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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遁甲-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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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属于直觉思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熬到半夜的时候,桑丫依然没有睡着。她一直在绷紧神经和门外这个人对峙。她不知道他是为色,还是为钱,还是为命。或者什么都不为,他只想在她旁边站着……

什么事情都要有个结果。桑丫不相信,他就永远这样站着,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也许,在她睡着之后,他就会从门下的缝子一点点爬进来,就像一条扁扁的虫子然后站起身,恢复原形,慢慢地爬上床……

突然,客厅里响了一声,似乎有人摸黑走路,不小心撞到了椅子上,接着,他敏捷地把椅子扶住了,很慢很慢地恢复了原样。

接着,就再没有动静了。

桑丫抓紧被角,吓得想吐。终于,她忍受不了了,颤巍巍地叫了一声:“谁?”

漆黑的客厅里没有任何声音。

她再也不敢出声了。她意识到,只要对方知道她还没有睡着,就不会暴露自己。于是,桑丫渐渐发出了伪装的鼾声,细微而均匀。

她相信,门外的人在严密聆听她。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又听到有人在厨房吃东西,在这深深的夜里,那个咀嚼的声音显得极其恐怖。

这时候,桑丫已经困极了,脑袋里像糨糊一样。平时妈妈管得严,十点半必须睡觉。而此时至少已经凌晨两点钟了。她不能确定,这个吃东西的声音是不是幻觉。

听着听着,这个声音又消失了。

她隐约又听见沙发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好像有人轻轻坐在了上面……

天亮之后,一夜未合眼的桑丫下了床,打开卧室门,警觉地看了看客厅里的沙发,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她慢慢走进厨房,看了看每一个角落,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

她拉开冰箱,眼睛落在了那袋面包上——面包是妈妈给她买的,留给她当早餐。她还没有动过,现在,塑料袋却被打开了,里面的面包少了三片。




6 神秘短信(1)




桑丫莫名其妙就掉线了,再也没有上来。

娄小娄不知道她怎么了,他关了电脑,想看看书,却没有心情。

他发觉,这个叫桑丫的女孩在他心中越来越重要。

尽管未曾谋面,他却认定她是一个高贵的女孩。男人想高贵,需要很多附属的东西,比如金钱,比如地位,比如修养,比如服饰。而女人不同,只要她清高,立即就没有人敢轻视了。

第二天早晨,娄小娄出门上街了,他要买一块腕表。

他走出小区,朝附近的南辰商场走去。这时,他的手机短信响了,打开看了看,写着这样一行字:

请不要去南辰商场买表,否则你会破财。换一家商场!

这个短信太奇怪了!对方怎么知道他要去买表?又怎么知道他准备去南辰商场买表?他停下来,前后左右看看,没有任何可疑的人。

他想了一会儿,怎么都想不通。

他回了一条短信: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南辰商场买表?

对方没有回复。

娄小娄不信邪,偏偏就去了南辰商场。

商场里的人摩肩接踵。娄小娄特别警惕,注意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没有人故意接近他。

他来到一个柜台前,选表。表的款式琳琅满目,有天价有地价。很快,他就选中了一块,去收银台交了钱,然后转身去取表。

一个小孩蹒跚地走过来,拽住他的衣襟,叫道:“爸爸爸爸!”

他低头看了一下,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大约一岁左右,卷头发,小脸蛋白嫩得能挤出水来。她应该刚学会走路和说话。她认错人了。

孩子的妈妈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她也在买表,回头看见孩子拽住一个陌生男人喊爸爸,急忙跑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对不起!”

娄小娄也笑了,说:“你女儿真可爱。”

妈妈把女儿的小手从娄小娄衣服上拽下来,说:“宝宝,爸爸在门口等咱们呢!你怎么乱叫啊!”

然后,她抱起孩子,抱歉地朝娄小娄笑了笑,急忙离开了。

这一刻,娄小娄下定了决心,假如自己要小孩的话,一定要生个女孩。把她放在两个手掌中,一直养育到十八岁,然后郑重地交给另一个男人……

买了表,戴在手腕上,他走出南辰商场,一路上依然保持着警惕。

商场门口,有人卖炒栗子,热气腾腾,很香。他停下来,想买一些带回去当午饭。他把手伸进口袋里,却没有抽出来——他的钱包不见了!

想起刚才那个短信,他呆住了。

他买表的时候,一直留意着身旁每一个人,没有人接触过他的身体,钱包怎么会丢失呢?

