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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手点将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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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了一会,目光一扫之下,突觉房中似有人搜查过。急取过自己随身小包袱一看,竟亦零乱不堪,尚幸秘图是藏在剑匣之内,对方即是为此而来,那算是白费心机。不过这事发生后,陆文飞心中不无凛然之感。因为由这件事证明,可知已然有人对他起了疑窦。

陆子俊之死,本来就不是一件寻常之事。陆文飞是他的独子,今既有人找上他来了,事情决不会简单。由来人搜查他的行囊举动,可以推想到来人并非是寻仇,而是寻找什么东西。这件东西极可能就是秘图。同时更可推想到,他爹之死,亦是因为秘图而起。

陆文飞乃是一位意志极其坚强之人,他把这些前因后果想通后,心中一阵冷笑,忖道:“这倒好,我正愁找不到仇人,他既找上我了,好歹我得看看他是谁。”

一个住店的客人,房间经人搜查过,不论有没有丢东西,都得找柜上问话。陆文飞没有这样做,他像没事的人一般,连对小二都没问一声。

暗中正自思忖对策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两声敲门声,陆文飞起身将门打开道:“是哪一位?”

只见云娘满面含笑,当门而立。

陆文飞微感怔了怔道:“姑娘来此何事?”

云娘微微一笑道:“爹爹要我来请陆大哥去阁子里喝酒。”

陆文飞摇头笑道:“在下根本就不会喝酒,谢啦!”

云娘不悦道:“这是我爹特地要人预备了的,你如不去……”

陆文飞无可奈何地道:“这般说来那是非去不可了。”

云娘一拉他衣袖道:“走吧,不用罗嗦了。”

陆文飞只得掩上房门,随着云娘重又来到楼阁之上。只见阁内早已丰丰满满摆下了一桌酒席,同时席上还多了一位身披鹤氅,年约五旬上下的文士。

雪山盲叟听得脚步声响,知是陆文飞来到,哈哈一笑道:“来,来,老朽为你引见一位高人!此位乃是避秦庄的司马总管。”

陆文飞拱手一礼道:“久仰。”

中年文士欠了欠身道:“兄弟司马温。”

陆文飞从未在江湖行走过,既不知避泰庄在哪里,亦不知司马温是何许人,是以并未在意。

司马温待陆文飞坐定后,擎着酒杯道:“久仰贤师徒的大名,今幸得见,兄弟先干一杯。”说着一饮而尽。

陆文飞举起杯子也干了半杯。

司马温微微一笑道:“令师胡大侠久已不在江湖走动,这番太行山风云际会,他老人家必也来了。”

陆文飞摇了摇头道:“家师行事向不令在下得知,是不是来了,在下不知。”

司马温哈哈笑道:“原来如此。”随之笑声一敛,复又道:“闻听令尊大人于数目前遭到伏击,可曾查出是哪方面的人所为?”

陆文飞插头说道:“毫无眉目。”

司马温沉吟有顷道:“令尊隐迹荒山想是避仇。陆已须想想他生前有哪些仇人,就不难追查出来。”

陆文飞轻喟一声道:“在下自幼随师学艺,对先父之事一无所知。”

司马温同情地一叹道:“分尊弥留之际,总该留下几句话。”

陆文飞痛苦地摇头,当晚悲惨一幕,复又呈现眼前。

雪山盲叟突于此际插言道:“陆世兄,你也不用悲苦。避秦山庄交游极广,等会请司马总管为你费神查查,定可明白O”

司马温点头道:“此事本庄义不容辞,不过总得有些线索才好者手。”

陆文飞拱手称谢道:“承蒙司马总管,慨允相助,在下感激不尽。只是此乃寒门私仇,怎可累及旁人,实不敢有劳大驾。”

司马温哈哈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陆兄何必见外?等会不妨去到敝庄,见一见敝东主,好歹有个商量。”

雪山昌叟接道:“陆兄快谢过司马总管,若蒙庄主答应,天大的事也能办得到。”

陆文飞表面虽没有反对,心中却大不以为然,是以默然无语。

阁内一时极沉闷,雪山盲叟擎起面前酒杯,正待打破眼前的沉寂,突然白果脆连翻,冷冷哼了一声。

司马温蓦地哈哈一笑道:“何方高明驾到,何不请下来喝一杯?”

