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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3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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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慕昭满意地看着她隐忍的神情,话锋一转:“女人,自古至今都是权欲的牺牲品,男人的许诺不过一时兴起,转眼就成了云烟,你是这世间少有的聪慧女子,千万不要因为情情爱爱就丢失了主见,浪费了上天赐给你的机缘。”
他侧过头,指着楼下乌压压的人头,道:“这间茶楼乃我名下一处产业,安陵城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地方,天下如是,我一个念头,可以让你成为人人敬仰的淼灵女使,也可以让你沦为笑柄。假如有一天你有了这样的能力,有谁还能利用得了你呢?”
余舒的呼吸一窒,紧接着变得沉重起来。
朱慕昭又回头给了她一个笑脸,就像一位关心爱护她的长辈一样说道:“明日你随我一同前往华珍园面圣,将事情经过交待清楚,我会替你开脱,你自己千万要争气,是福是祸,单看你怎么选。”
说完话,就让人将余舒送出去了。
余舒阴气沉沉地走出茶楼,坐上轿子,拉下帘子的那一刻,方才慢慢地吐出一口污浊之气,随即撇嘴冷笑——她与薛睿之间,岂是旁人挑拨得了的。
“您也说了,我是个有主见的女人,不是么?”
第七百六十六章大限将至
五月初六,余舒混进祭祖的大部队从京城出发,前往华珍园。为了掩人耳目,大提点给她挂了一个监礼官的职务,就是不用干什么正事,专门挑刺儿的那种。
傍晚抵达,安排住宿的时候出了点麻烦,照说余舒是司天监官员,应该跟着几个同僚在一处下榻,但是司天监这回来的都是大老爷们,单就她一个女官,他们两两住在一起,于是她就被晾着了。等到大家伙儿都收拾好行囊准备吃晚饭了,也没人给她找个落脚的地方,园子里那么多贵人需要巴结伺候,谁会管她呢。
余舒心知再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只能去找大提点了,是他把她拎过来的,总不能让她打地铺吧。结果她在园子里没走出多远,居然就遇上了刘昙,哦对,应该现在称呼太子殿下。
回廊转角,太子被人簇拥着走过来,屋檐下一排灯笼照得人发白,余舒看清对面一身黄袍,连忙后退让过一旁的过道上,迟疑了一下,弯腰行礼。
太子起初没有留意到她,只是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看到她戴着一顶灰不溜秋的皮子帽,走过去后又突然停下来,回头去看,身后一群人都跟着停了下来。
“…余舒?”
余舒抿了下嘴,抬头道:“殿下,是微臣。”从前刘昙没当上太子的时候,可是一口一声莲房地叫她,平易近人的很,时隔不过三个月,就变成直呼其名了。是因为他今非昔比,也是因为薛睿失踪不见,不需要再拉拢她了吧。
太子的视线落在她素净的脸上,微微笑道:“孤差点没认出你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余舒揣摩到他现在的心态,不失恭敬地回答道:“微臣是今年祭祖大典的监礼官。”
太子点点头,视线往下一扫,就看到她手臂上挂的包袱,嘴角笑容再度扬起:“是不是住的地方不够了?”
余舒只好尴尬地承认了,就见他转头吩咐身后一名管事的太监:“带余大人找个宽敞些的地方落脚。”那太监点头哈腰地应是,走出来给她带路。
“多谢殿下。”
太子摆手,转身带着人匆匆走了。今年祭祖大典兆庆帝不能出面,就由他代为主持,这样难得的机会他怎么能不好好把握,诸事缠身,他能停下来和余舒说两句话已经是格外给她脸面了。
余舒目送他被人簇拥着离开,神色没有丁点变化,扭头对着那个不知名的太监拱拱手:“有劳这位公公。”
“好说好说,余大人我给您提着东西吧。”
结果这位公公领着她在园子里兜了半个时辰,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能塞下她,最后还是余舒想起来去年她做捧器人的时候住过的那个小院子,一路寻了过去。
这是一座抱厦庭院,前庭加上后院一共只有六间房,余舒过来的时候,几个捧器人都挑好房间下榻了,辛六在这里见到她很是意外,惊喜地就要扑过来,被余舒一个眼神钉在原地,虎着脸对这一群少男少女道——
“本官是今年的监礼官,这几天我会和你们一同起居,督促你们的礼仪言表。你们最好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惹是生非,临了被我踢出去,我可不管你们是哪家的。”
余舒声名在外,太史书苑这几个人都认得她是哪一号人物,再者她身后有个大太监拎包,几句话就把他们都镇住了,再接下来她顺理成章地就让两个女孩子住到一间房去,给她单独腾出来一间屋,别问她为什么不干脆和辛六住在一起,那还有什么威严?