在回家的路上,他又给刚才的那个人发了一条短信:请告诉我,你是谁?你怎么了解我的动向?你怎么测算出我今天要破财?谢谢。

终于,对方回复了:朋友,你发错了。

他不甘心,又发去了一条短信:刚才,你的这个手机号码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提醒有人要偷我的钱包,结果我的钱包真丢了。我想知道你是谁?不方便告诉我就算了,总之我要感谢你的热心。

对方回复了:刚才我去卫生间了,这个手机在办公桌上放着,不知道哪个人恶作剧,溜进来给你发了那条短信。不用谢,那个雷锋偷偷做好事,连个人影都没留下。

回到家,娄小娄一直在琢磨这件蹊跷的事。

他的思路是这样的:总共两个小偷,其中一个经常出没在娄小娄身边,比如北方中医院的清洁工。昨天,娄小娄跟一个同事通电话,说了打算去南辰商场买一块腕表的打算,碰巧被这个人听见了。他不会偷,只是个情报提供者。于是这个人就通知另一个同伙在南辰商场等候。可是,这个人跟同伙闹翻了,改变了主意,又发短信提醒他,不要去南辰商场……

这样的推断太牵强了。

他索性不想了,打开电脑,继续等待桑丫。




6 神秘短信(2)




QQ在闪,有人请求加好友。还是桑丫。

他加上她之后,问:你在家吗?

桑丫:我现在在网吧。一个人在家空落落的,有点儿怕。

娄小娄:昨晚怎么了?

桑丫:我也不知道。我在厨房里吃了一点儿面,回来就发现,你又在我的QQ里消失了。

娄小娄:真是怪了!

桑丫:昨天夜里,我还听见有人在厨房吃东西……最近,我的精神可能真的出了毛病,出现了幻视幻听。

娄小娄:你的精神没有任何问题。你认为自己出了毛病,这是你唯一的毛病。你明白了吗?

桑丫:你很强大。你的身上总是有一种感染力。

娄小娄:在我看来,你就像一棵阴郁的小草,天天垂着头,面对自己的影子发呆。你极其需要一颗太阳把你晒一晒。

桑丫:我跟你聊天,就是在晒太阳。

下线之前,娄小娄让桑丫服用一些安定神志的中药:

茯神,合欢花,首乌藤,朱砂,合欢皮,远志,柏子仁,酸枣仁,龙齿,龙骨,马宝,猴宝,珊瑚,琥珀,磁石,金精石,紫铜矿。

这天夜里,娄小娄睡不着,继续想今天的经历。

想来想去,他进入南辰商场之后,只有那个一岁左右的小女孩拽过他的衣服,而她抓的地方正是他装钱包的位置……

她揪着娄小娄的衣襟,嫩嫩地叫道:“爸爸,爸爸!”

想到这个场景,娄小娄的心一下就掉进了冰窖。




7 脚印(1)




天黑之后,桑丫才离开网吧。

一想起今夜还要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里,恐惧就油然而生。

她想去姥姥家,可是,姥姥比妈妈还严厉。而且,舅舅结婚之后,和姥姥一起过,房子根本住不下。

她在大街上转悠了一会儿,看到一家粮店,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走进去,买了五斤面粉,装进一只不透明的袋子中,抱着回家了。

爬楼梯的时候,她把脚步放得很轻,像一只猫。到了家门口,她停下了,竖起耳朵,聆听房间里的动静。

房间里没有一点儿声音。

过了一会儿,声控灯灭了。她还在听。

终于,她听见了一男一女在嘀嘀咕咕对话,声音很小。

桑丫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就在这时候,突然“哐当”一声响,楼道里的灯亮了。桑丫一哆嗦,回头看去,对门打开了,那对夫妻站在门里,警惕地看着她。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赶紧掏钥匙,打开门,走进了自己家。

过了半天,她才听到对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她把面粉抱进卧室,放下,然后走出来,四下观察。

书房的桌子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两张打印纸。她走过去,看到最上面的纸上写着一个日期:

2007年4月23日。

2007年4月23日。

2007年4月23日。

2007年4月23日。

2007年4月23日。

2007年4月23日。

这是谁写的?妈妈?在她的记忆中,桌子上本来是没有纸的。

她把第一张纸翻开,发现下面一张纸上是一组四格漫画:

1。一个女孩走在过街天桥上。

2。她在市场买菜。下着雨。

3。她举着伞,穿过一条胡同。

4。雨水浇在一朵花上,花在胡同里笑着。

她看了半天,没看懂什么意思。最后,她又拿起第一张纸,久久端详起来:2007年4月23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日子让她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惧怕。