只听檐头冷森森地道:“公孙龙,你倒安闲自在得很。”

飒然一阵风响,落下一个人来。

雪山盲叟听那口音,已知是白骨教姚寒笙来到,仰面打个哈哈道:“原来是姚兄驾临,失迎。”

姚寒笙哼了一声道:“少装蒜!我问你,你挑起太行山这场风波,究竟存的什么用心?”

雪山盲叟故作不解地问道:“教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姚寒笙伸手入怀,取出一件东西往雪山盲叟面前一掷道:“这是得自那位高徒县上的秘图,与黑龙帮所得的一模一样,原来是有意诱引大家进入古陵。”

雪山盲叟霍地从座上立起,翻着白果眼道:“你们讲不讲理?汝等特强夺去瞎子的秘图,又杀伤我门徒。如今反而倒打一耙,说我瞎子别具用心,不嫌欺人大甚吗?”

姚寒笙想了想,面包稍霁道:“我来问你,你那秘图究竟是从哪里得来?”

雪山盲叟乃是老谋深算之人,自觉惹不起对方,于是见风转舵道:“实不相瞒,那秘图是我那死去的小徒,得自樵子之手。”

姚寒笙阴森森的目光往座上一瞥,指着司马道:“此位是谁?”

雪山盲叟忙为引见道:“此位乃是避秦庄的司马总管。”

姚寒笙想了想,不曾听说过进秦庄,是以并未在意,转过脸来又道:“就其秘图是令徒得自樵子之手,必然有个原图,兄弟望能看看原图。”

雪山盲叟轻吁一声道:“姚兄猜得不错,那图果然画有两份,小往身上带的是副图,瞎子怀中藏的原图,已然被黑龙帮夺去了。教生如想要看着原图,可向黑龙帮要去。”

姚寒笙冷哼一声道:“你不用拿黑龙话来压我,本教主断定黑龙帮那份也是副图。”

雪山盲叟长叹一声道:“姚兄如此一说,倒叫我瞎子有口难辨了。”

姚寒笙仰着脸道:“白骨教一贯作风,公孙兄不会不知,我看你还是拿出来的好。”

雪山盲叟虽知姚寒笙一向行事心狠手辣,但若一对一的拼斗起来,自己不见得便落下风。

可是他另有打算,是以尽量藏拙,故意急得白果眼连翻道:“姚兄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陆文飞天性义侠,见雪山盲叟受窘,心中甚是不平,突然插口道:“别说公孙老丈没有原图,就算他真个有,也不应这般强索。”

姚寒笙冷冷瞥了他一眼,仰面冷笑道:“今晚之事,原没把你们计算在内,如今连你也算上了。”

陆文飞只觉一股怒火直冲上来,忿然道:“在下原就不打算置身事外。”

姚寒笙似乎根本没将他看在眼内,又转脸对雪山盲叟道:“公孙见请早作决定,兄弟不能久等。”

雪山盲叟双手一掷道:“兄弟压跟儿就没有,你叫我拿什么给你?”

只听外面阴森森道:“没有原图就拿命来。”嗖、嗖,祁这双尸鬼魅似地闪身飞入阁内。

双尸练就白骨阴功,虽未施展,阁内已是寒气袭人。

陆文飞霍地推开坐椅,立起身来;云娘也一挪身闪到了雪山盲叟身侧;只有司马温神色自若。端坐不动。

姚寒笙一脸寒霜,一字一字地道:“时间已经不多了。”

雪山盲叟竹杖一横道:“姚兄不嫌欺人大甚了吗?”

姚寒笙冷冷一笑道:“看来公孙兄是准备背水一战了。”

雪山盲叟哼了一声道:“不错,姚兄一再相逼,瞎子只有舍命一拼了。”

姚寒笙脸上呈现青色,目往雪山盲叟,不言不语,祁连双尸目射绿光,跃跃欲动。

双方正自剑拔弩张之际,突然檐头一阵哈哈洪笑,飒然落下一人,高声道:“姚兄弟且慢动手,听兄弟一言。”

姚寒笙回头一看,只见黑龙帮主黑龙翔缓缓行了进来,当下长吁一口气冷冷道:

“黑兄夤夜来此何事?”

