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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裂碑记-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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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看着陆寄风,千目所视之下,陆寄风硬是有如木石,不为所动。阳、之字辈弟子们都不由得神情焦躁了起来。
弱水道长见陆寄风全无反应,道:“陆道友想必不欲担下重任,弱水只好不辞浅陋了。”
青阳君忙道:“陆道友,您难道忍心见真人道统堕落吗?”
陆寄风这才淡然开口,道:“这是通明宫的事,与我何关?今日我来此地,只有一事欲就教!”
说完,陆寄风取出金印,问道:“这乃是内人的金印,弱水道长您何处得来?”
弱水道长不以为意,淡淡道:“道友就是要问这小事吗?”
陆寄风沉声道:“你以此金印胁迫我前来通明宫,如今我已在此,你也该把金印的主人交还予我吧?”
弱水道长笑道:“陆道友误会了,这金印是弱水无意中得之,只是物归原主罢了,并无它意!”
陆寄风微怒道:“是吗?金印在你手中,你怎会不知内人下落?”
弱水道长好整以暇地说道:“陆道友若不相信,弱水也无法自清,但呼无奈耳!”
陆寄风听弱水道长的话,不似有假,原来他只是以金印诱骗自己上山,那么迦逻人在何处?陆寄风心里更是忧急。
见陆寄风沉吟不语,青阳君道:“陆道友,私事已毕,能否就掌门之事,再做议处?”
陆寄风回过神,淡淡说道:“我已说过,通明宫的事,剑仙门不管,就请弱水道长登基接任通明宫掌门,陆寄风在此观礼同贺!”
陆寄风这句话一出口,不只是青阳君傻眼,眉间尺自己都不敢置信,忙一拉陆寄风,问道:“你真的愿意让弱水当掌门?他是个什么东西,不是装死就是装神弄鬼,在道门是出了名的讨人厌,要让他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当道教掌门,你看了难道不生气?”
眉间尺完全不顾虑别人的想法,因此这几句话也说得很公开,弱水道长身旁的凤阳君与龙阳君都微现怒色,道门众人也神情有些尴尬或怪异。
陆寄风道:“我们是剑仙门,何必管通明宫的事?今日我们就在这里观礼便是!”
眉间尺听了也有些意外,抓着头喃喃道:“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
其实陆寄风心里早打定主意,他当然不想看见弱水道长如此得意,因此他心念电转之际,想过:“如果我真的站出去,说一声我愿意接任掌门之位,弱水又会做何反应?”
但这念头一起,陆寄风便又觉得:这似乎就是弱水道长一直设法要逼他说出来的话,他便故意不说,甚至反其道而行。
弱水道长笑了笑,道:“陆道友礼让,实为道门之幸!青阳君,如今真人的嫡传弟子也同意,是该由弱水接掌通明宫,你还有疑问吗?”
青阳君一脸焦急,道:“师叔,大位不能私相授受,这不是青阳所能决定的,也不是陆道友说礼让便礼让!还得顺天应人,才能服众!”
弱水道长朗声道:“论辈分,弱水乃座下七子;论道统,真人传弱水上清含象功,乃真人不外传之闭门绝学,就以这两点而言,弱水还不算顺天应人吗?”
确实道门除了陆寄风之外,只有弱水道长修习过上清含象功,难道真人确实有意让弱水接任掌门?弱水此话一出,道门中不少持疑之人也开始感到他是有完全的正当性。
弱水道长又道:“若是再论真人的毕生志愿,弱水已不负期望,诛灭乱世魔女,毁其元灵。难道这样的贡献,还不足以统御教众?”
听了弱水的话,陆寄风顿时确定了,原来天边的炼妖阵果然是弱水所布下的!让舞玄姬永生不死的玄圃会被毁,全是通明真人司空无惮思竭虑的计划,以及陆寄风和封秋华拼了命才完成的使命,弱水道长只是黄雀在后,布下炼妖阵收了魔女,就把所有的功劳都占了,实在卑鄙非常!