。……
朱慕昭背着手从兆庆帝的寝殿走出来,独步下了台阶,沿途把守的宫婢内侍向他躬身送行,他目不斜视地走远,到了长门外,任奇鸣早已在此等候。
“太书,”任奇鸣低头跟到他身后,轻声问道:“圣上醒过来了吗?”
朱慕昭摇头短叹,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前阵子每天尚有一时半刻的清醒,能同人说上几句话,这两天却连醒过来都难。他只能将行宫围得密不透风,暂时不让消息走漏出去,至少要挺过这次祭祖大典。
刘昙这回算是捡了天大的便宜,若非他被云华摆了一道,哪里轮得到他来做太子。
“方才太子来过,被我支开了,”朱慕昭不放心地叮嘱他:“这两天你看紧些,多给他找点儿事干,不要让他往这边来。”
任奇鸣点点头,又道:“派去宁冬城问罪的钦差至今没有消息传回来,我昨晚卜了一卦,皆是凶兆。”
“要的正是凶兆,”朱慕昭自言自语:“薛凌南绝不会想到曾闵之是咱们的人。”兵部侍郎曾闵之正是太子亲自指派的钦差大臣。
说话间,两人回到湖畔的明宇楼,这里是大提点的下榻之处,也是整座华珍园观景最好的地方,相比起来,太子居住的锦绣苑虽然最为宽敞气派,却远不如这里舒适怡人。
用罢晚膳,朱慕昭才想起来余舒,遂问负责盯梢的黑衣卫戴强:“她人呢?”
戴强就将余舒进到园子后的一举一动汇报了,当朱慕昭听到她居然厚着脸皮跑去和捧器人抢屋子住,忍不住一声笑:“她倒是随遇而安的很呐。”他虽然派人看着她,却没有让人给她行方便,有意让她受一受磋磨,想不到她一点都不受难为。
这样不行,他得另找机会磨一磨她的脾气,总要让她求到他的头上。
***
白天,礼部来人教习六名捧器人基本礼仪,余舒就让人从花厅给她搬了一张躺椅放在走廊底下的阴凉地儿,沏了一壶茶,对比着不远处正捧着沉甸甸的铜具晒太阳的几个,不知有多惬意。
辛六幽怨的眼神不时地飘过来,余舒只当没看见。华珍园的空气好极了,尤其是早上,阳光明媚空气新鲜,呼吸几口就觉得心肺清凉,精神倍儿爽,难怪皇上要挪到这里来养病。
“余大人,”礼部的王大人晃到余舒这边,笑眯眯地冲她打招呼,去年这个时候,也是他负责教导捧器人。余舒和他有几分情面,这便起身让座,王大人摆摆手,就在一旁的石板上坐下了,同她一起望着那些世家子弟。
“日子过的真快啊,一晃眼又是一年。”
余舒点点头,也有些感慨:“那会儿我和他们一样,吃了不少苦头呢。”
王大人看看那些站了屁大一会儿就开始摇摇晃晃的年轻人,摇头道:“他们哪有你当初的稳重劲儿,唉,易学世家的后人,眼看着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余舒深表赞同,两人聊着聊着,一个上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把那几个世家子弟累地满头大汗,手都抬不起来。吃午饭的时候,大家都在一张桌子上,有个胆子大的少年就向余舒抱怨:“真搞不懂,不就是捧个东西,用得着这样苦练?王大人分明是故意刁难我们,您帮我们去说说情吧,下午别再让我们傻站了。”
“是啊是啊,您帮我们说说情嘛。”其他人一同附和,只有辛六埋头吃饭不瞎掺和。、余舒横扫了他们一眼,放下碗筷对着他们道:“好,我帮你们说说情,都有谁嫌受罪不想练?”
