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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裘-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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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说了什么话,惹怒了三爷,大过年的让他出远门吃风雪。
正月里头,老太太便收到了远在巴蜀的卫峻的信,大概是刚收着信就立即回了,老太太看了信,松了口气,将何氏叫到了瑞云堂道:“老二那边回了信,他也不主张再将珠珠儿嫁到杭州去,信里又说,四川巡抚夏大人家的三子年少有为,老二与夏大人又是同年,若是珠珠儿这边退了亲,或许可以说到他家。”
何氏一听四川心里就老大的不愿意,可是现在哪里还有她置喙的余地,只能唯唯。
“老二已经给你弟弟去了信,好在其他礼也没走,退还了庚帖便成。”老太太道:“只是这样退亲,闺誉受损的总是咱们珠珠儿,说不得以后真只能远嫁四川,至于何家,那全是看在你的份上,否则总要叫他们讨不了好。只可怜了咱们珠珠儿,你自己想想怎么跟她说吧。”
老太太现在是见着何氏就心烦。
何氏急道:“娘,这都是我的错儿,可不关珠珠儿的事情,都是那罗氏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只要叫人知道内里,咱们珠珠儿也不一定要嫁到四川啊,我实在不放心。”
老太太冷哼道:“你现在倒是不放心了,怎么嫁到杭州你就放心?”老太太跺了跺拐杖道:“这些年老二就是太由着你,惯出了你这么个不动脑子的东西。你也不想想,那净云现在一身污糟,她做的都是那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帮着那轻浮男女互相勾搭,别人都恨不能能撇清,你倒好,反而要揭出自己的老底儿,便是咱们自己知道同她再无其他来往,可别人怎么看,咱们的家风还要不要?你以为出去说是你娘家骗婚,珠珠儿的名声就能好起来?”
何氏其实也是一时情急,这种事情不管退亲的真相如何,对女儿的声誉都是巨大的损害。
何氏又道:“清者自清,娘,珠珠儿现在年纪也不算大,等退了亲,再过上两年说亲也行啊,不一定要嫁到四川去啊。”
其实老太太何尝舍得珠珠儿嫁到四川去,她借着卫峻的话,也不过是要敲打何氏,让她从此长点儿脑子。是以,老太太对何氏的话不置可否,反而道:“你还是想想怎么安慰珠珠儿吧,她一个小姑娘家家遇到这样的事,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呢。”
何氏自然更不愿意看到卫蘅伤心,说来说去,都是她的私心害了卫蘅,若非她惦记着娘家,总想帮衬着让何家立起来,也不会想着将卫蘅嫁给何致。
作者有话要说:炉渣:追媳妇攻略第一条:甜言蜜语。
猪猪:难道不该是一颗恒久远?
炉渣:我家媳妇不差钱儿啊,问题是。
珰爷:那她差什么?
炉渣:差猪脑花呗。
第79章冰雪融
何氏满怀愧疚地将卫蘅搂在怀里,同她说了罗氏算计她的事情,也说了将要给她退亲的事,“这整件事里最委屈的就是你,可是老太太也说了,如果把事情抖出去,也无济于事,娘,真是对不起你。”何氏说着说着就开始抹泪,“不过你放心,娘总要叫你小舅舅给个说法儿的。”
卫蘅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最好的结果就是这样,毕竟何家是自己娘亲的外家,小舅舅对自己也是真心的好。
只是若真是这样,卫蘅不明不白地退了亲之后就绝无可能再嫁入陆家,否则陆湛也不会横插一杠子了。
何氏对卫蘅内疚,卫蘅对何氏何尝不是愧疚万分,还是她脑子太糊涂了,不怪陆湛骂她,当时一时心软许下那样的事情,如今搞得内外不是人,娘亲同外家的关系也疏远了。
卫蘅搂住何氏的腰道:“不关你的事情,咱们怎么能料到小舅母会那样大胆,娘也不用担心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所不定否极泰来呢?”