睡觉前,她把家里所有的门都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厨房的门,妈妈卧室的门,衣柜的门,电视柜的门。

她决定,今夜不关客厅的灯。

回到自己的卧室,她关上门,没有锁。接着,她小心翼翼地用菜刀割开了那袋子面粉,后退着,从门口均匀地散到床前,直接上床关灯。

明天早上,她要看看,地上会不会有脚印。

这一夜外面有风。

风一下一下推搡着窗子,啪啦,啪啦,啪啦。这影响了桑丫的听觉,她再也捕捉不到客厅里那些细碎的声音了。

她依旧感觉到,他就贴着门板,站在她的卧室外。

客厅的灯亮着,她转头朝门板下看了看,有一条明晃晃的缝隙,没有脚的影子。但是,这不能证明他不存在,白天的时候,桑丫同样看不见他。

桑丫一边听着客厅的动静,一边回想那个日期:4月23日。一想到这个日子,她的心里就生出一种黑暗的情绪来。她想不通。真相隔着一个拐角,她又感觉自己是一个盲人了。

客厅里一直没有什么声音。

昨晚,桑丫一夜未睡,现在又临近午夜了,她的眼皮千斤重。她告诫自己:千万别睡着,千万别睡着,千万别睡着……

可是,她实在挺不住了,大脑的转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了门外的人干笑了一声……

桑丫一觉睡到天大亮。

她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然后一骨碌坐起来,朝地上看去,顿时目瞪口呆——面粉上清清晰晰有一行脚印!

她下了床,蹲下来,仔细观察这些脚印。大约四十三码,跟爸爸的脚差不多。

不管过去她听到了什么,感觉到了什么,都可以找到一种借口:幻觉。现在,这双脚印真实地印在地上,谁也欺骗不了谁了。

就是说,确确实实有个人,一个男人,跟她同住这套房子里。半夜之后,他还走进了她的卧室,停在她的床前,在黑暗中静静地观望她,很久很久……




7 脚印(2)




桑丫傻傻地坐在了床上,盯着这些脚印,使劲儿地想,这个男人是谁?他为什么不伤害她?他为什么执意要走近她?他为什么不喜欢她和娄小娄交往?他为什么画那张漫画?

忽然,她的思路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爸爸。

爸爸身陷囹圄,对这个家,对心肝女儿,那种思念可想而知。他要回家,他要见到桑丫。仅仅是看一眼,而没有任何举动,这样的男人,只有父亲。地上那双脚印,和爸爸的尺码一致……

爸爸越狱了?

他怕女儿担心,一直躲藏着?

这世上没有隐身衣,桑丫怎么可能连爸爸一根头发都看不到?

只有一种可能:爸爸在监狱里自杀了。

可是,从桑丫第一天感觉到这个看不见的人存在,到现在已经很多天了,监狱方面不可能不通知家里啊。

还有一种可能:监狱方面已经通知妈妈了,而桑丫临近高考,妈妈不想影响她,把这件事隐瞒了……

想到这里,桑丫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她拿起电话,拨妈妈的号码。

偏巧妈妈关机了。

她穿好衣服,走出卧室,目不斜视地走进了卫生间。她不知道那个人在哪个方位,但是她相信他在看着她。她匆匆洗漱完毕,出了门。她下楼来到小区门口,上了一辆黑车,对师傅说:“花都监狱。”

黑车司机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小声说:“那地方太偏远了,不管你回来坐不坐我的车,我都要收双程的钱……”

桑丫挥挥手,说:“随你了。”

于是,这辆黑车载着桑丫,朝着和北京相反的方向奔去。

这一天不是探监开放日,直系亲属来了也不让接见。桑丫被隔在高墙之外,无论她怎么央求,值班的武警都不放她进去。

最后,桑丫说:“哥哥,我只要你带我进去,远远看一眼,只要看到他就行了。”

武警目视前方,摇了摇头。

桑丫又说:“那么,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只要你告诉我,我爸爸还活着,我马上就走!”

武警还是摇头。

桑丫悲伤地退到了路边,坐下来。

她望着眼前的高墙,感到了彻底的绝望。

这时候,朱玺正巧打来了电话,嬉皮笑脸地问:“桑丫,你在干吗?”

她病急乱投医,马上说:“朱玺,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朱玺问:“什么事?”

桑丫说:“我来监狱探视老爸,可是进不去……”

朱玺说:“我现在就赶过去,你踩在我的肩膀上,然后跳进去。”

桑丫说:“你不帮忙还调笑我!”