“我!”“我我。”“还有我。”
一下子就站起四个人,两男两女,剩下辛六,还有一个犹犹豫豫没动的男孩子。只见余舒对着他们笑了笑,突然拉下脸,指着饭厅大门沉声道:“你们四个出去,不用吃饭了,都到院子里给我站着,等王大人来了,我就帮你们求情,让你们都回家去,不用受罪了。”
四个人一齐傻眼,辛六低头闷笑,心道这一群呆瓜,以为莲房是个好说话的人么。
“愣着干嘛,滚出去。”余舒皱眉一声喝斥,把他们几个都吓到了,推推搡搡地出了门,老老实实地到太阳底下去罚站了。不怪他们胆怯,实是余舒在坤翎局说一不二,这一年下来积蓄的威信,板起脸来谁不害怕?
等人都出去了,辛六才哼哼出声:“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抢到了,得了便宜还要这样卖乖,该。”
剩下那一个男的侥幸逃过一劫,一句话都不敢争辩,学着辛六方才的样子埋头吃饭,努力假装自己不存在。那四个人在外面站了一个晌午,好不容易等到王大人来了,反过来要王大人帮他们向余舒求情。
王大人哭笑不得地找到正在房里睡午觉的余舒,问明情况,又板着脸训了他们一顿,先让他们回房去喝水休息半个时辰,等到下午凉快些再让他们出来练习队形,再没一个吊儿郎当地不听话了。
就这样过去两天,到了第三天下午,大提点好像突然想起来还有余舒这么个人,派人过来找她。余舒整了整衣裳,被人带到明宇楼。
朱慕昭看到她穿着一身便服,微微皱眉:“怎么也不说换身衣裳,算了,来不及了,走吧。”
余舒稀里糊涂的跟着他走了,半道上才惊觉他这是要带她去见皇上。她连忙打起腹稿,想着等下面圣的时候该说什么话,该怎么解释《玄女六壬书》是假的,大提点没有特别叮嘱她,那就是要她实话实说了,可她照实说了,皇上不会迁怒她吗,还是说再给她脑门上来一下?
朱慕昭回过头看她一眼,察觉到她的紧张,就道:“不必怕,见到圣上,问你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了。”
余舒点点头,心里的不安去了一些。从南苑穿到北苑,来到行宫外,道路两旁有禁军把守,并排站在走廊上的宫女太监如同雕塑,四周暮气沉沉,余舒感到压抑,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她跟在朱慕昭身后畅通无阻地进到寝殿内,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香味,她暗皱眉头,悄悄抬头看着不远处层层叠叠的帷幔,知道兆庆帝就在那后面。
“等着。”朱慕昭侧头对她说了一声,独自上前,面无表情的宫女捧起纱帘让他进到里面,不等余舒的视线探入其中,就又一层一层地放下来。
“圣上,是臣。”她听到朱慕昭低声说话,然后就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出来,她竖直了耳朵,才分辨出那是兆庆帝的声音,却听不清楚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是,臣知道,您不必担心,都安排妥当了……对,臣把她带过来了。”朱慕昭轻声细语地回答,接着又是一阵窸窣,这回他沉默了少顷,才对着帘外传话:“余女御,圣上问你,断死奇术能否算出他大限之日。”
余舒心里咯噔了一下,想也没想就跪了下去,这事儿来的路上大提点可没有和她提啊,让她怎么回答?隔着几道帘子,她根本看不清幕后的人是什么脸色,该说能,还是不能。
“余女御,圣上问你话呢。”朱慕昭催促道。
余舒咬咬牙,俯身回答:“微臣无能,求圣上恕罪。”
幕后一阵死寂,就在余舒以为她答错话,兆庆帝会让人将她拖出去的时候,朱慕昭开口了:“圣上,您贵为天子,承载天命,她区区一个凡人,岂敢妄断您的寿数呢,您就不要难为她了。”