何氏没想到卫蘅这时候还这样贴心,反过来还安慰自己,不由更是心疼地搂着她,“你放心,这一回我和老太太会仔细给你挑人的,便是多等两年都行。”何氏是打定了主意,哪怕榜下捉婿,也得将卫蘅留在京城。
卫蘅一时想着,如果陆湛听见老太太的意思是要将自己再多留两年,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心情,她自己先就忍不住想笑。
正月里,各家宴请繁多,但是定了亲的姑娘再出门就不那么方便了,再说,何氏和老太太也都没什么心情出门做客,都在等杭州那边何家的信儿。
到二月初,何家的信儿虽然没有等来,何斌却亲自登门了。
老太太在瑞云堂亲自见的何斌。
何斌一进门就跪了下去,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抬起头来说话。
“何舅爷还是起来说话吧,这亲事虽然不成,但你依然是老二的小舅子,还是一家人。”老太太淡淡地道,哪怕她心里对何家的人再膈应,面子情却还是给足了的。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不管何斌的头磕得有多响,老太太的话已经摆明了这亲事必须得退。
何斌看了看堂上的老太太,又看了一眼何氏,依旧跪着道:“姐夫和姐姐的信我都收到了,都是我管教无方,才叫罗氏敢背着我做了那等事情,如今我已经禀告了家母,罗氏已被送入了庙里。我也不敢厚着脸皮再聘珠珠儿做儿媳妇,只是这样退了亲,女孩儿家的名声损害最大,珠珠儿也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孩子。家母为着这件事也已经病倒了。”
老太太和何氏对视一眼,没想到何斌尽然将罗氏送入了庙里。
“好叫老太太和姐姐知道,那罗氏是再也不会接回去的,我也不会再娶,若是老太太还肯将珠珠儿嫁给致哥儿,她进门就是家里做主的。我知道老太太和姐姐心疼珠珠儿,我已经同家母商量了,让致哥儿从此就在京里管生意,他们小两口一切全凭姐姐和姐夫做主。”何斌说道。
何氏听到这里,心难免又动摇了,毕竟是自己的弟弟,还有自己的母亲,既然罗氏入了庵堂,何致今后又在京里,珠珠儿嫁过去那是只小两口一起过日子,再没有比这个更舒心的了。
老太太经历的事情毕竟多一些,何斌这样说,她对何家的怒气虽然小了些,但是又有些怀疑,难道那样的事情罗氏一个人就办得来,不过是事败之后被推出来做了主谋。
“何舅爷还是起来说话吧。我依旧是老话,哪怕是退了亲,咱们依然是亲戚。”老太太道。
何斌依然不肯起身,“一切都凭老太太做主,这亲事成不成,小侄都没有他话。若是不成,我就更愧对姐姐和珠珠儿,我同家母也说了,将咱们家一半的财产都赠给珠珠儿当做将来的嫁妆,房契、账本我都带来了,老太太这边派几个账房同我这边一起清算,再去做交割。”
虽然老太太不知道何家一半的财产是多少,但是想来是极为可观的,何家赔罪的诚意不能说不足。
老太太也不是个心硬的人,只叹息了一声,“你起来吧,这件事还得等珠珠儿的父亲做主。”
何斌这才站了起来,跪得久了,险些直不起来。
何斌去后,老太太和何氏面面相觑,各有心思,但是她和何氏都有一个共同的念头,那就是退亲对卫蘅的声誉无疑是影响巨大的,如今既然罗氏已经去了庙里,那珠珠儿嫁过去也不是不行。
“你去问问珠珠儿的意思吧,我再给老二去一封信。”老太太道。
何氏应了,忙地回了兰义堂,关了门同卫蘅说起私房话来。
卫蘅今日一大早就知道自己的小舅舅来了,心里正焦急地盼着消息,没想到却是这般,卫蘅再看自己的娘亲,那模样完全就是没打算再退亲的意思。
卫蘅心里急得跳脚,她是吃一堑长一智,如今更是知道一时的心软有时候并办不了好事儿,最后反而容易落得猪八戒照镜子两头不是人,况且她同陆湛如今已经这般,哪里还有脸嫁给何致,何况何致还是那样的人。
“珠珠儿,你是个什么意思?这件事毕竟不是你小舅舅的错,都是你舅母黑了心肠,如今她也去了庙里。不管如何,女孩儿退了亲,今后出门都抬不起头来。”何氏道。
卫蘅险些就将何致喜好龙阳的事情脱口而出了,可是她一想,又觉得不对,因为此时此刻,她是没有道理知道这消息的。