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接着,泪水就涌出了眼眶。

哭了一会儿,桑丫站起来,打算回家了。这时候,电话又响了,是朱玺的,这一次他的口气比较严肃:“桑丫,你等着,我正在联系人,一会儿再给你打电话。”

桑丫:“好的,我等你。”

放下电话后,桑丫的心里有了一些光亮。现在,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朱玺这个家伙身上了。

监狱大门对面,隔着一条窄窄的马路,有一些低矮的小商店。有几个人坐在门口,朝这个孤单的女孩张望着。远方,就是碧绿的山了。桑丫避开那几个人的目光,低着头在高墙下徘徊。

半个钟头过去了,在桑丫已经感到没有希望的时候,朱玺的电话又来了:“桑丫,你别急,我老爸现在去监狱管理局了,他去找人批条子,你等我,一定没问题的!”

桑丫的心里一热,低声说:“朱玺,真的谢谢你。”

朱玺说:“跟我客气什么。”

过了中午,桑丫终于看见远方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朱玺来了!轿车停在桑丫面前,朱玺下了车,拍拍桑丫的肩,没有说什么,牵起她的手,就朝监狱大门走过去了。

两个高中生依然费了一番周折,终于被放行了。




7 脚印(3)




桑丫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既然监狱同意她见爸爸了,说明爸爸还活着!

朱玺停在监狱大门外,对桑丫说:“你去见你老爸吧,我在外面等你。”

桑丫说:“好的。”

由于不是探监日,接见室里空荡荡的。这里还算宽敞明亮,设有餐厅和客房,颇像招待所。

桑丫等了一会儿,爸爸终于出来了。现在接见犯人,旁边已经没有警察监视了,只是墙角多了一个摄像头。

爸爸依然穿着那身灰色的囚服,他好像刚刚理过发,干干净净的。他见到桑丫感到有些意外,一边走过来一边问:“妈妈呢?出了什么事吗?”

桑丫说:“老妈出差了,没什么事。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很担心你,就来看你了。”

爸爸隔着长条桌,在桑丫面前坐下来:“我很好,担心什么。”

说着,爸爸伸出手,似乎想握住女儿的手,中途却放在了长条桌上,两只手掌抱在了一起,局促地捏弄着:“今天不是开放日,你怎么进来了?”

桑丫说:“我有个同学,他找他老爸帮我搞到了一张批条……”说到这里,桑丫从爸爸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愧疚和尴尬,急忙转换了话题:“爸,你近来好吧?”

“我很好,还当了组长……哦,我写信跟你说过了。爸爸减刑三年,很快就要出狱啦,还有——七百二十二天。那时候,你已经上大学了,对吧?今年你要高考了,不要牵挂我,要心无杂念。”

“我的状态很好。”

“有人是国王,是富豪,他们给他们的儿女带来荣华和富贵。但是,爸爸特殊的经历,却给了你另外两种东西——敏感和坚强。敏感,让你的生命更柔软,更丰盈,热爱这个世界。坚强,让你战胜一切,赢得未来。”

“爸,我要考到北京去,干一番事业,接你去过好日子。你一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梦了。你放心,爸爸会活到九十九,直到你成家立业生小孩。你谈恋爱了吗?”

“没有。”

“很好。等出狱之后,我帮你把把关。”

桑丫笑了:“我不相信你的眼光。”

“爸爸的眼光不差。我甚至看得出,你今天之所以搞到批条,是一个男生帮忙,现在,他就在外面等着你。”

“老爸,你真神哪!”

“嘿嘿,我猜的。”

离开监狱的时候,桑丫感到心情很畅快。

看到桑丫出来了,朱玺降下车窗,朝她笑了一下。桑丫也朝他笑了一下。

朱玺说:“你回哪里?我送你。”

桑丫说:“进城就可以了,我自己回家。”

朱玺说:“反正我也没事,把你送回去。”接着,他对司机说:“刘叔叔,密云小区。”

郊区的路很颠簸,朱玺观察着桑丫的脸色,小心地问:“你是不是没睡好?”

桑丫说:“失眠。”

朱玺说:“应该买点儿补品,蜂皇浆,龟鳖丸,铁皮枫斗,印尼血燕……我老妈天天让我吃这些东西。”

桑丫看了看窗外,说:“我家跟你家哪能比。”

走了很远,车终于驶上了宽敞平坦的大路。司机打开了音响,放的是李珉宇的歌。刘师傅都是五十岁左右的人了,他不可能喜欢韩国歌曲,看得出来,音乐也是为小主人服务的。

朱玺问:“桑丫,你准备报哪个大学?”