黑龙翔深深打量了司马温一眼,徐徐道:“兄弟早知姚兄要来‘不醉居’,是以亲身赶来,免得你与公孙兄闹个两败俱伤。”

姚寒笙冷笑道:“如此说来黑兄倒是一片好心了。”

黑龙翔正容道:“若在三日之前,不论何派与何派争斗,兄弟尽可着水流舟,不加闻问。如今情势有变,兄弟实不愿武林同道目相残杀。”

姚寒笙睁大眼道:“此话怎讲?”

黑龙翔轻吁一口气道:“此间不是谈话之所,姚兄如信得过兄弟,请随兄弟来敝帮一谈。”

姚寒笙见他十分诚恳,不由心里一动,点头道:“黑兄果来有事商量,兄弟哪有信不过之理?”

黑龙翔复又对陆文飞招手道。“陆兄也请过来谈谈。”

陆文飞对黑龙翔原有几分好感,应声行了过去。

云浪急喊道:“陆大哥,你……”

她原准备说你果真随他们前去?但当她接触到黑龙翔凌厉的眼神,竟吓得住口不言。

陆文飞故作不闻,大步行近黑龙翔道:“帮主呼唤在下何事?”

黑龙翔道:“请与姚教主同去敝帮叙谈。”

说着,他当先行出阁外。

陆文飞略事迟疑也行出了阁外,姚寒笙领着祁连双尸也行了出去。

一行人出了“不醉居”,黑龙翔突然停步对姚寒笙道:“姚兄请把贵属调集一处静候消息。”

姚寒笙沉吟有顷,终于点了头,对祁连双尸吩咐了几句,祁连双尸应声飞奔而去。

黑龙翔又虚作了个手势,黑影中飞也似地奔来一人,赫然竟是易晓天,朝黑龙翔躬身行礼道:“帮主有何吩咐?”

黑龙翔沉声道:“本座请姚教主与这陆世兄回帮议事,汝可吩咐下去,行坛周遭不得有任何人逗留或窥探。”

易晓天躬身答道:“属不遵命。”转身飞奔而去。

姚寒笙生性多疑,忍不住问道:“黑兄究竟有何事,何故如此神秘?”

黑龙翔徐徐道:“姚兄休急,等会自知,咱们走吧。”说着放步疾去。

三人俱有一县武功,不及半个更次,已来到了轩辕庙内。此庙陆文飞曾经来过,只是黑夜之间看不真切罢了。

黑龙翔把二人一径领至大殿,只见殿内灯火通明,已坐了不少人。川西张门的追命阎王张南、张玉凤,金陵谢家的谢一飞俱都在座。

黑龙翔抱拳一揖道:“兄弟因到‘不辞居’邀请姚教主,倒让诸位久等了。”说着侧身一让。

姚寒笙竟不客气,昂然直入,就在一张椅上坐下。白骨教虽在江湖颇有名气,毕竟只是旁门左道,不如川西张门,金陵谢家等正宗门派来得响亮。是以姚寒笙虽为一派之主,座上对他招呼的人并不多。

陆文飞性较拘谨,并没跟随姚寒笙前行,直待黑龙翔起身对他颔首,方始缓缓行入。

谢一飞、张南惊觉陆文飞来到,厅上惧现惊奇之色。

张玉凤惊喜地奔上前来问道:“陆兄,原来你也没事。”

陆文飞微微一笑道:“如果出不来,怎能来这里?”

张玉凤一时无话可说,也噗地一笑。

陆文飞接道:“咱们快过去,黑帮主恐有重要之事宣布。”说着当先行入座内。

第六回真假剑祖

张玉凤随着行入,竟不回原座,就在陆文飞身侧坐下。张南看在眼里,重重哼了一声。此时群雄目光俱都集中于黑龙翔的脸上。

黑龙翔目光全座一扫,干咳了两声,徐徐道:“兄弟今晚请诸位同道前来,并非是商量晋王遗宝之事,而是一件惊人的消息传报。”语言一顿又道:“有关晋王道宝出现太行消息,江湖之上传得沸沸扬扬。但我得请向诸位一声,你们这消息究竟从何处得来?

