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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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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睛一瞧,有四个少年,身量不一般,却都有一副好皮相,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但年岁差不多几,身穿着一个式样的棉袍。颜色不一,最引人注目的要数中间那一个蓝袍子的,唇红齿白忒的漂亮,若说不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孩子都没有人信。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看他们个个气色饱满,余舒这副冷心肠。倒没多少同情心去可怜他们过往遭遇,沦落为奴,只是盘算着这么一个书童买过去,得花多少白银,身上带的钱别再不够,还得找薛睿借。

“大人,就是这几个,”中年管事伸手引了引薛睿,转头对身后四个少年道:“这位是大理寺的薛大人,也是尚书府的大公子,还有几位公子小姐,你们还不拜见。”

“小生拜过薛大人,见过公子,小姐。”

不知是否这管事的先前有所交待,四名少年温文有礼地拜过在座几人,若不是余舒先前听说他们不是书香世家就是官宦之后沦落至此,还要以为这是哪一家子养出来的四位少爷,被父母叫出来在客人面前显摆的。

“嗒”,薛睿擦了擦手中茶盏,一个个看过去,对他们开口道:“读书写字应该是都会的,一人随性做一首诗,写来我看。”

“是。”

余舒看着眼前四名少年挨个儿地上坐在那小书桌前书写,才晓得先前摆放的文房四宝是做什么用的。

“把他们的八字四柱拿过来,”趁他们作诗的空当,薛睿从这供人院的管事手里接过一张纸,转手给了余舒,“你瞧瞧,有什么毛病没。”

余舒点点头,仔细对了对手里捏的几条八字,暗暗计算,倒是没有同余小修命格相克的。

这几个少年并不墨迹,很快就有一个写好了诗,由端茶的丫鬟呈到薛睿手边,薛睿一目阅过,点点头,递给了余舒,随口打趣道:“这字写的可比你好看,你瞧瞧。”

余舒斜他一眼,认认真真地瞧了,虽她不怎么懂得诗词歌赋,但好歹瞧得出通顺流畅,至少这五言的句子,才上了几个月学的余小修就做不出来。

“余姑娘,给我也看看。”水筠伸长了手,有些兴致地向余舒讨要。

余舒便传给她,顺口问道:“水姑娘懂得诗词?”

“略通一些,我爹有教过,”水筠点点头,侧头笑看一眼景尘:“不过没有师兄学的好,余姑娘不知,我二师伯说了,要是师兄进京科考,没准儿能中个状元呢。”

“哦,是么?”余舒转头看向景尘,心情有些微妙,不禁说道:“我和你认识这么久,却不知你还懂得诗词。”

说完又觉得嘴快了,这句话听着,怎么都像是在发牢骚,多少还带些郁闷。不过这也是难免,再怎么说,景尘都是她一心喜欢过的人,有过携手度日念头的男子,怎么可能说不在意,就不在意。

景尘对上余舒目光,不知是否察觉到什么,认真地说:“那时我失去记忆,就连武功和道学都能忘记,何况这些。我既不记得,你又如何知道。”

余舒眼神动了动,低声道:“说的也是。”

景尘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水筠拉了拉衣袖去看那首诗,转走了注意力。

余舒瞅着眼前这一对关系亲睦的师兄妹,憋不住有点儿不是滋味,一扭头,正好对上薛睿那双漆黑发亮的眼睛,顿时眼皮一跳,怕被他瞧出来她的不自在,掩饰地咳了一声,道:“你不是说这地方有趣么,我怎么没瞧出来?”

