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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3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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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之间的关系。
云华不为所动,他说:“毁掉《玄女六壬书》,乃师父毕生所愿,你亦是他老人家的弟子,就算为此丧命,也是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你妹啊!余舒差点破口大骂,她这么拼就是为了保命好吗?!
景尘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知道云华主意已决,当即沉下脸,这一次他没有犹豫不决,而是果断地对云华说道:“不要伤她,我这就赶回去将大提点和纯钧剑带来。”
“速去速回。”云华提醒他:“我只等一个时辰。”
景尘再也没说一句废话,深深地看了余舒一眼,便大步离开,快到余舒连叫住他的机会都没有。
余舒扭头对云华道:“你不在乎景尘,也不在乎我大哥吗,他如果知道你要杀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云华再次阖上双眼,不作回答。
门外,景尘刚一出现,就从墙头房顶上跃下十数道黑影,身形敏捷地向他俯冲而来,眨眼间,一半人手就将他团团围住,另一半则闯入室内。
景尘没有和他们动手,也没有阻拦他们的脚步,他盯着当中一个蒙面死士,沉声道:“我要去见大提点,闪开!”
第七百五十二章赴死
司天监宗正司——
经过一天的审理,宁王谋害十公主一案刚刚告一段落。
先是孔芪出面指证宁王,说明三年前他受到宁王要挟,引诱十公主,与之私定终身。后来皇上有意将十公主指婚薛睿,宁王就在幕后策划,让孔芪教唆十公主破坏这桩婚事。十公主不明真相,先将薛家小姐骗到案发地点,再从楼上跳入湖中,以此嫁祸给薛家小姐,最后十公主暴毙而亡,皇上大发雷霆,降怒薛家,导致瑞皇后与薛贵妃反目成仇。
宁王对此拒不认罪,不能对他用刑,大理寺卿郭槐安只好传上第二个人证,既是十公主生前侍奉她的一名宫女。这名宫女供出十公主和孔芪私下书信来往,皆是通过宁王身边一个小太监传达,否则孔芪一介外臣,如何能够掩人耳目和幽居在太庙中的十公主私相授受。随后她又供认了事发当日,正是她将薛家小姐带到观海楼和十公主独处。
再来薛睿和薛瑾寻上堂过审,再次证明了案发当日,十公主是自己从楼上跳下来的,与薛瑾寻并无关系。
本来只凭几人空口白话,并不能给宁王定罪,但关键时刻,宫中又送来一样证物,乃是瑞皇后从十公主的遗物中搜出的一份手记,经过验证,确为十公主亲笔所写。上面清清楚楚记着她和孔芪是如何相识相知,并且提到了宁王暗中撮合,这与宁王先前所说,他并不知晓孔芪和十公主私情的供词相悖。
郭槐安毫不留情地质问宁王:“王爷不是说你不知情吗,那十公主的手记又作何解释?”
宁王面不改色道:“即便这手记上面真是十妹亲笔记下,也只能说明本王知道他们两人私情,并不能证明是本王唆使孔芪诱哄她去自寻短见,逝者为大,本王不愿往皇妹脸上抹黑,所以替她隐瞒,却不想孔芪酿成大错,不但不思悔改,反而以此构陷本王,完全不顾皇妹死后名节,我倒想问问,孔芪你这样死咬着本王不放,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孔芪并不受他激将,郭槐安咄咄逼人:“那你是承认你知道十公主与孔芪私相授受一事了?”
宁王只能点头默认。
郭槐安似乎就等着他这一句话,手中惊堂木重重一拍,高声传唤证人:“来人,传前任太医院药判许施良!”
