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万事如易-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原本想存够了本钱就去做个小生意,再一步步做大,但现在来看,是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第二十九章东窗事发
且说曹子辛一气之下丢下余舒往西边走,出去百来步,又觉得自己生气的可笑。
同一个小孩儿置气算什么事,何况那孩子还不认识路,是他把人领来,就这么把人丢在大街上,着实说不过去。
于是曹掌柜的调了头,往回去找余舒,在牌坊下面没见到人,就问了路边摆摊卖梨子的小贩,刚才他们闹的动静不算小,很难不引起人注意,小贩指了路东,说看见抱箱子的少年往那边去了。
曹子辛便匆匆找过去,一路张望,刚巧就错过进了“孔氏易馆”的余舒。
且说余舒在万象街东段兜了一圈,没见到曹子辛人影,就准备打道回府。
她想偷个懒,就在街头问了拉人的马车价钱,一听说到长门铺街要二十个铜板,还得等够一车人才能走,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地抱着箱子一步一步走路回去,殊不知那头万象街上,曹掌柜的正因找不到她急得满嘴上火。
回程的路比来时要短,所幸余舒不是路痴,走过一遍的路都能记得,回到纪家杂院下人房,天还亮着。
她这小身板头一次走这么远的路,回去后难免两腿发软,在桌边倒了一碗水咕咚咕咚喝干,把箱子往床尾一丢,就穿着鞋子趴到了床上。
“啊。。。”
走了一个下午,累死她了。
趴了一会儿,余舒缓过气来,“小修小修”地叫了两声,没听人应,就一骨碌爬了起来,走到屋门口往外喊:
“刘婶,小修哪去了?”
刘婶没在院子里,就没人应她,余舒捋了捋头发,先关了门,把裙子换回去,端了水盆要出去打水洗脸,一拉开门,就撞上伸手推门的余小修。
“哪去了?”
余小修面色不愉,扬了扬手里一只小纸包,道:“去问周六叔讨毒鼠药。”
杂院里有好几排房子,余小修口中的周六叔是纪家的一个花匠,就住在后头一排房里,因刘婶没事会给他烧个下酒菜,对姐弟俩还算照顾,是纪家少有会给余舒余小修好脸色的下人之一。
“拿鼠药做什么,屋里有老鼠?”
“嗯,”余小修闷着脸进了屋,走到自己床边,踮脚摘下挂在床梁上的油纸包,回来到桌边坐下,拆开纸包,露出里头碎的七零八落的点心渣和冬瓜块,拨了一点出来,捏碎后掺在那包鼠药里。
余舒很清楚地听见他在磨牙,回头一看衣柜上,早上被余小修收在柜子顶上的两包点心不见了,想清楚原委,她笑了两声,便抽了板凳在余小修对面坐下,两手托腮,调侃道:
“白天不知道谁说,咱们家穷的老鼠都不肯来,这不给你一句话招来了。”
余小修使鼻子“哼”了她一声,拿着那包掺好的鼠药,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撒鼠药,衣柜底下,两张床底下,四个墙角,不放过任何一处鼠辈可能经过的地方,可见他是被那偷吃的老鼠气的不轻。
余舒看看油纸包里零零碎碎的芝麻酥和冬瓜条,暗道一声可惜,伸手把纸包起来,准备拿出去丢了,走到门前,却被撒完鼠药的余小修拉住胳膊肘:
“干嘛去?”
余舒看他盯着自己手上的纸包,会意道:“不能吃了,我拿出去扔掉。”
“不许扔。”余小修声音拔高,伸手去夺。
余舒一扬手躲过他,笑道:“都被老鼠啃过了,不扔难道还要留着吃?”
“老鼠咬的都被我掰掉了,这是干净的,怎么不能吃!”余小修急地跺了跺脚,蹦起来去抢那包碎点心。
深明鼠害的余舒哪会给他,躲来躲去,被他追着满屋子跑,最后实在没了力气,气喘吁吁地伸手按着他的肩膀把人架开,仗着手长脚长,举高了那包点心让他够不着,严肃道:
“好了,不许闹,和你说正经的,你以为老鼠没咬过的地方就是干净的?你怎么知道它没在这上头爬过抓过,它们吃东西之前可不跟咱们一样还晓得先洗手,得着什么抓什么,那得多脏啊,你吃坏肚子怎么办,花钱看病还要受罪,就为了贪个嘴?”