薛睿移开目光,信手指点了下面一名少年,温声开口道:“说一说你的身世。”

被点名的,正是之前那个穿着蓝袍子,模样最为漂亮的男孩子,管事地朝他使了个眼色,他犹豫了一下,放下手中毛笔,起身对薛睿施了一礼,轻轻垂头,遮去嘴角苦涩,启齿道:“小生白冉,年生腊月,祖父乃是前任江洲节度使,先父为其次子,我四岁,六岁入宗学,家母在我八岁时,因病过世。。。。。。”

第三百一十五章愿和不愿

白冉一段身世,并无甚离奇,可也算的曲折,他祖父曾为一方高官,儿时锦衣玉食长大,然而生母过世后被继母屈待,小小年纪便有辛苦,后来其祖父白炜因两年前西北镇边一战延误军机,触怒龙颜,一家老小获罪,死的死,为奴的为奴,他辗转被人送进了供人院,如今已有一年时间。

一盏茶余,余舒是听得入神,有些感慨,也有唏嘘,更知薛睿所说的“有趣”在哪里,想来这几位落难的公子,人人都有一段故事待讲,这真人真事听起来,要比茶馆说书人杜撰那些假剧有意思。

“小生尾后,也没旁事好讲了。”白冉说完自己的故事,便黯然一张脸色,后退到一旁书桌边,继续提笔造诗,只是心思早不知飞到哪儿去。

余舒扭头去看薛睿,薛睿出声评道:“白炜武举出身,当年也算是朝中一员狼将,只是为人过于自信,一意孤行,一时大意以致两年前我朝同瓦剌在望城一战大败,罪不容赦,以殃及子孙。”

余舒向以为大安朝国富民强,这是头一次听闻周边战事,才晓得天下并不全然太平。

“举国者,本就不当兴战,输赢皆乃天意,又何怪人为。”水筠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中有大不敬,是说当日战败都该怪兴兵之人,那岂不是指皇帝,惹得一屋人扭头顾看,面露惊奇,她却安然自若,仿佛不知自己语出惊人,同时脸色不变的还有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景尘。

“呵呵,水姑娘乃是道门中人,自然柔弱不争,罢,我们不论国事,再听听这其余几人身世。”薛睿一笑岔开话题,也让在场外人收回几分惊讶。面露了然。

余舒摸了摸下巴,悄悄又看了水筠两眼,两次相见,她对这天师道小师妹所知不多。但就刚才那两句话,或许是个心直口快之人。

接下来,剩下的三名童子各自讲述了一段亲身经历,但都没有那白冉语调委婉好听,余舒又将几人的字拿来比较,总觉得白冉稳胜一头,兼之他气质佳。形象好,又得她眼缘,这等人才真领回去莫说是给余小修做个书童,当夫子教他读书识字都要使得了。

但就是太好,才让余舒觉得有些不对,歪过身子,小声询问薛睿:“大哥。”

“怎么了?”薛睿侧了侧耳朵,听她细语凑近。

“依我看。这间供人院是常来客人的,就这白冉的品貌,为何一年之久都没人领走。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余舒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她买人是陪余小修作伴的,可不想带什么麻烦回去。

薛睿也正有这点疑惑,这白冉在供人院照养的极好,按理说早该被人挑走,留到现在想必是有猫腻,于是思索了一下,便搁了茶,将那名中年管事叫到跟前,指着白冉。脸色略冷:“这人身上可是干净?”

见他板起脸,管事的急忙回答:“干净,自然干净,大人哪儿的话,小人惶恐,岂敢糊弄您。不瞒大人您说。这人是小人亲自照看的,去年二月到现今,就连这供人院的大门都没出过一回,怎会惹事。”

薛睿脸色好转,摆摆手让他退到一旁,又问余舒:“看好了吗,觉得哪一个合适?”

余舒听到那管事刚才的话,放心了不少,并不墨迹,当即朝着那白冉扬了扬下巴,道:“就他吧,我看性子,应该同小修合得来。”

见过了好的,谁还会挑次的。

那中年管事早看出来要买人的不是薛睿,却不计较什么,毕竟供人院里,来的就是主子,出得起价,就领得走人。

薛睿点点头,对那管事道:“把他的单子拿来,还有卖身契。”

管事的欢喜道:“大人稍等,小人这就去。”

站在底下,那白冉听到他们对话,秀美的脸蛋忽地一变,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薛睿,未经人察觉地打了个冷颤,哆嗦着嘴唇,兀然发出一声低语,声音不高,但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听见:“我、我不愿卖。”