但是玄圃之战,世上只有陆寄风与弱水两人知情,就算陆寄风要当场指责弱水只是坐收渔利,也没有人可以证明陆寄风说的是真的。
青阳君一愣,道:“师叔已灭了舞玄姬吗?”
弱水道长道:“没错,原本真人将诛魔重任委以陆道友,但是陆道友一直羁留于魏国,弱水只好冒着裂躯捐身的危险,前往玄圃消灭了舞玄姬,如今舞玄姬真元已然烟消云散,再也不可能为祸苍生了。”
眉间尺怒道:“放屁!就凭你,三番两次被舞玄姬打得不成人形,怎么对付得了她?你倒说说你怎么灭了舞玄姬?”
弱水道长道:“弱水九死一生,只知尽力而为罢了,能够杀死魔女,且全身而退,也算侥幸!”
眉间尺完全听不进去,道:“你少鬼扯了,明明是陆寄风和封秋华合力灭了魔女,关你什么事?”
弱水淡然看了陆寄风一眼,道:“陆道友,是你灭了魔女吗?”
陆寄风老实地说道:“不是。”
陆寄风此话一出,眉间尺的下巴简直要掉下来,气得跺脚道:“陆寄风你……!”
陆寄风道:“魔女的巢穴能令她反复重生,是我与封伯伯同心协力毁去的,但魔女确实不是被我所灭,当时天边的炼妖阵毁了她的元灵,原来是弱水道长你所为。”
陆寄风此话,无疑替弱水道长背书,承认魔女是他杀的。
眉间尺马上接话道:“这样说来,是陆寄风和封秋华毁掉玄圃,这才是主要的功劳,你也敢说凭自己之力灭了魔女?太不要脸了!”
弱水道长道:“我并未说过是我一人之功,但究竟是谁诛灭了魔女,在场诸君自可公断。”
青阳君更是怔忡难言,除了青阳君以外,阳字与之字辈弟子之中有不少人知道弱水道长在通明宫的地位暧昧,由他当掌门是奇怪了些。但是,绝大部分的弟子对此都完全不知,反而也认为:弱水道长确实是最后出手灭了舞玄姬的人,他的功劳毋庸置疑。就连陆寄风都承认了,那么反而是青阳君一直推托托,显得理不直气不壮。
见青阳君无语,弱水道长道:“青阳君,掌门令虚置已久,弱水不才,必尽心竭力,重振通明宫。”
弱水此话,是直接要讨掌门令了。
青阳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厉声道:“师叔!青阳虽人微位卑,但掌门令是师父亲自交予青阳,青阳不敢妄以予人!除非今日青阳绝命,否则绝不可能交出掌门令!”
弱水叹了口气,道:“唉!权势醉人,难怪青阳你不肯放手,道门怎能交给你?你承担得起吗?”
青阳君气得脸色铁青,道:“非是青阳眷恋,不得已耳!师叔真要强求,青阳万不能从!请师叔下山吧,此后通明宫的宫务,不劳师叔费心!”
青阳君竟当众驱逐弱水道长,突然两道电光般的身影闪至,一左一右便制住了青阳君,青阳君还来不及反应,竟已被打中前胸与后背,力道贯处,令他五内有如尽碎,当场便吐了一大口血,软跪在地。
这一下变生突然,在场众人都惊呼了一声,蕊仙更是惊叫出声。
原来是弱水身边的龙凤二君猝不及防地出手打中青阳君,令青阳君身受重伤。广阔的大殿之上,青阳君颤抖地跪倒在地,青石地面上那一滩滩吐出的鲜血,更显触目惊心。
弱水道长仍是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道:“青阳君,你以下犯上,又窃据权柄,就算你是师兄的爱徒,弱水也只得代替师兄教训你。只要你迷途知返,交出掌门令,还能将功折罪。”
青阳君被突然偷袭,一时之间无法反击,受伤极重,他奋力地撑持着想站起,却浑身无力。
陆寄风转头看去,蕊仙已脸色苍白,眼中泪光盈然地看着青阳君。
弱水道长叹着气,十分不舍地说道:“弱水万万不愿意同门相残,更不愿为了掌门令而血溅圣殿。惩处青阳君,如伤己身,令吾心痛!青阳君,你可体会吾的苦衷吗?”