桑丫说:“北京。”

“那我也考北京,有什么事还可以照应你。”

一直看窗外的桑丫突然转过头来,对朱玺说:“你今天晚上可以不回家吗?”




8 另一个女孩(1)




娄小娄丢钱之后,并没有报案。

他感觉,这个小偷是个高高手。

她可能是那个小女孩。

她可能是小女孩的妈妈。

也可能是一个看不见的隐身人……

商场那么多人,流水一样进进出出,想查到这个高高手,无异于大海捞针。那就不给警察添麻烦了。

丢钱固然郁闷,但是娄小娄更关心昨天那个短信。

这两天,他一直在琢磨这件事,越来越觉得,给他发短信的人,精通预测术,提前为他测算出了丢钱的结果。而且,藏在暗处的这个人,和自己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否则,他不会如此关注自己。

这个人是谁呢?

“咚咚咚!”有人敲门。

他走到猫眼前,朝外看了看,是林要要。她穿得十分鲜艳,隔着门,就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娄小娄打开门,说:“你怎么来了?”

林要要笑着闪进来,说:“路过,来看看你。”

娄小娄还闻到了另一股香味,看了看她手里提的袋子,问:“什么东西?”

林要要把那个袋子举向娄小娄,说:“炒栗子,吃吧,谗猫。”

娄小娄说:“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炒栗子?”

林要要说:“门口有卖的,我就顺便买了。”

娄小娄一边吃一边说:“今天,你怎么没出去推销你们那起死回生药啊?”

林要要说:“大哥,我也需要休息呀,不然我就得吃我们的药了。”接着,她四下看了看,说:“没有别人吧?”

娄小娄说:“有。”

林要要问:“谁呀?”

娄小娄指了指电脑上的QQ,说:“都在那里面。”

林要要说:“大周末的,你一个人憋在家里,要修炼成仙哪?”

娄小娄说:“我准备学习奇门遁甲。”

林要要说:“听说,那东西弄不懂就走火入魔了,你小心点儿。”

娄小娄说:“不是仙就是魔,我就是不想当一个凡人。”

林要要说:“凡人才好呢,可以吃法餐,可以蹦迪,可以K歌,可以看《越狱》,可以玩‘嘉年华’……”

娄小娄说:“没追求。”

林要要笑嘻嘻地说:“谁说的,我有追求,我追求你。”

她一边说一边走进卧室,打开衣柜门。

娄小娄说:“你来搜查吗?”

林要要说:“我又不是你老婆,没有那资格!我只是一个钟点工,给你洗衣服的。”

说完,她拿出一团脏衣服,去卫生间了。

桑丫出现了,这时候已经是下午。

娄小娄在电脑前坐下来,跟她说话。

桑丫:我去监狱看爸爸了,刚回来。

娄小娄:他好吗?

桑丫:他呈现在我面前的,应该都不真实。虽然他很乐观,但是我怀疑,每次我离开之后,他都会哭,只是不让我看到而已。

娄小娄:一切都会过去的。

桑丫:你怎么没出去玩?

娄小娄:一个人待着,我感到很愉悦。狂欢了,尽兴了,最后剩下的只是沮丧。你太小了,不理解的。

桑丫: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太孤单,两个人太拥挤。

娄小娄:也许恰恰相反,两个人才孤单,一个人才拥挤。

桑丫:那你准备一辈子单身吗?

娄小娄:可能。

桑丫:你等我。

娄小娄愣了一下:你?

桑丫:你等我长大。

娄小娄发去一个笑脸,说:那我就不长了,等着你。

桑丫:我是认真的。

娄小娄:你……多大?

桑丫:你知道的。

娄小娄:哦,十六岁……等你十八岁再说吧。然后他又给桑丫发了一个笑脸。

桑丫:是真心话吗?

娄小娄:你说呢?

桑丫:有一天,我学会了奇门遁甲,就可以预测出你的话是真是假了。




8 另一个女孩(2)




娄小娄:那时候,我们互相预测。想想,一男一女,都精通预测术,心怀鬼胎地生活在一起,在背后互相预测对方有没有外遇,有没有隐藏工资,有没有不洗脚。结果呢,互相都预测到了对方正在预测自己……太喜剧了。

桑丫在电脑前哈哈大笑。她很少有这样开心的时候。

林要要忙活儿完了,走出来,在背后趴在娄小娄肩上,静静地看。

林要要问:“你在跟谁聊天?”

