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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秘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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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啊!我的衣裤都去哪儿了?
    兰登蓦地坐起,没想到前额撞上了悬在他身体上方几英寸的什么东西。他终于明白过来。罗伯特·兰登根本不是在一个房间里。
    我在一个箱子里!
    被活埋了。
    迈拉克的餐厅地板上,凯瑟琳·所罗门在死寂中发抖。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她。不见兰登的踪影。这人蹲下身,抓住她的腰,粗暴地将她扛上肩。铁丝死死嵌进她手腕的伤口,破布吞没了她痛苦的哭喊。他扛着她顺着走廊走到起居室,就在当天午后,他俩还一起温文尔雅地共享下午茶呢。
    中央情报局探员特纳·西姆金蹲伏在黑压压的富兰克林公园里,目光始终不离沃伦·巴拉米。还没人上钩,但时间还早。
    西姆金的对讲机轻轻响起来,是佐藤。她有新消息。
    西姆金听她讲完她的担心,并表示了赞同。“别挂,”他说,“我去看看能不能看到。”他从灌木掩体里爬出来,往身后的方向看,他就是从那儿进入广场的。调整望远镜后,他总算找到了目标。
    他看到的建筑物俨然是一座古老世界的清真寺。周围的建筑物都比它高得多、大得多,那摩尔式的小楼就窝在其中,正面墙壁由赤陶瓷砖铺成错综繁复的彩色图案。三扇大门之上,有两层尖顶窗,仿佛会有*弩手突然出现,准备向不请自来的袭击者开火。
    “我看到了。”西姆金说。
    “有活动迹象吗?”
    “没有。”
    “好。我需要你重新部署一下,密切关注。那栋楼叫阿玛斯圣祠神庙,是某个神秘社团的总部。”
    西姆金在华盛顿特区工作多年,却压根儿不了解这座神庙,也浑然不知富兰克林广场上有什么古代神秘社团总部。
    “这栋楼,”佐藤说,“属于一个名叫古*神秘圣地贵族社团。”
    “闻所未闻。”
    “我认为,你应该听说过,”佐藤说,“他们是共济会的附属组织,更普遍的称呼是‘圣地兄弟会’。”
    西姆金半信半疑地瞥了一眼那座华丽的庙宇。圣地兄弟会?给孩子们造医院的那个?“夫人,如果我们的目标发现这栋楼实际上就是富兰克林广场上的‘团会’,他就不需要地址了。他只需绕过约好的见面地点,直接去正确的地址就行。”
    “我也这么想。密切关注进口处。”
    “遵命,夫人。”
    “哈特曼探员有没有从卡拉洛马高地发来消息?”
    “哦,还没有。”
    奇怪,西姆金想着,看了看表。他耽搁了。
    凯瑟琳·所罗门嘴里的破布滑到了嗓子眼,呛得她喘不上气来。劫持她的男子已扛着她走下了狭窄的陡坡,在一间小边屋停下来,把她背进去,再放在一张木椅上。他还把她被缚的手腕扭到椅子背后,使她无法移动。
    一条文满刺青的胳膊伸过来,把破布从她嘴里揪了出来。
    凯瑟琳大口喘息着,深深吸了口气,边咳边呛,肺腑这才灌入了宝贵的空气。慢慢的,视野也清晰起来。她身处的这间屋子显然是锅炉房一类的地方——墙上有大管子,还有荧光灯,咕噜咕噜的流水声。不过,还没工夫仔细打量周围环境,她的视线就停在身边地板上了。那儿有一堆衣物——套领毛衣,斜纹软呢运动外套,路夫鞋,米老鼠手表。
失落的秘符 第二部分(27)
    “我的上帝!”她扭回头,面对那文身的怪兽。“你对罗伯特干了什么?”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兰登在屏息倾听,现在能听到外面隐约有动静。有声音?他开始捶箱子,使足力气高喊:“救命!有人能听见我吗?”
    仿佛在很遥远的地方,含含糊糊有声音响起来:“罗伯特!我的上帝啊,不!不!”
