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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红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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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感觉到他对水的强烈渴望,只是平静的任由他索取,同时不忘在他耳边轻声安抚,“慢慢喝,小心呛到了。”

    关震听见陌生的声音,原本浑沌的脑子顿时出现一条思考的通路,让他的戒心涌进全身,强迫自己睁开沉重的眼皮,慢慢的摆脱昏沉的纠缠。

    还好水的沁凉带给他不少清醒的力量,让他拥有足够的意识控制自己的一切。

    他推开嘴边的葫芦后,熟悉的身影立刻进入他的视线,他绽开一抹无力的笑容,“是你……”

    华筝在看见他清醒过来后,心中蓦然感到一阵欣然,不过惯有的沉著让她养成喜不形于色的个性,只是平淡的拿走葫芦,取来一旁的荷叶,递到他面前。

    关震在她侧身之时,藉由微弱的火光看著她的容颜,那张依旧绝美且令人屏息的面容就在咫尺之距,令他即使在体虚之际,仍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他想抬手触摸她是否真实存在,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真的很弱,竟然连抬手的动作都使不出来。

    关震一时不解自己为何没有力气,也记不得自己怎么会与她身处这一处看似洞穴的地方?他蹙眉的抚著微疼的胸口,望著她问:“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儿?”久未开口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喑?。

    华筝看了他好一会儿,缓缓的放下手中的荷叶,淡淡的回答:“我们被官兵追出城外,来到崖壁的尽头,我别无选择,只好带著你跳入了溪流之中。我们一路被冲到下游来,所以这里是离京城数公里远的林野。”

    关震眉头深锁,记忆里的一切只有空白一片。

    他低头看著自己的衣著,狼狈的模样确实像是经历过一场亡命的逃奔,只是他对这脱逃的情景根本没有印象,不像她可以清楚的叙述。

    他开始纳闷自己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抑或是……她对自己做了什么?关震怀疑的凝睇著她,尔后又低下头蹙眉深思。

    浑噩的脑子逐渐理出一些头绪,也终于想起自己受伤的经过,他隐约感觉到她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就不知那是什么令他如此记忆深刻。

    他缓缓的抬眸望进她担忧的眼底,两人在无声胜有声的状况下相视一会儿后,他不由得扬起一抹微笑,感觉到彼此的心中似乎产生一种微妙的变化。

    他抬起无力的手轻轻按著太阳穴,昏眩的感觉持续侵害著思绪,让他始终无法专心思考事情。

    华筝见他不说话,担心他是否哪里不适,“你现在觉得如何?”

    “我觉得……”他试著举起手脚,却感到阵阵酸痛传至四肢百骸,全身酥软无力,“所有筋骨活像是被重新拼装过似的,怎么动都觉得不舒服,还有头昏目眩、四肢无力,加上眼花撩乱、幻影交错,我想我快要死了。”

    华筝见他话语里充满诙谐的口气,可见他的精神已经恢复大半,现在只差体力弱了点,无法得心应手罢了。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没什么。”她冷淡的回答。

    关震不解的抚著布满胡碴的下颚,原以为自己这么说会换来她的著急与询问;想不到她的回答竟只是一句“正常现象”?

    “你难道都不会担心吗?我为你伤得这么重,你怎么能平静的说我的反应是正常的呢?”

    华筝从他提高音调的口气中探出他有得寸进尺的意图,所以她的态度自然又回到最初,继续戴著她那冷酷的面具,“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宫廷最喜欢研制奇毒折磨犯人,只要是中了宫廷里研制的毒药多半是凶多吉少;就算被救活,日后发作期间与治疗后的反应都是大同小异,而你中的毒刚好又是朝廷最猛烈的剧毒,剑锋没直接刺入你的心脏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如今你又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该是为自己的好运感到庆幸的了。”

    关震摸著被布条层层缠绕的伤处,为她挨了一刀后,不但没有得到她热切的关怀,她还一如往常冷酷的说“庆幸”两字,他真不知自己的怜香惜玉算不算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

    扬起一记无力的笑容,他摇头叹气,同时也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怅然不已。

    想不到他救到的不但是一个冷艳的女贼,而且还是个冷血到毫无良知的女人。

    低首之际,关震蓦地想到一件事,很快的抬起头看向她姣美的容颜,讶异的表情彷…发现奇珍异宝似的,瞳孔里隐隐绽放出异样的光芒。

    记得以前的她总是不屑正眼看他,如今她却与自己四目相接,还有她的声音,本以为她是个沉默寡言的女人;想不到她竟然可以毫不拘束的与他侃侃而谈,这不代表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一步了吗?

    关震因为她对自己态度的改变而感到沾沾自喜,能得到美人的正视是多么幸…的一件事,遑论是一个冷若冰霜的美人?