余小修猛地一张嘴想要辩驳,下一刻又闭紧,负气扭过头,闷声道:
“丢就丢吧,又不是没吃过。”
余舒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拎着那包点心出去了。
她岂会不知余小修不是为了贪嘴,昨天看他吃点心的小心样子,就晓得这孩子长这么大没吃过什么零嘴,好不容易有人给买了一回,还没吃几口,就这么被老鼠给糟蹋了,他肯定心疼的不得了,留下那半包点心怎舍得丢掉。
余舒拿着剩下的点心到杂院外头堆垃圾的地方扔了,转身往院子里头走,听见背后有人喊她:
“余姑娘。”
她扭头看是两个面色不善的家丁,下意识就退了两步,防备地看着他们,三老爷后院起火的事才过去没几天,别再是又有人爬墙被抓,栽到翠姨娘头上了吧?
“老太君找你和余少爷过去东院问话,你进去把余少爷叫出来吧。”
老太君找他们干吗?
短暂的疑惑后,余舒脑子里便有了主意,既不是翠姨娘犯了事,那必是昨天她在小花园揍马伟博的事被捅出去了。
这下可坏了,她光顾着高兴和余小修和好,把这事儿给忘了,昨天晚上被小修喊了声姐姐,晕陶陶地没把屁股擦干净就走了,那马伟博貌似今天上午是没到私塾去上课吧。
坏了坏了,让纪家老太君给逮着了。
那老太太能因为她的前身摔了一块玉,就把人关祠堂里憋死了,这回她揍了人家唯一的外孙,还不知要吃什么排头。
“老太君找我们什么事儿啊?”余舒怯怯问道。
“让你们去就赶紧去,哪来这么多话。”纪家下人的通病,就是眼睛全长到脑门顶上了,看路都用鼻孔。
“我弟他出去玩儿,不在屋里啊。”
两个家丁对视一眼,大概是都不愿意在这里等人,于是对余舒一招手:
“那你跟我们走。”
“哦。”余舒乖乖地跟在他们后头,心里默默盘算着待会儿见了纪老太君得怎么个说法。
关小黑屋是万万不行的,这事儿她有阴影,要不然给马少爷也揍她一顿得了,那小胖墩虚的很,给他把刀都不见得能打死她。
第三十章纪盼
从下人住的杂院到纪家祖宅正房大院,要曲曲折折走好一段路,等余舒被领到了纪老太君跟前,外头天已经暗下来。
余舒站在门口,门是两扇开的红木门,门头挂着两张帘子,用青竹篾子细细编成的门帘一半卷着,一半落着,上头一层层打着红丝绳络。
竹帘正中垂着一把倒扇,扇是玉石质地,两块巴掌那么大小,纹路鲜明,造型十分精致,玉白里头流着些盈黄,就好像自己会发光一样,这样一个风水摆件,搁在易馆卖大概是要上百两,就这么大喇喇地挂在门帘上当个装饰品,不免让余舒多看了两眼。
“老太君,余姑娘来了,余公子出门玩耍,没寻见人。”
家丁懒省事,根本就没去找余小修,自动将余舒的话编了一遍回报,余舒就站在门口,低着头,抬着眼皮往里面瞅。
屋里坐着三个人,最里面靠墙摆着两把太师椅,一张空着,整整齐齐地铺着绿条花靠背,一头搭在椅背上,一头垂在椅子下头,另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位富贵逼人的老妇人,体态偏瘦,样貌威严,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着,髻头上密密麻麻地簪着金玉头饰,脖子上挂老长一串翡翠吊珠,一直垂到腹部。
这是纪老太君。
侧边上离她不远坐着一名中年妇女,眉目大气,比老太太穿戴俗些,但也不差哪去,衣领下头露出的一串珍珠颈链,一个个奶白的珠子要有大拇指粗。
这妇人身边立着个圆腰胖肚的少年,脸白皮光,一见到门口的余舒,就惊地睁大了眼,低着头往妇人背后缩了缩。
认出马伟博来,想当然这妇人,该是纪家那位嫁给义阳城马县令的大姑奶奶纪盼了。
见这阵仗,不用问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纪老太君听完家丁禀报,并不吱声,冷着眼打量了门外的余舒。
余舒也不主动问候,就老实地站在门外。
先出声的是纪盼:
“你就是余舒?”
