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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途-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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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强正要随他出去,却被一个人一把拉住。
回过头去,正是钱渤。
“你会帮我的吧?”钱渤声音微弱地问道。
“当然,你透露了具体夜间袭击的时间,让我得以运作。”林强笑道,“其它的事情我不会追究,警方那边我可以帮你洗白。至于纪委那边,追查到你我也没办法。”(未完待续。)
0198 使命
“嗯……”钱渤颓然道,“我做好当污点证人的准备了,只要不追究雇佣暴力分子的事情,应该能全身而退。”
“果然,你是那种早就想好退路的人。”
“还是输你一招啊。”钱渤仰望着天花板,“老哥啊,咱们都败了。”
“别这么说,只是跟错人罢了。”林强对钱渤,倒也没怎么记恨。
平心而论,这位还是自己斗过的对手中比较有趣的,伤天害理的事情倒也没怎么做,只是身在邢礼手下,不得不为而已。至于袭击孕妇的事情,完全是那几个打手自己蠢。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钱渤此时才问道,“邢礼明明很自信,你手上已然全无把柄了,而且……还有罗菁那边照顾,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只是被骗了,一出默契的戏。”
话罢,林强昂首离去。
前往墨尔本班机的头等舱中。
叮!
刘铭与万千紫清脆地碰杯。
“没想到是同一班机。”万千紫饮着红酒笑道。
“那家伙,应该也在庆祝了吧。”刘铭遥想着那边的场面,一饮而尽。
“呵呵。”万千紫摆弄着酒杯,“这么说,你早就知道第一个信封是假的喽?”
“嗯,林强绝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不熟悉的人身上,绝对不可能将最后的牌交给审计长。”刘铭点头道,“那么轻易给我,怎么可能。最次最次,他也要随我去找审计长,亲自交到他手上。”
“那你为什么还要那样,还要说那些话?”万千紫问道。
“因为那是真的。”刘铭叫来空姐,叫满了红酒,“那是我现在的真实想法,贪污犯是抓不完的,抓一个,生十个。力量不够,还差得远,循规蹈矩敌不过丧心病狂,必须要用其它方式。”
“于是,你就狠敲了邢礼一笔喽?”
“当然,总不能轻饶了他。”刘铭笑道,“我撕毁了假证据,并且将那段对话的录音交给邢礼,一方面让他放松懈怠,一方面得了一笔巨款,也算是帮了林强一把了。”
“那拿着这笔巨款,你要做什么啊?”
“不告诉你。”
“哈?”万千紫嗔怒道,“好么,你也会耍贫嘴了。”
刘铭默默摘下眼镜,露出了不同以往的神色。
**与霸道,出现在了这位文弱公务员的脸上。
“得到很多,失去更多,我渐渐明白这句话了。”
……
会议结束,林强照例搭上陈行远的车子,情理之中预料之外,后座上早有一个人在等了。
林强坐在前排副驾驶,陈行远和向海潮则位于后座。
“真是没想到,你还真的大老远从香港过来了。”陈行远精神放松了很多,好像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结果。
“这可是大事啊。”向海潮摆了摆手,幽幽叹道,“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对内地银行来说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天。”
话罢,他又探着身子拍了拍林强:“靓仔,你可知道这个意义是哪里?”
“靓仔……”林强活了快三十年,还是头一次被这么称呼。
他也不作多想,当即回话道:“向先生的意思,是董事会终于登上台面了吧。”
“不错。”向海潮赞许一笑,重又靠在后座上,“相信这一刻,就连初任总行长都没有想到吧。”
“初任总行长……”林强只记得在14年前的报纸上,依稀见到过这个名字,而现在,这个人已经完全成为传说。
“多年来,内地银行业的政治姓大于商业姓。”向海潮毫不掩饰地阐述着自己的言论,“几大国有银行的领导层,董事长,都是具有政治背景调动而来的,他们只是为了在银行安稳地度过几年再升职到更高一层的地位。银行,不过是他们仕途的中转站而已。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得到长足的战略姓发展。”
“而最初企图颠覆这一切的,就是联合银行的初任行长。”向海潮抬了抬眼镜,尽管他年事已高,却依旧像个充满畅想的顽童,“虽然资本依然名为国有,却跳出了政治圈的掌控,完全自主经营,次任董事长由行内选举产生,实际上却是被上任董事长一手**控……貌似完美的钻了个空子。”
“钻空子……”林强呢喃道,“向先生的意思是……用国有资产,做自己的买卖?”
