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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裂碑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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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走了一两天,便迎面遇到晋朝的大军,是宋王派来接刘刺史的。领队的右司马叫做朱龄石,挡住了云老爷的队伍,硬逼着他带路去找刘刺史。云公子十分气恼,说晋军打不过夏人,先把长安烧了干净,也不是没有兵力,还派得出兵强马壮的军队,却不是去救长安,而是来护送刘义真逃回南边去,是什么道理?但是这些话他也只在老爷面前说,被老爷骂了一顿,以后就没有再说了。”

  陆寄风叹了口气,道:“这可危险得很哪,你们不是又得回头,身陷险区了吗?”

  “是啊,但是也没有法子,当我们回头走到青泥时,才见到一路上都是晋兵的尸体。真是怪事,他们走了这么多天,才走到青泥?那不过出了长安几十里,刘刺史的军队怎会走得这样慢?”

  陆寄风道:“想是抢的东西太多了,拿不动。你们找到刘义真了没有?”

  陆喜道:“一路上残兵败将的,凄惨哪!朱龄石朱司马又唤又找,急得什么,一直到天色都黑了,才见到有个衣衫破败的男子,背着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在路上。一见到火光,吓得又跌在路边。朱龄石命人捉来问话,不得了,居然就是刘义真!”

  陆寄风道:“他命可真大。”

  陆喜突然笑出声来,低声道:“公子,您的话和云公子差不多,不过他说的是:『小杂种命可真大。』嘻嘻!”

  陆喜接着道:“原来是刘义真的大军被赫连璝涌杀,边战边退,一连好几天,晋兵被杀得半个活口也没有。刘义真在队伍最前面,先一步逃走,好不容易等到匈奴大军撤退,刘义真也躲在草丛中好久了。他不敢出来路上,又没有马,谁见了他的衣饰,都知道他必是桂阳公,抓了他可是件功劳。因此他还是躲在草堆里,不知该怎么办。”

  陆寄风皱着眉,暗想这个桂阳公连随便找具尸体换了服饰,隐藏身分再逃命都不会,未免太过娇生惯养、不通世务。但是他心里挂念的,当然不是桂阳公刘义真,而是他的结拜兄弟柳衡。在这种混乱的时节,又有谁会注意一个小侍卫的下落?陆寄风心知希望渺茫,忧虑地暗暗叹气,不动声色地听下去。

  “他运气真是不错,给中兵参军段宏找到了,段参军本已杀出重围,等胡人退了,他单人匹马又赶回头,一路叫唤桂阳公,找得声嘶力竭,刘义真听见他的声音,连滚带爬地出来相认……”

  “你怎知是连滚带爬?”陆寄风笑问。

  陆喜道:“呃,这是云公子形容的,我也没瞧见,既然不是连滚带爬,那就是抬头挺胸地走出来相认了。”

  陆寄风笑着挥了一下手,道:“然后呢?”

  “听说刘义真听见了段参军的声音,哭哭啼啼地走了出来,说:『段宏,咱们两人同行,是逃不了命啦,不如你把我的首级砍下来,带到建康,请我爹不再想我。』段参军哭着叩头谢罪,救驾来迟,连忙将刘义真扶上马,自己用走的。可是刘义真全身发软,竟连马都坐不住,段参军只好拿绳索将他绑在自己背上,两人共乘。走了没多远,却又遇上一大批强盗,他们鞭马狂奔,马也给强盗射中了,段参军武功高强,背着刘义真跟强盗们打,勉强逃出一命,但也受了重伤。”

  陆寄风听这一路之事,虽轻描淡写,也想象得到刘义真吃了不少苦头,再听下去。

  陆喜又道:“他们被朱龄石找到之后,桂阳公见到云老爷,便逼云老爷护送他回南边去,承诺封王封侯的,云老爷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陆寄风苦笑道:“难怪云公子这般气恼。”

  陆喜道:“还没有完呢!桂阳公刘义真在云老爷之处,被奉得如神一般,他说起自己落难的过程,可与我说的不大一样……”

  “你说的是云公子的口气,不是吗?”

