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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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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不信邪,脸色古怪地将刘昙给的名册又翻了一遍,起先她以为是这六个人的八字有问题,于是就颠倒了名册上的顺序,从名册上最后一个人开始,又算了两个人的八字。

这回倒是恢复了正常,结果预示这两个人放榜那一天没病没灾的平平顺顺。

这下余舒更糊涂了,皱眉看着已经判出祸时的八个人,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上来,死盯着那份名册看了半天,忽然留意到每个候选人的名字旁边另外备注了两个不起眼的小字,前面她算出有祸的那六个人记的统一是“大衍”二字,而后来她又补算的那两个人则是“科举”二字。

余舒愣了愣,脑子里好像有根弦“嘣”了一声,两只眼睛噌地就放亮了她捏紧了那份名册,手指沾了点唾沫,飞快地从头一页翻起,数到第七个人,也是备注有“大衍”二字的一个候选人,手握着笔,飞快地套用了祸时法则的公式。

然后是第八人¨¨¨

第九人.¨

第十人一直算完了名册上的所有人选,外面天色从漆黑快到放明,余舒总算停下笔,抓起厚厚的一叠草稿检查着上面密密麻麻一行行数字,瞪着一双熬的通红的眼睛,嘴角一点点咧开了兴奋到极点的笑容:“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名册上一共三十二人,参加大衍试的易客二十一人,参加科考的文生十一人。

大衍试放榜那一日,遭遇相同的未知祸事的共计十八人,恰巧全是大衍考生,而算出有已知祸事的只有一人,还是科考的文生。

然则当中大衍考生二十一人只有三人在放榜那一日预兆平顺。

余舒大胆假设,如果那让十八人遭遇的同一种“未知祸事”指的是大考落榜那另外三个当日无祸的人,最大可能就是高中了!

这个猜测让余舒兴奋的面红耳赤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一夜未眠,竟然一点都不困。

若她的假设成立,那她的祸时法则就等于有了新的作用,完全可以充当一种相术来用了!

对于一个易客来说,还有比这更美妙的好事吗?

“妙、妙-极!”

余舒越想越觉得有戏,按捺不住兴奋,灌了半壶茶水才冷静下来,迫不及待等到放榜那一天,就能证实她的猜测对不对了!

余舒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相术一科放榜那一天。她提前两日就将名单拟好呈给了刘昙,只怕应验了太过现眼,余舒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将那三个人都写上去,而是只选了其一写在最前面,又添了两个人凑数。

余舒不知道的是,刘昙拿到了她这份名单,私下又和贺兰愁商量,好巧不巧,只留下了她名单上的头一个人,再加上另外两个有底细的人选,记够三人,派人前去交换了名帖,放榜前一日密封贴在了琼宇楼,到时揭晓。

二月二十六,余舒照常被马车送到别馆,和刘昙一起坐轿子去观双阳会。

辰时刚过,初日满红,春澜河上是一如既往的人山人海,余舒坐在琼宇楼上,闲闲地把玩着一只粉青的茶杯,两眼看着楼下擂台。

今天轮到武比,放榜的时辰还没有到,现在台子上正打的热闹的是此前比斗胜出的两个武人,一个使鞭子,一个使双锤,很有看头。

“九弟,听说你回京后,父皇指派了两个近卫给你,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比起楼下这两个又如何?”说话的是八皇子刘鸩,他和刘昙就坐在邻席。

“父皇给的人,自然都是好的。”刘昙模棱两可地说道。

然而有人不放过他,那头隔着几座,刘翼也不知怎么听到他们说话,忽然叹了口气,扬声道:“这武比连看了几日,越来越没意思,九哥身边既有高手,不妨叫下去露两手,给咱们瞧点新鲜的!”