上次罗氏借助净云骗自己的事情,卫蘅不知道何斌和何致知不知道,但是这一次依然不想退亲,卫蘅就知道何致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至于她的小舅舅,她实在不愿往坏了想,可是自己儿子的事情,他真能不知道么?明知道何致是那样的人,他们却依然不想退亲。
卫蘅看着何氏道:“娘,我不想嫁给致表哥。”
何氏没想到卫蘅拒绝得这样彻底,“珠珠儿,你可想好了,不要一时意气用事。”
卫蘅点了点头,“娘,这件事情小舅舅和致表哥究竟有没有参与都是个未知数,我,我虽然不愿意这样想他们,但是也不想嫁进去。”
何氏叹息一声,知道卫蘅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娘知道了,我会同老太太和你爹爹说的,咱们不着急好吗?”
卫蘅点了点头。
可是她们不着急,别人却着急得不得了。
这时已经开了春,木老夫人对陆湛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你的亲事,你上次说开了春再议,如今总该说个想法出来了。”
陆湛道:“如今朝里为着海事争论不休,周阁老的位置我瞧着恐怕也坐不了多久了,魏王就番也有了眉目,这一场变动恐怕大得紧,我的亲事我还想再放一放,看一看,宁可晚一点儿,也绝不能选错。”
木老夫人长叹一声,“你就糊弄我老人家吧,三郎,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人家已经订了亲了。”
陆湛的耳根一红,不过瞬间又镇静了下来,淡淡地道:“世事无常。”
老夫人听见这话有些不对,正想开口再问,就听见陆湛道:“老祖宗,孙儿今日还约了人,先出门了。”
木老夫人看着陆湛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真是作孽哦,他老子是那么个不着调的,哪知道生个儿子倒是情种。”
曹嬷嬷听了老夫人的抱怨笑道:“奴婢倒是没觉得,哪个人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两段心思啊,让奴婢说,三郎这样,瞧着反而还有人味儿些。”
木老夫人道:“我还不是想着老大就他一个嫡子,得赶紧抱上孙子才行,不然我哪里会逼他。从小他就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情。”
且说木老夫人着急抱孙子,陆湛又何尝不着急抱媳妇,只是有些事必须得一步一步来,当然要怪还是得怪卫蘅那个小蠢蛋儿。
卫蘅见何氏和老太太都有些意动,急得连睡觉也不行,忙地让南慧给陆湛传了信儿。
陆湛心道,这个小蠢蛋儿这次总算没犯蠢了,原来她也不是不知道着急的。
南慧给卫蘅传的回信是,“爷说让您耐心等等。”
卫蘅心里将陆湛骂了个半死,自己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他却一点儿也不着急,真是坏透了。
二月没过两天,上京城就出了一桩新鲜事儿,有人拦了刑部左大人的轿子告状,告的是杭州府石家的公子杀人,而杭州知府草菅人命,苦主求诉无门,只能辗转到京来告状。
这告状的人何人呢,其实也小有名气,是杭州聂家班的班主。聂家班的《贵妃醉酒》可是一绝,听说那唱杨贵妃的旦角儿生得袅娜妩媚,那眼儿媚,体儿娇,比女子还女子,杭州府爱他的人可多得数不清,但那林香玉别人都瞧不上,偏爱那何家的二公子。
这桩事儿,就是石家的霸王石九郎和何致争风吃醋惹出来的祸事,那石九郎的姐姐是浙江按察使司董大人的宠妾,又生了儿子,外头人私下都喊她“董二大人”,意思是在董家除了董大人就她最厉害,外头人想走董大人的关系,都得先走通这位二大人的路子。
石九郎有这样一个姐姐,在杭州如何能不称王称霸,他看上了林香玉,偏偏林香玉独爱何二郎,何二郎的姨父可是靖宁侯府的卫二老爷,两个人都有来头,互不相让,为了个林香玉大打出手。
那日何致身边带的人不多,被石九郎打了个半死,那林香玉护情郎心切,结果被石九郎不小心推下了二楼,就那样死了。