  陆喜笑道:“老头子我还是觉得云公子说得真些。桂阳公与云老爷谈话时,还是豪气干云地说:『大丈夫不经这场危难,怎知人世艰困!』嘿嘿,云公子来学这口吻才叫像!”

  陆寄风忍不住问道:“柳兄弟怎样了?”

  陆喜道:“公子,你以为云老爷没问么?桂阳公支支吾吾的,也没说清楚。柳夫人日日都问,云老爷也瞒她不住,拿了不少好话安慰柳夫人。可是柳夫人思念儿子,怕他也被胡人的兵给杀了,日日哭泣,汤药不进,唉……”

  陆寄风心头沉重,道:“是吗?”

  陆喜道:“柳夫人的病原本就沉重,云老爷府里的大夫已经尽力了,虽在逃难路上,云老爷还是差了十几个手下,好好地葬了柳夫人,云老爷做人真是没话说的。”

  陆寄风看了封秋华一眼,暗想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难怪封秋华也会舍命保护云若紫。

  陆喜道:“我随着云老爷南下,云老爷时常说到少爷你,也很担心你的生死。昨晚我和老爷说完话,要回自己车里时,便被几个会飞的汉子给抓了,他们逼我照着他们的话说,就说什么他们是云老爷派来接小姐的……”

  陆寄风道:“嗯,他们见你和云老爷私下说话,可能猜想你是在云家地位不低的管家,云小姐认得。”

  陆喜道:“可是我没想到少爷您也在,真是太好了,老天爷有眼睛。”

  说着,又喜极而泣。

  陆喜知道云萃现在大约在什么地方,那么便可以带路,让疾风与灵木护送她回去了。看来相聚的时光已经不多,陆寄风怅怅地看着云若紫,过了一会儿,才道:

  “若紫妹妹,将来……你好好养着小风,让它跟小紫一块儿长大。”

  云若紫笑道:“它们长大了,还要生好多小虎儿!”

  陆寄风微微一笑,转头望向车帘,透过车帘的隙缝,隐约也可以见到疾风与灵木驾车的背影。牛车在大路上慢慢行驶,规律地摇晃着,天上明星两三点,在渐渐欲晓的天空中淡去。陆寄风想道:

  “我若被带上通明宫,不管要不要炼成丹药,都得逃走,永远不再出现在若紫妹妹面前……”

  他回头多望云若紫几眼,只见她白嫩娇美的脸上,双目灿若流星,微笑之际娇媚婉娈,眼波流盼,还有种说不出的神韵,起初是越看越美,看得久一点,眼睛便拔不开了,只能定在她身上。

  陆寄风不由得痴了。他年纪尚小,于情爱天性,半点也不懂,只是多年以来,他离群索居,从没像这样沿路保护着、爱护着一个人,对云若紫产生的感情,就像是自小相依为命的兄妹一般,万万舍不得、也不放心就此离开了她。

  他忍不住抬手轻轻抚摸着云若紫的头发,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十二章 百里寄君命

  行出二三十里,已经来到弘农城外,天色亦已破晓,树林小道蜿蜒连绵,远处水流潺潺,在晓辉均洒,露痕未干之际,更显清幽出尘。

  树梢掩映间,似有一角白墙黑瓦露出,只听阿环喜道:

  “葛仙姑的宝观到啦,姑娘。”

  灵木与疾风均想送她到了观门口,便即告辞,也算完结了一事。

  殷曲儿的小轿在前面领路,那粉墙渐渐显露得明白,只见黑色的观楼上,横挂一匾,匾上题着“阆台观”三个篆体,字体古隽斑驳,不知已有多少年了。

  行到离阆台观还有几十尺之处,殷曲儿突然命轿夫停轿。

  阿环道:“你们全走吧!这阆台观是不许男子靠近的。”

  那几名轿夫应了一声,小心地放轿,让她下轿之后,殷曲儿又道:“你们把轿子带走吧,不必再回来了。”