纪盼这等身份的官太太,翠姨娘都没有挨跟前说话的机会,更别说是余舒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出身,在纪家住这么久,能让她知道个名字就不容易了。
“是。”
余舒来的路上原本设想,姑奶奶要是见到她,肯定会先发一通脾气,毕竟昨晚她把马少爷打的不轻,她拿扁担敲了他十多下,就是没破,也会出瘀痕。
意料之外,纪盼既没有发怒,也没有骂人,而是心平气和地开口问道:
“你昨晚是不是打了伟博?”
余舒抬头,看一眼缩在纪盼身后的马伟博,猜不到他回去是怎么和家里人说的,又看看纪盼一副明事理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好感,寻思片刻,如实道:
“确是我打的。”
“嘭”地一声,纪老太君拍了下扶手,伸手指着余舒,气道:
“你这妮子,纪家供你吃喝,你不知感恩便罢,还疯疯张张地打起少爷来,是谁把你教成这样,简直可恶。”
余舒没想着要顶嘴,因为老太太这话虽尖酸点,但是没说错,她现在的确是吃人家的住人家的。
“母亲息怒,”纪盼唤一声,和声劝道:“先听听这孩子怎么说,伟博平时是调皮好动,没准是他先欺负了人家,才挨了打。”
马伟博没把昨晚他们打架的前因后果说出来,倒在余舒的意料之中,胖子挨了打,被她警告,不一定敢告诉家里,只怕是让人发现他身上的伤,才抖落出来。
但是纪姑奶奶这个态度,是叫余舒奇怪了,不知她是装大度呢,还是真大度。
纪老太君统就这么一个小女儿,当是十分宠爱,对纪盼的话听的进去,就压了火气,问余舒:
“你说,你为什么打人。”
这事既然都被人发现了,目击者还不只是一个,早晚都有对证,再编瞎话也没意思,余舒就站在门口一五一十地答道:
“昨晚上吃饭时候,弟弟不见回来,我就出去找他,恰在西跨院的小花园里碰见表少爷带人欺负我弟弟,他们三四个人打他一个,把人捆在树上,逼他吃泥巴,我当时恼怒,就不管不顾地和他们打了起来,一时下手重了,才把表少爷打伤,不信,你们可以问问表少爷。”
纪盼皱着眉,把马伟博拉到身前,问道:“伟博,你和娘说,是不是她说的这样?”