话毕,余舒仿佛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叹息,兆庆帝再没说什么,朱慕昭又在里面待了一会儿,静悄悄地倒退出来,回身就看到她跪在地上,正眼巴巴地瞅着他。他抬抬手,示意她跟着他出去。
余舒偷偷地拍胸顺气,暗暗纳闷,她原本想好的一肚子话都没处发挥,也不知道是兆庆帝病得糊涂了,还是大提点事先为她求过情,居然没有问她云华和《玄女六壬书》的下落。
“你方才还算机灵,”朱慕昭出了行宫,冷不丁地夸了她一声,不等余舒谦虚两句,就见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注视着她,幽幽地说道:“圣上大限,就在这几日了,你懂得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呆了呆,张开嘴,听见的却是他的声音——
“先君亡,新君继。”
然后一朝天子,一朝臣。
第七百六十七章女将军和皇子的故事
祭祖大典当天,一大早,六名捧器人随同礼部人员出发,留下余舒一个人,她以为没她什么事了,谁知没过多久,大提点就派来黑衣卫接上她,一匹快马将她送往皇陵。
这是余舒第二次进皇陵,走的却不是同一条路,这位黑衣卫大哥不由分说用一条长披风将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扛着她在陵园中穿梭疾行,来到一座墓室入口前放下她。余舒被颠得七荤八素,没看清他在石门上来回按了几下,轻轻一推,就将墓门推开了,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再次把她扛在肩上,一手捂住她的嘴巴,纵身跃下,跳进黑暗的墓穴中。
余舒毫不设防,只觉身体一个劲儿地往下坠,疾风灌耳,心跳到嗓子眼里,要不是嘴被捂住了,她一定能叫破喉咙。双脚落地的时候,她两条腿都是软的,扯下斗篷干呕了两下,就被黑衣卫推着肩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这是一条狭窄的暗道,不知通往何处,墙壁上嵌着发光的绿色石头,勉强可以让她看清脚下的路,阴森森的有些恐怖。
余舒默默数到一百二十步,眼前总算出现了一道半人高的小门,带路的黑衣卫越过她将门打开,然后侧身贴在墙壁上,示意她一个人钻进去。她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心里有些毛毛的,总觉得进去了就出不来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里面传出大提点的声音——
“是莲房吧,你进来。”
余舒退无可退,只好硬着头皮弓着腰从那道小门钻了进去,当她抬起头看到眼前的景象,一瞬间就被迷地眼花缭乱。
这里是一座天然的洞穴,高空中凿出无数眼孔,洞外的阳光一束一束直射下来,密密麻麻的金色光圈炫目极了,起伏不平的石壁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竟是数不清的宝石镶嵌在石头里,一道紫色的人影伫立在高大的石壁底下,沐浴着光辉,如梦似幻。
朱慕昭身着冕服,紫衣金履,项上戴着一顶白玉无瑕的卷云冠,一派天人之姿。他朝她抬了抬手,让她走到他身边:“你上前来,今日我要告诉你本朝的几桩秘辛。”
余舒闻言顿生狐疑,他好端端为何要将大安的秘辛告诉她?虽是奇怪,但她也没有傻到拒绝听,于是一边打量四周,一边问他:“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朱慕昭摊开双手,向她展示这个神秘的地方:“此地乃是大安龙脉之源始。”
余舒陡然一惊,转头看他,结结巴巴地重复道:“龙、龙脉?”学易者悉知,一国之龙脉,即是一国之气运,是国运昌隆亦或是国运衰败,都与龙脉息息相关,换言之,龙脉的起源之地,就是一个国家的命门。
大安朝的龙脉起源竟埋藏在皇陵脚下?!