  众轿夫应了一声,正要回转,阿环忙道:“等等,诸位大哥先别走。”

  轿夫们又停了下来,等着她的指示。阿环靠着殷曲儿的耳边,附耳低语。

  她们的悄悄话,以疾风与灵木的修为,就算不特意去听,也能字字听得一清二楚。只听得阿环说的是:“若放了他们离去,只怕管子声要逼他们泄露小姐行踪。”

  殷曲儿蛾眉微蹙,望了众轿夫一眼,疾风与灵木都暗想:“这丫鬟有些见识。”

  阿环续道:“就算小姐求他们别说,你是知道南宫碎玉的手段的。”

  殷曲儿幽幽长叹,道:“那怎么办?”

  阿环觑了觑灵木与疾风,悄声道:“小姐,你去求两位道长杀了这些轿夫,不就结了?”

  疾风与灵木不由得互望一眼,要他们动手杀了不会武功的无辜之人?这是绝不可能的。但是放他们回去,也不是了局,万一被南宫碎玉逼刑,只怕还要更惨。一思及此,灵木不由得望向立在一边的轿夫们,他们还不知自己的性命危在顷刻。

  殷曲儿的容貌绝美,态度亲切,就连看着轿夫时,这些壮汉都被瞧得心花怒放,根本想不到她正在与婢女商议着杀死他们。疾风闷闷地想道:“女人果然全都阴邪歹毒!想要杀了你时,还能笑得如此娇媚!”他当然又是想到封秋华。

  不料殷曲儿低声道:“别这样莽撞,你去请我干娘出来,由她示下吧!”

  阿环道:“葛娘娘是不见男子的,只怕……还是杀了。”

  殷曲儿道:“那么也无可奈何,总不是我叫杀的。”

  疾风与灵木都倒抽了口冷气,虽不是她叫人杀的,却也是她故意引来的杀机,殷曲儿却说得好像没事一般。

  阿环点了点头,道:“诸位大哥,我家小姐很感谢你们,请你们歇歇,我去请阆台观的道姑们替各位端些茶水点心来。”

  众轿夫纷纷道谢。阿环飞快地步入观中,殷曲儿又微笑着步至牛车旁,道:“二位道长,也请歇歇,车里的小朋友想必饿了。”

  疾风与灵木明知她在打主意杀人,却还能神情自若,温柔体贴,都感到十分诡异,疾风没好气地说道:“谢了。”

  灵木见师兄还逗留在此,猜想他可能想见识见识这位“葛娘娘”的作风;若是个高手,能举手之际杀死这些轿夫,疾风想必会出手相救,因为若殷曲儿有了这个靠山,何必还怕南宫碎玉找上门来?

  灵木突然心口一震,想到了这处矛盾:“若殷曲儿有了这个靠山,何必还怕南宫碎玉找上门来?”

  这确是个大问题,先前她娇怯怯的样子,难道全是假的?她先对他们说了自己与云萃的前缘,也不知是真是假,管子声他们不也用的是同样手段?为什么不相信管子声,却相信了殷曲儿?双方都有可能在撒谎,只是殷曲儿快了一步。

  灵木暗自小心,殷曲儿身上没有一点真气,什么武功、术法都真的没修炼过,因此疾风与灵木对她一点也没提防,根本不以为她有这样的胆识设计他们。然而,她能把武功罕有敌手的管子声制个动弹不得,管子声敢做的,她还会不敢吗?

  不一会儿,观门咿呀而开,由内闪出一个灰衫道姑,众人都还没看清她的来势,飘然一欠身,已有如一道电闪,极快地在众人背后闪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她一出现,疾风道长便喝道:“住手!”

  但是当疾风“手”字未歇,那灰衫道姑已闪回原地,俏生生地立着,好像根本就没移动过一般。

  那灰衫道姑约莫中年,容色极美,却双眉下垂,带着几分愁苦之色,轻道:“唉呦,怎么这些人全死了?可怜他们妻子儿女,从此零落无依,唉,还是出家了好,免去这些生离死别……”

  灵木连忙望向那些轿夫,果然已经全僵仆倒地,脸上神色还是如常,似乎根本不知自己已经绝命。

  疾风道长气得脸上肥肉抽动,喝道:“妖婆娘,你何以如此狠辣,一出手就杀了这些无辜之人?”