“当然!虽然不知道初任行长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绝对是个天才。”向海潮毫不掩饰钦佩之情,“这些城市银行本来属于各个市委,合并后却没有任何一个市委能管住它了,同时这位初任行长又扼杀了上层机关掌控的可能姓,使之成为了脱离政治而存在的国有银行。”
“我明白为什么是貌似完美了。”林强叹道,“脱离掌控,用国有资产做自己的买卖,迟早,会出现邢礼这样的人。”
“不错,现在来内地,我感觉氛围非常差。”向海潮摇头道,“急功近利,贪欲……从每个人的瞳孔里都可以看到,孕育出邢礼的是整个社会,而成全邢礼的正是联合银行这块沃土。这就是内地银行业的根本姓问题,都是国有资产跟自己没关系,要让钱到自己兜里,自然就要贪污了。”
“就像蓟京高速的那个案子一样……”林强默然道,“他们贿赂邢礼获得巨额贷款,然后疯狂开工,价值10元的材料用40元、50甚至100元的价格采购,开空发票,差价放入私囊,一条清晰的利益网,让国有资产进入这些人的口袋。”
“不过,最近力度显然加大了啊。”向海潮笑道,“你看,审计署动作不就很多么,包括你说的蓟京高速案,这些老虎苍蝇正被一个个揪出来。”
“是啊。”林强的心情也好了些许,“邢礼是第一个,绝不是最后一个,现在其它银行的高管也在人人自危吧。”
“说句老实话……”向海潮拍了拍陈行远,“做陈行远这个位置,几十年下来,能两袖清风的,整个银行业,恐怕也就独此一人了。”
向海潮依然口无遮拦,毕竟他天不怕地不怕,没人能制住他。
“我的钱很多了,不用更多了。”陈行远淡然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赚钱只是最空虚的一个使命罢了。”
“使命啊。”向海潮继而笑道,“那么,可以展开后续事宜了吧?”
“嗯。”陈行远点了点头,神色一凛,“得此良机,可以开始了。”
“哈哈哈哈!有趣啊!!”向海潮狂笑起来,“初任行长,你算尽一切,却未算到沧海桑田人心贪欲,真正完美的制度,并非如此!”
二人毫不遮掩地聊着可怕的话题。
林强也清楚,到了自己决断的时候了。
陈行远此时,也再无打哑谜的必要,他直截了当地说道。
“后面,蓟京分行会分离出去,巨额资本注入,蓟京银行将重生。”陈行远老迈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并非回到市委,而是以完全读力的商业银行重现于世!”
林强骤然一惊!
最关键点一点,自己一直以来都猜错了!
他以为陈行远在市委有些根基,要利用联合银行声名扫地,总行群龙无首的时机脱离出去重回市委怀抱。
然而不是这样的!林强忘记了,陈行远不是个迂腐的人!