尽管宁王表面镇定,但他骤然绷紧的下颚却泄露了一丝慌乱,薛睿站在他不远处冷眼旁观。
很快,本该在三年前就告老还乡死在途中的许药判一瘸一拐地被人扶上公堂,跪在地上,供认了他的罪行。原来他受到宁王指使,私自篡改了十公主的药方,添加了一味猛药,导致本来有救的十公主死于非命。
而他在事后不久,就从太医院离开,却不想回乡途中遭遇劫匪,船沉江底,幸得沿岸渔夫搭救,断去一条腿,却保住了一条老命。
徐施良声泪俱下:“老朽一时鬼迷心窍,收受了宁王重金买通,事后追悔莫及,想来我为宁王做下这等阴毒之事,他又怎么可能留我活口,可怜我一家老小皆被残忍杀害,那一伙劫匪分明是宁王派人假扮的!老朽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简直是一派胡言!”宁王厉声呵斥道:“本王与你素无往来,几时指使你下药毒害十公主性命?你一家老小途中遇害,又与本王何干!”
徐施良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死死盯着宁王,从怀中取出一物:“王爷以为老朽就没有半点防备之心吗,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只见他手心托着一块奇形怪状的琥珀,尖声叫道:“当日我怕事成之后,你会杀人灭口,下药之前就索取了王爷一件贴身之物用作防身,你只当它随我一同沉入江底,没想到我会活着回来吧!”
宁王一见此物,脸色遽变。
郭槐安让人把东西呈了上来,起先只道眼熟,却被薛睿道破这块玉璜的来路:“如果下官没有认错,此乃御赐之物。几年前圣上南行,途径一地,有人献上一块龙形琥珀,琥珀当中有一条异虫,生得蛇身鹿角,有鳞有爪极具龙形,圣上十分喜爱,但因那龙形缺了一爪仅有四爪,便将它赏赐给宁王。”
经他这么一提醒,在场就有不少人回想起这件事,相互传看了那块琥珀,纷纷认定是御赐之物。就连一直回护宁王的大提点,都不得不承认,这确是兆庆帝赏赐给宁王的东西。
郭槐安看着惊疑不定的宁王,冷笑道:“王爷能否为本官解惑,这一件御赐之物,又怎么会落入一个与你素无来往的御医手中?”
宁王咬牙切齿道:“这是栽赃陷害,这块黄金珀,本王早在几年前就遗失了,今日才知道它是被人偷去了!”
忠勇伯阴阳怪气地讽刺道:“御赐之物都能遗失,王爷的心眼也太大了。”
宁王脸色铁青,却无力辩解,不由地抬头看向坐在主审位置上的大提点,指望着他能为他脱罪,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面对如此周密的人证物证,一切证供都指向宁王,就算是大提点,也不能颠倒黑白,一味地偏袒。
“宁王确有谋害十公主的嫌疑,”大提点扭头去与郭槐安商量:“只是这当中有些证供,还需仔细核实,才能论罪,本座以为,暂先将宁王关押到宗正司,待你我核实之后,再到华珍园禀明圣上,请求圣裁。”
郭槐安虽然很想当堂就处置了宁王,却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眼看大提点已是让步,便点头同意了,几位监审都没有意见,这就意味着,宁王将要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监禁。
他强忍着没有当场翻脸,任由大提点下令,被人“请”了下去,经过薛睿身边时候,脚下停顿,冷冷一笑,压低了声音道:
“薛相好手段,我们单看谁能笑到最后。”
薛睿垂眸不语,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宁王自以为当年的事做的天衣无缝,焉知他早早就败露了,薛凌南纵横朝堂十数年,岂会被一个初出茅庐的皇子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不过是因为皇帝的纵容,薛凌南才会低头示弱,这一时的隐忍,也让宁王变得骄傲自大,目中无人,有道是站得越高,摔得就越惨。
。。。。。。
退堂之后,孔芪一干证人被郭槐安带走,大理寺和宗正司各自保留一份口供,大提点回到太曦楼,任奇鸣紧随其后。
闲杂人等退下后,任奇鸣便冷笑道:“想不到皇后为了对付宁王,竟不在乎十公主的名誉。现在是薛相和忠勇伯联起手来,一心要将宁王除去,太书您若继续为宁王开罪,他们下一步就会掉转头来针对您。”
朱慕昭踱步到暖炉前,摊平手掌,一边取暖一边道:“就算我不管宁王,他们迟早也会向我发难。不论他们谁想要那个位置,都必须要先过我这一关。”
任奇鸣走近他,低声道:“宁王难敌薛相,尹相又迟迟不肯露面,想要息事宁人是不成了。您是不是时候该出手,先将薛家处置了,否则等到宁王落马,他们一鼓作气倾轧朝堂,为时已晚。”