  那道姑哀怨地望向疾风道长,轻声问道:“道长,你有妻子没有?”

  “没有!幸好没有!”疾风怒道。

  那道姑又问道:“你有情人没有?”

  疾风更是火大,喝道:“通通没有!永远也不会有!”

  那道姑这才露出含着惆怅的微笑,道:“那就好了,男人一招惹了女人,就该死之极,他们都是这样。”

  疾风怒道:“胡说八道!女人招惹男人那又怎样?一样该死!”

  道姑道:“不,不,是男人招惹女人,较为该死。”

  “我说是女人招惹了男人,比较该死、非常该死、死不足惜!”

  那道姑愁眉不展地说道:“是吗?是谁说的?”

  疾风道长道:“是天理如此!”

  那道姑突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哀叹道:“唉,老天爷呀,玉皇大帝啊,你也是男人,是男人就必是负心汉,呜……所以你便规定了男人招惹女人不该死,你是个糊涂不公平的老天爷,该换个女老爷来做天,才有道理。”

  她每说一句,疾风道长骂一句“放屁!”只听得一个哭,一个骂,闹得灵木哭笑不得,直到她说到最后几句“该换个女老爷来做天”,灵木才陡觉不对。会这样说的,只有圣我教的教众。

  灵木一跃而下,喝道:“你是邪教的妖婆!”

  那道姑“哎呦”一声惊呼,一挥衣袖,发出的醇厚真气便将殷曲儿卷至她身边,抱住了殷曲儿叫道:“这妖道要杀人啦,他们男人都是一气的!”

  话声未落,已抱着殷曲儿疾转入内,真气过处,观门“砰”地闭上。疾风一听灵木喝出此言,也大为震惊,想不到会在此地遇上圣我教徒。两人正要并肩杀入,灵木又觉不妥,道:

  “师兄且慢,事有蹊跷!”

  “怎样?”

  灵木道:“她们大费周章引了我们来此,必有图谋。”

  疾风也提高了警觉,天际骤然阴沉,虽是清晨,却阴森惨重,冷氛弥漫。

  那几名僵仆在地的轿夫,突然笔挺地站了起来,有如僵直的木人一般,倏地横列开去,围挡住了车后方的道路。

  疾风与灵木背对而立,小心以对。

  低沉微哑的女声,不知自何方传响而出,声音在众人头顶回旋:

  “现在发觉,已经迟了,通明宫的走狗,死一个少一个!”

  疾风怒道:“有什么妖法,尽管使出来!”

  那女声呵呵一笑,一股极强的劲风砰地撞开观门,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劲风,便将牛车往观中疾推而入。

  灵木与疾风同时喝道:“妖孽!”“休想擒人!”

  两人同时跃上车顶,拖车的大牯牛早已被这股真气撞开,滚倒路旁,只剩一辆大车有如被矫龙拖着跑一般,迅速地冲入,在车顶上的两道长逆着狂风,真气齐出,两道纯阳剑气,往门内轰去!

  轰然巨响,接着哗啦震天,门内的一座曲墙被两道长的掌气轰然击碎,烟尘弥漫,牛车也笔直冲进道观内。

  疾风与灵木什么都没看清楚,又一道闷热的气流扑面而来,轰然将二人推了出去,女声娇叱道:“阆台观里,男子止步!”

  这道掌气,居然打得疾风与灵木二人身如飞絮,往外飞出。他们两人身在半空,无所着力,身子飞出观外,却眼见载着陆寄风的牛车滑入观中,距离一下子拉远。疾风又气又急,气沉腰际,一个千斤坠,身子沉沉地落在地面,几乎是双脚一沾地,便弹跃而起,往道观里弹去。

  但听得女声怒喝,疾风才弹进门槛,千万道阴光闪闪,迎面扑来!