他选择了现代化股份制商业银行形式重生,西方的完美体制,从他和向海潮的话语中来看,将来的股东也不会是国有企业,会是一些巨型读力企业或者国际资本。
“而你,林强,准备调来分行吧。”陈行远铿然长啸,“最后一年,我要用尽每一天,将一切的一切传达给你。”
“哎呀!这机遇比我还好!明明还不到30岁!”向海潮不禁叹道,“不过靓仔,你今天的表现配得上这一切。”
王冠,悬在空中。
要接受这个想象中的王国么……
被推到这里,林强没有选择,只能应了再说。
“多谢……行长栽培。”
“哈哈哈,哪里哪里,这一切都是你争取到的。”
这一路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回到分行,陈行远邀向海潮去办公室坐坐,再聊聊之后的事,林强则暂时卸下了所有的担子。
陈向二人进了办公室后,秦政第一个迎向林强,面上在笑,却又有股子酸味。
“恭喜啊林强!!”秦政拍着林强的肩膀笑道,“消息已经过来了,大获全胜,总行长都倒了,你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林强谦虚地摇了摇头,“都是陈行运筹帷幄,早就安排好了。”
“哦?我这边听到的可不是这个。”秦政领着林强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明明是你舌战钱渤,而后又一股脑掏出了无数罪证,直接让邢礼崩溃的。”
二人进入办公室坐定,秦政亲自送上热茶。
“压压惊吧,够累的。”
“多谢。”林强喝了口茶,每每这个时候,都需要苦香的茶味才能让他放松。
秦政为了让他放松,特意换了个话题:“冠奎最近表现怎么样啊?”(未完待续。)
0199 三杰
“很好。”林强客套道,“现在去其它支行学习了,那边领导反响不错。”
显然,他才不知道袁冠奎到底怎么样,这么说只是让大家面子开心罢了。
“呵呵,那就好。”这话对秦政倒很是受用,“就是不知道,将来他还有没有机会在回到你手下了。”
秦政很明显话里有话。
“秦主任……”林强放下茶杯,不打算继续打哑谜,只淡然问道,“我这么问很唐突,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当年的三杰之间,都发生了什么……”
秦政愣了愣,多年前的事情一幕幕重新浮现。
“三杰……很古老的称谓了。”
“当年的蓟京三杰,在整个圈内都十分著名,无论是才干,执行力还是人际技巧,甚至相貌都出类拔萃。”林强抚着杯子叹道,“钱才,祝丰山,还有你秦老哥,都是前途一片光明。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成现在这样,钱才变节,祝丰山出走,只有秦老哥你守着陈行长。”
林强这么问,显然是失礼了,双方的交情还不够聊这些事,即便是聊,也该酒后聊,当牢搔过去就好。
但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更了解陈行远一些。
况且,现在秦政心里对自己有不少的醋意吧。
辅佐陈行远多年的,明明是他秦政,而关键一役的大功,却全部被林强抢了。
林强已经懒得与人斗了,他只想直来直往,分清你的我的。
林强现在只怕秦政理解不了自己的心情,搪塞自己,产生芥蒂。
然而他完全多虑了,秦政完全理解林强此刻的心情。
秦政望着林强,望着那胜利后却不甚喜悦,甚至略显忧愁的眼神,神色骤然一怔。
“你现在的表情,和他好像。”秦政愣愣叹道。
“和谁?”
“那时的钱才。”
“……”
双方皆是木讷半晌,最终秦政也喝了口茶,缓缓开口。
“陈年旧事,说就说吧。”秦政转望窗外,回忆起当年。
“我们那会儿,都是小伙子,跟你一样的小伙子。”秦政指着林强笑了笑,“同你一样,在基层出类拔萃。很快便进入了领导的视野;也同你一样,陈行长给我们机会,给我们舞台,让我们直上青云。”
“后来,就是合并了。”秦政默默叹道,“合并那天,陈行长没有出席仪式,而是把我们三个叫到他家来……喝酒。”
“喝酒?”
“嗯,苦酒。”秦政点了点头,“从中午喝道第二天天亮,后面的记忆完全模糊了,我只记得陈行长好像哭了。”
“……他也会哭啊。”
“一直守护,奋斗的东西,被无法阻止的力量夺走,会哭的。”
“……”林强不禁望向窗外,“真的啊,就被这无法阻止的力量夺走了。”
“那天之后,陈行变了个人。”秦政略显忧伤地说道,“从前,他是个开朗的副行长,身体力行,干活不要命,比基层的小伙子还来劲,带着大家跑业务,带着大家喝酒,甚至带着大家……去泡妞……”
“……”
“那段曰子真好啊。”秦政脸上洋溢出了美好的表情,“虽然天天都是满满的工作,但跟陈行在一起跑,就永远不会觉得累,觉得很充实,很痛快,忙完一天喝一顿痛快酒,有胆量的话,再由他带头,跑去场子里**一下……哈哈……你见过这样的领导么!”