青阳君咬牙颤声道:“师叔教训晚辈,晚辈何敢怨望?但职责所在,万万不能从命!”
弱水道长似乎十分难过,摇头叹道:“也罢,青阳君,既然你一意孤行,我也不再与你争论了!掌门之位本应受公评,若是德不足以服众,弱水也不敢自行樱此重任。”
说着,弱水道长的一双俊目环顾全场,道:“在场有谁认为弱水不应接任掌门,可出列指陈,弱水必虚心受教!”
成千上万的教众们,此时人人屏息无语,阳字辈与之字辈众人都面面相觑着,没有人愿意站出去。
当初对弱水道长十分反感的烈火道长众徒,如熠阳君、烺阳君等,还记得十几年前,烨阳君和焰阳君两名师兄死得不明不白,当时最有嫌疑的人就是弱水道长,但十几年前的旧案,早已让世人忘却,这些年来并无人提起,烈火道长的徒弟们对弱水道长就算心中存疑,也不敢公然反对,都等着看其他的同门反应。
而惊雷道长的众徒如玄阳君等,更是宁可让弱水道长执掌门之位,也胜过让青阳君独揽大权。阳字辈无人出列,之字辈又怎敢造次,因此一时之间,竟无人站出来反对弱水道长。
事实上,绝大部分的教众甚至认为,弱水确实应该当掌门才是!以他在魏国的苦心经营,令道教渐渐独尊,被奉为天师,帝王之尊也要向他跪拜。当初除了通明真人让汉帝裂土封地以外,就只有弱水道长达到这样的地位。他俨然功业与通明真人并驾齐驱,做掌门又有何不对?如何做不起?
眉间尺环顾众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没有人反对弱水道长做掌门人?哈哈哈……这可真是妙了,弱水和舞玄姬本来就是一对狗男女,如果真让弱水做了通明宫的掌门,那他可就更配得上舞玄姬了,一个统领百寨,一个统领百观,还不是妇唱夫随吗?什么正道除魔,搞了半天只是妖精打架、夫妻反目!也值得弄出这么大阵仗,真是太好笑了……”
话声未绝,两道身影又窜至跟前,眉间尺尚未来得及反应,陆寄风已及时一掌推出,轰的一声巨响,龙阳君与凤阳君已被掌气震退,两人及时气沉下盘,稳然落地,分立殿旁,才不致于摔得难看。原来眉间尺出言讥讽弱水道长之时,龙凤二君又要出手教训眉间尺,还好陆寄风早有防备,挡下了二君的攻击。
眉间尺一愣回神,还是峻傲不改地冷笑着看着龙凤二君,道:“我只是说说感想,何必动怒?你们通明宫怎么样,确实与剑仙门无关,至于灭魔之功,陆寄风不想计较,那我也没资格多嘴。你们谁该当掌门的,谁赞成,谁反对的,自己去慢慢的争,要吵得口水都干了,还是索性打上一架都可以,反正死的都是通明宫的人,我也不会难过,敬请自便!”
青阳君这时终于勉强站了起来,身形仍摇晃不稳,弱水道长竟缓缓步下阶走向青阳君,青阳君神色一凛,戒备地看向弱水道长。
弱水道长叹了口气,道:“看来,在场之人皆不反对弱水出任,青阳君,你真要与万千教众为敌,反对到底吗?”
陆寄风感觉得到身边蕊仙紧张得不敢呼吸,就怕青阳君一表态,马上要被弱水杀死,陆寄风也提高了警觉,注视着弱水,如果弱水道长真的要因此取青阳君的命以立威,铲除敌人,那么他是不会坐视的。
青阳君看着弱水道长,咬着牙道:“青阳……万不能从命!”