闻言,薛睿和余舒同时挑了下眉角,那管事走到门口,面色尴尬地转过头来,先冲着薛睿赔笑,道:“大人莫怪,他是头一回见外客,一时紧张过头,失了分寸。您们请稍坐,我带他到后头说教说教,待会儿再领他过来。”

说着,便朝门边小厮使眼色,便有人上前“扶住”白冉手臂,要将他带出去,连同其他三个没被挑上的少年。

余舒明眼看到那几张逆来顺受的脸中,唯一一个面露挣扎的白冉,少年的目光饱藏着不甘,使得她心中莫名一动,沉思一刻,开口叫住了人:“等一等,且别忙走,待我问他几句。”

管事的碍于薛睿,不好拒绝,只得让人站住,回头作答。

“你刚才可是说,你不想卖身?”余舒直言问道。

白冉硬着头皮道:“是,小生不、不愿出门为奴,宁在这供人院里关一辈子。”

余舒皱眉,说不出来哪里有点奇怪,她隐约觉得这白冉不愿卖身出去,不是因为不堪为奴侍候他人,而是出于别的原因。

“你既进到供人院中,早晚都要与人为奴,愿或不愿都身不由己,何苦要死心眼”薛睿大概看出余舒很是相中这白冉给余小修做书童,亦有几分爱惜人才,于是好脾气地劝那白冉道:“我义妹领你回去,并非有他用,她有一家弟聪明懂事,与你年岁相仿,正需要一个书童作陪。他们府上的长辈出身杏林,开得医馆济世救人,为人和善,不是富贵人家却也殷实,我义妹然是一名易客,往日也有前途,你去她家里,再好不过一个去处,别人求都不来,你还不愿什么呢。”

听他所言,白冉愣了愣,看看薛睿,再看看余舒,面露恍悟,一瞬即逝,又低下头去,过了片刻,才抬头去问余舒:“敢问小姐高姓大名。”

余舒盯着他神色,道:“我姓余,单名一个舒,无字。”

白冉嘴巴动了动,似是默念了余舒名字,又偷偷看了一眼薛睿,两手攥在身前,踟蹰片刻,一狠心,低声咬字道:“我、我愿做小姐家的书童。”

第三百一十六章人约黄昏后

想来因为薛睿的面子,供人院没敢抬高价,余舒花去二百两银子拿到白冉的卖身契,后又领了一个端茶倒水的丫鬟,一个看门的护院,和一个扫地做饭的仆妇。

快到中午,薛睿有意和余舒回忘机楼坐坐,看景尘和水筠打算继续跟着,就一并邀请,两人也没同他客气,顺势应下。

这一趟,领走四个人,除了那做饭的仆妇要给翠姨娘送去,其他三个都要带回家,余舒寻思着,让薛睿向供人院要了辆马车,先将白冉他们送到赵慧家。

将人送走,出了供人院大门,余舒看看剩下那一个没有送走的仆妇,对薛睿道:“大哥,我要到我娘那里走一趟,你和景尘他们一起去忘机楼等我,让老崔送送我。”

薛睿看她一眼,转头问景尘:“道子还记得忘机楼在何处吧?”

景尘点点头,那酒楼他去过几次,认得路。

薛睿道:“那你和水姑娘先过去,我陪阿舒去一去,过后咱们在忘机楼里见。”

说完,不待景尘有什么不同意见,就一手指了自己的马车让余舒先坐上去,余舒犹豫了一下,便上了车,想一想,还是撩开窗帘对着站在路边的景尘道:

“过会儿见。”