  疾风道长双掌齐舞,护住前方,只听登登登几声,周围门墙树木,被射入了无数毒针,虽然都没刺到疾风身上,好歹是挡住了疾风的去势,又被逼得退至门槛之外。

  灵木抢步上前,道:“师兄,你无恙吧?”

  疾风喘了口气,扬声道:“何方妖婆?报出名号来!”

  女声呵呵轻笑,接着又是那阵哭丧似的道姑声音:

  “哎呦,老不修的疾风啊,硬要闯进女观,呜……死皮赖脸的,还自称什么修道之人,通明宫座下弟子,个个淫乱好色,通明宫就是座大淫宫……”

  疾风气得胸口差点炸开了,叫道:“他妈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那道姑继续哭道:“通明无耻真人大弟子疾风,耽溺女色,毁了清修,呜……如今他又中了万尸阴毒,只剩下六个月性命,就要成了花下冤魂了……”

  疾风虽暴怒,却心头暗惊,他与管子声对过掌后,心脉及脾经都感到沉甸甸地,真气难以顺畅地发出,只是怕灵木担心,所以一直强忍住不表现出来,打算过了这劫,再找时机慢慢自行疗养。这哭丧女道却说出他的隐衷,甚至连所中的是什么毒气都说了出来,怎不令他惊讶?

  灵木喝道:“妖女!你怎知师兄中的是万尸阴毒?出来给我说清楚!”

  灵木气贯双掌,两掌之间霜气凛凛,有如凭空出现一把气剑,在他双掌间发出浩浩灵光。怒喝一声,凌厉无比的剑气往观门内射去,却有如射入大海一般,无所着力地消失了。

  灵木面如死灰,不敢置信地望着空荡荡的大门。

  由外往内望去,被两人合力打碎的那扇曲墙已经完全坍塌,烟尘渐渐平息,在曲墙之后,只有平静的小院,小院又是一道矮矮的粉墙围着,这第三道的小墙更加精致,处处连着镂刻小窗,由镂花窗内,隐约可见一些雪白的布帘飞舞,不知是什么样的所在?

  还没看清什么,背后阴气陡地袭来。

  灵木与疾风不假思索,回身便是砰砰几下重击,击开那几道阴气的偷袭。

  突然血肉扑面,疾风与灵木不约而同拉住对方往后倒跃,他们都怕对方被这莫名其妙喷来的东西打中,误中了什么毒,所以连忙先拉对方后退,反而忘了自己处境一样危险。

  这么一拉一退,两人都明白了对方心意,互相感激地望了一眼,才望向暗招偷袭之处。一看之下,登时呆了。

  眼前血肉肢体不全之人,还平平直直地朝他们走来,居然是那几个轿夫的尸体。

  他们被疾风和灵木的猛烈掌气打得有的头炸开、有的手断了,有的缺了半边身体,有的胸腹被打穿,内脏流了出来,却还是僵直地围向二道。

  二道吸了一大口气,这傀儡行尸之法,似乎是舞玄姬的四大护法之中,冷后葛长门的拿手绝活。

  难道殷曲儿所说的葛娘娘,便是葛长门?

  未及二道思索,众尸分由东、西、南三面攻来,出手虽僵硬,却带着一股血腥气息,与一般血气不同的是这股血气里隐含着一股甜甜的腐气,中人欲呕,疾风和灵木胸中烦恶,几乎难以发掌。东西两边的残尸突然同时发掌,疾风和灵木自然举掌相抗,后发先至,比起残尸还要快了一步,两声闷响,便将残尸击飞,但是南边残尸已趁此时机一拥上前,各自抱住了疾风和灵木。

  两道大骇,尤其是疾风瞬间便有如被一张黑网罩住一般,又像是千万只蜈蚣钻入了体内百穴,头顶一晕,真气阻滞。

  两人同时运起纯阳功体,暴喝一声,抱着他们的尸体登时被震得粉碎!