刘昙眼中闪过冷色,御赐的近卫,岂是耍把戏给人瞧的戏子,他果真叫人下去了,不是自我作践吗?心里一清二白,刘昙并不上当,远远地朝刘翼笑了笑,避重就轻道:“十一弟年少,难免会觉得双阳会无趣,坐不住也是常情,既然有乾坤二席坐镇,你不妨到下面四处转转去,寻些好吃好玩的。”

余舒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来,刘昙比刘翼大不了多少,这么哄孩子似的说法,不是在暗骂刘翼不学无术,存心恶心人么。

她作壁上观,这几天在琼宇楼上见惯了这些皇子们相互之间的暗斗,唇枪舌剑、绵里藏针常有,对于总是被人攻击却从不落下风的刘昙,倒是有那么一点欣赏。

刘翼又碰了个软钉子,哼哼两声,不再找事。

第三百五十三章秀元,大易师

(二更,前面还有一更,亲们别漏看)

余舒耳根清静了一会儿,看看日头,约莫着时辰差不多到了,就听楼顶响起一阵钟鸣声,擂台上未分胜负的两个武人被请下去,清空了场地。

片刻之后,就从楼底下走出两名头戴乌纱的御史,后面紧跟着抬出了一块四尺高低的告示牌子,横摆在擂台上。

余舒知道,这告示牌子上一块一块密封贴着的,就是几位皇子送上的名单,现在揭示了,等下太承司那边一放榜,就会有人抄录了榜单回来,再做对比,就可以见分晓了。

擂台边上有人敲了一阵锣鼓,肃静了四周,一名御史上前揭了告示牌子上的封条,先从宁王的名单念起。

余舒竖着耳朵去听,一共三个人,最后一个念到“太史书苑纪星璇”时,她半点都不意外。

易学世家出身的纪四小姐,最擅长星术和相术,这点余舒还是耳闻过的,纪星璇确有真才实学,不然也不能哄得宁王在她家道中落之后,还公然带她出席双阳会了。

前几日余舒从刘昙那里拿到名单,本来还奇怪相术这一科的候选人里没有纪星璇的名字,后来想想就明白了,纪星璇显然是宁王的人,刘昙若再选她,不论她中或不中,都是在给宁王脸上贴金,所以干脆不作考虑。

接下来,御史又先后公布了刘鸩、刘昙、刘翼,还有一位不起眼的十二皇子刘赡的名单,所选人中,虽有二三重复,却不尽相同。

譬如余舒挑出来的那一个邹姓易客,就没有其他人择选,而宁王刘灏的名单里,则有一个人和刘翼的名单里重了,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私下互通过。

公布完这些名单。御史醒目地记在告示牌上,如此又过去小半个时辰,余舒伸长了脖子等的有些心焦时,才听到岸边忽地一连串擂鼓声。咚咚咚咚,抬首远远望见有人骑着快马,清道从河岸上赶来。

“到了。”刘昙轻轻说了一声,余舒左右一看,就见楼上不少人都离席站了起来,靠近了栏杆。

抄榜的官差停在擂台边上,利落地翻身下马。手捧着一卷名册跳上擂台,大步呈递到御史手上。

余舒看着那御史抖开名册,清了清嗓子,朗声向楼上禀道:

“兆庆十四年大衍试二月春榜第四科相术,登榜者共计四十六人——第四十六名,山西太原考生邱俞平,第四十五名,晋州怀县考生周彦。第四十四名。。。。。。”

御史从最后一名念起,楼下楼上偶尔响起几声喧哗,到第三十七名时候。刘翼突然大笑一声,喊着“中了中了”,越过席面跑到刘灏边上,又道恭喜又说同喜,余舒想了想,这三十七名,似乎是刘翼和刘灏选重的那一个人。

到第二十二名时候,刘翼喊了一句“又中了”,却是向刘灏道喜,不提自己。

余舒冷眼看着。回眸瞥向刘昙,见他神情冷静,一如没有在为刘灏连中两人而不悦。

接着御史又念了一长串人名,楼上都安安静静的,很快进了前十,余舒还没听到她选中的那个邹姓考生。这才有点急躁了,只怕自己希望落空,白高兴了一场,忍不住站起来,走到栏杆边上向下探望,想要听的再仔细些。

第九名——不是。

第八名——不是。

第七、第六。。。。。。不是,都不是!