弱水道长果然一掌便朝青阳打去,陆寄风待要出手相救,竟然来不及,弱水道长出手更快,已一掌贴在青阳君的印堂之上,陆寄风双掌推出,却被弱水的另一手所挡下!
陆寄风但觉庞大得无与伦比的寒气铺天盖地袭来,整个人如堕冰窖,浑身动弹不得,双掌像是贴在冰上似的,被弱水道长的手心所吸住,动弹不得。
陆寄风一急,以为青阳君必死无疑了,谁知青阳君印堂被弱水道长的手掌覆住,却透出阵阵柔和红光,竟是弱水道长以真气传予青阳君,救治他方才所受的重伤。
弱水一掌救青阳君,一掌挡陆寄风,一边是柔和温醇的内力,一边是妖异莫名的冰寒之掌,他竟能同时运用,丝毫不见冲突。
陆寄风震惊地看着,弱水道长的功力为何突然间变得这么高深莫测?静轮宫上他连击陆寄风三掌,还能说是因陆寄风来不及提防,才会中招,但此时的局面,就完全让陆寄风居于下风,再无可疑。
青阳君被弱水道长以真气注入体内,如有神助,原本委顿不起,青白惨淡的脸色,登时又转为充盈如初。
弱水道长同时收回内力,轻轻一推,陆寄风便被推得后退了两步。弱水道长收手而立,对陆寄风道:“陆道友,我无意伤人,你误会我了。”说完,又转头对青阳君道:“你反对我做掌门人,这是你职责所在,我不怪你,方才二阳君出手伤你,只是执行道规,二事不可混为一谈。”
青阳君拱手抱拳,道:“多谢师叔治伤。”
弱水道长神情温和,道:“你也见到了,通明宫千万弟子,无人反对我做掌门,这不是你一人所决定的,但你也不该违逆教众之意!青阳君,你应知轻重才是!”
青阳君的脸色阵阵青白,环顾众师兄弟,大多数的人都隐隐地对他有点反感了,他若再不交出掌门令,恐怕要被视为居心不轨,想久居代掌门之位,将难以自清,也无法服众。
青阳君只好道:“既然师叔有正统之位,众望所归,那么……青阳自当从命!”
说着,青阳君登上天尊殿上的主位,取下镶在主位上的掌门令牌,高举过顶,道:“真一子接令!”
弱水道长转身上前,态度恭敬地正要跪下领令时,天边突然传出一阵响亮的声音,喝道:
“掌门令是假的!”
第十五章 问子为谁予
天边那阵沉喝之声,虽然苍老,却凛然有威,有如古钟长鸣,震人发聩。
几道黑影自四面八方闪入殿中,这些黑影不知由何处而来,竟在同时便包围住整个天尊殿。
陆寄风听得那阵话语声,似感熟悉。
一道苍老的身影,缓缓自阶下步了上来,那些黑衣人往两旁退去,那人步行至殿上,一手持着烟管,一手负在身后,衣衫褴褛,白发苍苍,看起来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山村老农。
他缓缓地走至殿中,看着弱水,松垮的眼皮底下的眼神蔼蔼含光。
弱水道长冷冷地看着他,神情中竟带着一种极度的厌恨之意。
那老人道:“王爷明知掌门令是假的,还非要不可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为之愕然,那老头不知是谁,就这样冒了出来,还指称掌门令是假,完全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弱水道长冷然道:“慈泽师兄,您神隐百年,灵木师兄受重创,停云师兄被刺,您都不肯出面,怎么就在争掌门之位时,趁各位师兄都不在,就跑了出来?”
那老人果然就是神隐许久的慈泽道长,陆寄风越听他的声音越是熟悉,顿时想通了,他便是司空无的护法!是在锻意炉外保护着陆寄风的人,也是三番两次暗中救他的人!陆寄风只在一线谷下见过他一次,便再也不闻其人,原来他果然一直注意着通明宫的种种。
慈泽道长缓缓道:“慈泽长年身在通明宫洒扫执役,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弱水脸色暗自一变,慈泽缓缓道:“你当年为了排除阻碍,隐瞒秘密,亲自灭了你的王府上下数百人,还对真人告状,暗示是我对你心有怀恨,所以才去灭了你的门。这件事,你以为真人会听信你吗?”