朱慕昭面带微笑,似是很满意她吃惊的样子,抬手指着对面那一堵宝石画壁,对她道:“这一墙之隔,就是圣祖与宁真皇后合葬的墓穴,二百多年前,宁真皇后仙逝,圣祖当时遵照她的遗愿,将开国六器殉葬。”
余舒不由地心跳加速,盯着那一堵高墙,迟疑道:“既然六器都殉葬了,那《玄女六壬书》为何会保留下来?”哦,还有七星尺上的七星子,怎么会被人抠下来。
朱慕昭瞥了她一眼,道:“云华不是都告诉你了么,《玄女六壬书》是后来一位皇帝开棺取出。”
余舒哑口无言,原来云华是说真的,安武帝和宁真皇后的子孙为了利用《玄女六壬书》掌握天下大势,就掘了老祖宗的坟。
“这不是大逆不道么。”她小声嘀咕,却没逃过他的耳朵。
“何谓大逆不道?你来说说。”
她撇了撇嘴:“宁真皇后就是知道使用天命太骨有伤天和,才会恳请圣祖将六器与她陪葬的吧,后世子孙不孝,才会阳奉阴违,我猜那位下令开棺取书的皇帝,一定是个昏庸无能的人,自己治理不好国家,才会打起《玄女六壬书》的主意。”
朱慕昭摇摇头:“你恰恰说错了,开棺取书的那位先皇,乃是我朝史上有名的贤君,在他治下十余年,百姓可以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甚至于鲁地三年大旱颗粒无收都没有饿死过一个百姓,你能说他昏庸吗?”
余舒噎住了,“那他为何还要用到《玄女六壬书》?”
“一书在手,可叫天下太平,可使国泰民安,为何弃之不用?难道就为了惧怕一个‘大逆不道’的骂名?”朱慕昭掷地有声地说道。
这么简单粗暴的道理,却让她难以反驳。
“不错,取用婴儿骸骨作为卜具是有伤天和。可你想过,舍一人而救天下人,这是怎样的功德。”
“哼,又不是杀你的骨肉,你当然舍得。”
朱慕昭沉声道:“若要取我儿性命,得保天下太平,我甘之如饴。”
“……”余舒这下真地没话说了,她算是看明白了,大提点就是一个理智的疯子,她和他谈感情谈人性,不是有病么。
朱慕昭看出来她有些不以为然,没有再试图给她洗脑,而是将她带到画壁的另一边,墙角用圆石堆垒着一座小小的水潭,潭水幽深看不见底。
“此乃冥潭,潭中蓄着黄泉水,每到五月初九圣祖忌辰,龙脉引动,大安祸子可以借机在水镜中窥见破命之人,去年此时,景尘就是在此地得知你就是他的破命人。”
余舒好奇地探头往下看,伸手掬水,就听朱慕昭冷冷一声:“黄泉水含剧毒,切勿儿戏。”
她赶紧把手缩了回去,后退了两步,心有余悸地指着那水潭道:“人间怎么会有黄泉水,那不是神鬼杂谈里才有的东西吗?”
朱慕昭道:“宁真皇后来历成谜,此处龙脉正是出自她的手笔,连同开国六器,史上无一记载她是从何而来。”
余舒目光闪闪,她对宁真皇后的话题十分感兴趣,刚刚竖起耳朵,他却没了下文,转而给她讲了另外一个故事——
“一百年前,熙宗在位时,上一具天命太骨历时百年已经失去效用,这一代的大安祸子降生,不巧正是他膝下一位皇子,而这位皇子最后寻到的破命人,竟是一位战功累累的女将军。女将军原是一名武将的独女,皇子少时就拜武将为师学习武艺,与女将军青梅竹马,一直到皇子年满二十,方才得知他是大安祸子,并且在此处黄泉水镜中看到了他的破命人。那时女将军早已几度随父出征,沙场扬名,熙宗皇帝为他们二人指婚,结为夫妇。”
余舒听了个开头,就猜到这铁定是一个悲剧,果然,接下来就听他讲:“二人婚后诞下一子,当时在任的大提点借口推算出此子不详,将其抱走,声称将孩子送往龙虎山道观寄养,遭到夫妻二人的反对。皇子不知从何得知《玄女六壬书》的隐秘,欲与女将军带着孩子连夜逃离京城,却被那位大提点察觉,事先将他们擒住。女将军被关入刑部大牢,皇子被幽禁在宗正司。未料皇子假死逃脱,召集了一众死士,前往刑部劫狱,救出了女将军。”
余舒有些紧张地问道:“结果他们逃掉了吗?”