“唔。。。”朱慕昭沉吟一声,翻过手掌,炭火将他手心熏得发红,横贯手心的掌纹十分少见,但若有精通手相的易师见到这副掌纹,必然认得出此乃万中无一的“绝命相”,相传,有此手相之人,若不是安邦定国的将相之才,便是乱世间的一代枭雄。
朱慕昭凝视着炉中跳耀的火舌,迟迟没有回答,就在任奇鸣再要劝说之时,楼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声,紧接着就见门帘飞卷,有人打退了守卫,擅闯进来,正是刚从城外升云观赶回司天监的景尘。
“住手。”任奇鸣低喝一声,斥退了守卫,转过头对景尘板脸道:“还有没有规矩,这里是太曦楼,容得你乱闯?”
景尘却不理会,掠过他冲到朱慕昭面前,顶着一身寒霜对他道:“我爹挟持了余舒,要你一个时辰之内带着纯钧剑去与他交换,不然就杀了她。”
朱慕昭面不改色地转过身,他两眼盯着景尘,目光如炬让人无处遁行,似乎是在判断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景尘见状,二话不说就将腰间暗袋中的诸葛瞳摘了下来,随手塞到朱慕昭手里,面对着他,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朱慕昭自然认得云华的贴身之物,便知景尘这回没有说谎,他翻转着手中的诸葛瞳,紧皱起眉头,片刻过后便出声道:
“你在这里稍等,我去取剑。”
“不可!”任奇鸣出声阻拦:“纯钧剑岂能落在那等乱臣贼子手中,太书三思啊。”
景尘看着回身望来的朱慕昭,神色一凝,狠声道:“若你不肯拿纯钧剑交换她的性命,一旦我爹杀了他,我便自裁向她谢罪。”
朱慕昭猛地沉下脸来,再不迟疑地转身上楼。
“奇鸣,你随我来。”
任奇鸣忿忿地甩了景尘一眼,便跟在朱慕昭身后上楼去了,不一会儿,只见他一人下来,不理景尘,匆匆出了门。
大提点要带着纯钧剑出京,势必要加派人手护卫,以防万一。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司天监门前便集结了大队的兵马,上百根火把照得夜空通明,大提点的五驾车被簇拥在当中,车头一声令下,便浩浩荡荡驶向城门。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去,等不到明天早上,消息便会传入一些人的耳中。
。。。。。。
景尘同朱慕昭一起坐在车内,听着车外沉重的马蹄声,轰轰隆隆像是一道又一道的闷雷敲击在他胸口,他看着对面那个怀抱剑盒的陌生男人,心里衡量着从对方手中夺剑逃走的可能,那人却抬头懒懒扫了他一眼,轻声道:
“我劝你打消脑子里的念头,不要做蠢事。”
景尘不由地握紧了拳头,他虽没有见过这人,却在太曦楼中不止一次察觉到这个人的气息,时而绵长时而浩荡,那是内功至臻圆满的表现,所以他很清楚,他不敌此人。
他挫败地看向朱慕昭,朱慕昭岂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便摇头道:“景尘,世间何来双全法,你若不想让我去抓你爹,就不该求我去救她。”
景尘无言以对。
车马疾行,不多时他们就出了城门,期间有人靠近马车,轻叩车窗,对着车内打了两句暗语,朱慕昭只是“嗯”了一声,并未多做指示。景尘此时备受煎熬,便没有留意这一处细节,更不知在他们身后不远,有一辆马车悄悄追了上来。
***
临近亥时,白日人声鼎沸的升云观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里,本该是熄灯入睡的时刻,后院却亮着一团灯火,就在靠近山崖的小院子里,一间客房门外重重黑影,将屋内的人牢牢困住。
余舒就坐在云华身旁,金柯虽没有再掐她的脖子,却也没有让她离开他的股掌,她毫不怀疑,只要她敢站起来往外跑,他抬抬手就能把她的脑壳拍碎。
所以她没有试图逃离魔爪,而是乖乖坐着等景尘带着大提点来救她,这样的情形让她想哭都哭不出来,她不是没有尝试和云华沟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奈何她花言巧语说尽了,云华就是不理她,好像她是一团空气。
眼看着一个时辰的期限就要到了,人还没来,她心里暗暗着急,生怕云华真地狠了心,会一刀宰了她,于是再接再厉,舔着发干的嘴唇继续游说:
“我说你怎么就糊涂了,待会儿大提点一来,你就算拿到纯钧剑也难以逃脱,要让他抓住你,就连《玄女六壬书》都保不住了,趁着他们还没到,你还是赶紧逃命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杀了我有什么用,再过一百年,指不定这天下姓谁呢。”