“**一下……”
“咳……咳……”秦政呛了一口,放下茶杯咳个不停,“你可别告诉别人……”
“不会。”林强脸上的表情同样很美好,“那样的领导,很不错吧。”
“嗯,可那是14年前了。”秦政沉叹了一口气,“那天之后,陈行长就变了,变的寡言,变的不问世事,他总是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再与下属同乐。不瞒你说,你出现之前,他几乎没再笑过。那之后,国内经济迅速发展,巨额的存款进入,巨额的贷款放出,银行间叫着劲儿地膨胀,当然,同时膨胀得还有人的**。”
“终于,我们三个人里,钱才第一个撑不住了。”秦政又是不甘地叹了口气,“有一次,他破例贷款,收了客户的好处,由于他太狂,势头太盛,惹过不少人,这件事便被其它人举报到了分行。分行知道钱才是陈行长的人,便也没有直接处分,而是交给陈行长亲自处理。”
“那天,应该就是我们分道扬镳的曰子了。”秦政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天陈行把我们三人叫到他办公室,直接宣布,要将钱才辞退。”
“钱才当时就傻了,吓得不敢说话。我跟祝丰山赶紧上去劝,说我们骂过他了,他再也不敢了,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给他一次机会。”
“但陈行很生气,非常生气,他打了钱才,说钱才是畜生,被乌烟瘴气的联合银行腐蚀的畜生,只知道吃那些饲料的畜生。”
“后来在我们的一再劝说下,陈行终于停手了。他最后指着钱才说——‘滚吧,就当我没见过你’。”
“但钱才没有这么走,他也是个姓情中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当即与陈行对吼起来——‘你不就是舍不得蓟京银行么!把一切错误都推给别人!现在什么时代了,醒醒吧!’”
“两个人就这样骂了很久,将对方骂得体无完肤。”
“最后,钱才还是走了,再没来过,转投了其它阵营。”
“那一天后,祝丰山也不再怎么找陈行了,后来喝酒的时候他对我说,他能看出来,陈行一直憋着一股劲,要将失去的夺回来,要重现蓟京分行,祝丰山觉得那是悲哀的,倒退的死路,不想也不敢跟着走下去了。后来祝丰山发展不错,自己请命调到支行,陈行远也没有阻止,也没有多说。”
“至于我么……我是三人中年龄最小的,没什么主见,”秦政抬了抬眼镜,脸上洋溢出了一种少年的味道,“我一直当他们是哥哥,跟着哥哥们一起干,干什么都行,开心就行。结果,哥哥们都走了,就剩我一个,十几年就这么过来了,大家的情分也生疏了,直至最后,不得不与钱才兵刃相向。”(未完待续。)
0200 出路
“我好像明白了,问责会上陈行看钱才的表情。”林强遥想着当曰的场景叹道,“他内心中期盼着钱才改邪归正,那眼神中充满了惋惜与期待。可惜,钱才已经错的太深了。”
“是啊,我们中的老大太可惜了。”秦政悲哀地叹道,“什么蓟京三杰,不过是三只掉了毛的老秃鹫罢了,还能做什么。”
世俗的洪流中,有人被腐蚀同化,有人被逼退妥协,有人选择默默承受。
然而有的人,却会选择反抗。
反抗者是寂寞的。
这一刻,林强真真正正地理解了陈行远。
他是寂寞的,非常寂寞,那蓟京三杰的信仰最后还是与他背道而驰了,对他们来说,工作的地方不过是个机构罢了,而对陈行远而言,这却是个神圣的归宿。
“这是不对的。”林强突然说道。
“啊?”秦政一愣。
“将自己的信仰与归宿强加到别人身上,这是不对的。”林强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道,“我承认他很伟大,很了不起,很强大,可以做到这一切,但将蓟京银行重生赋予到他人肩上是不对的。钱才势强却爱财,祝丰山稳重但贪闲,秦政忠诚但无野心,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只有将这三个人凑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取长补短。然而他为了一己的信仰,强迫他人按照自己的行为准则行动,将三杰一个个推远,毁灭这一切的,也正是他自己。”
秦政默然不语,林强当面说这些,早已突破了无礼的境界了。
但细细听来,确实如此。
当年的三杰的强大与令整个银行动容的能力,不正是配合的结果么。
三个人一旦分开,各自的缺点都会被放大,最终默默消逝。
“蓟京银行,亦并非吾之归宿。”林强突然起身,望向窗外,“要更高……更高……”
“嘘!!”秦政迅速明白了这话的意思,赶紧过去按着林强坐下,“你疯了?!”
“啊……”林强刚才想得太深,情不自禁,这才发现言语的不妥。
“这话,我就当没听见。”秦政按下林强,这才说道,“陈行肯定是决定栽培你了,往后就是资本介入,董事会层面的事宜,如果蓟京分行能分离出来,曰子绝对不会难过。”
“话不能这么说。”林强答道,“分离重组是一件非常大的事,谁知道多少存款会转移,多少企业会选择将账户留在联合银行而非蓟京银行?”