娄小娄说:“一个女孩。”

林要要问:“她是哪儿的?”

娄小娄说:“南方的。”

林要要问:“干吗的?”

娄小娄说:“高中生。”

林要要问:“多大?”

娄小娄说:“十六岁。”

林要要瞪大了眼睛,说:“你不会有洛丽塔情结吧?”

娄小娄说:“她管我叫叔叔的。”

林要要强行把娄小娄的身子转过来,霸道地说:“我要你给我预测一件事。”

娄小娄无可奈何地问:“你要预测什么?”

林要要说:“今夜我会不会有桃花运?”

娄小娄煞有介事地扳着手指算了算,说:“有。”

林要要惊喜地说:“真的吗?在哪里?”

娄小娄说:“花店。”

林要要捶了他一下:“讨厌。你再测测,今夜你会被劫色吗?”

娄小娄又假装算了算,说:“嗯,有这个苗头,不过我奋起反抗,她没得逞。”

林要要一下把娄小娄掀翻在地,说:“我倒看看,你怎么反抗!”

两个人在地上滚成一团,娄小娄一边推她一边说:“林要要!别闹!”

林要要骑在娄小娄的身上,双手按住他的脖子:“我就闹我就闹!”

娄小娄说:“我不想!咱俩就是闹到联合国秘书长那里去,他也会判定你这样做是在侵犯我的人权!”

林要要笑嘻嘻地说:“联合国秘书长才没工夫搭理你,因为他也面临同样的难题!”

娄小娄抓住林要要的两个手腕,朝两旁一掰,林要要一下就趴在了娄小娄身上,娄小娄一翻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然后迅速站起来,整整衣领,说:“你的力气还真大!”

林要要坐起来,把头扭过去,没有说话。

娄小娄感觉到了什么,走过去扳过她的脑袋,看到她满脸都是泪水。

电脑QQ上,桑丫问:你在干什么?

娄小娄很在意桑丫的每一句话。

她说:你等我。

她说:你等我长大。

她说:我是认真的。

自从和桑丫相识之后,娄小娄的内心就交织着两种情感——甜蜜而悲伤。

他接触过很多女孩,却都是异性相吸。相吸,就会贴在一起,某一天再分开。可是,他和这个未曾谋面的桑丫,却不是相吸,而是相融,一男一女混为一体,就再也分不开了,所谓真正的爱情,估计就是这样子了。这是甜蜜。

可是,他三十三岁,她十六岁,他们各有各的生活,无法交叉在一起……这是悲伤。




9 空位(1)




天黑之后,朱玺来到了桑丫家——他回家跟父母请假去了。

他提着一只很大的袋子,里面都是食物:开心果、巧克力、饼干、薯条、瓜子、啤酒……

夜越来越黑,小城的灯火越来越鲜艳,赤橙黄绿青蓝紫。

朱玺和桑丫并排坐在沙发上,喝酒。

朱玺感觉桑丫好像有心事,就不停地给她讲笑话。讲着讲着,他不再说话了。

桑丫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怎么了?”

朱玺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然后继续讲。

桑丫说:“你这些段子都在手机上传滥了,会不会点儿新鲜的?”

朱玺苦思冥想了半天,说:“那我给你讲一个黄段子吧?”

桑丫说:“好呀。”

朱玺就讲起来:“有个年轻女子,和一个年龄很大的男人结婚了。第二天早晨,这个年轻女子扶着墙壁走出新房,骂道——”

桑丫接着说:“妈的,他说他有三十年的积蓄,我还以为是钱呢!”

朱玺眨眨眼,说:“你怎么都听过啊?看来,我得给你讲恐怖段子了。”

桑丫说:“不听。”

朱玺顺势用胳膊搂住了桑丫的肩:“有我在,你不用怕。”

桑丫没有阻止他的胳膊,也没有阻止他的故事。

朱玺讲道:“一套老房子里,住着一对母女。这天夜里,母亲醒了,听见女儿的房间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她轻轻走过去,贴在门上听。女儿似乎在跟一个男人聊天,声音很小,就像谈恋爱的人在说悄悄话,始终听不到那个男人说话。母亲使劲儿敲了敲门,十八岁的女儿就走出来了。母亲问,你在跟谁聊天?女儿说,我老公呀。母亲问,你什么时候结婚了?女儿说,我都结婚十八年了,你不知道?他一直在外面奔波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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