    他认得出这声音。是凯瑟琳,而且,她听来惊恐万分。
    出于本能,兰登开始沿着箱底摸索,寻找空气的来源。没过多久他就找到了。有个小通气孔!特意打出的小孔有点像水槽里的下水口或下水管,只不过,在这个箱子里是只入不出,轻柔、稳定的空气正从小管道里冒出来。
    兰登的释然只持续了短暂的一小会儿。这时通气孔里传出一阵吓人的声响。毫无疑问,这是液体汩汩而来的声音……直冲他而来。
    凯瑟琳无法相信眼前的事,水流声如此清晰,从一根管子里灌进兰登所在的箱子。这阵势,好像魔术师在舞台上表演脱身*。
    他在把水灌进箱子里?
    凯瑟琳扭动着想挣脱,顾不上深深地扎紧了她手腕的铁丝。她只能惊惶地坐着看着这一幕。她听到兰登在绝望地捶打,但当水流入箱底后,捶打声就停止了。这时的寂静惊心动魄。接着,捶打声再起,带着更深更急的绝望。
    “放他出来!”凯瑟琳在央求他,“求你了!你不能这么做。”
    “溺毙,是很痛苦的死法,这你知道。”男人绕着她慢慢踱步,冷漠地说道,“你的助手,翠西,就能告诉你这一点。”
    咕噜咕噜地从兰登脑袋后面注入箱子的水是温热的……身体的常温。积水已有几英寸深,*的背脊已完全隐没。当水淹上胸膛时,残酷的现实迅速逼近兰登。
    恐慌加剧,他扬起胳膊,再一次没命地捶打起来。
    “你得让他出来!”凯瑟琳苦苦哀求,声泪俱下,“不管你要怎样,我们都照做!彼得在哪儿?告诉我!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我们已经破解了金字塔的——”
    “不,你们没有破解。你们在耍我。不但有所隐瞒,还带了一名政府探员来我家。这种行为还指望我犒赏不成。”
    凯瑟琳一言不发,男子把庞大的手掌摁在她肩膀上,慢慢地把她拖向前。箍着铁丝的双臂反扭在椅背后,她只能拉伸肩骨,剧痛袭来,几乎要被拽得脱臼。“金字塔上的地址到底是什么?”
    “八号!”她痛得激烈地喘息。“向你隐瞒的数字就是八!金字塔说的是:秘密隐藏在团会之中——富兰克林广场八号!我发誓,这是真的。我不知道还能告诉你什么!”
    “那金字塔基座上的符号呢?最底下的?你知道它们的含义吗?”
    “什么最底下的符号?”凯瑟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底面没有符号。石头是光的,什么都没有!”
    棺材般的箱子里发出的求救哀号听来很含糊,可文身男子充耳不闻,他冷漠地走向兰登的皮包,取出了金字塔,平举到她的眼前,让她直视基座底面。
失落的秘符 第二部分(28)
    凯瑟琳一见到镌刻的符格就傻眼了,疑惑万分,倒吸一口冷气。
    绝对的混沌。
    “我……不知道它们的涵义。”她说。
    “我也不知道。”威胁她的男子说,“幸运的是,我们还有一位专家随叫随到。”他瞥了一眼大箱子。“我们问问他,好不好?”他拿着金字塔走向大箱子。
    仿佛看到一线生机,凯瑟琳以为他是要去解锁开盖。没想到,他气定神闲地坐在了箱盖上,探身向下,把一道滑门拉向一边,露出箱子顶部的树脂玻璃窗。
    光!
    兰登捂住双眼,避开突然直射进来的光线。等眼睛适应了,希望却转变成了困惑。仰面而见的显然是一扇窗,安在箱子顶部。他透过小窗,看到一片白色的天花板和一盏日光灯。
    文身男子的脸突兀地出现在他正上方。他在朝下看。
    “凯瑟琳在哪儿?”兰登吼出声,“让我出去!”
    “你是否知道,”男子问道,“金字塔底部有很多符号?”