弱水道长道:“王府被灭,我并未说过是师兄所为,师兄因此离开通明宫,弱水也感到遗憾与不解!”
慈泽道长笑了笑,吸了口烟,道:“是吗?你是不用说得太明白,只要略做暗示,真人还是得处理。其实真人早就知道,你是为了避免王府中有人说出你的所做所为,才会亲自灭门。”
弱水道:“我有什么好怕?弱水曾与舞玄姬有过一段纠葛,这早已是天下皆知,弱水也从未隐讳此事。”
慈泽笑道:“你怕的不是那事,你怕的是你曾经在司空有门下的事,被说出去!”
慈泽道长的话,在场众人似乎一时无法理解,因此也不以为意。只有眉间尺等剑仙门的人曾推测此事,慈泽道长此时无异加以证实了。但是剑魔司空有的往事,已极少人知,在场者自然不明白:弱水为何要刻意隐瞒。
慈泽道长看着弱水,道:“当年剑魔司空有不时出入汉宫,盗取真人的金丹与剑谱,你无意中遇见了她,心生羡慕,希望能有她与真人那样近于仙道的修为,就眼巴巴的投入她的门下,举王国之力献她奇珍异宝,讨好于她,但是她没把你放在眼里,连一招半式都没教你,你可以说是碰了一鼻子灰。后来舞玄姬欲召回司空有的元灵,真人为了阻止此事,便亲上剑仙崖,与司空有并肩作战,欲除魔女。那时你躲在暗处偷看,你以为真人不知道吗?”
弱水道长默然不语,慈泽道长又道:
“舞玄姬差一点就要被灭了,司空有也差点魂消魄散,真人为了稳固司空有的真元,无暇追去,你就趁机救了舞玄姬,把她带到王府百般讨好魅惑,弄得狐妖信以为真,和你在一起,可惜你太过心急,以为她和司空有一样只是虚应于你,你才去皇宫里找出真人所布的炼妖阵阵法,把舞玄姬逼至阵中,强迫她把自己的功力与化灵都给你,遂结下了不解之仇。刘瑛,你的无情与阴险,实在让人心寒!师父就是知道你这个魔物心机太重,才会要我顺应时势,藏身暗中,观察你的所做所为!”
弱水缓缓地说道:“弱水所做所为,虽然有值得非议之处,但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司空有与舞玄姬皆是魔物,弱水为求道,而行不得已之事,何必对魔女讲情论义?倒是真人明知司空有是舞玄姬的分灵化体,还一再地救她,导至舞玄姬破玉池、取得司空有的真元,功力更甚往昔!真人这样讲情义,为了私情为祸苍生,才是弱水无法苟同的!”
慈泽大怒,喝道:“你自己无情无义,竟敢说是不得已,还敢欺师蔑祖,毁谤真人!”
弱水悠然道:“弱水哪里说得不对?还请慈泽师兄指教!”
慈泽道长一时无话可答,咬着牙吸了口气,才道:“那么你暗杀同门,屡次假冒他人,行不义之事,又作何说?”
弱水道长道:“师兄要指控栽赃,实在令弱水百口莫辩!什么暗杀同门,假冒他人,弱水全然不知!”
弱水竟来个抵死不认,众人知道他绝对不会承认,而且也没有证据,眉间尺还是气得跳脚,道:“你自己做过的事,心中有数!”
弱水道长不理会眉间尺,冷然道:“若是这些年来,师兄藏身于通明宫,将一切尽入眼中,那么弱水倒是想请教:若是弱水的行为如此不堪,师兄必定都已经禀报真人了,为何真人非但没有惩处弱水,反而还传我上清含象功,以续道统?”