马伟博转头看了余舒一眼,又飞快地转过头去。
纪盼见儿子不肯开口,表情严肃道:“伟博,娘上一次怎么和你说的,你调皮捣蛋,娘顶多骂你几句,但你说谎话骗人,娘就让你爹教训你了。”
听这番教子,余舒暗挑眉毛,这纪姑奶奶,倒是她见过纪家老小里最靠谱的一个了。
马伟博眼睛一红,像是要哭,抽了抽鼻子,最终小声应道:
“是、是她说那样。”
纪盼叹了口气,纪老太君黑了脸。
第三十一章出气
纪盼虽然讲理,但也不会当着人前教育儿子,拉着马伟博的手叹了口气,侧头对纪老夫人道:
“母亲,既然都问清楚了,就让她回去吧,错不怪她,是伟博太调皮,小孩子打架,本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她也不是故意的。”
儿子挨了打,纪盼不见得就半点不生气,可她脾性谦和,不喜与人为难,就故意数落了儿子,是不想让老太君再追究下去。
“不是故意的就把人打成这样,伟博那腿上青一道紫一道的,连路都走不好了,就你这个当娘的不心疼!”纪老太君这口气,显然是不愿饶了余舒。
“伟博,到外婆这来坐着,你娘不心疼你,外婆心疼你,没的让你被一个下人秧子白白打了的道理,哼。”
老人通常都护短,马伟博在纪老太君面前,顶多是个有些淘气的孩子罢了,尽管听马伟博亲口承认了他带人打余小修在先,在纪老夫人心里面,不对的还是敢出手打她外孙的余舒。
一个是小女儿膝下的独子,一个是没半点血亲关系的野丫头,亲谁向谁,这可不是按理来说的。
余舒当然清楚这个道理,纪老太君把她找过来,不是为了听她解释谁对谁错,而是要替自己的外孙出一口气的。
这口气要是出来就算了,要是出不来,那老太太准会把这笔账记上,今天也许算了,再有个风吹草动,就是变本加厉的惩罚。
能把一个小姑娘关祠堂里三天不给饭吃,活活憋死,老太太手段狠着呢。
偷偷抬头瞄了一眼把马伟博半搂在身前的纪家老太君,余舒左手的拇指和中指搓了两下,低下头,诚恳道:
“老太君,姑奶奶,我知道打人不对,伤了表少爷更是错,请老太君责罚,让我长个记性,往后不敢再犯错。”
见过求饶的,少见主动申请挨打的,不光是纪盼意外,纪老太君也是奇怪。
她对余舒印象不浅,毕竟不久前这野丫头摔坏了她四儿的一块护身玉,被她关了几日,当时是觉得这丫头不识教,又讨人嫌,今日再一看,觉得这孩子和那天有些不同。
对于余舒的变化,老太君没往深想,当是上一回的惩罚给足了余舒教训,让她识了礼数,便不客气道:
“你既知是错,那便没有不罚的道理,我们纪家家大业大,凡事都要讲规矩,来人,去拿藤条来。”
“母亲。”纪盼叫了一声,想要制止,纪老太君没有理她,门外有下人听命,自是不会违背老太太的意思,跑着去离开,不多会儿,就捧了一根藤条回来。
“秉老太君,藤条取来了。”
“打手,二十下。”纪老太君铁面无情。
“是。”
余舒侧目看着有人手执了藤条走上前,那浑身泛青的藤条两尺长短,足有两根手指粗细,叫她瞧了禁不住暗咽了唾沫,但还是硬着头皮伸起了双臂,手掌向上摊开来,等着挨打。
“啪!”
显然她误解了打手的意思,这藤条第一下不是落在她手心,而是小臂上,力道拿捏的刚好,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余舒还是被疼的呲了牙,不等她嘴巴合拢,第二下就又抽了过来。
“啪!”
不是没挨过打,还记得那会儿她初中毕业,一口气考进了市里升学率最高的高中,那所学校里的学生,一半都是凭着关系和高价费用进来的,个个家庭环境优渥,学生间的攀比风气十分严重。
她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又争强好胜,入学没多久,就成了被人欺负的对象,学校里的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正值叛逆期,一时失念,就同学校里几个逃课打架的不良份子混在了一起,后来有一次她失手把人家的小腿打折了,校方一怒之下报了警,爸妈才知道她学坏。
父母在警察局低头哈腰地和对方家长赔不是,为了让人家不追究她责任,她爸那样一个死要面子的人,当着一屋人的面,自掌了好十几个嘴巴,说是他没有把孩子教好,脸都打肿了,对方父母实在看不下去了,才答应警方的协调,校方也同意留校察看,不开除她,父母给人家支付了一笔昂贵的医疗费用,三更半夜从医院回到家里,爸爸头一回下狠手打她,一根褪色的旧皮带抽的她背上皮开肉绽,要不是于磊哭着闹着帮她求情,妈妈死活拦着,没准那天晚上她老子能失手打死她。
到现在,她还能清楚的记得那根皮带抽在背上的感觉,不是疼,是心口上火辣辣的发麻,她还记得那天她哭的鼻涕眼泪都粘到一起,也不是疼,是因为看到她爸肿的老高的脸腮。
“啪!”