    “是的!”兰登喊道,躺在楼上地板上时他就已看到密密排列的符格。“但我不知道它们的意思!你得去富兰克林广场八号!答案在那里!那才是金字塔——”
    “教授,你和我都知道,中央情报局在那儿等着我。我没兴趣也没打算走进圈套。何况,我根本不需要街牌号码。在那个广场,只有一栋建筑物或许和我们的事有关联——阿玛斯圣祠神庙。”他停顿了一下,俯视着兰登。“古*神秘圣地贵族社。”
    “那你相信自己可以告诉我,神庙和金字塔底的符号有何关系?”
    “是的!让我看一眼符格就行!”
    快!温热的液体涌动在身边,兰登半撑身体靠近顶盖,希望男子能解开锁。求你了!快点!可顶盖丝毫没有开启的意思。相反,金字塔的底面突然出现了,悬在树脂玻璃窗上。
    兰登惊恐地瞪大双眼。
    “这么近的距离对你应该够了吧?”男子抓着金字塔,“快点想,教授。我估摸着你只有六十秒不到的时间了。”
    液体漫升到喉结了,兰登能感觉到他的恐惧的程度也随之高涨。他继续猛捶箱壁。金字塔却回望着他,仿佛在嘲笑。
    就在疯狂的绝望中,兰登努力聚神,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棋盘状的符格上。它们的含义可能是什么呢?可惜,符号的排列怎么看都太离谱,彼此毫无关联,他都不知从何看起。它们甚至不属于同一个历史时段!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兰登感到异样的麻木感遍布周身。仿佛寸寸血肉严阵以待,谨防死亡的痛苦夺去他的神智。现在,水就要灌进他的耳道了,他不顾一切地伸长脖子、额头抵在顶盖内壁。兰登很感激她的不懈努力,却也非常确信“富兰克林广场八号”指的不是阿玛斯神庙。时间不吻合!不管“富兰克林广场八号”指向何处……它必须在一八五〇年就存在于世。
    富兰克林广场八号……广场(square)还有正方形之意……这个符格也是正方形……正方形和圆规是共济会的标志……共济会圣坛是方的……方形意味着四个角都是九十度。水还在上涨,但兰登已然物我两忘。富兰克林八号……八……这个符格就是八乘八的布局……富兰克林(Franklin)有八个字母……团会(TheOrder)也有八个字母……旋转8就得到永恒的符号∞……在数字命理学中八意味着毁灭……
    水箱外面,凯瑟琳仍在哀求,但水已经升至头部,在他耳畔汩汩流动,听见的一切都是断断续续的。水灌进他的耳道,吞没了凯瑟琳最后的言词。突然之间,仿佛卷入了寂静的子宫,兰登意识到他真的要死了。
    奥秘隐藏于……之内……正是奥义的核心宗旨,敦促着人类去寻找上帝……不是在高高的天堂……而是在他们自己的内心。有如醍醐灌顶。金字塔上的讯息霎时变得水晶般剔透。兰登更惊诧的是,现在他已明白尖顶石上的讯息确实准确揭示了如何破解底座的符格。太简单了!
    兰登开始猛捶盖板,高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悬在头上的金字塔被掀开拿走了。文身男子那张吓人的脸出现在上方,他正透过小窗俯瞰下来。
    “我解开它了!”兰登喊道,“放我出去!”