就在余舒暗自懊恼,失望地回到座位上时,楼下恰恰响起了一句悦耳的通报声:

“第三名,湖州林安县邹志鸣。。。”

余舒傻站了一瞬,方才反应过来,按捺不住满心的欢腾,握紧拳头轻振了一下,低叫道:“中了!”

刘昙听到余舒这一声喊,跟着愣了一下,然而没等他们欢喜片刻,就听到琼宇楼另一头猛地喧腾起来,几乎盖住了楼下御史的宣读声——

“第二名,太史书苑,纪星璇。”

刘昙刚还没有露出的笑容,刹那间僵在嘴角,神情幽幽地转向不远处,看着被一群人簇拥起来道喜的刘灏,垂在衣袖中的左手慢慢握成拳头。

“唉,这纪星璇今年才几岁,就已经荣登大易师了,这个年纪,又是女子,只怕前无古人了,还是第二,秀元、秀元啊,难怪七哥——”刘鸩摇头晃脑地断到这里,不无嫉妒地冲刘昙感叹道。

大衍各科三甲,同科举一般都有名头,第一魁首,第二秀元,第三香郎。

放眼望去,三甲多是三到五旬的年长者,而纪星璇今年十七芳龄,一个女子,堪当秀元,已经让是人惊叹了,更何况是新晋的大易师呢?

余舒听着刘鸩碎语,心中惊疑不定:要知道大易师是同一年两科都高中的易客才有的赐号,怎么纪星璇在此之前,已经有一科考中了吗!?

余舒举目望向楼东,但见纪星璇和刘灏一起被人围住,一袭清雅的蓝衫,姿容潋滟,竟不知何时除了那张从不离身的面纱,隔过人群,与余舒对望,视线撞在一起,勾唇扬起一记浅笑,不带一丝余温,冰若寒蝉。

余舒从她这记笑中读出太多含义,有仇有恨,有轻蔑更有绝然。

看着这样扬眉吐气的纪星璇,余舒心里怎会舒服,这表示纪星璇在经历了那场厄难潦倒之后又重新爬了起来,这是她所不愿见的。

祸时法则的奇用得到应验,余舒本该欢喜无限,却被纪星璇的高中冲淡不少,默默坐了回去,正想倒杯茶稳一稳心神,却听一旁出声道:

“余姑娘果然是有识之人,这场能助我邀得了一位香郎,我自当论功行赏。接下来大衍还余两科,以及春闱科榜,就有劳姑娘费心了。”

余舒这些天头一回听到刘昙夸奖她,赶忙起身,向他作揖谦虚道:“不敢当,殿下放宽心,我会尽力而为。”

刘昙笑了笑,摆手让她坐回去了,起身理了理袍子,换了一副神情,往那一头去向刘灏道贺了。

难得他能沉得住气,本来一个香郎,已经盖过其他几位皇子风头,谁知道又冒出一个秀元大易师来,稳压了他一头,个中憋屈,不言而喻。

余舒靠坐在椅子上,手里颠倒着一只空茶杯,耳边听着这楼上左一句纪小姐右一句纪小姐,微微冷笑,手掌一翻,将杯子倒扣在桌上。

且容她得意一时。

第三百五十四章上心

今日因为正逢放榜,双阳会不到下午就散了,高兴的也只有那些榜上有名的易客们,还有喜觅良材的个别皇子。

余舒跟着刘昙回到别馆,三人坐在那间每日交流的轩厅里,贺兰愁毫不吝啬地又夸誉了余舒一番,或许是怕她被宁王那边出了个秀元打击到,所以言语多带鼓励,大有劝她不要丧气,再接再厉的意思。

“我能相中一位香郎,全赖殿下给的名册可靠。”余舒谦虚受了这些话,将功劳推反到刘昙身上,见刘昙神情不错,这才顺势提出:

“殿下给的名册固然十分周详,但是于我来说,可以对比的人数有些显少了。敢问殿下,能否将人选的限制放宽一些,能让到我手上的人选多个几成。”