一小段回忆后,这二十藤条也抽完了最后一下,衣裳是粗布的耐磨,没破没烂,但余舒知道,袖子底下,她白嫩嫩的小臂膀肯定是瘀起来了,额头上的冷汗滑到鼻尖上,两手轻轻打着哆嗦,但是纪老太君没有开口,她也就没有放下。
知足吧,这要比关小黑屋强多了。
第三十二章小心眼
挨完了打,还不算完,纪老太君大概是瞧余舒没哭没喊疼,气没出够,让下人拿了藤条下去,又责下一条:
“这几天你不用去三觉书屋了,到西院景伤堂做一个月的清扫。”
好么,停学了,余舒没有傻帽地询问景伤堂是什么地方,慢腾腾缩回手,小声应“是”。
一别眼,纪老太君便换了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同跟前的马伟博说话:
“这次挨了打要长个记性,别成天跟些不着调的东西混一起玩,记住了吗?”
马伟博的脸色还有点发白,听老太君说起“不着调”,下意识就扭头看了眼余舒,畏惧中还带点别的意思,只是余舒正盯着屋里头的漆花地板,没同他对上眼。
老太君不得应,只当外孙还在惊吓中,扭头对纪盼道:“待会儿上你二哥那里去讨他的铃铛,拿回去给伟博收收惊。”
“知道了,母亲。”纪盼应着纪老太君的话,眼睛却是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门口的余舒。
纪老太君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口,皱了下眉,道:“你去吧,往后守着规矩。”
得了老太太这句话,余舒总算是松下一口气,没叫这老妪惦记起余小修,这顿打挨的还算值。
余舒跟着领门的丫鬟离开。
吃晚饭的时间,余舒蹲在杂院外头一棵树后头的小石墩上,不饿,也不想回去。
这么大个人说出来不好意思,挨了顿打,其实她心里头是相当在意的,她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说白了就是小心眼,记仇。
要她是以前那个余舒就算了,但关键她不是啊,越想越倒霉。
没钱没权没势,到了古代,连文化都没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领发挥不出来,窝在这小破院里,天天喝糠汤吃咸菜,末了还要被叫过去当出气筒。
揍了马伟博那小破孩,她半点都不后悔,脾气摆在那儿,再来一次她照打他不误,会在老太君面前说漂亮话,那是她拎得清。
只是,纪老太君一不是生养她的父母,二不是她传道授业的恩师,就纪家那点餐饭之恩,在她这小心眼里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还比不上长门铺街上佘书给她的那位书店老掌柜。
叫她吃下这闷亏不计较,门都没有。
“吧嗒”余舒折断手里的树枝,扔在地上,磨了磨牙,露出个森森的冷笑,转头回了杂院。
一进门,就撞上来回在院里院外找了她好几趟的余小修。
余小修气声道:
“你上哪去了,找你半天!丢个垃圾人丢没了?”
“哦,”余舒想想,还是把话说了一半给他听,毕竟明天起她就不能到私塾上课去了,余小修这孩子心思多,她现在不告诉他,还得要他瞎想。
“老太君让人喊我过去说话。”
余小修脸上的气恼立刻变成慌张,扯着她道:“马伟博去告状了?老太君怎么说的?罚你什么了?挨没挨打?”
余舒手臂带着伤,被他这么一扯差点嗷出来,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嘴上却咧了咧道:
“训了我一顿,大姑奶奶在,帮着我说了几句好话,老太君罚我去西院景什么塘打扫一个月,不叫我去私塾了。”
“啊?”余小修呆了呆,吭哧半晌,丢了余舒,绷着脸就往外冲。
余舒险险揪住他,手上又是一阵疼,“哪去?”
“我去和老太君说,你是因为我才打了马伟博,不关你的事,要罚就罚我。”
说罢,他使劲儿拨拉掉余舒的手,就要往外跑,余舒没力气拉他,刚巧被他刮了一下,干脆就抱着胳膊嚎了出来。
“啊呀!”