朱慕昭摇头直叹:“熙宗派兵追赶,沿途斩杀数十死士,血流遍地,他们夫妻慌不择路,竟闯入东郊皇陵,该说是幸也不幸,他们阴差阳错掉进地道,就寻到了此地。当时开国六器就被供奉在这里,除却《玄女六壬书》在历代大提点手中,纯钧剑无坚不摧,女将军武艺超绝,居然用剑破开密室,带着皇子逃出生天。然而,她却误服了冥潭之中的黄泉水,途中毒发,等到追兵赶上,寻到的就只是女将军的一具尸体,而皇子则带着纯钧剑下落不明。”
听完这个真实的故事,余舒的心情沉闷无比,她以前曾听景尘提到过这位盗取纯钧剑的皇子,那时候他们并不知道,他正是上一代的大安祸子。还有那位女将军,薛睿也和她讲过她的传奇。没想到两个故事里的人,连起来竟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那位皇子是上龙虎山隐世了吧,”她喃喃道:“后来他临死前,就将纯钧剑托付给道派,也就是景尘的师门,让他们在他死后把剑送回来,对吗?”她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却说不出上来是哪里。
“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朱慕昭面带嘲讽地看了她一眼:“假如是你被朝廷害得亡妻丧子,你会放下仇恨,迷途知返吗?你不会,他也不会,再加上一个云华,你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习惯感情用事。”
余舒不否认他的说法。
“其实,早在我发现云华身上有一件名叫诸葛瞳的宝物时,就该猜到他的来路。”朱慕昭说出一句让她心惊肉跳的话来:“他与当年失踪的那位皇子,一定有密切的关系,或为师徒,或为父子。”
余舒呼吸停滞,极力忍住了没有露出惊愕的表情,只是让自己看起来有些诧异:“怎么会,那位皇子不是一百年前的人吗,要是他还活着,现在可不只一百岁了。”
“我不能肯定他是不是还活着,”朱慕昭神色冷凝:“但我可以肯定云华和他脱不了干系。云华的诸葛瞳,与皇帝佩带的七星子同样可以杜绝易师的窥伺,实际上,那就是当年叛逃的皇子从这个地方带走的七星尺上剥离下来的七星子。”
余舒心跳如雷,她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就怕声音发抖,会泄露出她此刻翻江倒海的内心——原来青铮师父的真正身份就是上一代的大安祸子!
第七百六十八章史上最倒霉大提点
青铮道人是上一代的大安祸子。
余舒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接着就发现了这里面的问题。她偷瞄着朱慕昭的脸色,疑声试探道:“那我就不明白了,按说云华的目的是要毁掉《玄女六壬书》,您的意思,这都是那位老皇子唆使的吧。可纯钧剑明明就在他的手上,他当年为什么要把它交还给师门,而不是干脆留给云华呢?那样的话,云华盗取《玄女六壬书》后,大可以直接毁掉它不是吗?”