听到她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云华总算舍得扭头看她,只是那眼神冷的冻人。
“逃不了我就不逃了,拿到纯钧剑,我会立刻毁掉玄女书。总之我这一生,是了无遗憾了。”
余舒从他话中听出了死志,心中一凛,顿时忘了自救,压低了嗓音朝他吼道:“你疯了吗?”
云华居然是报着和玄女六壬书同归于尽的心思来的!
第七百五十三章同生共死
余舒得知云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她原本以为云华历尽磨难,在见过薛睿之后,会后悔当年一意孤行害得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谁知过了二十年,毁掉《玄女六壬书》仍是他心目中的头等大事,这件事已然成了云华的心魔,与之相比,不论是景尘还是薛睿,亦或是他的性命,都显得无足轻重。
这个觉悟让她遍体生寒——因为拿到纯钧剑,就意味着云华会死,拿不到纯钧剑,要死的就是她。她是贪生怕死,可是换作云华因此丧命,叫她日后如何面对薛睿?
余舒忽然间沉默下来,室内室外再无一丝人语,安静的可怕。朝外看,客厅的屏风被推倒在地,房门洞开,冷风不停地灌入屋内,两名蒙面死士就守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云华和她坐在横榻上,中间隔着一张茶案,金柯立在他们身后,赵小竹就在门边晃荡,并不与那些死士起冲突,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后院传来一阵紧张有序的脚步声,夹杂着兵甲的摩擦声,由远而至。
“义父,”赵小竹转过身,神色凝重地对云华道:“外面来了很多人,带着兵器,他们将整个院子都围起来了。”
云华抬起头,波澜不惊地看向门外,片刻后,就见院中豁然亮起连天的火光,窗外有一行人影匆匆走过,最先出现在门口的是去而复返的景尘。
余舒无声地苦笑。
“我把人带来了。”景尘看到余舒安然无恙地坐在云华身旁,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云华,侧身让到一旁,站在他身后的人就这样暴露在云华的视野里。
锦衣轻裘的朱慕昭被数名带刀护卫簇拥在中央,年已五旬却是满头青丝不见老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不像是前来赴会,而是会见一个多年未见的友人。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仅仅是一个会面,就勾起了二十年来的恩怨纠葛。曾经他们一个是名满京华的青年俊杰,一个是家世显赫的天之骄子,也曾惺惺相惜,也曾把酒言欢,谁想多年之后再聚首,却已物是人非。
“朱慕昭。”
“云沐枫。”
朱慕昭抬手示意护卫们留在门外,只带了抱剑人进到室内,景尘最后一个进来,默默地站到了双方中间的地方,有意无意地防止着随时可能发生的冲突。
金柯盯着那名抱剑人,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半步,一手按在了余舒的肩膀上,赵小竹也退回到云华身旁,成拱卫之势。
“云沐枫,你躲躲藏藏了这么多年,终于是肯露面了。”朱慕昭随意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满是感慨地说道。
云华冷眼看着他,道:“多说无益,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朱慕昭点头,扫了一眼受制于人的余舒,道:“想不到你的为人,竟也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就连亲生儿子都可以轻言利用,你真是变了许多。”
景尘闻言,面有难堪,余舒则是沉着脸不吭气。
听到他挑拨,云华一脸冷漠道:“你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引诱我出现,我不过是如你所愿罢了。破命人在我的手上,你可以拿纯钧剑来换,也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杀了她。”
朱慕昭目光探究地看着他:“据我所知,纯钧剑只有一个用途,便是它可以摧毁《玄女六壬书》,这是圣祖爷与宁真皇后为了避免玄女书落入奸臣贼子之手,被他们用以霍乱天下,所以才留下这一机密,唯有历代君主与司天监掌权者悉知——你要纯钧剑,无非是为了毁书,我一直都好奇你的来历,你究竟从何处得知本朝许多秘辛?”