何家息事宁人,不欲声张,杭州知府又不敢拿石九郎如何,便随便推了个人出来顶罪,哪里知道那聂家班的班主竟然是个不怕事儿的,在杭州告不了状,就跑到了京城来。
刑部的左大人是个青天似的人物,当时就接下了聂班主的状纸。
其实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上京城里几乎每天都有拦官轿告状的,本来这件事不该成为一桩新文儿,但是这事情太过香艳,又涉及到何二郎,那可是靖宁侯府三姑娘卫蘅的未婚夫婿。
卫三姑娘有个名号是“上京第一美人”,此外女学结业礼上,同她的姐姐卫萱,分别拿走了女学的二甲和头甲,一门双姝的名头可是响彻上京城的。
那何二郎不说不珍惜,反而还和石九郎为了个戏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都闹到上京城来了,这样的稀奇事儿多值得唠嗑啊。
大家关心的根本不是石九郎杀人的事情,兴趣都集中在这争风吃醋上头了。连那死了的林香玉都被传成了天上少有,世上无双的美貌儿郎。
这种集中了千金美人儿、豪富儿郎、花旦名角儿、香艳、情杀的新文儿,不过两日功夫就传遍了上京城的大街小巷。
老太太和何氏听见之后,险些没气得晕过去,老太太当时就奇怪,怎么何斌来请罪,却没带上何致,这会儿才知道,原来是跟别人抢戏子被打伤了。
爆出了这一宗事儿之后,何致和卫蘅的亲事自然是成不了了。何斌也是干脆,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将何家的半数财产都移交给了何氏,且掌柜、账房什么的都不用何氏操心,原先的人都暂不动,等着何氏慢慢地培养人去接手。
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何斌从小就是跟在何氏身边长大的,何氏虽然埋怨他这件事做得太不厚道,可还是没忍心不理何斌。
何斌见了何氏,也是一脸的愧疚,“姐姐,罗氏做的这件事,我是真不知情,收到你的信之后,我去质问她,她才承认的。但是她也是一心为了致哥儿,致哥儿那毛病,从小就不肯近女色,唯一肯亲近的就是珠珠儿,她这才鬼迷了心窍。我这个做父亲的,在家待的时间少,也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两个,为了致哥儿,罗氏宁愿自请出家,我,我也是愧对你。”说到这儿,何斌的眼圈都红了。
何氏道:“我知道你是为了致哥儿,可是珠珠儿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罗氏,我是再也不想见到了。”
何斌道:“你放心,不会再接她回去的。只是姐姐你也要当心,我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何致和石九郎争风吃醋以致出了人命这件事,何家和石家一起联手打压消息,何家自然是怕消息传到上京城卫家人的耳朵里,而石家则是为了保住石九郎,这两家都是尽了全力的。
但偏偏那聂班主还是从他们撒下了天罗地网的杭州逃走了,而且还有胆子进京告状,拦住的恰好还是刑部左青天的轿子,何斌绝不相信这是巧合。只是这背后的目的,何斌一时还猜不透。
何斌自然猜不到有人单单会为了毁了何致和卫蘅的亲事,而布下这样大的局。
不过联想到刑部捉了净云,抖出了罗氏,再到卫家得到消息要退亲,如今又爆出了何致的事情,线索都指向的是这桩亲事,何斌便不得不提醒何氏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针对珠珠儿的。”
何氏听了心里一惊,送走了何斌就立即赶到了瑞云堂,将何斌提醒的事情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沉思了一会儿,也不得其要,人总是容易往复杂了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也不用急。闹出这样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是何致的问题,咱们退亲是正经有理的,你且慢慢替珠珠儿再相看一门亲事,若真是有人故意想毁珠珠儿亲事,总是要露出马脚的,咱们家也不是怕事的人。”