朱慕昭眼中精光一闪,侧目看着她,犹豫着要不要说。
“其实,我怀疑龙虎山送还的纯钧剑,也是假的。而他很可能是故技重施,假死脱身,用一柄假剑送还朝廷,让知情的人都以为他是真的死了。”
“。。。。。。”惊喜太多,余舒已经感到麻木了。不过他的怀疑很有道理,这像是青铮老头能干出来的事。她扭过头思索了一会儿,大概推测出了整个经过。
大约一百年前,青铮和女将军从哪个皇陵九死一生逃出来,一个中毒死了,一个狼狈逃离,而他们的孩子则被制成一副天命太骨,不幸夭折。青铮背负着血海深仇,遁入龙虎山求道,修得正果后,就假死脱身,开启了他的复仇之路。很可能是女将军临死前让他发过毒誓,永生不再踏入安陵。所以他就收养了云华,将他一身本领倾囊相授,铸就了一个奇才,然后派云华进京寻找《玄女六壬书》。
青铮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没有将纯钧剑交给云华,谁知云华最后盗取了《玄女六壬书》,却落得一个妻离子散的下场,从此失踪,朝廷为了掩盖真相,传出云华和麓月公主的谣言。因为云华带着诸葛瞳,青铮也卜算不出他的生死下落,更不知道《玄女六壬书》就在他手上。而云华因为害死了两任妻子,不知道怎么面对和他情同父子的青铮,也没有主动回去找他。
时隔二十年,青铮算到破命人将要出世,就在义阳城守候,并且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将她收为徒弟,传授了她一些保命的本事后,就让她进京去找《玄女六壬书》,却因为不能全般信任她,根本就没有告诉她纯钧剑的事。
这就是全部的经过。
余舒觉得她无比接近真相,现在,恐怕大提点都没有她心里有数。
“您分辨不出《玄女六壬书》是真是假,难道也分辨不出纯钧剑是真是假吗?”
朱慕昭听出她话里一丝嘲讽,神色不变道:“早在六器殉葬之时,它们的秘密就被带进了宁真皇后的棺木中,司天监的确是保留有一些记载,却不完整。”
“那云华所言,玄女书背面的圣祖遗训和《太骨神课》都是后来的皇帝擅自添加的,是真的吗?”
“不错,玄女书背面的内容,都是用纯钧剑刻上的。”朱慕昭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余舒表情古怪道:“那在升云观的时候,云华质问你,你还装不知道。”这些老家伙真地一个比一个会演戏,把她骗的晕头转向,难辨真假。
“我与他道不同,自是针锋相对。”朱慕昭甩了下袖子,往一旁走了几步,手指着地上长长的石圭凹槽,对她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余舒摇头作不知。
朱慕昭神秘地笑了笑,诱惑她道:“你想不想知道如何开启《玄女六壬书》?”
余舒听到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然后猛地加速。
“过来,我与你说说。”朱慕昭朝她招招手,根本不考虑她会拒绝,指着石圭凹槽兀自讲解起来——
“这石圭上刻有十天干,十二地支。《太骨神课》上的头一句,就是‘无极生太极’,将天命太骨摆在这凹槽中,应对天干地支,就是无极而生,而后进行摆位,取数。简单来说,就是用《太骨神课》破解天命太骨,再用天命太骨上取得的‘数’,来解读《玄女六壬书》。六壬天书全篇总共两千九百一十六字,每一个字中都藏着奥秘,变化无穷。。。。。。”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一个易师,可以抗拒《玄女六壬书》的魅力。如果有,那他一定不是站在她现在这个神奇的地方。
***
下午,余舒回到华珍园,仍觉得像是做梦一样,脚下虚浮。她总算是了解到为什么历代大提点都离不开《玄女六壬书》,那是因为掌握它,就等于掌握了命运。
易师的最高境界是“知福祸,断生死”。《玄女六壬书》却可以让一个最没有天赋的易师变得无所不知。大到洪涝旱灾何时何地发生,小到隔壁老王家的母狗会下几只狗崽,天下万事万物,只要去算,就没有算不出的。它的唯一的不足,就是只能在五月初九这一天开启,且每次开启只能算到一纪之内的事情,一纪,就是十二年。而天命太骨则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失去作用,最多百年就会化为乌有。
这就说得通为什么往往一任大提点,算不出两任储君的人选。朱慕昭遇上百年更迭,又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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