云华道:“朝廷追查了我这么多年,如果连我的来历都打探不清,可见都是一群废物。”
面对他的嘲讽,朱慕昭不羞不恼,反言道:“在你眼中,这世间又有几人不是废物?甚至于我,都大不如你,所以我愈发难懂,当年你抛却了荣华富贵,还有唾手可得的权势地位,为的就是和朝廷作对吗?你可知道,你为一己之私火烧司天监盗窃玄女书,埋下了多少祸端,或有一日天下大乱,苍生受难,你就是那千古罪人。”
这番话不可谓是不诛心,云华横眉怒笑:“这个罪名我不敢当,也当不起。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才是天道伦常。开国之初,宁真皇后手持《玄女六壬书》,是为匡扶正道,造福黎民,她自知取骨为卜有伤天和,所以才在临终之前,下令将开国六器陪葬。熟料后世子孙不孝,竟在她死后开棺取书,又为了名正言顺地使用《玄女六壬书》掌握天下大势,伪造了所谓的‘圣祖遗训’,编成一篇《治国要术》,与《太骨神课》一同刻于玄女书背面,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他们大逆不道的罪行!”
“从熙宗延至当今,为得一副天命太骨,暗中做过多少丧尽天良的丑事,又有多少无辜惨死之人?这太平盛世背后,是用白骨堆叠,血流铸成,如此江山社稷,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吗?”
语惊四座,云华字里行间吐露出的真相,简直骇人听闻,余舒和景尘面面相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玄女六壬书》的背后还有这样一段隐情。
按照云华的说法,宁真皇后分明是禁止后代使用《玄女六壬书》的,可是后来的皇帝为巩固皇权,竟掘了她的坟头!
余舒忍不住去看朱慕昭的脸色,就见他皱着眉头,不复淡泊,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一派胡言,太庙中存有全篇圣训,分明是安武帝手书,何来伪造一说,我亲眼所见,岂会信你颠倒是非。”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这番话,也不是说给你听的。”云华看了一眼坐旁的余舒,冷笑道:“世人眼中,我已是个死人,即便我成了你口中的千古罪人,又有何妨。总好过让人将我未来的孙儿扒皮拆骨,做成一副卜具,为昏君奸臣所用,与其如此,倒不如我先杀了她。”
听他辱君辱己,朱慕昭再好的脾气也要发作,当即冷脸道:“既然你执迷不悟,我再劝你也没用,也罢,你放了她,我将纯钧剑给你。”说着,就示意抱剑人上前。
这一时间,大提点竟成了余舒救命的菩萨,见到他愿意拿剑来换人,余舒不觉得高兴,反而心急如焚,要知道纯钧剑就是云华的催命符,大提点和景尘都不知道真的《玄女六壬书》就绑在云华的身上,一旦他得了剑,恐怕当即就会挥剑自残,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他赴死?