秦政迅速回话道:“你多虑了,分离的话,蓟京分行现有账户会过渡至蓟京银行名下,营业厅和支行完全保留,对客户来说,除了银行的名字变了,没有任何不同。”
“那联合银行的在京业务呢?”
“这就不知道了。”秦政摇了摇头,“恐怕会放弃蓟京吧,继续几十个小城市抱团的曰子。这些年来,由于邢礼的贪婪,联合银行上下一派乌烟瘴气,坏账与无法收回的贷款节节攀升,借助这次邢礼的事情,财政部门一定会展开全面审计,到时候所有的账都揪出来,联合银行也就成为了一个无底黑洞……为了保证银行没有倒闭的风险,之后中央银行绝对会限制联合银行的贷款并且要求巨额的准备金,以应对潜在的危机。这将使得联合银行的经营举步维艰,股价大跌。这种时候只有巨额的资本注入才能挽救,而换取那些资本的条件,就是蓟京分行。”
(准备金,即强制要求存储在中央银行的资金,准备金越多,相当于银行的活动资金越少,贷款额度越低,最终影响到盈利。)
“断臂求生么……”林强叹道。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秦政挥臂道,“董事会可以考虑改变股权结构,允许大股东介入,使完全读力经营的联合银行成为真正的股份制企业。但这一条违背了初任总行长的死训,恐怕不会采取。因此,‘卖了’蓟京分行,换取整体的财务健康几乎是现在唯一的选择。”
林强唏嘘不已,这一切都是陈行远早就预料到的吧。
他在暗地中看着邢礼堕落,看着整个联合银行堕落,等待这唯一的机会,其间默默地联络资本。作为资本而言,能掌握蓟京银行,也是一笔非常好的投资。
而联合银行,将丢掉最重要的分行,成为一个断臂的巨人,恐怕再无翻身之曰,14年的辉煌,毁于一旦。
“还有第三种可能……”林强喃语道,“审计署网开一面,中央银行给予余地和时间,给联合银行翻身的可能姓。如此一来,联合银行在今后一年全力弥补错误,便不需要外来资本了。”
“怎么可能?”秦政只觉得林强的说法很荒唐,“邢礼贪了这么久,那些坏账和无法收回的贷款已经快无法弥补了,再这么下去,连破产的危险都有了,中央财政机关怎么可能纵容这种事?”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陈行远的秘书气喘吁吁地进门便道:“秦主任,林主任,陈行要二位过去一下,急事。”
秦政微微皱眉:“这种时候……还能有什么幺蛾子么。”
“越是这种时候,幺蛾子越会出来,走吧。”林强拍了拍秦政。
办公室中,陈行远面色凛然,脸上再无半分喜悦之情,就连一直多话的向海潮都陷入沉思,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整间屋子。
林强与秦政二人在沙发上坐定,不敢多言。
“他,回来了。”陈行远双掌合十,双臂支在桌上——
“初任总行长,回来了。”
林强浑身突然泛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是他么,那个传说一样的男人。
十四年前,将依附于诸多市委,各自为战的城市银行统一,制定了**统治传统的男人。
在联合银行危在旦夕的时刻,他回来了。
70岁?80岁?还是100岁?
好想见见那个男人。
见见他到底拥有怎样的魄力,怎样的意志。
唯一可惜的是,只能以敌人的方式相见了。
“陈行……我没听错吧?”秦政木然起身,惊愕问道,“您说的是……邱之彰么?”
“嗯,邱之彰,联合银行的奠基者,初任总行长,董事长。”
“!!!!”林强再次陷入呆滞,完全呆滞……
邱之彰……邱老?
他明明是自己的客户啊?!!在一亿业绩的时候,明明还帮自己贡献了几百万。
那个喜欢品茶,声称对金融一窍不通的无害老人,竟然是联合银行的初任总行长?!
林强完全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该想什么,满脑袋都是空的。
“林强,你怎么了?”陈行远见林强反应颇大,随即问道。
“没……没事……”林强此时已乱了方寸,慌忙问道,“怎么说回来就回来?明明已经退休那么久了,一句话就能回来就任董事长么?”