余小修果然回了头,狐疑地看着疼的直跺脚的余舒。
“疼、疼死我了,快扶我回屋去,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余舒借机骂他,不管是真疼还是假疼,嘶嘶地抽着凉气,一撸袖子递过去,给他看手臂上头交错的几道淤痕。
天暗了,但院子里头还有点光,余小修被她胳膊上一条条红印子吓了一跳,白了脸,手忙脚乱地上前端了她手肘,把她往屋里搀。
余舒虚惊一场,真让他跑纪老太那里去闹,没准俩人会一起被关小黑屋,到时候连个送饭的都没有,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刘婶不在院子里,余小修扶着余舒在床上坐下了,一扭头就往外跑。
“干嘛去!”余舒一下又从床上蹦起来。
余小修在门口刹住脚,闷声道:“你等等,我去问周六叔讨些伤药。”
说完就跑没了影。
余舒放了心,知道这小子不会丢下自己上大院去找晦气,打了个哈欠,便像僵尸一样伸长了手,仰头在床上躺下去,不一会儿就睡着,打着呼噜,连余小修拿了药回来,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扳了她的胳膊,给她上药都不知道。
第三十三章小贼
余舒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余小修已经吃完了早饭准备出门,她是闻到小白菜的清香味才醒了,饿了一夜,一睁眼睛,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揉揉发疼的胃,刚一动,手臂上便传来丝丝刺痛,抬手一看,两只小臂上,不知何时被谁包了几层纱布。
“嘶——”
余小修闻声转头,走到她床边,伸手将她半边床帐挂在生锈的铁钩上,道:
“饭是热的,你起来就赶紧吃,别放凉了。伤药在我衣柜里收着,等下让刘婶打热水来给你擦擦再抹一遍,学堂那里我会帮你请示,鞋子给你洗干净放在墙头上晒了。”
余舒昨晚饭都没吃就睡了,这一觉到天亮,脑袋正在发胀,但听见余小修一句句交待,不无关切,想到半个月下来这小子总算对自己有了好脸,免不了得意地翘了下嘴角,眯着眼睛道:
“知道了,你去吧,早些回来。”
“嗯,”余小修转头要走,无意间又瞥到她床脚丢的那只扁盒箱子,想要问,又没开口问,走到门边,就听余舒喊他:
“对了,小修啊,那个景什么塘怎么走?”
纪老太君真缺德,罚她去打扫池塘,也不知是多大点个地方。
“景堂?”余小修细念了一下,撇嘴道:“是景伤堂吧,老太君罚你上那儿打扫?你不用去了,那里的活你干不了,在屋里躺着吧,等我下学回来替你去打扫。”
说完,不等余舒答应,他就拎着书包走了。
“这挨罚哪能替啊,竟说胡话,”余舒抱怨了一句,实则对余小修的话十分受用,就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一打挺,坐了起来。
下了床,胡乱用手指爬了爬睡毛躁的头发,余舒牙也没刷,就饿的拿起桌上的馒头使劲儿咬了一大口,弯腰趴在桌边上,呼噜喝了一大口米汤,饭太烫,烧的她上颚发麻,愣是没给吐出来,一口咽了下去。
她把桌上的一菜一汤扫荡了一遍,拿馒头把碟子里的菜汁擦干净了,塞嘴里,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吃饱了等下才有力气干活。
“小姐,奴婢打水来了,给您放这儿了啊。”
刘婶匆匆来了,在屋里放下一盆热水就走了,看模样是还不知道余舒昨晚上挨了打。
余舒关上门,拿了毛巾蹲在水盆边上,捋起袖子,把手臂上缠的纱布给解了,昨晚的淤痕上已经结出一条条细小的褐色伤痂,底板是青紫的肉皮,看着是挺渗人的。
她皱着眉头拿毛巾沾了热水,把伤处擦了擦干净,就挽着袖子到余小修床上找药,撩了床帐,一弯腰探进去。
这是她第二回摸上余小修的床,不同的是上一回初来乍到,这一回是正大光明,在这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屋里,余小修的床就相当于是他的房间,能主动让余舒靠近他的地盘,足以说明他现在已对余舒放下了成见。
余小修的床和余舒的差不多大,被子整齐的叠着,放在床尾,单薄的一层蓝布褥子铺的平平整整,透着干爽的皂角味,显然才洗没多久,枕头也规规矩矩地摆在床头起,枕头外侧放着一只拳头大的木头块,不知是干嘛用的,有意思的是里侧床角上,摆着一只毛绒绒的像是小老鼠一样的布偶,滴溜着一双黑豆眼,转啊转,就跟真的一样。
老、老、老鼠?