余舒是经过一路的深思熟虑,才会向刘昙提出这个要求的。

这次算是凑巧,刘昙给的名单里刚好有三个人在榜上,余舒之所以特意选出来那个姓邹的香郎呈递给刘昙,倒不是瞎蒙的,这三人虽都是放榜之日平顺无祸之人,但是按照祸时法则算出的数据取值来看,又以姓邹的运势最为平顺,虽她看不出哪里好,但是完全可以逆推知晓,哪个“最不坏”。

事实证明的这种逆推心理并没有错。

这么一来,只要肯花费工时间,她手里的人选充足,完全可以从榜上有名的人选中,再删减一轮,择优而取,不夸张地说,如果让她将参加某一科考试的考生全都计算在内,求放榜那一日祸时取值,她完全可以推拟一个榜单出来!

当然了,这样太费神费事,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日夜苦工,她也做不来。

言归正传。现如今纪星璇凭着那秀元大易师的名头,一时风光无两。纪星璇相术了得,之前是被水筠盖过了风头,所以不显。眼下没了敌手,再有个两场大榜放出,让她在双阳会上专美于前,稳固了声望,日后再想打压就不容易了。

所以余舒决定要借刘昙之手,杀一杀纪星璇的威风,正好她发现了祸时法则的妙用。不用白不用。

这样做虽然会让她招人惦记,但是比起放任纪星璇得志,她已经顾不得藏拙了。

不过,前有水筠已经万里挑一选出了一名魁首,余舒自以为就是她场场全中,算无遗漏,也不会惹来多少非议,更不会有哪位皇子傻到在四皇子被逐之后。还敢顶风作案,对她下手的。

刘昙听了余舒的要求,没有立刻答应。想了想,转头去看贺兰愁:

“贺兰先生以为如何?”

贺兰愁极会做人,顺水推舟道:“不妨就依余姑娘之意。”

刘昙这才点了头,又问余舒:“你说,这人选应该如何放宽?”

余舒赶紧道:“凡是参加了这一科考试的,经查有真才实学的,都可以留作考虑。”

刘昙道:“好,我会派人重新整理名册,三日后再给二位参详。”

余舒得到应允,当即起身告辞。不管刘昙和贺兰愁在她走后又谈论了什么,着急回家整理她对祸时法则的新发现,记载在她的私人手札中。

***

相术放榜第二天,余舒准时站在大门口等马车接送,却等来了刘昙的赏赐。

“这些都是殿下赏给余姑娘的,”刘昙别馆中的管事亲自跑了一趟。指挥着车夫将马车上的一摞摞礼盒搬下来,送进客厅里。

又客客气气地告诉余舒:“殿下吩咐小的转告姑娘,这两日可以在家里休息,不必跟同去双阳会了。”

余舒顿时乐了,刘昙竟然还给她放假。

歇就歇吧,正好她不想面对纪星璇的得意嘴脸。

“有劳你跑一趟,还请代我谢过殿下。”余舒承了刘昙的情,把那管事送到大门口,等人走了,才走回客厅清点刘昙赏给她的玩意儿。

将桌上礼盒一只只打开,余舒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由暗叹刘昙会做人,赏给她的都是易客用得上的好东西,且看成色,无不是外头市面上难寻的好货。

上等的龙涎香四盒,一整套白背龟甲,各种福线十二包,雕琢好的空白檀木签条一筒,还有精装修订的《易传》一部。

折合下来,少不了千两银子,随便赏赐就是这样的手笔,看来刘昙这位九皇子是个手底下有真金的主儿。

余舒叫了芸豆,一起将这些赏赐拿回屋里,只取了一盒龙涎香,其余地都原封不动地收进了衣柜旁边的大箱笼中,留作日后她进了太史书苑进修再取用。

不必随刘昙去双阳会,余舒也没打算出门乱跑,有水筠前车之鉴,在这敏感时候,她才不会一个人没事在外面瞎逛。

难得有了时间,天气也好,余舒就没闲着,回房去换了一身耐脏的袍子,叫厨房干活的粗仆烧上一桶热水,提到马棚去伺候她的小红洗澡。

这位马姑娘文静的很,被余舒这个生手又洗又搓的,都没有翻脸撩橛子,乖乖地让她折腾完,牵到太阳底下放风。

洗完了马,余舒又在余小修屋里找到了金宝,从床褥子底下揪出来,不顾它挣扎抵抗,摁到水盆里洗了个干净,最后拿竹笼子关起来,放在窗台上晒太阳,免得它湿哒哒地乱跑,又沾上一身泥。