薛睿也上了车,那仆妇被安排坐在马夫老崔边上,车缓缓跑起来,景尘看着马车在转角不见,才听到水筠叫他。

“师兄、师兄,我们也上车吧,外面有点冷。”水筠拉了拉景尘衣袖,上午天气还好,这会儿就转了阴,路口冷风嗖嗖的,吹得她脸蛋发红。

景尘扭头见她缩着脖子,方想起她刚刚病好,这边收回思绪。忙让她进了车里。

到了城东翠姨娘的角落处,余舒让薛睿在外面车里等着,领着那烧火做饭的仆妇去了小院。

翠姨娘才从纪家逃出来没几日,发现纪家没有派人抓她,平安无事后,那股子尖酸劲儿又回来,看到余舒就没好话,又骂她不孝。又怪她连累自己过苦日子。

余舒知道这妇人势利眼,大衍试还没放榜,她身无功名,不指望这一时半会儿她对自己能有什么好脸色,留下人,还有一些碎银子就离开了。连余小修被人推下马摔了脑袋,卧病在床的事都没有和翠姨娘提起。

回到马车上,余舒刚坐好,就听薛睿询问:“你娘如何,住在这地方还习惯吗?”

因两人是在义阳城相识,薛睿很清楚余舒家里的情况,知道她们母女关系不亲,但再怎么说都是余舒姐弟俩的生母,还是要适当地表示关心。

“有什么不习惯。吃得好睡得好,还没人打骂,比起纪家的柴房要舒服多了。”余舒淡淡一句嘲讽。

闻言,薛睿聪明地转移了话题,“小修今天好些了吗,头还晕不晕?”

提起余小修,余舒便晴了脸,道:“好多了,就是没什么精神。要好好调养一阵子才能恢复元气。”

薛睿点点头。留了心,两人接着又谈论起后天公主府宴会的事。

“这宴席是皇上下令摆的。到那天去的客人肯定不少,不如我先去慧姨家接你,我们再一起过去?”薛睿提议。

“好啊,那我后天在家等你。”余舒乐意薛睿同她作伴,好过一个人傻乎乎地连门都摸不着。

言谈之中,马车从城东穿到城北,停在忘机楼后院门前。

四人凑了一桌吃过午饭,本来薛睿是说带他们几个到这附近的一家戏园子去看皮影儿,但水筠好像是之前吃了风,身体有些不舒服,景尘只好先带她离开。

余舒把人送到后院门外,水筠先坐上车,景尘站在车外面,临走前,才有机会对余舒说话:

“小鱼,你不知道公主府在哪里,后天我会派人去接你。”

余舒先前和薛睿说好了同行,这便摇头一笑:“不麻烦了,我和薛大哥说好一起过去。”

闻言,景尘下意识地皱了下眉毛,看着站在余舒身后的薛睿,见他们两人身影相叠,不知怎地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

“我们回去了。”

“嗯。”

余舒目送景尘的马车离开,不由地暗吐了一口气,心情一松,不知从何时起,面对景尘,她不能再像以往轻松自在。

薛睿将她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却不点破,亦不开解,就等着余舒自己看淡那段关系,等待着再次出手的最佳时机。

“我们也进去吧,既然来了,我就查一查账。”她转过身,对薛睿道,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酒楼。

薛睿背着手,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上了二楼。

薛睿是打算和余舒一起吃了晚饭,再送她回去,但半下午,就有属下人急匆匆地找到忘机楼,薛睿不是因公忘私之人,当即和余舒打了招呼,带着人回了大理寺,当然没忘记留下老崔,送余舒回去。

余舒看完了账本,便打算回家,刚一出门,就撞见伙计贵六。

“姑娘,前头有人送信给您。”贵六拿出一封黄皮信封捧到余舒面前。

余舒接过去,一边拆看,一边奇怪问道:“什么人找我?”