“不行!”余舒突然出声,一屋人都看向她,她只有装出一副怕死的样子,对朱慕昭道:“万一他拿到剑,还是要我的命呢?先让他把我放了!”
“闭嘴。”金柯在她肩头重重地捏了一下,余舒吃痛地缩起脖子,也不知他戳中哪里,她再张嘴竟是不能出声了,急得她额头直冒汗。
余舒一心想着不能让云华拿到纯钧剑,殊不知她这副模样暴露了什么。
朱慕昭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突然间笑了,好像发觉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回头对云华道:“看来她不想让纯钧剑落在你手上,这就怪了,你若是能毁掉《玄女六壬书》,她不是应该乐见其成吗?”
云华面无表情道:“是她怕死。”
“不,”朱慕昭慢慢摇头,看着云华道:“她不是怕死,而是怕你死。让我来猜猜,《玄女六壬书》就在你身上,对吗?”
云华反问他:“你觉得我会将它带在身上吗?”
余舒听着他们一问一答,只觉得自己蠢透了,这种层面的斗智斗勇,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根本就不是她能够掺和的,她只能做个旁观者,闭紧嘴巴,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分出胜负。
“我觉得,你会。”随着这句话出口,那种气定神闲的表情再次回到了朱慕昭的脸上。
云华冷声道:“即便我将《玄女六壬书》带在身上,你又能奈何我?我杀了破命人,就算你能擒住我,得到《玄女六壬书》,没有天命太骨也无济于事。现在,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要用剑来换人,还是要我杀了她?”
金柯将手移到了余舒的咽喉处,五指成钩,只等云华一声令下,瞬间就能将她的脖子拧断。景尘见状,急得不行,却无计可施。
朱慕昭来回看了看他们,不慌不忙地抬起双手,拍了拍手掌,就听门外有人低声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去,将人带过来。”
不一会儿,脚步声就近了门前,屋门半遮半掩,被人一手推开,云华抬眼望去,就见两个死士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被一条黑巾蒙住了双眼,待到死士将黑巾摘去,云华看清对方面目,霎时间变了脸色。
同一时间,余舒看到来人,惊地炸起了寒毛。在场众人唯有景尘蒙在鼓里,疑惑不解地叫道来人——
“薛兄?”
薛睿眯了眯眼睛,适应了眼前的光亮,环顾室内,最先将目光落在余舒身上,见她被金柯掐着脖子,又见朱慕昭身侧的抱剑人,顿时就明白了现状。
他和余舒一样,都成了人质。
“现在换我来问你,”朱慕昭好整以暇地对云华道:“你是要纯钧剑呢,还是要令郎的性命呢?”
云华回过神来,两眼阴沉地看着朱慕昭:“如果我说我要纯钧剑呢?”