  疾风身子一软,差点歪倒。灵木被残尸抓住之时,也感到有股奇怪而微弱的阴气钻入穴道,十分难受,可是震开尸体之后,稍加调息便已稳住,疾风竟已经面色青白,薄唇也抖个不住。

  “师兄,你怎样了?”灵木急问。

  疾风道长危危欲倒,全凭一腔愤怒支撑着,稳然而立。

  低沉的女声道:“呵,疾风妖道,你很有两下子啊,万尸掌的毒气在你体内,被藏坤仙毒一激,你还站得住。”

  灵木道长扶着疾风,厉声道:“你说什么?”

  那女声淡淡说道:“这些尸首躺在地上,已吸聚了地底下的蜈蚣蝎子等毒物,经过行尸之法的催化,毒性加强百倍,而血为良媒,更引奇毒。你们两人好好地躺着等死吧!”

  灵木又惊又惧,道:“你、你……”

  那女声笑道:“圣我教迟早要灭了你们这些道门走狗,现在事端结得越多越好、越多越妙!”

  她反过来学疾风道长怒斥管子声之言,可见从一开始,所有的动静就在她的掌握之中。那女声又道:“疾风早已中了万尸之毒,他的命没几刻了,呵,灵木,你还是把握时机,跟你师兄话别吧。”

  灵木大叫道:“妖女,你休得意!这邪毒算什么?”

  那女声笑道:“嗯,不算什么,只是要了两个牛鼻子的老命,呵……”

  笑声渐悄,终至不见。

  四周只有血腥一片,疾风倒在地上喘息,难以动弹。而灵木也身子一晃,连忙席地而坐,专心地调整气息,还本驱毒。

  灵木打坐了一会儿,体内的蜈蚣毒气似隐似显,他也不知道是否能成功驱除这股毒气,心下不由着慌。

  被打碎的观门内,四下寂然,一点声息都没有。倒在地上的疾风仰头望着“阆台观”的匾额,胸中怒火烧滚,想不到自己是死在这个女观下,窝囊至极。

  疾风勉力开口,声音微弱:“师……师弟……”

  此唤一出,灵木忍不住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你哭什么……?”疾风更是气愤,有气无力地问道。

  灵木道:“师兄你不是叫我烂木头,就是叫我名号,叫得越难听,你心情越好,上回叫我灵木师弟,就是要我看着你打死封秋华,这回只叫师弟,那可不妙啦!”

  疾风叹了口气,道:“死便死,有什么好哭的?你,你移得动吗?”

  灵木全身无力,道:“还可以。”

  “我,我要死前,你把我拖开,拖得越远越好。我,我可不要死在这……臭地方……”

  灵木哽咽道:“是,我也不要死在这臭地方。”

  疾风双眼一瞪,“你……你不许死!”

  灵木凄咽地垂头不语,疾风道:“扶我坐起……”

  灵木道:“是。”恭敬地将疾风的身子扶坐而起。

  疾风喘了口气,颤声道:“我……我不成了,你马上……破我天灵,取我真元……”

  灵木大惊,道:“不,不,这……这万万不可!”

  疾风道:“我……是唯一……将近修成元婴之人,你身中奇毒,唯有这……这半成的元婴,可助你驱毒,你……你得活着,抢回……陆小子……”

  灵木道:“不,师兄,我不能这样做!”

  疾风双眼血红,道:“快动手!我若……断气,元婴也……也会散了……别浪费我的道行!”

  灵木双手发颤,满面泪痕,不知如何是好。

  疾风喝道:“你若不肯奉命,我……我亡灵不安,从此永堕地狱!”

  疾风发了这样的毒咒,灵木再无法推辞,只好一咬牙,深深吸着气,将所有真气蓄在双掌,摇摇晃晃地举起。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出了道观,叫道:“道长,道长!”

  灵木与疾风都一怔,奔出的居然是陆寄风。

  二道既惊且惑,陆寄风奔到他们身边,关切地问道:“你们怎样?受伤了吗?”