贵六摇摇头,“没说,一个丫鬟子,指名让交给您。”

余舒脑子一亮,心中有数,再抖开那信文一瞧,果然是夏明明的字体,没什么文绉绉的内容,想来夏明明也知道她是个“粗人”:

阿树,见信佳,说好月底相见,吾自苦等,奈何久候不期,明日可便一见,我来找你,黄昏约至,不见不散。

“啊。”看完信,余舒一拍脑袋,这几天事情乱,她把约了夏明明见面的事儿给忘到脑后去了。

自打元宵节那天,夏明明那丫头和纪星璇到忘机楼闹了一场,被她抓包后,这过去有半个月了,两人一直书信来往,私下还没见过一回。

她是从薛睿处耳闻,夏明明已是内定的九皇子妃,正替她担心,此事还得见过本人,再问长短。

“送信的人呢?”余舒抬头问道。

贵六说:“把信放下就走了。”

余舒点点头,将信折好收进怀中,“去喊一声老崔,送我回家去。”

贵六“诶”了一声,下去不多时,又跑上来,手里多拎着一只茶红色的食盒子。

“这是什么?”余舒一面锁门,一面问。

贵六笑道:“公子爷晌午来时吩咐厨房炖上的,说给姑娘带回去,让小公子吃,补身子。”

余舒握锁的手顿了一下,会心一笑,是为薛睿这份心意。

第三百一十七章小主仆

傍晚余舒回家,余小修已经见过了白冉,并从白冉口中知晓,这是余舒给他买回来的书童。

晚饭后,余舒把今天买的几个人都叫到赵慧跟前,赵慧慈眉善目地认了人,派发了他们详细的事做,又安排吃饭睡觉的地方,而后余舒扮黑脸训了几句话,就让他们跟着沈妈下去了。

人走后,赵慧又问了问她白冉的事情,余舒声称白冉是一落难的书香子弟。上午她把人从供人院领出来的时候,叮嘱过白冉不必对家里讲他身世,是怕赵慧他们知道这曾是节度使家的小公子后心里不自在,白冉就很听话地没有多嘴。

赵慧一介妇人,大字认不得几个,听说白冉识字会念书,就从心里上高看许多,这便和余舒商量:

“这孩子,我瞧着就是个懂事的,原来身世也可怜,既然是找给小修作伴,我看就别安排住在下人房里,让和小修睡在一个屋吧,他们男孩子也有话说,正免得小修这几日躺在床上养病发闲,你看这样可好?”

余舒点头答应:“干娘看着好就行。”

余小修的屋子宽敞,厅子对面还有一间小房,原本就是空给小厮书童住的,里头家具简单有一套,赵慧让沈妈加了两条被子,铺上床就能睡人。

屋里突然多了个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男孩子,余小修并没多大的抵触心理,这和白冉文文静静的气质脱不开关系,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人是余舒领回来的,在余小修看来,他姐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好。

晚上,余舒在余小修房里照看了半个时辰,就回自己房里了,她白天在外头跑,也有些累,拿着典学靠在床头看了一会儿。就睡过去。

反倒是余小修白天睡多了,晚上有点不着觉,扶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披了衣裳走下床,打算在桌上找本书看,就听门外轻声有人问话:

“小少爷,您休息了吗?”

迟疑了一下。余小修走过去开门,见到昏昏光影中,白冉站在门口,正又些不好意思地瞧着他,少年还没长开,个头充其量比他高上两指。

“少爷。小人是不是吵到您休息了?”

听到这么个彬彬有礼的男孩子自称小人,还恭恭敬敬地唤他少爷,余小修挠挠脖子,不自在地摇摇头,“没呢,我还没睡,你有什么事?”

白冉低头道:“我刚起来检查门窗,瞧您房里灯还亮着,就多事询问询问。小少爷有伤在身。莫要熬夜,还是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儿就喊一声,小人就睡在对面,听得到的。”

余小修和余舒一样,是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脾气,听完他这关心话,顿时就对白冉有了几分好感。正好他无聊睡不着。就侧身让开路,叫他进来:

“我白天一直睡着。这会让躺在床上头晕,所以就起来找书看看,你过来陪陪我吧。”

余小修之前在义阳城时,因家境贫困常受人欺辱,性情孤僻又自卑,少年还有一点阴霾,随余舒到了京城后,性格渐渐开朗,这么大的男孩子正爱交朋友,他是觉得白冉初来乍到,卖身为奴连个亲人都没有,心有三分同情加上喜欢,就想多照顾一二。