愚兄推想若是果真有此事,那位最先得知此消息之人,就是再笨也不会将消息传播,目招烦恼。”

在座之人,俱都是老江湖了。黑龙翔一言提醒,均暗点头,果觉此事大有蹊跷。

黑龙翔见全座寂然无声,继续说道:“因此,兄弟认定此事必是一项绝大的阴谋。”

姚寒笙虽亦觉事有蹊跷,却不顾黑龙帮主一人颜面,当下冷冷一笑道:“黑兄认定此是一项阴谋,兄弟倒也同意。但不知散布谣言之人,用意何在?就算是有意与同道们打哈哈,让大家白跑一趟,于他何益?”

黑龙翔点头道:“兄弟对这事也曾细细推敲,总觉这事有点不对劲。”

姚寒笙仰着脸冷冷道:“黑见所虑极是,我看贵帮最好即时撤出太行,免得落人圈套。”

黑龙翔色变道:“兄弟乃是一番好意,姚兄何故冷言冷语?”

姚寒笙狞声一笑道:“雪山盲叟无意中得着秘图,自觉人单势孤,是以到处约人。

不料事机不密以致泄露,招致各方齐聚太行。此乃极其明显之事,黑兄适才所言,不知用意何在?”

黑龙翔原是一番好意,经姚寒笙一番歪曲之言,倒变成别有用心。心中不觉恼怒,重重哼了一声,正待抢白他几句。

迫命阎王张南将目前情势略作判断,他既不愿得罪黑龙帮,也不愿开罪白骨教。当下以和事佬姿态,起身徐徐开言道:“兄弟认为黑帮主之言大是有理。诸位如不健忘的话,该记得咱们受困墓陵之时,竟有人对咱们出言恫吓。此人是谁,至今不知。由此可见黑帮主认定有人暗中不利于武林同道,不为无因。”语音一顿,见大伙未开言,继续又道:“姚教主指控说雪山盲叟,欲以假图挑起同道互相残杀之意,亦颇有见地。咱们不防分别行事,一面查究古陵内之人,一面追究雪出盲叟。问问他隐迹太行山兴波作浪,究竟用心何在?”

谢一飞随声附和道:“此言有道理,雪山盲叟在江湖上乃是出名难缠人物。他隐迹太行山,必有所图。”

姚寒笙森森一阵怪笑道:“诸位只想雪山盲叟其人,却忘了另外一个人。”

他嗓音既尖,出言更是尖刻,大有声惊四座之慨。群雄不由齐把目光朝他望来。

姚寒笙紧接又道:“一个外号‘铁掌云三湘’陆子俊,隐迹太行山甚久,近日突遭伏击而死。表面看来似是寻仇,但以兄弟推断,只怕亦与晋王遗宝大有关联。”

陆文飞闻言暗吃一惊,挺身方待有言,转念一想,觉着此事犯不上与他争论,遂又把身子按下去,默然不语。

张玉凤忍不往偏着头悄声问道:“陆兄,姚教主提到的可是令尊?”

陆文飞点了点头,却没作声。

在场之人,知道陆文飞底细的只不过少数几个人。

姚寒笙的话才说完,黑龙翔立即将头连连摇道:“姚兄不要把话题扯得太远,陆子俊隐迹深山,恐是进仇,今被仇家伏击而死,可见他确是为了避仇。”

姚寒笙嘿嘿笑了二声,不再开言。此人在江湖向不合群,白骨教亦属邪魔外道,所作所为,俱不按江湖上规矩行事,是以谁也不知他存的是什么心。

黑龙翔亦知道不同不相为谋,见姚寒笙不再坚持,乐得耳边清静,复又徐徐言道:

“这件事要查个水落石出,自非一朝一夕之功。兄弟的意思,各派应合力进行,以消弭这场劫难。”

在场的各门各派,以黑龙帮的人数最多,实力最强,而黑龙翔竟一再谈到联手之事,可见事态十分严重。

群雄默然半晌,仍由张南开言道:“黑见的意思是大家合力对付墓陵之人,这点兄弟十分赞同。只是敌暗我明,如何应付,还望各位提出高见。”

姚寒笙森森道:“小小的一座墓陵,我就不信没办法处治。何不着人在墓前燃起一把火来,烧他娘的,看他们往哪里逃。”