快到晌午,阳光极好,余舒和赵慧商量了一下,叫上两个丫鬟从各个屋里抱出被褥枕头,在院子里扯了绳子晒被子,明天是个吉日,赵慧夫妇俩要换到旁边院子去住,腾出来大屋给快要进京的贺老太太用。

忙完这些杂事,余舒不觉得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站在太阳底下呼气吸气,浑身热乎乎的,反而精神好了几倍,只是肚子饿的咕咕叫。

赵慧坐在屋门前的软椅上晒太阳,耳尖听到这阵咕咕噜噜的声音,摇了摇手里的巾子。招来余舒给她擦汗,一面笑眯眯地支使沈妈去催厨娘做午饭。

贺芳芝中午往往留在医馆,到了午饭的时候,赵慧会让小厮跑腿给他送去食盒。

***

余舒午睡了一觉起来。让芸豆准备好浴桶,梳洗了一番,把头发擦得半干,松松绑了根辫子,在香炉里焚了一段新得的龙涎,神清气爽地坐在书桌前,选笔调墨。提笔回忆片刻,准确地在纸上写下了薛睿的生辰八字。

上一次她恰逢大祸,感念于薛睿对她的情义,曾经许诺,等到平安度过那一关,必要对这个大哥多用几分心思。

别的她帮不上他什么忙,但是凭着她所学所能,为他谋算一个平安无事却还使得。

祸时法则要结合八门生死决来用。与日出日落相关,所以要保证准确率,最多只能计算到三个月。

以余舒对那些复杂公式的熟练程度。一盏茶就能算得一日之祸,这一大家子,贺芳芝赵慧连同小修在内,她只要察觉不妥,就会计算一番,平时倒可以偷懒不管,但薛睿她不是每天见的,只好多费些心思盯着。

余舒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凭着那一炉龙涎香,她心神专注。竟一口气将薛睿近来一个月的祸时都写算出来。

将详细结果抄在一张干净的纸上,余舒默默记下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小祸,便将纸压在抽屉里,不打算拿给薛睿看,只等着哪天见到他,再装作不经意地提醒他一两句。

芸豆被赵慧使唤来催了她几次去吃晚饭。余舒伸了个懒腰,简单整理了一下演算的草纸,放在书桌底下的小竹篓里,这些记有外邦数字的纸张不能存留,隔上两日她就会烧一回。

***

晚饭后,余舒去了余小修房里,按照贺芳芝的意思,检查了他的功课,顺便也瞧了瞧白冉的。

余舒以前觉得,余小修的字已经写得不错了,但是拿到白冉面前一比较,就显得拙劣了。

余舒见过的人里面,若论写字最有意境的,景尘当仁不让是第一,薛睿的字也是很好的,只是他笔锋略显潦草,一如他为人性情中隐而不露的一点狂妄,然而他们两个的字,却都不如白冉的工整漂亮,那一横一竖,就似拿尺子衡量过的,整齐的令人发指,可想而知是练了几年苦工。

余舒忍不住夸了白冉两句,又叮嘱他平时多矫正余小修的笔画,白冉谦虚地应下了。

余舒看看书桌地方够大,就干脆让白冉也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和余小修一起温习功课,自己则随手拿了余小修一册课本,走来走去翻看。

一室书卷气正浓,忽听门外传来芸豆脆脆的说话声,是在唤余舒:

“姑娘,薛公子来了,正在前头等您呢。”

余舒闻言站住脚,听是薛睿来了,面上顿时一喜,她这大哥最近也不知在忙什么,自从上回她因为那入学名额的事去忘机楼找他,已经有好些天没见着他人了,他再不来找她,她都准备着明儿找他去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过去。”余舒快步走到门边,发现手里还捏着书,赶紧又回头放下,对余小修他们道:

“乖乖温习,我去和你薛大哥说会儿话,等下再叫你过去。”

余小修点点头,看她背着手走了,扭过脸来,却看到白冉怔怔的样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招魂道:

“白冉、白冉?你怎么了。”

白冉猛地回神,惊觉方才失态,勉强地朝余小修笑笑,掩饰道:“我没事,刚才癔症了,我们快看书吧,明日夫子课堂上还要提问呢。”

余小修没有多想,点点头又去背书,却不知身旁的少年,盯着书本,整晚再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第三百五十五章给我捶捶背

余舒在前院客厅见到薛睿,看到他身上没来得及换下的朱红官服,一边走向他对面坐下,一边狐疑问道:

“大哥这是从衙门直接过来的?”

薛睿点头,两肘搭在扶手上,修长的十指交握于腹前,因为办了一天的公差,神情有一丝懒倦,一开口,声音微哑道:

“那个瞿海的事,我已查清楚,你尽快将人放掉。”

余舒诧异道:“这是怎么了,大哥查到什么?”

薛睿抬起一手,两指压了压眉心,低声道:“那瞿海一身麻烦,和你没有关系。你扣着他只会惹嫌,我明日要到京外理事,一去五六日,所以这个时候过来找你,就是知会你一声,明日你就去将人放了吧。”

余舒心里好奇,犹豫着问道:“方不方便告诉我怎么一回事?我总觉得那瞿海和我有些关联,不弄个清楚,就是膈应。”

薛睿放下手,抬头盯着她的脸,一阵端详,似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

余舒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肩膀,体贴道:“不好说就算了。”

“不是瞿海自己想要假死逃狱,而是有人想要他的命。”薛睿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余舒先是一惊,而后又觉得糊涂,听不大懂薛睿的意思,“这话怎么说的?”

薛睿道:“我派人私下查探多日,发现瞿海在牢中自尽那一天晚上,曾有外人入牢探视、当晚值守发现瞿海‘尸体’的那个狱卒隔天就被调迁走了,我让人找到他打听,一探口风,的确是有一个人自称是瞿海的兄弟,进过牢房,而在那人走后不多久,狱卒就发现瞿海撞墙‘死了’。”

“我就说嘛,”余舒一拍大腿。插嘴道:“他又不是判的死刑,有必要拼着脑袋开花的危险,也要装死逃出牢里吗,那个探牢的一定有问题。”

薛睿点点头。告诉她:“瞿海不是安陵城本地人,他原是城南一个小帮派的副帮主,我调查了他的身家,得知他仅有一双妻女,并无兄弟。”

余舒恍然大悟,“他还有妻儿吗,难怪。难怪他一个逃犯却要冒险留在京城,不肯离去,应该是心有挂念。”

“瞿海的妻子和幼女,两个月前就已经投河自尽了。”

薛睿冷冷的一句,让余舒呆住,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死、死了?”

“嗯,在瞿海逃狱之前,人就已经没了。”薛睿又用手指压了压作痛的眉头。慢慢地将他的推测告诉了余舒:

“瞿海以前待的那个帮派,背靠的是礼部侍郎宋思贤,后来宋思贤因为贪赃被御史弹劾。那个长青帮也就跟着树倒猴散了。瞿海实乃一名江湖杀手,私底下不知替人做了多少件杀人买命的血腥勾当,手脚却极是干净,谁知竟折在你这笔买卖上,才得伏法。据我所测,应该是先前雇他杀人的哪一位金主,得知他被抓,怕他泄露了什么事情给官府知晓,所以先下手为强,派人到牢里威胁他。最可能是以他的妻女性命要挟,逼他自裁。”

余舒张大嘴巴,这才懂得薛睿一开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深吸了一口气,接话道:

“但是瞿海不放心妻女安全,就想出假死这一招。一面瞒过了那位金主的耳目,另一面死里逃生,回头寻亲,却发现妻女已经双双遇害——要是我没猜错,他的妻子孩子,一定不是表面上的投河自尽,该是有人暗下杀手,斩草除根吧?”