何氏听了老太太的话,心里才算有了底气。
卫家来往的亲戚众多,很快卫蘅和何致退亲的消息就传开了,虽说退亲对姑娘家名声不好,可是鉴于何致是那样的人物,大家也都知道卫家这是心疼姑娘,不愿意将姑娘嫁给那样的人。这样一想,卫蘅退亲的事情,大多数人也就能理解了。
退亲这一桩对卫蘅来说自然算是喜事,没过两日,朝廷上又传来了另一桩喜事儿。户部左侍郎出缺,永和帝不知怎么想起了卫峻来,就将他从四川召了回来。
至于永和帝是怎么想起卫峻来的,自然是有人在他跟前提起了他,至于是何人提起,反正总脱不出能时常见着天颜的那一拨人去。
吏部贵,户部肥,卫峻出任户部左侍郎,靖宁侯府的声势又高了一截儿,而卫蘅虽然退了亲,但是短短半月向何氏暗示有结亲之意的人家就已经有两家了。
虽然都有想高攀靖宁侯府的嫌疑,但是好歹卫蘅并非无人问津,这多少安慰了何氏的心。
这日何氏从外头吃了酒席回来,简直是红光满面,笑容满眼。
“娘,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卫蘅好奇地问道。
何氏看着卫蘅,抿嘴一笑,爱怜地替卫蘅理了理头发,笑容越来越大,“先不告诉你。”
何氏说完就转头吩咐秋阳道:“伺候我换衣服,我要去瑞云堂。”
何氏乐滋滋的走后,卫蘅就将眼神挪到了自己的三嫂葛氏身上,葛氏赶紧摇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然后带着笑快速地走了。
卫蘅心里其实已经有点儿谱了,什么喜事不能告诉自己?肯定是自己的亲事有了眉目,卫蘅立即就想起了陆湛,她的亲事已经退了,说不定是陆家在酒席上给自己娘亲透了口风了。
卫蘅想到这一点儿,自己脸上也乐开了花。
却说何氏到了瑞云堂,就同老太太说了今天酒席上的事情。
“你说的陈家是保定陈家?”老太太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何氏道:“就是保定陈家,当时华夫人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有些不敢置信。”
保定陈家那可了不得,那是百年诗书世家,还没有大夏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保定陈家。而在大夏朝,保定陈家曾经出过一位阁老,两位状元郎,如今朝中的都御使和国子监祭酒都是保定陈家的人。
这样的诗书世家挑媳妇格外的严苛,通常是不会在勋贵中选媳妇的,人家嫌弃这些勋贵的根子里都是大字不识的武夫,不过是机缘巧合跟着太、祖打了江山而已。
如今老太太听到保定陈家想聘卫蘅,如何能不惊讶,“是保定陈家的哪一房?”如果是旁支,那也没什么可稀罕的。
“是保定陈家嫡支二房的小儿子,名唤陈士安。如今在东山书院念书,今年听说也要下场秋闱了,他亲叔叔就是如今国子监祭酒陈文业。他父亲是建宁二十年的探花,丁母忧之后无心官场,就没有再起复,母亲是河间文家的女儿。”何氏一股脑儿地把打听来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保定陈家和河间文家都是诗书大家,这样的父母教出来的儿子绝不会差了。
若是卫蘅没退过亲,保定陈家来说亲,老太太还能想得通,但是他们那种人家,号称“男无犯法,女无再嫁。”这样的人家怎么会来向卫蘅求亲,老太太实在不太放心。
“你可打听出陈家为何要求娶咱们珠珠儿没有?”老太太问。
何氏道:“我问过华夫人,不过她口风紧得很,只一个劲儿地赞咱们珠珠儿,我其实也纳闷儿,所以当时并没有回应她,自然要私下打听好。”
老太太点了点头,“这件事让郑融去保定查一查,再让栎哥儿去东山书院问一问这陈士安平日的人品和做派。”
何氏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炉渣:为什么又跑出个陈士安?佛挡杀佛,魔阻杀魔!