黑龙翔摇头道:“此法不妥,陵内石门十分严密,纵然烧起,也烧不进去。”

“照此说来,那是没有办法可施了?“兄弟倒有个笨办法,咱们派人在墓陵四面看守,并约定略目,一有动静,立即传报。早晚可看出一点端倪。”

谢一飞首先附和道:“此法甚妙,咱们就这么办。”

姚寒笙霍地长身而起,推开坐椅道:“本教主无此兴致,兄弟告辞了。”

他大步朝外行去。

张南与谢一飞原属同孔出气,冷冷笑道:“兄弟不信没有白骨教咱们就办不了事。”

黑龙翔见姚寒星离席,脸上神色不变,徐徐道:“各位既认定此法可行,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就分头行事如何?”

张南与讨一飞同声道:“东面与南面由兄弟等负责看守。”

他二人暗申早有打算,目前暂与黑龙帮合作,一俟接军来到,便可各行其事。

黑龙翔哈哈一笑道:“很好,西北两侧就交给本帮了。”

事情一经商定,群雄纷纷起立告辞。陆文飞方侍告辞,只见副帮主郑仲虎缓缓行了过来,悄声道:“陆也见情稍待片刻。”

陆文飞点了点头,随即停了脚步。

张玉凤原准备拉着他一块走,见他停步不前,不觉奇道:“你在发什么呆?”

陆文飞道:“姑娘请先行一步,在下还有点事情。”

张玉凤大失所望,怔了怔道:“人心难测,不可不防。”

她的意思自然指的是黑龙帮。

陆文飞拱手道:“姑娘金玉良言,在下自当铭记在心。”

此时群雄已纷纷行去,黑龙翔一一送至门首,然后折转身来对陆文飞道:“白骨教行事向不顾道义。世兄孤身一人,不可不防。”

陆及飞道:“在下与他并无利害冲突,料不致对我怎样。”

黑龙翔唉声一叹道:“他对令尊遇害之事颇为注意,可见其心怀叵测。”

陆文飞默然半晌,苦笑道:“他果真要与在不过不去,那就由他吧。”

他巧性情偏激之人,想到父亲惨死,一腔怒火直冲上来。

郑仲虎一旁徐徐插言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没见还宜避他一避,待见了令师再作定夺。”

提到恩师,陆文飞心中顿起无限感慨,但他不能把这些话吐露,当下点点头道:

“副帮主所说极是,以后在下尽少与白骨教冲突便了。”说着立起身来告辞道:“在下也该走了。”

黑龙翔并不挽留,语重心长地道:“本帮之人皆在西北面,如有缓急,尽可传信。

兄弟绝不坐视。”

陆文飞大步行出了黑龙帮,心中却不断地盘算。只觉目前的情势,错综复杂,不知该从哪面着手才好。

古陵之事,虽属可疑,究竟与自己的事无关。尽管此古陵战云密布,他并不往古陵走,径自往山下一路行去。

陆文飞霍地停下脚步,闪眼看去,只见白骨教主姚寒笙一脸杀机地将路挡住。一惊之下,手按剑柄问道:“教主拦住在下何事?”

姚寒笙两眼迫着陆文飞道:“本教主问你,你父隐迹太行,究竟为了何事?”

陆文飞心里一动,知道此人对他已然动疑,当下徐徐答道:“在下自幼远出随师父学艺,不知先父为何来此避居。”

姚寒笙冷哼一声道:“你是真个不知道还是有意装傻?”

陆文飞只觉一腔怒火直冲上来,冷笑道:“此是寒门家务事,原无对人说的必要,教主一再追问,究竟用心何在?”

姚寒笙陡地跨前一步,厉声道:“他是为晋王遗宝而来。”

陆文飞不甘示弱,亦怒道:“为晋王遗宝而来的人不下千百,这也并非不可告人之事。”

姚寒笙森森笑道:“他与旁人不同。”霍地一伸手道:“给我拿来。”

陆又飞愕然惊道:“拿什么?”