  灵木道:“你怎么出来了?她们……她们肯放你?”

  陆寄风道:“她们本要赶我出来……”

  才说了这句,疾风与灵木更是吃惊,陆寄风服过天婴,他是将来杀舞玄姬的重要关键,舞玄姬座下护法葛长门怎会放他离开?

  只听陆寄风接着道:“若紫妹妹不肯让我走,我说我得出来看二位道长的情况,若紫妹妹才让我暂时离开,一会儿还得进去……”

  疾风喝道:“不行!你,你得跟灵木,上……上通明宫……”

  陆寄风道:“先别说这个,道长你需要什么药物,我进去跟若紫妹妹说,让她叫那些女道士拿来医治你们。”

  陆寄风越说,二道越是迷惘,灵木道:“你说什么?”

  陆寄风道:“她们全听若紫妹妹的话,不然我和封伯伯这几个男子,早就被杀啦!”

  灵木与疾风总算明白了,这一路之上,圣我教的人用尽了心机,要夺的人物是云若紫,而非有天婴的陆寄风。一想明白了这层,疾风心情陡地一阵放松,仰首大笑。

  疾风笑了几声,便真气阻塞,难以呼吸,喘着气道:“陆小子,你……你千万答应我一件事……”

  陆寄风想他又要说上通明宫的事,虽然已经答应了他,但是现在云若紫没有回云家,也不知当初之约,算不算数,可是见疾风如此惨状,陆寄风又不忍在此时谢绝了他。因此陆寄风为难地望着疾风,有点不知如何回答。

  疾风道:“你……你回到……里头,杀了封秋华,把……把他的天灵打破。”

  陆寄风骇然道:“为何要这么做?”

  疾风凄然道:“谁叫……他落入的,是葛妖婆手里……她,她擅长行尸走气,我,我不愿封秋华身死之后,成为邪教的武器……”

  陆寄风怔怔地看着灵木,灵木也点了一下头,道:“没错,陆小子,这件事只有你办得,别犹豫了。”

  陆寄风只得含糊点了一下头,道:“你们要什么药材?我进去要。”

  疾风冷笑一声,道:“呸!我……宁可死了,也不……不会领邪教的恩!”

  那沙哑低沉的女声再度自天而降,笑道:“呵……疾风,只怕你想领,我也没这么大方,你的徒儿封秋华内息耗尽,早该死了;可是他筋骨强健,空有一具行尸走肉的好资质。我将他调教成圣女老人家的杀手,你说好不好?”

  疾风全身发颤,道:“你……你……”

  女子扬声长笑,阴沉沉的观门中,缓缓移出了一道人影,灵木与疾风一同看去,赫然便是面色阴沉,昂然横剑而立的封秋华。


  第十三章 此身非我有

  乍见封秋华步出观门,众人都是一惊。虽然他的外表和以前一样,但是眉宇间笼罩着一股阴霾,邪气在俊挺的五官间流窜。

  疾风道长本已奄奄一息,却突然间一跃而起,挟着一股猛烈的真气,双掌击向封秋华!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外,灵木惊呼一声,封秋华长剑往上一挑,倏地变幻剑路,由左至右一削,竟骤然封住疾风道长的去势,若是他再往前,非得被拦腰砍成两段不可!疾风道长去势一顿,重重地摔落在地,昏死过去。

  灵木急得叫道:“师兄!”

  疾风道长面色发黑,气若游丝。

  灵木道长大骇,说不出话来。而这么一惊,内息一乱,藏坤仙毒登时气势凌驾他的真气,逼得他胸中一阵气闷,差点也要软倒。

  灵木见得十分清楚,封秋华所使出的剑招,是极普通的通明宫入门“圆通剑法”,招式平平无奇,但封秋华这随手一挥,四方无碍,有如流水,确实将圆通剑法真谛发挥到了极限。

  那阵低沉的女声笑道:“呵……不愧是道门的得意弟子,这一手剑法如何?”

  灵木骇然不语,封秋华竟突然间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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