意。
公孙首却神情凄惶,似乎有些不忍,望望郭长风,低声道:“郭大侠,一切经过我都清楚了,母仇可以不报,养育之恩不能不报,别让他们再打下去了……”
郭长风摇头道:“万事皆由香罗带而起,除非她愿意交还秘方,否则事情永不会了结。”
公孙茵又对大悲师太道:“师父,您持有半副秘方毫无用处,何不把它交出来呢?只要您肯交出秘方,过去的恩仇,都可以一笔勾销……”
大悲师太道:“不行,为师这半副秘方,是你母亲临终相赠,并不是抢夺谁的,凭什么要交出来。”
公孙茵道:“可是,都本来是林家的东西——”
大悲师大道:“林家还不是得自天山石府么?当初为师也曾在天山石府住过,难道不能做罗带主人?”
公孙茵还想劝说,大悲师太又抢着道:“茵儿,你是为师抚养长大的,你娘也是为师援救才得活命,没有我,你怎么会有今天?为师这双腿,非‘蜕肌洗髓丹’不能医治,你竟然恩将仇报,毁灭了为师的希望?”
公孙茵道:“师父,你将秘方交出来,茵儿会求郭大侠,灵丹配成保证分一份给你老人家治疗腿伤,这总可以了吧?”
大悲师太冷笑道:“为师信得过你,可信不过姓郭的,罕世灵药,他会分给别人……”
郭长风接口道:“你最好别相信我,有了秘方,是否能配成灵药?配成了灵药,是否真有返老还童的神效?凭良心说,连我也不敢相信。”
大悲师大道:“既然如此,你何不将那半副秘方给了我。让我去配制试一试?”
郭长风笑道:“我本想给你,就怕你带不走。”
大悲师太怒哼道:“笑话,你以为区区红石堡几个武土,真能困得住我么?”
说着,双掌一击,厉喝道:“孩子们,走!”
两名哑童应声奔至,大悲师太飞身一跃,竟落在两名哑童肩头上,并且从僧袍内取出两柄形如月牙,两头锋蜕,中有握柄的奇门兵刃,分执手中。
瞎姑、何老头和四名女尼,纷纷撤招跃退,聚集在大悲师太身后。
秦天祥一见她手中那对奇门兵刃,不觉骇然变色,急忙吩咐道:“小心她手里的残——”
刚说了一个“残”字,大悲师太左手挥起,那月牙形的兵刃已脱手飞射而至。
一道寒光,破空疾掠,直奔秦天祥的咽喉……
秦天祥不敢硬接,身形急仰,一个翻滚,向侧滚出去七八尺远。
饶他躲得快,头上嵌玉软帽已被寒光扫削下一大片,仅差毫厘便伤到头骨了。
那寒光一击未中,凌空绕了半个弧形,竟然又飞回大悲师太手中。
郭长风失声道:“残月斩!”
大悲师太厉声笑道:“不错,残月横空过,当者人头落。我倒要看看谁敢拦阻我的去路?”
笑声中,双手连挥,两柄月牙形兵刃一齐脱手飞出。
但见两道寒光盘旋交错,左右飞舞,宛若两条凌空交绥的神龙,光芒过处,惨呼之声随起,红石堡武土纷纷倒地……
要眼间,层层包围已被大悲师太杀开一条血路,领着玉佛寺门下突围而出,果然无人敢作拦阻。
郭长风眉峰一扬,便想飞身追赶……
公孙茵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臂膀,哀求道:“郭大侠,求求你饶了她,无论如何,她总养育我十多年。”
郭长风道:“我并不是想伤她,但半副秘方还在她手中,她这一走,必然遗患无穷。”
公孙茵含泪道:“她只有半副秘方,永远无法配成灵丹,就让她带走又何妨?”