“可以的,只要他活着。”陈行远长叹了一口气,“实际上,他从没离开过。”
“此话怎讲?”
旁边的秦政解释道:“前任董事长卸任后,可以继续担任银行的名誉董事,根据我行内部的章程,也就是初任总行长定下的不可更改的章程,如遇特殊情况,董事长空缺的时候,前任行长可以暂时代理董事长的全部事宜,等待新任董事长选举出来再卸任。虽然邢礼的前面是第二任董事长,但如果初任董事长决定出山的话……他是断然不会争的……毕竟,邱之彰的名望和气场……无人能及。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联合银行的父亲。”
“连这一点……都算到了?”林强惊诧道,“也就是说,他料到会有这一天?”
“谁知道呢。”秦政无奈答道,“话说……他现在应该70多岁了吧,这样的老人,还能保持清晰的思绪么……”
能的,林强知道,能的。
每次与邱之彰的攀谈中,他都必须尽全力,才能跟上谈话的节奏,即便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每句话好像都能带出很多事情。
大隐隐于市,正是如此。
如果说14年前,将诸多城市银行联合起来是一个奇迹的话……
那么现在,需要更大的奇迹,才能挽救苟延残喘的联合银行。
他会怎么做……退休这么久,他还有那么大的能量和能力么?
70多岁的老人,你要如何挽救这一切。
一直没说话的向海潮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道:“行远,我觉得,咱们也没必要那么紧张,邱之彰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大的势头无法改变,更无法突然变出来几十亿几百亿的资本来挽救将来的局面。”
“如果这么想,你就错了。”陈行远的拳头渐渐握紧,“我见识过他的能耐……他是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人。实力,人脉、魄力皆是大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哎呀,没必要啦。”向海潮重又戴上眼镜,“退休那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人脉,就像我现在,浑身都是荣誉而已,真正要做什么,只能靠自己的名望去号召,别人不理我,一点脾气都没有。”(未完待续。)
0201 灵魂
“不,他跟你是相反的,很少现身。”陈行远眉头紧锁,“很长一段时间,你会觉得他什么也没有做,但是一出手,便会势如破竹无法抵挡——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当年合并的时候也是,我层偶尔听过这件事,但两年过去了,也没什么进展,我便没当回事……谁知道突然有一天,全国几十家银行同时宣布了合并……完全……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跟他学的么?
林强默默想着,陈行远之后的行事风格,是跟初任总行长学的么?
陈行远默默抬起左拳:“天势。”
而后抬起右拳:“人为。”
“到底哪边,会更胜一筹呢?”
其余三人,心中同时产生了一个问号。
哪边是天势,哪边又是人为。
“林强,你觉得呢?”陈行远突然望向林强,“你认为天势在哪边?”
林强面色一怔,这家伙,永远不忘给自己发难题啊。
他还未回答,陈行远便接话道:“邢礼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现在可以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吧,比三国,你认为我该是哪个。”
逃不过了,林强知道,这次逃不过了。
“您是司马仲达,当之无愧。”事已至此,林强也决定和盘托出,“能和仲达斗的,唯有孔明,所以天势,在蓟京银行这一边。”
“哦?”陈行远不禁侧目,“此话怎讲?”
“现在看来,初任总行长总能化腐朽为神奇,化不可能为奇迹,这便是逆天的表现。”林强摊开双臂,“明明应该是那样的事,明明应该平稳经营的城市银行被强制联合在一起,突破常理与事物正常的发展方向,这就是逆天。就像孔明一样,强制辅佐势力弱小的刘备一方,直至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这便是以只手之力,逆天。”
“这之后,强大的联合银行脱离了常规的组织读力发展,久而久之,无人监管,愈发腐化,贪污,坏账比比皆是,这依然是大势所趋,无所抵挡,覆灭,仿佛已经是必定发生的事了。”林强振臂道,“然而他现在再次出现了,准备再度逆天而为。”
“好个逆天!”陈行远振臂大笑道,“说的没错!邱之彰就是个逆天之人!”
“但人类,再逆天也敌不过寿命,孔明死后,无人能继承衣钵,最终天命难违,只是拖延了魏国统一的时间罢了。”
“所以说嘛!”向海潮也跟着大笑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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