弱水的话让众人顿时更是无言以对,而这更是陆寄风心里最大的疑问!通明真人把道门不传的绝学,传予陆寄风与弱水,这样的决定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青阳君等人也显得百思不解,都看着慈泽道长。
慈泽道长却也哑口无言,显然他也不明白通明真人司空无为何要这么做!
弱水道长见慈泽的神色,笑了笑,道:“师兄行迹隐讳,您口口声声是受真人所命,但有谁能证明?反而是那些暗杀同门、伪冒他人之事,怕是有心之人想栽赃于我,挟怨报复!”
慈泽极怒,但还是咬牙忍住了,道:“师父收你这魔物为徒,究竟有何用意,我确实不知,但是师命如此,我既亲自带了你上通明宫,就不会再暗中言行不一!若我要挟怨,当初早一掌击破你的天灵,令你永世不得超生!”
弱水笑道:“多谢师兄全生之德!真人收弱水为闭关弟子,想必已对弱水寄予厚望,欲令弱水发扬道统,各位师兄却百般排挤,忤逆真人之意,造成同门自相残杀的局面,实在令人浩叹、令人感慨!”
慈泽怒道:“谁说师父要你继承道统,你这魔物……”
弱水打断了慈泽的话,道:“若是真人不愿弱水继承通明宫,今日真人应出面阻止才是,怎么轮得到师兄您?”
慈泽已被说得完全无言以对,恨恨咬牙道:“如果真人要你继承,就不会将掌门令藏起,逼得你要伪造!”
青阳君看着手上的掌门令,震愕万分,道:“师叔,掌门令是假的?”
慈泽道长道:“你自己可以细观,真正的掌门令早就不在其位了!”
青阳君细看手上的掌门令,那本是块百年乌木所隽刻的令牌,古意盎然,此时手中的掌门令确实有些异样。青阳君神色登时更显得惊愕。
青阳君急道:“真正的掌门令何在?难道是师叔您……”
慈泽道长道:“我时时待在通明宫中,一夜,曾见有人夜装闯入天尊殿,我追踪而至,那人身手迅捷非常,我并未追上,但他离去之后,真正的掌门令便失踪了,取而代之的就是这个假货!”
青阳君怔愣着,似乎没想到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掌门令。此人又有何用意?
弱水道长脸色平静地看着慈泽道长,道:“师兄,您认为会是谁盗走掌门令呢?”
慈泽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你硬要窃占通明宫,那人一定是不欲让你得逞,才会盗走真令,换上伪令!”
青阳君急道:“师父及烈火师伯、灵木师伯皆下落不明,难道是他们盗走真令?”
慈泽道:“或许如此,弱水,七子皆不欲你承接大位,你纵逼青阳君把掌门令交给你,也是徒劳!”
弱水道长却笑了起来,扬声道:“令牌不过一块朽木,岂值得为了它大费周章?魏国国玺被盗,无损于国政;通明宫乃出尘达观之地,又何必执着于令牌是真是假?难道宵小孺子手持真令,就能当掌门人了吗?师兄,今日天下道众皆已服弱水,就连陆寄风也乐观其成,弱水是不辞重任了!”
说着,弱水便欲纵身跃向中央主位,青阳君厉声喝道:“不可!”
说着,青阳君跃上前去一挡,弱水道长身势未见减缓,一掌击出,醇厚真气便将青阳君推移开去,青阳君一落地,龙凤二君便上前制住了他。
弱水道长立在主位之上,回首睥睨地看向众人,冷冷一笑。
青阳君奋力一推,将龙凤二君给推开了,拔剑出鞘,道:“师叔!掌门令未寻回之前,不得妄据主位!”
青阳君竟一剑刺去,意图将弱水赶下座,弱水道长连动也没动,龙凤二君已一跃上前,手中阴阳双剑同时朝青阳攻去。
青阳君忙挥剑回击,左右上下,登时接了不下数十招,龙凤二君的阴阳剑法却密密地封住了青阳君所有的退路,嗤的一声,青阳君已中一剑,血花四溅。
慈泽道长喝道:“休想在殿上撒野!”