郭长风道:“正因如此,她永远不会罢休,一定还要再夺取这一半秘方。”
林元晖叹息一声,道:“郭兄,随她去吧,能得骨肉团聚,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咱们顶多将这一半秘方毁去,她就不会再纠缠了……”
正谈论未已,忽听一声惊呼,本已破围而出的大悲师大一行人,突然停了下来。
金沙双雄和一干黑道高手都欣喜地道:“放心吧。那老尼姑逃不了啦!”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城墙墙头上,直挺挺站着—个身穿麻衣,面垂黑纱的人,正拦住大悲师太的去路。
那麻衣人身边,放着一口巨大的檀木箱子,箱盖上横搁着一柄闪闪发亮的银鞘长剑……
大悲师太对那麻衣人的突然现身拦路,似有无阻惊恐,好一会,才嗫嚅地问道:“你……
你是谁……”
麻衣人冷玲道:“我是谁,你还不知道么?”
大悲师大摇头道:“陌生得很,何况阁下又戴着面纱。”
麻衣人一耸肩,道:“你不认识我,总该认得这口银鞘剑,再不然认识这个。”
话落,麻衣突掀,手中竟分握着三柄月牙形的奇门兵刃。
大悲师大身躯一震,脱口道:“残月斩!”
麻衣人点点头,道:“不错,正是跟你手中一样的残月斩,所不同的是,你只有两柄,我却有三柄。”
大悲师太尴尬地笑道:“兵刃相同,也是很平常的事,何况,兵刃不过用来防身,又不能当饭吃,多少有什么分别。”
麻衣人道:“但是,残月斩却不是平常兵刃,能同时使用三柄,就表示多占一成胜算,在下为了苦练这第三柄‘残月斜飞’,整整耗去二十年光阴,今天总算遇到一显身手的机会了。”
大悲师大道:“你我素不相识,无仇无怨,你拦着去路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麻衣人道:“你真的不懂?”
大悲师太道:“当然是真的。”
麻衣人嘿嘿笑道:“这也难怪你,事隔多年,或许你认为我早已不在人世了,而且,你又出了家,改变衣着,又用面纱遮住面貌,只当我也认不出是你来……”
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语声突然一冷,道:“如果你不使用残月斩,我可能真被你瞒过了,这是上苍有灵,天意注定要你遭到报应,沈雪娥,你还不把面纱摘下来,难道等我亲自动手么?”
大悲师太道:“我根本不认识你,凭什么要摘下面纱?要摘你自己先摘,让我先看看你是什么人。”
麻衣人道:“好!你一定要先看我是谁,我就让你看个仔细。”
说着,一把扯去覆脸面纱。
许多人不约而同惊呼出声,两名哑童更是惊骇欲绝,踉跄倒退了好几步……
那是一张奇丑无比的烂脸,血肉模糊,脓水遍布,除了两只眼睛,简直分不出五官位置。
严格说来,那已经不能算是一张脸,纵然看见了,也无法辨认面貌形状。
可是,大悲师太却显然对这张奇丑的脸孔很熟悉,一见之下,竟然低下了头。
麻衣人扭着头张着血淋淋的嘴唇说道:“沈雪娥,看仔细了么?这就是你的杰作,可惜你只毁了我的脸,没有伤到我的眼睛,所以今夜我还是认出你了……”
大悲师太低着头,默然不语。
麻衣人又道:“毒魔君蓝彤的‘三目血蝇’果然够厉害,三十年来,我踏遍天下深山巨泽,遍求灵药,始终没有办法治好脸上这些伤,也只好由你在五佛寺逍遥了三十年。其实,我无时无刻不惦念着你这份‘厚赐’,才苦练‘残月斜飞’,立誓要‘报答’你……”
大悲师太突然抬起头来,悲声截口道“如果我能治好你的毒伤,你还会害我么?”
麻衣人冷笑道:“可惜你办不到。”
大悲师太道:“那也不一定,或许‘蜕肌洗髓灵丹’对毒伤也很有效。”
麻衣人道:“你的意思,可是想扇惑我替你取那另外半副秘方?”
大悲师大道:“对彼此都有益的事,何乐而不为,再说,咱们合作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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