    文身男子开口时,兰登灌满水的耳朵什么也听不到。但眼睛能看到他嘴唇开合,说出三个词。“告诉我。”
    “我说!”兰登吼叫着,水快流进眼睛了,“放我出去!我会解释一切!”太简单了。
    男子的嘴唇又开合了一次,“现在就说……要不就死。”
    水逼近顶盖,只剩下一条缝,兰登只得侧过头,把嘴留在水线上呼吸。就在这时,温暖的液体渗进他的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反弓着背,把嘴唇压在树脂玻璃上。
    就在空气只能再支撑几秒钟之际,罗伯特·兰登说出了破解共济会金字塔的方法。
    等他说完,液体涨到了他的唇边。出于本能,兰登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紧闭嘴唇。眨眼间,水流彻底淹没了他,蹿上了这墓穴的顶端,从树脂玻璃窗的隙缝里流了出去。
    他成功了,迈拉克明白。兰登成功破解了金字塔的机密。
    小窗下,罗伯特·兰登淹在水下的脸孔仰面瞪着他,眼里充满绝望和哀求之意。
    迈拉克对他摇摇头,用清晰的嘴形,慢慢地说:“谢谢你,教授。享受来世吧。”
    兰登的肺挤空了,塌缩了,急切地需要吸气。他又忍了最后一秒。接着,就像再也捧不住滚烫火炉的人,他放手了,把自己交给命运。
    条件反射战胜了理智。
    他的双唇分开了。
    他的肺叶扩张了。
    液体灌了进去。
    胸腔里充溢的痛苦超出了兰登的想象。液体侵入肺部时是灼热的。突然,痛楚冲上脑颅,他觉得脑袋像是被钳住了,马上就要被压碎。耳内有雷鸣般的巨响,但刺穿一切的,是凯瑟琳的尖叫。
第三部分
失落的秘符 第三部分(1)
    凯瑟琳·所罗门停止了尖叫。目睹溺亡让她神经紧绷,她几乎因极度震惊和绝望而瘫软。
    树脂玻璃窗下,兰登死气沉沉的双眼仿佛看穿了她,直接望进虚无。
    文身男子探下身,无情地做出最后一个动作,将视窗滑合如初,把兰登的尸体留在里面。
    随后,他对她微笑:“可以吗?”
    没等凯瑟琳作答,他提起被悲伤攫紧的她,横抱过肩,关上灯,又扛着她走出了小房间。他迈着强劲有力的腿脚,三步两步就把她扛到走廊尽头,进入一间似乎沐浴在红紫色灯光下的大空房。这个房间里有薰香的味道。他把她扛到房间中央的一张方桌旁,将她仰面摔在桌上。
    男人轻叹一声,慢慢睁开双眼。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西姆金探员趴在富兰克林广场隐蔽的灌木丛里,眼睛紧盯着阿玛斯神庙圆柱林立的入口。没情况。里面没有灯光,也没有人靠近大门。他转头去看巴拉米。那人孤零零地在公园中央走来走去,看上去很冷。
    手机震动起来。是佐藤。“我们的目标晚了多久?”她问。
    西姆金看了看计时器。“目标说是二十分钟。现在已经四十分钟了。情况不妙。”
    “他不会来了,”佐藤说。“完了。”
    西姆金知道她说得对。“有没有哈特曼的消息?”
    “没有,他去了卡拉洛马高地后就没有向我汇报过。我打不通他的电话。”
    西姆金板起了面孔。如果这是真的,那问题肯定就大了。
    “我刚刚和现场联络处通过电话。”佐藤说,“他们也找不到他。”
    该死的。“他们有没有在凯雷德上安GPS定位装置?”
    “有。是卡拉洛马高地住宅区的地址。”佐藤说,“集合你的手下。我们撤。”
    迈拉克一手攥着金字塔,大步迈向二楼书房,在笔记本电脑前坐下。十分钟前,水淹没他的脸时,这位哈佛教授看透了破解金字塔的关键点。“八……富兰克林……!”他如此高喊,眼神透着惊惧,“奥秘隐藏于……八……富兰克林……”
    一开始,迈拉克不理解他的意思。
    “那不是地址!”兰登的嘴压在树脂玻璃窗上,继续高喊:“八阶富兰克林!是个幻方!”