薛睿短叹一声,道:“那一对母女的确死的蹊跷,我之前也见过瞿海本人,现在回想他的情形,应该是大仇未泯,又寻不到妻女埋骨之处,所以徘徊在京中,不甘逃离。”

余舒理清了这一段隐情,神色顿时复杂起来,她之前将瞿海看成一个死有余辜的人,厌恶又防备,但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冷血的杀手,也会因为亲人骨肉而甘愿冒死,叫人不禁同情,果然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薛睿讲明了这些,神色有些严肃地警告余舒:“我看事情非同小可,或许还有更大的牵扯,不知要杀瞿海灭口的是何方神圣,对方在暗,我们在明,你实在不宜在留着瞿海这个烫手山芋,不若放了。”

余舒深以为然,想了想,头疼道:“照你这么说,瞿海现在八成想着要报仇雪恨,万一他想不通,将妻儿丧命之事迁怒于我,再来找我要死要活的,那可如何是好,与其将人放掉,不如送回衙门去,重新关他起来。”

薛睿摇摇头,“他不会找你寻仇。”

余舒看他斩钉截铁,不服气道:“怎么不会。”

薛睿手指在膝上弹了弹,轻声教她道:“那一对可怜母女,身后无人办丧,尸体被义馆胡乱埋在了郊野,瞿海一个亡命之徒,隐匿在京城,就连她们的葬身之地都寻不见,你告诉他妻女埋骨之地,他这样一个血性的汉子,磕头感激你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找你寻仇。”

余舒瞪着两眼直直地看着薛睿,难掩目中佩服,嘴皮子嚅动,干巴巴地挤出了一句:“谢谢大哥。”

薛睿瞧着她别扭的样子,心头动了动,转目一笑,故意道:“我解决了你一桩难题,你就只有一句谢吗,来些实际的,不要总是空话。”

余舒被他说的脸上一热,左手挠挠右手背,平时的聪明这会儿都用不上,也不知道能给他什么好处,想来想去,干脆问道:

“那你说吧,要我怎么谢你。”

薛睿本是临时起兴逗她,见她当了真,不免心里痒痒,弯了弯嘴角,试探道:“我说了就行?”

余舒自觉亏欠薛睿良多,在他面前不由就弱了三分底气,没那么多计较,点头道:“你说了就行,只要我能力所及,一定照办不误。”

薛睿眯眯眼睛,“你就不怕我为难你?”

余舒白眼道:“你又不会。”

余舒不知道,她这句话说出来,不自觉就带了一种信任的语气,听在薛睿耳里,端的是十分受用,只觉得没有白白替她操心,这小白眼狼总算是养的熟了一些,知道跟他亲近了。

薛睿高兴在心里,连日以来的疲劳都不翼而飞,但是高兴是一回事,送到眼前的好处哪有不要的道理。

他看着余舒秀气精乖的脸庞,又往下留意到她摆在膝上的一双手纤纤细细的,念头忽来,薛睿向后靠着椅背,放松了身体,朝她抬了抬下巴,眼底藏着笑,使唤道:

“过来,给我捶捶背。”

余舒干楞了一下,怎想到薛睿会提这样的要求,顿时纠结要不要听话过去,要知道她长这么大,除了弟弟于磊,还没给哪个男人捶过背呢。

“怎么,方才是谁说要谢我的,这会儿又想反悔?”薛睿不紧不慢地调侃道。

“谁要反悔了。”余舒嘴硬,心知混不过去,便站起来,慢腾腾走到薛睿身后,视线顺着他发丝整洁的后脑勺,落在他宽阔的后背上,犹豫地抬起两只手,隔空在他肩膀上比划了几个来回,就是落不下去。

薛睿耐心地等着,也不催促她,这样靠近,却能闻到她身上一缕怡然的香气,似是龙涎,又略有不同,多了那么点安神的气息,让他心神一阵松泛,忍不住阖上眼皮。

就在薛睿快要睡着时,肩头传来一股柔力,极有力道地推过他酸痛的颈椎,一瞬间让他舒服地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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