说着,慈泽道长亲自跃入阵中,手中烟斗便如长剑,挡下龙凤二君刺往青阳君的剑势。
慈泽道长的黑衣弟子们皆围立在大殿周围,蓄势待发,若是弱水已安排了弟子在人群中埋伏,想必届时是一场激战。
只见慈泽道长灰色的身影如电,以天行步缠绕龙凤二君,以烟斗使出的也是五重天剑法,身手端严有度,确实是嫡传弟子的风范。二阳君被慈泽道长的剑势逼得凝滞难行,振剑联攻,不敢大意。但见剑光凌乱,只听得当当当数响,尽是剑招被真气引乱而自相捍格之声。
龙凤二阳君的剑被引得自相交击,两人连忙跃开数丈,分立两仪阵眼,再重整剑势,一左一右地围刺向慈泽道长。
慈泽道长突然身形一拔,自高处纵跃而下,双掌朝龙凤二君击去!慈泽道长突然变剑为掌,更让龙凤二君猝不及防,眼看见要被慈泽道长双掌击中,却突然见落地的慈泽道长闷哼了一声,踉跄跌了开去。
没有人相信眼前所见之事。
青阳君的剑,深深地刺入慈泽的后心。
在场众人全傻愣住了,就连陆寄风也完全不敢置信,浑身发冷!
也在同时,他什么都明白了。
慈泽道长回头,看见青阳君那端俊的脸,冷冷地看着他。同时,数名通名宫的弟子也已跃上殿中,包围在更外围,令慈泽的黑衣弟子无法逃脱。原来青阳君早已布下埋伏,这一切都是精心算计的结果。
青阳君缓缓地说道:“师叔,掌门令是假的,但真的也在我手中。”
慈泽道长睁大了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青阳君道:“不假装真令被盗,如何能引出师叔?师叔长年神隐,不知暗中所行何事,为了让通明宫此后归于一权,此乃不得已耳!”
慈泽的弟子们全欲上前,青阳君已喝道:“叛逆之徒还敢妄为吗?通明宫内,断断不容二心!”
同时铮铮数响,包围在外的弟子们各各长剑出鞘,结了剑阵挡在外头,以多击寡,慈泽的弟子们登时全被制住。
慈泽道长的嘴边滑下一缕鲜血,不能相信地看着青阳君,道:“一线谷下……我救你一命,你竟……”
青阳君道:“正因师叔相救,青阳君才知师叔长年藏身于通明宫,但师叔行迹莫测,实在让青阳无所掌握。师叔救命之恩,青阳将来必定报答。”
眉间尺大喝道:“说什么报答?你的报答就是这一剑!”
青阳君不为所动,眉间尺已气得声音发抖:“你这个阴险小人,原来你和弱水是一挂的,演了半天,就是要引出师长,一次除掉心腹之患!再不然你也可以藉这个机会,让弱水在众目睽睽之下即位,让大势底定!原来你根本就是弱水的心腹!”
蕊仙流泪不敢相信地看着,慈泽满口是血,咬着牙,道:
“青阳君……你……你竟敢如此……难道你敢违抗……你师父的意思?”
弱水道长缓缓道:“惊雷师兄、烈火师兄,以及灵木师兄都已退位隐居,从此不会再问俗事,不劳师兄您挂心。”
慈泽激动得眼中几乎要流下泪来,弱水道长的话里,无异告诉他,七子皆早已惨遭毒手了。惊雷道长与烈火道长不是易与之辈,能轻易让他们遇袭,还是只有他们深深信任的青阳君!
慈泽绝望地看向青阳君,道:“你……你……”
青阳君淡淡一笑,拔出剑来,登时慈泽道长身上的鲜血狂喷,溅到青阳君的脸上。
慈泽道长摇摇晃晃地踉跄几步,陆寄风身形一晃,便欲上前解救,弱水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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