    迈拉克恍然大悟,兰登说对了。
    他飞快地在网上搜索,得到了好几十条结果。
    富兰克林八阶幻方
    美国科学家本杰明·富兰克林于一七六九年创建八阶幻方,堪称世上最着名的幻方之一。这则幻方所包含的“斜向折线总和”被誉为开天辟地之杰作,因而震惊世界。富兰克林对这种神秘艺术形式的痴迷,大抵源自他和同时期最知名的炼金术士和神秘学家的私交,他自己也同样笃信占星术,这亦是其所着《穷理查德历书》中预言的根基。
    金字塔上的铭文应该这样理解:奥秘隐藏于富兰克林八阶幻方。
    迈拉克笑了。他激动得浑身发抖,抓过金字塔翻到底面,察看符格。
失落的秘符 第三部分(2)
    这六十四个符号,需要依据富兰克林幻方中的数字重新标号、排列。他取出一张纸,飞快地画下一张八列乘八行的空白格子。再开始根据重新确定的位置一个一个将符号填入空格里。几乎是立竿见影,数格立刻显得容易理解了,他大为惊叹,几乎不敢相信地凝视着眼前的答案。线条生硬的画面显形了。
    金字塔指明道路。
    有扇门砰然合上,凯瑟琳回过神来,躺在冰冷的石桌上。陡坡尽头的金属门大声撞响,文身男子回来了,正在下斜坡。她听到他径直跑入走廊,进了一间屋子,忙了一会儿又出来,顺着走廊进入她所在的房间。他一进门,她就看到他推着什么东西。非常重的东西……下面有轮子。他走到灯光下,她简直不敢相信所见的一切。文身男子推的是一个上面坐了人的轮椅。
    出于理智,凯瑟琳认得出轮椅上是谁。但出于情感,她却几乎无法接受眼前的情形。
    彼得?
    她都不知应该为哥哥还活着而感到狂喜……还是恐惧。彼得的体毛被剃光了。厚实的银发都不见了,眉毛也没有了,光滑的皮肤微微泛亮,好像涂过油。他穿着一件*袍。右手的位置已空无一物,残肢断臂裹在一条干净挺括的绑带里。哥哥因痛楚而微阖的双眼勉强睁开,两人对视时,他的眼神里溢满遗憾和悲哀之情。
    她哥哥想说话,却只能从喉管里发出含糊的声音。凯瑟琳这才发现,他被绑在轮椅上,嘴被堵住了。
    文身男子俯下身,轻柔地抚摸着彼得剃光的头皮。“为了一件巨大的荣耀之事,我已为令兄做好了准备。今晚有他的戏份。”
    “你要带他去哪儿?”她虚弱地问道。
    他笑了。“彼得和我必须前往圣山。宝藏就在那里。共济会金字塔透露了地址。你的好朋友罗伯特·兰登真是帮了大忙。”
    凯瑟琳凝视着哥哥的双眼。“他把罗伯特……杀了。”
    彼得的脸因悲份而扭曲了,他狠狠地摇着头,仿佛无法再承受更多痛苦。
    文身男子走近一步,嘴巴贴近她的耳朵。“我有我的道理,凯瑟琳。”然后他走向边桌拿起那把古怪的刀。他举刀向她而来,把寒光凛冽的刀刃架在她脖子上。“这是历史上最着名的刀。”
    “别担心,”他说,“我没打算在你身上浪费它的威力。我要把它保留给最值得的牺牲……在一个更加神圣的地方。”他转向她的哥哥。“彼得,你认得这把刀,是不是?”
    说完,他用一块布把刀和别的用品都小心地包起来——薰香,小瓶液体,白色丝袍,以及其他仪式所需的东西。他把这个包袱放进罗伯特·兰登的皮包里,里面还有共济会金字塔和尖顶石。他把沉甸甸的包搁在彼得的膝盖上。
    随后,男子走向一只抽屉翻寻起来。她能听到金属小物件的磕碰声。他返身回来,抓起她的右臂固定住。凯瑟琳看不见他在做什么,但彼得显然可以,他又开始歇斯底里地挣扎。
失落的秘符 第三部分(3)
    凯瑟琳感到右肘窝里刺痛袭来,奇特的暖意随之扩散。彼得用被勒住的嘴发出痛苦的声音,他使劲想摆脱沉重的椅子,但没有用。凯瑟琳感到肘部以下的前臂和指尖有一股冰冷的麻木感漫开来。文身男子朝她的血管里扎进了一根医用针管,好像要让她献血。然而,这个针管却没有连上管子。她的鲜血正无阻无拦地从针孔里流出来……顺着她的手肘、前臂,流到了石桌面上。