“是,小少爷。”白冉顺应着余小修的意思进了他房间,环顾屋里,白天他进来过,这房间大小,比起他在江洲白府做公子时的住处,实在不够瞧。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书桌书柜,花瓶字画,该有的都有,收拾的干干净净,墙上还挂了一把簇新的短弓,就这样的人家来说,已经是难得,看得出来余小修在家里十分受宠爱。

“别站着,坐吧。”余小修指着茶椅,率先坐下,掀开茶几上的纱扣子,下面摆着两碟子模样精致小巧的甜点,是余舒从忘机楼带回来的,也是薛睿吩咐厨房特意给余小修准备的,一道苏荷吹叶,一道蜜饯桃酥,都是余小修喜欢吃的甜食。

余小修晚饭吃得多,这点心就没顾得上尝,半夜又饿了,捏起一块塞嘴里,又递了一块给白冉,道:

“尝尝。”

“谢谢小少爷。”白冉在供人院被教导了一年,学的多是瞧人脸色,看得出来余小修喜欢他,暗松了一口气,捧着那点心轻咬了一口,淡淡的荷香味在嘴里散开,甜的他愣了愣,激起他一段模糊的记忆。

“这点心。。。”

“嗯,什么?”余小修没挺清楚白冉说什么,抬头问他。

白冉回过神,含蓄地笑了笑,“这点心做的真好吃。”

余小修没多想,大方地将碟子推到他面前,“好吃你就多吃几块,等着啊,我去倒茶。”

说着他就站起来,往床边走去拎茶壶,白冉见状,急忙站起来拦他,“少爷莫动,让小人来就是。”

余小修看他慌张,便摸摸头坐了回去,等他端茶来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那个、白冉是吧,我姐说了,让你往后同我一起念书,整天见的,你往后就别张口闭口的自称小人,我听着别扭,你看好不好?”

正在倒茶的白冉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着余小修,灯光下对上他一双朴实无杂的眼睛,让他不由自主地咧了下嘴角,点点头:

“好。”

余小修这才舒坦了,觉得同眼前这白白净净的男孩儿亲近了一些,就伸长手,拍拍他肩膀,呵呵一笑。

“我姐姐说你识字,以前念过书?”余小修好奇地问。

“嗯,我上过两年家学。”白冉谦虚答道。

“这么好,我才读了几个月的课本,好多字不认得呢。”余小修羡慕说。

“我也有不认识的字,小少爷现在何处上学?”

“在百川书院,你听说过吗?就在城北,等我的伤养好了,带你一起去书院,对了,你会骑马吗。。。。。。”

白冉端坐在余小修对面,认真地听着他日后的小主人眉飞色舞地同他讲着书院里的事情,慢慢的,心里隐藏的那些担忧和害怕,不知不觉变浅。

第三百一十八章姐妹重聚

夏明明昨天让人送了信去忘机楼,余舒第二天下午如约前去等她,夏明明倒是准时的很,太阳一落山,就露了面,余舒让前楼的掌柜老林留神着,见到夏明明出现,就直接把人领到后面楼上去见她。

“叩叩。”林福在二楼敲门,“姑娘,夏小姐来了。”

夏明明站在门外面明显有点激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盯着门板,就等着开门见到余舒。

“让她进来吧,门没关,”余舒就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里喝果茶,看得到门纱上的人影,刚应声,下一刻就有一抹鹅黄挤进屋里,四目相望,好友重聚,余舒这边还好,夏明明却憋不住一扁嘴巴,看那样子是要哭,说不出的委屈。

余舒是最烦人掉眼泪的,一瞅这光景,就皱了眉头,因而张口不是什么寒暄,更不像久别未见,倒有一点不耐烦:

“你怎么还留在京城里没走,不是说要回南方,找个深山老林子去求仙问道的吗?”