珰爷:又不是修仙文,不用这么霸气。
炉渣:今天为什么没有安排爷我和媳妇玩亲亲?
珰爷:猪猪的嘴唇都成猪香肠了。
炉渣:换个地方呗。
第80章又见兰
郑融不愧是靖宁侯府的大管事,没过几日就把陈家的事情摸了个七七八八。
何氏听见老太太说的话时,都吃了一惊,“是陈十三自己看中咱们珠珠儿的?”原来那陈士安用科举下场来威胁他母亲杨氏,若是不给他求娶卫蘅,他今科就不下场。
老太太点了点头,“能有夫婿疼着,女人嫁过去再差也不会有多差。只不过,陈十三为了珠珠儿跟他娘顶牛,估计以后婆媳的关系会难一些。但是凡事有利就有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儿。”
何氏忙地点头,如今卫蘅能嫁入保定陈家,那已经是极好的事情了。
“不过陈十三这孩子,我还得亲自相看相看。”老太太道。
“我这就去跟华夫人商量商量。”何氏道。
到三月初一那日,老太太和何氏领了卫蘅去法慧寺烧香,老太太是很少出门敬香的,卫蘅当时一听何氏说去敬香就知道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卫蘅暗自嘀咕道:难道老太太和自己娘亲还要相看陆湛?两家本是通家之好,一直来往着,这等相看实在是没什么必要的。
不过卫蘅是一叶障目,因为先入为主地认为肯定是陆湛提的亲,所以心里就思忖,难不成老太太这样安排是让自己相看陆湛的意思?虽说是通家之好,但是男女有别,撇开他们私下的见面,卫蘅真正能见陆湛的机会可不多。
是以卫蘅这日起了个大早,盥洗梳妆,挑了一身今春新作的海棠粉暗金织水仙纹雪光缎春裳,这样活泼的颜色更将卫蘅的容色衬托得仿佛朝日出云时一般光芒四射。
老太太见着卫蘅时不由皱了皱眉头,像陈家那样的人家,恐怕不是喜欢媳妇穿得太亮眼的。不过老太太也不愿意委屈卫蘅,相看之后,陈家若是容不得卫蘅这样,那她也舍不得将卫蘅嫁过去。
卫蘅一路都低头跟在老太太和何氏身后,在大雄宝殿里敬了香,她们一行就转去了后院的客舍。
刚坐下喝了一口茶,卫蘅就听见门外的丫头禀道:“老太太,华祭酒家的陈夫人想进来给你问安。”
老太太忙地让人将华夫人陈氏请了进来。
华夫人一进门,那眼睛就被卫蘅给吸住了,她心道:难怪十三郎那样柔和的性子,为了卫家这位三姑娘都能跟他娘顶起来。
华夫人前两年也见过卫蘅,当时虽然觉得这位三姑娘生得美貌,可是也没觉得太过稀奇。不过今日一见,华夫人就惊讶了,姑娘家真是女大十八变,卫蘅出落得简直太漂亮了,古人云倾城倾国,大约也就是此等风采了。
华夫人和老太太以及何氏寒暄了一通之后,卫蘅也上前给华夫人问了好,然后垂着头安安静静地立在老太太的身后。
卫蘅完全没料到今日来的会是华夫人,她顿时失望无比,心里将陆湛又骂了个半死。老太太既然亲自出马来相看人,肯定就是意动了,卫蘅心里焦急得不得了,可别又生出什么事儿来。
卫蘅这一通走神,再回神时,华夫人已经提到了她的侄儿,说是今日陪着她来敬香的,也想来给老太太磕个头。
老太太笑着道:“那敢情好。”然后转头又看着卫蘅道:“你先前不是说想去掷签么,让雪竹陪着你去吧。”
卫蘅点了点头,从老太太身后走了出来,又给华夫人行了礼,这才出了门。
华夫人笑着看了看卫蘅的背影,她对卫蘅还是很满意的,长得虽然太过漂亮了些,但是人文文静静的,举止大方有度,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
卫蘅一出门就回过身吩咐雪竹道:“你不必跟着我,你绕到一旁去听听老太太和华夫人都说了什么。”
雪竹领命而去,卫蘅则带了念珠儿和南慧去了前头的大殿掷签。
陈士安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卫蘅的一个背影,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让他立在檐下看得走了神,好半日功夫才回过神来。