    “人体沙漏。”男子说着转向彼得。“等一会儿,我请求你上场时,我想让你记住凯瑟琳……在黑暗中孤独死去的样子。”
    凯瑟琳独自躺在黑暗中,血在流。
    罗伯特·兰登的神智盘旋在无尽的深渊里。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感觉。
    只有无限而寂静的虚空。
    身体释放了他。他没有了禁锢。
    现在,他是纯粹的意识……无血无肉无骨,仅是知觉,悬浮在无垠宇宙的空无之中。
    改良型UH60直升机低空盘旋在卡拉洛马高地住宅区开阔的屋顶上,轰鸣着飞向支援部门提供的坐标。西姆金探员头一个发现黑色凯雷德随意停靠在一栋豪宅前的草坪边。车道门是关着的,宅子里又黑又静。
    前门草坪上停着好多辆车,其中一辆是安保巡逻车,警灯和前灯都大亮着。飞行员艰难地降下飞机。
    西姆金率领他的小分队跳出机舱,举起枪械直冲门廊而去。一眼就看到哈特曼的尸体。
    探员们分散到底楼各处,用镭射瞄准器在黑漆漆的豪宅里细细搜索。他们在起居室和书房里都没发现什么,却在餐厅发现一具女尸,是一名被扼死的保安警员。这让他们吃惊不已。西姆金立刻觉得希望破灭,如果他能轻而易举地把中央情报局探员和身带武器的保安警员杀死,那么教授和科学家显然断无机会生还。
    等他回到门厅时,佐藤迈进门厅时愣了一下,朝哈特曼的尸体低下了头。之后,她抬起眼睛,盯住西姆金。“没发现兰登或凯瑟琳?彼得·所罗门呢?”
    西姆金摇摇头。“如果他们还活着,一定被他挟持了。”
    “你有没有发现这屋子里有电脑?”
    “有,夫人。在办公室里。”
    “带我去。”
    佐藤绕到书桌后,看了一眼屏幕,立刻眉头紧锁。
    “该死的。”她竭力压住怒火。“他有的资料,我不想任何人看到。”
    罗伯特·兰登的神智飘荡于虚空。他窥向无垠的虚无,寻找任何可以参照之物。什么也没找到。
    彻底黑暗。彻底寂静。彻底祥和。
    甚至没有地心引力能告诉他何谓上天。
    他的身体不见了。
    这准是死亡。
    时间仿佛被重叠、被拉长又被缩短,仿佛在这地方没有定向。他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
    十秒钟?十分钟?十天?
    突然,仿佛无限遥远的星际在剧烈爆炸,记忆开始显形,如冲击波一般飞穿浩瀚的虚无,又如巨浪般向兰登滚滚而来。
失落的秘符 第三部分(4)
    记忆点滴汇集。兰登被拖着走,半昏半醒,被拖下去、下去、下去。拖着他的人在吟诵什么。
    真言有意……真言有为……真言能毁
    佐藤已经下令,让西姆金召集全员,准备返回兰利总部,但西姆金还逗留在起居室,手脚都撑在地上。他抬起头来,神色有点怪。“你看到这个了吗?”他指向起居室的地板。
    佐藤走过去,低头去看长毛绒的地毯。地毯上的纤维扁扁平平,好像被压倒了……两条痕迹呈直线,看似轮椅或别的什么重物曾从上面滚着,穿过了房间。
    “奇怪的是压痕的走向。”他一针见血地指出。
    佐藤的目光跟着淡淡的平行轨迹在起居室地毯上移动。轨迹似乎消失在紧贴壁炉从地板直顶天花板的大幅油画下。西姆金走到油画前,想把它从墙上摘下来。但它纹丝不动。他又用手指摸索边框。“等等,下面有什么东西……”手指碰到底边下的一根小杆,只听“咔嗒”一响。
    西姆金推动画框,整幅油画慢慢绕着中轴旋转,俨然是个转门。
    佐藤眯起眼睛。原来如此。
    凯瑟琳·所罗门正在意识的边缘徘徊,突然被震耳欲聋的爆破声惊得一跳。
    各种声音混杂。遥远。喊叫。脚步。她突然能轻松呼吸了。嘴里的破布被抽走了。
    “你安全了。”一个男人轻声说,“再坚持一下。”
    “所罗门小姐,对你下手的人……他去哪儿了?”