姚寒笙一字一字缓援地道:“藏宝图。”

陆文飞摇头道:“在下不知什么叫做藏宝图。”

姚寒笙哼了一声道:“陆子俊来到深山寄居,绝非无因。他若不是得着什么线索,也不会冒此生命之危险。你若是识相的话,趁早把图拿出来,并与本教合作,到时少不了你一份。”

陆文飞此刻才知白骨教果然心怀叵测,蓄意算计自己,当下把心一横道:“在下不知什么叫做藏宝图,亦无与贵教合作的必要。”

姚寒笙怒哼一声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教行事向来不择手段,到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陆文飞大怒道:“教主你别欺太太甚。”

说着,他“铮”地长剑出鞘。

姚寒笙仰天一阵狂笑道:“你要动武吗?那可是自寻死路。”

这一阵笑声原是暗号,暗影中突然幽灵似地飘来二人,赫然竟是祁连双尸。二人一左一右,窥伺在陆文飞的身后,掌劲来发,已有一股寒气袭来。

陆文飞身在三大高手围困下,暗中提聚真力,准备一击不中,立即突出圈外。

可是姚寒笙处心积虑,为的便是要将这少年生擒,以便迫他供出秘图下落。双尸一经现身,他亦已功力凝足,一步一步趋近道:“本教并无取你性命之意,你还要好好地想一想。”

陆文飞早已存下宁为玉碎,不作瓦全的打算。蓦地长剑一起,幻出朵朵剑花,劈面朝姚寒笙点去,嘴里大喝道:“我与你拼了。”

这种独门剑法,确有它意想不到的威力,姚寒笙不敢轻视,随着剑势往前一撤身,就如后面有人扯了他一把似的,忽地挪后了五尺。

陆文飞原没有打算伤着他,剑随身转,一式“火树银花”,长剑幻起一片耀眼精芒,反朝后面的祁连双尸卷去。

这一式不仅凌厉无匹,而且奇突以极。祁连双尸骤不及防,双双一声鬼吼,随着剑势跃起,朝两侧躲闪开去。

陆文飞没想到两招剑法,轻而易举将强敌逼退,心中顿萌三十六计定为上着的生意,借着这式“火树银花”之势,双脚一点,连人带剑朝斜里跃去。

讵料,双脚刚刚落地,一阵寒风拂面,姚寒笙已在身将去路挡住,森森笑道:“你走得了吗?”

陆文飞此刻才知走是不可能,唯有拼的一途了,不禁咬牙切齿地道:“陆某与白骨教无怨无仇,何故如此相迫?”

姚寒笙哼了一声道:“江湖上的事甚少能瞒过本教主的法眼,相信这次也不会看走眼。”

只听暗中一人冷冷插言道:“阁下动全教之力,威迫一个后生晚辈,不嫌小题大做吗?”

姚寒笙头也不回,目光注定陆文飞,嘴里却沉声喝道:“说话的是准?”

来人答道:“区区司马温。”

姚寒笙厉笑道:“原来是好朋友驾到,还不给我好好接待。”

祁连双尸原已提功蓄势,闻声双双跃起,凌空飞向来人扑去。

来人乃是雪山盲叟竹楼中,自称避秦庄总管司马温。他绝未想到姚寒笙如此狠毒跋扈,当下长眉一挑,哈哈笑道:“江湖中传言果是不虚,姚教主你够狠。”

此时双尸已挟着一阵寒风,当头扑到,去势快逾电闪。

司马温倏地往侧里一跨步,大袖往上拂一送,祁连双尸就和一双断线风筝一般,一路翻滚向衰草中落去。

姚寒笙目光虽注定陆文飞,听力早觉出双尸遇上一劲敌,霍地扭转身形,冷冷道:

“尊驾能挡得了本座马前双雄一击,足见高明。”

司马温拱手笑道:“岂敢,岂敢,贵教主这种接待客人,兄弟真个开了眼界。”

姚寒笙把脸一沉,冷笑道:“尊驾黑夜来此,意欲何为?”

司马温不徐不疾地道:“兄弟乃是受人之托,接应陆少侠回店。”

姚寒笙一怔,暗忖:这小子几时与他们搭上线了?遂问道:“尊驾与他有问瓜葛?”