等回了靖宁侯府,卫蘅也不用再问雪竹都听到什么了,因为何氏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卫蘅这个好消息了。
“是保定陈家二房的小儿子,你哥哥也打听过了,书念得是极好的,今年的秋闱很有希望中举。人,娘也见过了,一表人才,看着挺老实和气的。”何氏笑道,“保定陈家你知道吗?那可是百年的诗书世家了,他们家出来的孩子规矩都不错。”
卫蘅低着头道:“可是我不想嫁到保定去。”
“嗳,你这孩子。保定才多远啊,骑马走快些一日就能来回。”何氏又耐心地对卫蘅道:“当然老太太也说了,还得看你的意思,按我说,咱们也不是那样死板的人家,还得叫你和陈家的十三郎见个面,你自己看一看合适不合适。”
“嗯。”卫蘅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心想着拖一天算一天,总比老太太和自己的娘亲当下就应下好。
等何氏一走,卫蘅就忙地找来南慧,让她去给陆湛传个信儿。依据卫蘅对老太太和何氏的了解,陈家的这桩亲事,只怕她们两人都很满意,就等着她父亲卫峻回来拍板了,而她爹卫峻如今已经出发在路上了,不日就要到京。
卫蘅也不知道陆湛最近都在忙活啥,陆家那边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她又不由得开始担心,是不是陆湛说不通木老夫人和楚夫人那边。
南慧倒是个手脚快的,刚入夜就来回了卫蘅,“三爷最近都在大内当值,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府。”
卫蘅听了真是恨不能踢陆湛两脚,一时钻入牛角尖,觉得陆湛肯定是又后悔了,这才躲在大内不出来,他又不是太监,拿大内当什么家,还住着就不走了。
不过卫蘅实在是冤枉了陆湛。陆湛急得嘴角长泡又能如何,开春后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永和帝又是个勤政的皇帝,所以对臣下的要求也是勤谨。
开春后西洋国的使团进了京,蓝眼睛黄头发的西洋人还是第一次到上京城,行人司也没有人能翻译他们的语言,陆湛自然责无旁贷地替行人司接下了款待西洋使团的任务。
永和帝近日又对西洋国的事情大感兴趣,时常召使团的使者进宫,也时常询问陆湛西洋国的事情。
陆湛知道这是永和帝打算动海事一块儿的先兆,自然更是尽心竭力。
同时,陆湛是翰林学士,知经筵事。永和朝每月举行三次大经筵,每月二日、十二日、廿二日由翰林院进讲,除此之外每日还有小讲,通常只由内阁学士侍班,但最近永和帝却命陆湛轮值进讲。此外陆湛还受命在碧桐书馆给皇子们授课。
如此一来,陆湛恨不能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回过齐国公府了。
而卫蘅这边,何氏办事的效率出奇的高,大约是上一次的亲事她觉得于卫蘅有愧,这一次真是生怕陈士安这个女婿跑了。
近日又恰逢三月三上巳节,真是再没有比这个更适合小儿女见面的日子了。
头一晚,何氏便催着念珠儿和木鱼儿赶紧替卫蘅张罗次日的穿戴,嘴里还道:“上次你也见到了,华夫人就是陈氏女,穿得十分俭朴,我瞧着你明日就穿那身碧春锦,颜色衬你,瞧着也不那么繁丽。”
碧春锦其实一点儿也不俭朴,内敛的颜色却灿若春锦,所费的功夫更多,一匹碧春锦也要小一百两银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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