    凯瑟琳轻轻说了两个字,尽管她知道这样的回答没有意义,“……圣……山。”
    佐藤跟着探员走进窄小走廊旁的小屋。房间里灯火通明,四壁荒芜,只有地板上摊着一堆衣物。她一眼就认出了罗伯特·兰登的斜纹软呢外套和路夫鞋。
    探员指了指里面墙边的一口棺材样的大容器。
    佐藤朝那口大箱子走去时,又发现墙上有条透明管子连通到箱底。她颇为警惕地走近箱子。现在,她能看到顶盖上的小滑板了。她探身拉开滑板,露出一扇入口似的小玻璃窗。
    佐藤倒退一步。
    树脂玻璃窗下……漂浮着浸在水中的,是神情空茫的罗伯特·兰登教授。
    “感知剥夺水箱”出现于五十年代,能制造出逼真而玄妙的回到子宫的体验……是一种通过移除所有感官刺激——光、声、触摸甚至地心引力,静止大脑的活动从而协助在传统型的水箱里冥想的方法。不过,近年来,水箱技术突飞猛进。
    氧化氟碳溶液。这项新技术又被称为“全液气”,彻底违反直觉,因而鲜有人相信其存在。透气的液体。
    佐藤早有耳闻,现在出现了一些“极端体验实验室”,允许你尝试全液气水箱——他们美其名曰“冥想机”。水攻,这种不为世人所知的审讯技术极其有效,因为受害者真的会相信自己要被淹死了。佐藤知道好几桩高度机密的审讯过程,都使用了类似这台水箱的感知剥夺装置,为的是增强濒死幻觉,令恐惧快速蹿升到极限。浸没在可以呼吸的液体中的受害者,实际上可以算是“淹死”。随着溺亡体验而来的惊恐通常会让当事人无法意识到自己呼吸的这种液体比水黏稠一点。当液体灌入肺叶时,他经常会吓得昏厥,然后在“单独监禁”的极端状态下醒来。
失落的秘符 第三部分(5)
    佐藤想过,或许该等医疗队来帮助兰登清醒,可她没有时间了。
    “关灯,”她说,“给我找几条毯子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兰登感到自己侧身躺着,裹在毛巾和毯子里,身下是硬木地板。一张熟悉的面孔正俯视着他……但炫目的光芒消失了,只有遥远的低吟在他的头脑里回响。
    “兰登教授,”有人轻轻叫他,“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兰登身披羊毛毯,颤巍巍地站起来,低头凝视敞开的大水箱。他的身体慢慢地恢复了知觉。佐藤刚把感知剥夺水箱解释了一遍。兰登一点也不怀疑彼得也经历过类似的折磨。若是彼得经受了不止一次这样的“重生”过程,那他把绑架者想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也就不足为奇了。
    “凯瑟琳?”兰登嘶哑地叫了一声,几乎发不出声音。
    她转过头,迷惑不解地看着他。“罗伯特?”瞪大的眼睛里透出怀疑,继而充满喜悦。“可我……眼看着你淹死了啊!”
    他朝石桌走去。
    凯瑟琳挣扎着半挺上身,紧紧地抱着他。“感谢上帝。”她轻声说着,亲吻他的脸颊。然后又亲了一下,捏捏他,仿佛她还不能相信他真的是兰登。“我不懂……怎么会……罗伯特,彼得还活着。”
    兰登说话还很困难。“你……知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凯瑟琳热泪盈眶。“他说他破解了金字塔底部的符格,是金字塔告诉他的,该去圣山。”
    “教授,”佐藤开始施压了,“这话,你听得懂吗?”
    “如果他能从金字塔底部获取信息,我们也可以。是我告诉他该怎么破解的”。
    佐藤摇摇头。“金字塔不在这里,我们找过了,他随身带着呢。”
    兰登静静地想了一会儿,闭起双眼,想回忆起自己见过的金字塔底部。他能记起一部分,当然记不全,但或许一部分也足够了呢?
    他转向佐藤,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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