在同那双黑豆眼对视了片刻后,余舒果断地叫了出来:
“啊!”
“唧!”
她叫是因为生理反应,这老鼠叫是因为被她吓着了,只是一人一鼠叫过之后,都没有动弹,余舒不动就罢了,手上有伤,怕这耗子不干净传染,不想下手抓。
可这老鼠就逗了,缩着两只细小的前爪抱着怀里的东西,背靠着墙立着,傻乎乎地也不动。
不,它动了,动的很细微,就是一条腿往边上多迈了一步,另一条腿“嗖”地跟上去,快的让余舒看不清楚。
余舒也动了,她悄悄把一条腿跪在了床上,一手探到身后去摘掉鞋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老鼠,蓄势待发,憋了口气,猛地抽出鞋子扬起手来——
那老鼠吓的一哆嗦,“啪嗒”一声轻响,捂在胸口绒毛里的东西就这么掉了出来,滚在床上,银色的,白白的一小块,指甲肚那么大,就躺在它脚边上,它低头瞅瞅掉的东西,又抬头瞧瞧余舒,腆着肚子,两只小爪子在胸前搓了搓,似是不安,就像是被人抓着先行的小偷一般。
余舒的手抓着鞋子停在半空中,瞪着那银白色的一小粒,眼睛越睁越大,到最后,刀子一样地甩到那黄皮小耗子身上,阴测测地笑道:
“原是你这小贼栽赃陷害我。”
前天晚上余小修说是枕头下面的银子不见了,怀疑是她,就同她大吵了一架,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信这贼偷是只巴掌大点的小耗子。
真是宅子大了什么老鼠都有,偷吃偷喝,连钱都偷上了。
昨天余小修那几包点心被扒了,想必也是这小贼干的好事,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余舒的眼神把这老鼠吓的毛都炸了起来,金黄的一团,乍一看不像老鼠,倒跟只刺猬似的。
“唧!”小老鼠见势不妙,弯腰捞起脚边的银粒子护在胸口,三脚着地,夺路而逃。
“哪儿跑!”
余舒一鞋底抽过去,没打着,“啪啪”又是几下,这老鼠上蹿下跳,虽一下没被打到,但怀里揣着东西,三只脚着地,到底不如四只脚灵活,余舒急了扯起褥子,原本是想把它蒙住,却被它顺势跳上她肩膀,踩着她的背,出溜到了床外地面上。
它落地没站稳,跌了个趴,爪子里护的银块掉出来,跳跳蹦了两下躺在地上,小老鼠一骨碌爬起来,后腿一瞪,伸长了前爪扑向那块银子,然而身体在空中滞了一下,一寸都没蹿出去,就“啪”地一声,摔回了地上。
它回过头,顺着屁股往后看,一只巨大的鞋子,赫然踩在它尾巴尖儿上。
“唧!”一声惨叫。
“哼哼,”余舒弯下腰,揪了这黄皮小耗子的尾巴,得意洋洋地在空中抡了几圈,甩的它晕头转向,头晕眼花,才捡起地上那块碎银子,拎着它的尾巴,在门后头找了只破口的大碗,一翻个儿,把它盖在了碗底下。
听着碗里咣咣的挠壁声,余舒乐不可支地笑起来,抛了抛手里的银子,曲指在碗底叩了叩,道:
“待着啊,干活回来再收拾你。”
第三十四章景伤堂
余舒站在景伤堂门外,看着那吊的高高的一块门匾,几层台阶上黑洞洞的一口大门,挠挠手背。
原来景伤堂不是一口池塘啊?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