此人阴毒无比,因见双尸久无动静,知在调息养伤,是以故意用话拖延时间。

司马温并不直接答复他,却高声道:“陆少侠请过来,兄弟乃是受雪山盲叟之托,前来接应你回店。”

这话在司马温说来,果是理直气壮,但听入陆文飞的耳内,却大感不是滋味,不过人家一番好意,他不能不领这个情,于是大步走了过去道:“有劳司马总管。”

姚寒笙把眼一翻,嘿嘿笑道:“少在本教主面前来这一套,就算雪山盲叟亲自来,本教也不能让他走。”

陆文飞只觉一腔怒火直冲上来,怒道:“小爷要来便来,要走便走,谁还能拦阻我不成?”

说着,他大步往前便行。

姚寒笙哼了一声,横身正待拦阻,只听暗影中一声沉喝道:“何故又管欺压一个后辈,有胆子就跟老夫正面走走。”

姚寒笙住身喝道:“尊驾是谁?”

暗影中朗声答道:“老朽胡文超。”

尾音方了,只见姚寒笙神色一变,朝话声处直扑而去。

陆文飞也一怔,随即想到语音不对,明白是有人假冒。

司马温问道:“刚才那人可是令师?”

陆文飞不擅说谎道:“在下也弄不清橱。”

司马温以为他不肯说实话,便不再向,紧接道:“咱们回店去吧,免得公孙父女放心不下。”

二人展开轻功,一路疾行,直到三更将尽,方始回到“不醉居”。只见竹楼灯火仍明,雪山盲叟父女竟都未睡。

司马温当先行入道:“幸不辱命,兄弟将陆世尼接引回店了。”

雪山盲叟起身称谢道:“白骨教居心叵测,若非司马温总管前去,只怕麻烦还多呢?”司马温哈哈笑道:“小事何足言谢,实际兄弟就是不去,白骨教也不敢对陆世兄怎样。”

雪山盲叟慨叹一声道:“白骨教邪魔外道,行事乖舛,那可难说。”

司马温缓缓落坐道:“陆兄的令师胡大侠,已经来了,是以姚寒笙才不敢再为难他。”雪山盲叟如遭重击心头咚地一跳道:“司马兄见过胡大侠了?”

司马温道:“刚才白骨教姚教主正在为难陆世兄之际,胡大侠突然来到,将姚教主引往那面去了。”

雪山盲叟心中踌躇默然,半晌方徐徐对陆文飞道:“这下可好了,令师既已来到,他们再也不敢对你为难。”

陆文飞含糊地点了点头,心中却一直想不透是谁在冒充恩师名号。

司马温沉吟半晌,突然开言道:“情势愈来愈复杂,我看贤兄还是暂时去庄上住吧。”雪山盲叟为难地道:“这个……”

司马温面色一变道:“不用迟疑,庄主那面有兄弟去回活。”

雪山盲叟又道:“陆世见可要同去。”

陆文飞心中大怒,暗忖:我的事情哪用着他们操心?当下不容司马温开言.接道:

“我看不用了,在下仍住在店内吧。”

司马温徐徐道:“那也好。但有急事,可着小二随时传报庄内便了。”

他似乎甚是着急,立起身来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

跨步往外使行。

雪山盲叟跟着立起,扶着云娘的香肩,道:“陆世兄有需用我父女之处,可去寻我。”陆文飞摇头道:“谢谢前辈的关心,不用了。”

云娘极具深意地看了陆文飞一眼,欲言又止。

陆文飞可没留意这些,立起身径自下楼到卧房,近日来他迭遇艰危,已渐觉出危机四伏。群雄的注意力虽都集中于古陵,但亦有不少有心人,已然注意自己了。

一宿过去,翌晨陆文飞将诸事忖度,觉出自己逗留在此,实属有害无益,倒不如兼程回山,面见师父,禀报一切。他虽明知师父身罹残疾,已无能为力,但以他数十年的江湖经历,必可判别一个是非来。

一个人正自盘算之际,突然房门推开,张玉凤满脸笑容地行了进来,不禁大感奇异道:“姑娘来此何事?”

张玉风姗姗行至椅前坐下,笑道:“很意外是不是!家叔觉得你孤身一人在此,极易遭人暗算,是以要我来看看。”

陆文飞朗声一笑道:“在下不才虽是本学后进,自信尚有自保之能。”

张玉凤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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