余舒所提之事,乃为夏江家辛密,曾为夏明明亲口相传,就当前来说,是有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话说起来,这夏江家乃为南方易学之首,但是子息单薄,近些年来在易学上又隐约有青黄不接的迹象,所以老一辈就想出些“馊主意”,将家里的女孩儿们送去山中缘求道门术法,以解困窘,这也是舍了孩子去套狼。

夏明明作为夏江家的五小姐,原本是夏江家这一代安排去求道的人选,可是夏明明提前听到风声,不甘后半生命运如斯,就从家里跑了,想到京城参加三年一回的大衍试,借此脱身,谁想一路磨难,几经生死。和余舒几人相识,有了患难的交情。

谁晓得后来夏明明梦到她四姐遇害,联系上人示警以后,该死的还是死了,夏江家的亲小姐在太史书苑惨遭凶害,这件案子在安陵城里轰动了一阵子,夏江家接到消息,很快就有主事的来人进京。于是夏明明理所当然地被逮了回去。

之后,余舒不是没有前去找过人,可惜夏明明的亲爹似乎对她颇有防备,拦着不让见,几次都没见到人,余舒也就淡了心思。原本以为两人自此老死不相往来,谁知半个月前在这忘机楼开张的日子重逢了,更让余舒心里膈应的,是当时夏明明和纪星璇那丫头一副姐俩好的样子。

要不是清楚夏明明不知道她同纪家的恩怨,会被长袖善舞的纪星璇笼络去情有可原,就凭她这一点,余舒是断然不会再搭理这昔日的“难友”,甭管夏明明暗地里打的什么算盘,她可不想结交一条白眼狼。

“阿树。对不起,这些日子让你为我担心了。”夏明明红着眼睛走到余舒跟前,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摆在身前,不知该往哪儿放,就跟个犯错的孩子似的,不怪她这样子,就道义来说,的的确确是她对不起余舒。

若说余舒对夏明明什么样,那是没话说。萍水相逢。前有救命之恩,后有照应之德。加上交心之谊,恐怕在夏明明眼里,天底下除了她爹,余舒就是同她最亲的那一个了。

“我担心你什么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余舒撇了下嘴,不想承认刚开始那阵子,她的确是有些担忧夏明明的处境,但用祸时法则为其卜算,知其平安无事后,才渐渐把人忘在脑后头。

夏明明并不计较余舒此刻冷言冷语,大概因为之前她送给余舒的几封信上,写了自己一些事情,此刻话说起来,并不难开口,只是显得小心翼翼,看着余舒脸色:

“阿树,你气我是应该的,你对我那么好,我当日却一走了之,半点音信都没能给你。我已听说了,你上门来找过我,却被我爹撵走。你、你别怪我爹,他人就是那样脾气,总以为人家贪图的是我们夏江家的好处,我和他说了多少回,你不是那样的人,他都不听。”

她这么一提,余舒就又想起来,当日裘彪毕青在京城里撞见她,要杀她灭口的日子,她登门去夏江家求助,却被夏江鹤郎拒之门外的场景,不由得轻哼一声,没好气儿道:

“错了,我就是那样的人,你爹上回让人酬谢给我的几百两银子,还在我柜子里搁着呢,我既收了那谢礼,我俩也算是两清了。”

夏明明看她态度冷淡,心里害怕,她是真有心要和自己绝交,眼泪一咕噜,又掉下来,平时倒是口齿伶俐,此刻唯有含泪哽咽:

“你、你别生我的气,阿树,呜、呜呜。。。”

见她哭的伤心不假,余舒方知道吓唬得差不多了,她此举并非置气,主要是试探夏明明心中还有多少旧情,若少了,那她后面的话就可以省了,毕竟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着,何必要为一个不值当的人费心,面上敷衍几句,把人打发走就是。

余舒脸色缓和,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伸臂拉住夏明明冰凉的小手,拽到身旁坐下,随手抓起桌上刚才包点心吃的帕子在她脸上擦擦。

夏明明浑然不觉她差点就被余舒当成是路人处理了,见到余舒态度好转,呆了呆,随即哭的愈发厉害了,好像要把这些日子的担心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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