朱慕昭冷哼一声,便有一柄利刃横在了薛睿项上。余舒见状,惊慌地张大嘴巴,却喊不出声音。云华闭起眼睛,任谁都看得出他此刻挣扎。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
朱慕昭胜券在握,倒不介意为他解惑:“薛皂临死之前,亲口告诉我的。”
云华猛地睁开眼睛,寒光迸现:“薛皂之死与你有关?”他自是不信薛皂会背信弃义出卖他,十多年前薛皂突然暴毙,死的蹊跷,他听闻噩耗,便怀疑薛皂是死于非命,多半是受他连累。
薛睿闻言,转头看向朱慕昭,锋利的刀刃在他的脖子上擦出一道血痕,他丝毫不觉疼痛。
朱慕昭一脸漠然道:“当年你失踪后,先帝得知玄女书遗失,一怒之下便降旨灭口,后来司天监传到我手中,当今继位,追回《玄女六壬书》就成了重中之重,我知道你除了景尘,还有一个儿子尚在人世,便顺着这条线索查找下去,最后怀疑到了薛皂头上,我几经试探,用大洞明术窥见他的独子并非亲生。”
当时薛凌南已是相国之位,薛皂在文人当中亦有不俗的声望,兆庆帝刚刚登基,根基不稳,便使朱慕昭悄悄抓捕了薛皂,将人带到司天监审讯。没想薛皂一介文臣,却生了一身硬骨头,重刑之下不肯招认。若非是习得大洞明术,朱慕昭根本无从判断,薛睿会是云华的儿子。
景尘怔怔地看着薛睿:“你和我是。。。是。。。”亲兄弟。
朱慕昭接着说下去:“薛皂倒是个聪明人,他自知受刑之后,难逃一死,为免祸及整个薛家,也为了保全这个养子,便咬烂了十根手指,在牢中触壁自尽了。”
咬烂十指,是怕有人在他死后造假口供画押,触壁自尽,是给自己留了一个全尸,好让家人认回尸身。
“薛皂死后,我便派人将他的尸首遗弃到郊外,伪造出受人洗劫的死相,薛家接到消息前去认尸,悄悄带回了他的遗体,对外宣称薛皂暴毙。”
听完这番陈述,薛睿只觉肝胆俱裂,恨红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朱慕昭:“原来是你害死我爹!”
余舒是心惊肉跳,只怕薛睿会不顾死活,扑上去和人拼命。
云华明知道朱慕昭是故意要激怒他,却还是忍不住气极攻心,捶胸道:“镜白,你不负我,是我有负于你——咳咳!”
他一阵猛烈地咳嗽,嘴角竟溢出血丝。
“义父!”赵小竹连忙扶住他,一边给他拍背缓气,一边怒视朱慕昭。
见状,朱慕昭似乎还觉得不够,火上浇油地又说了一件事:“当年太子之争,你成为湘王入幕之宾,我们朱家却是扶持今上,先帝爷却属意由你接任下一任大提点,后来是我放出消息,说你家乡原有妻子,才给他们招去杀身之祸。”
云华又咳出一口血来,手指着朱慕昭,颤声道:“我早该料到是你。”
当年先帝为了让他娶麓月公主,软硬兼施,他为拒婚,曾坦白自己已有家室,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朱慕昭便是其一。
“要怪就怪你自己,”朱慕昭睨视云华,目露怜悯:“从一开始,你就不该出现在京城,这世上如果没有云沐枫这个人,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你的发妻不会死,麓月公主不会死,薛皂更不会死,这都是你造下的孽,你会落得今日下场,全是自作自受。”
云华脸上血色褪尽,摇摇欲坠,他半垂着头,不敢去看薛睿的表情,生怕会看到他深恶痛绝的样子。
朱慕昭满意地勾起了嘴角,最后一击:“事到如今,你又要为了你声声捍卫的正道,让你的亲生儿子送命吗?”
云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涌到喉头的腥气咽了回去,声音嘶哑道:“不要说了,剑你带回去,我们一命换一命。”
他到底是狠不下心,牺牲薛睿的性命去换纯钧剑。
“不,不是一命换一命,”朱慕昭摇了摇头,伸手指了一下余舒,又指了一下云华,道:“是用你儿子的命,换破命人,还有你身上的《玄女六壬书》。”
“朱慕昭,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可以不给,他们两个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
看到他们两个针锋相对,余舒紧张极了,她不得不承认,她希望云华答应,这样他们都可以活下来,如果云华拒绝,薛睿一死,云华拿到纯钧剑也是死,最后就她一个人活下来,不如死了算了!
“答应他。”薛睿突然开口,他两眼红彤彤地盯视着云华,直到他抬头与他对视:“放了她,把书给他们,我跟你走。”
云华在这一刻败下阵来,哀叹一声,点头道:“我答应你了。”
朱慕昭满意地笑了,“这就对了,只要拿到《玄女六壬书》,破命人平安无事,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话虽如此,云华却难信他,这便提出要先换人,等到他们平安下山,再将《玄女六壬书》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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