    他忘情地傻笑著,一双眼睛无法自制的盯著她局促的表情;想不到她在自个儿的注视下也会感到不知所措,看来自己多少还是有魅力的。

    华筝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她的面颊已在他的目光底下渐渐酡红,泄漏出她心慌意乱的秘密。

    “你看什么?”她忍不住驳斥他肆无忌惮的眼神。

    关震见她一副失措的模样,内心更是感到得意不已。

    “请原谅我的失礼,我只是因为从没听你说过这么多话,从不知道你的声音是这么样的悦耳动听,所以忍不住感到讶异。”他浅笑的回答,表情充满了诱惑的魅力。

    华筝在他那双迷人的笑眼底下感到一阵恍惚,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这男人拥有比女人还要强烈的魅惑,因为他的五官实在生得太过斯文俊美,让人很难在他身上找到一丝缺点。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在那布满胡碴的脸上竟然还能流露出如此诱人的吸引力,让她不得不对他更加提高防心。

    她轻咳了几声将自己的注意力收回来之后,仍是摆著一张冷脸,趾高气扬的反驳道:“我方才不过是在阐述事情,平时没事毋需多话。”

    “是吗?那还真是有些可惜。”关震失望的垂下眼睑,苍白的脸色隐约透露出胸口伤痛正在侵蚀著他的体力。“不过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声音,若你能为我多开口,或许我的伤会恢复得更快些。”

    华筝对他轻佻的态度感到相当厌烦,尤其是他那不正经的话语更是令她火大,她不想再与他闲扯,直接将手中的荷叶放在他腿上,不耐的说:“你若是能少开口,然后安静的服下它,相信这是真正能让你迅速复元的方法。”

    关震看著腿上的荷叶,深绿色的草叶呈泥状,毋需将鼻头凑近,即可闻到一股浓烈的刺鼻味。

    记得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可以说是对外界完全没有记忆,独独对这味道有强烈的印象。因为他每每在剧烈疼痛当中,只要服下它,毋需多少时间即可感觉到凉爽的薄荷取代了身体的灼热,随后便不省人世。这个感觉反覆出现在他昏迷期间,光是这股味道,就拥有定神的作用,应该就是所谓“习惯成自然”的一种反应吧!

    他再抬头看她,恍然明白她身上的味道,即是自己手中荷叶里草药的气味,这或许是她在采撷药草时残留在身上的吧?

    只是同样的一股味道,从她身上闻起来是如此的清香怡人,不像眼下这些草浆,看起来既令人倒胃口又让人难以下咽,味道更是让人敬谢不敏。

    关震蹙眉的咽了口口水,可以感觉到身体内的灼热已经开始蔓延全身,就算他现在有体力撑,用不著半炷香的工夫,他的意识一定又会被这些剧毒逐渐侵蚀掉,与其如此,还不如乖乖的服下她为自己捣碎的草浆来得轻松。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屏气捧荷,鼓起勇气将那一杓量的草浆全部倒入口中,直到一滴不剩后,一股恶心的感觉差点让他全部吐了出来。

    关震一张俊脸几乎全皱在一起,他以手背拭去嘴角残留的药渍后,赶紧将那荷叶扔到一旁。

    华筝由他滑稽的表情中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想不到这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吃苦,这令她感到挺新鲜的。

    见他乖乖服下药草后,她没再多说什么,拿起一旁的葫芦站起身子,低头对他交代:“这药有使人昏睡的作用,约莫一刻钟后即会发作,你休息吧!”她说完后,立刻转身离去。

    “等等,”关震却在她转身的同时,急忙开口,“你要去哪儿?”

    华筝偏著脸,淡漠的回答:“盛水去。”

    “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关震期待的看著她的背影,等待她的答案。

    华筝只是沉默不发一语,对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犹豫著是否应该回答?

    关震担心她会拒绝自己的善意,所以赶忙又说:“我们都已经一块落难到这儿来了,我现在又没有侵犯的能力,你应该不会介意告诉我这个曾经救过你命的人吧?”

    华筝纤睫动了一动,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确实是一个没有敌意的人,而且两人从最初至今也算是颇有缘分,反正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给不给皆无伤大雅。

    “华筝。”她淡淡的丢下两个字后,便往溪流的方向走去,没再回过头来。

    关震在得知她的名字之后,望著她渐渐远离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随后忍不住莞尔起来。

    “华……筝……”他唇畔带笑的咀嚼这个美丽的名字,感到相当满足。嘻嘻,他才受一次伤即可得到美人的信任,若是这样,再让他多挨几刀,他也甘之如饴。

    抚著微疼的胸口,关震双眼的焦距逐渐涣散,微扬的嘴角也逐渐褪敛。就在眼皮完全沉下来之前,他的目光仍是紧紧锁住她掬水时的优雅姿态。

    沁凉的清风吹拂她的衣襟,吹动她的长发,同时也触动了他的心情。

    看著那宛如天仙的娉婷身影,他仿佛作了一个美梦,梦里有她动人的笑容,以及清脆的笑声,不断在他身边环绕,久久不去……

    ◆◆◆

    几日后,关震胸前的伤势虽然才恢复一半,不过他的精神却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就连舌头也回到从前的答辩自如,连续数日的高烧不但没有影响到他的思考能力,反而让他的反应比过去敏锐许多。

    华筝看著他充满活力的笑容,心知她所制成的草药不单彻底除去他体内的剧毒,甚至还补回了他的精力,增添不少红润的气色。

    不过她却没有因为自己的医术而感到开心,因为他一路上喋喋不休,让她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快治好他?若是能让他再挨个几天疼,至少也会换来几天的清静;不像现在,一路上都是他在东聊西扯,净说一些不著边际的话题,让她感到烦透了。

    他们两人一路沿著蜿蜓的山路而行,绕过层层叠叠的峭壁后,比预期中提早数日抵达绿意盎然的平坦草原,而这里离城门只剩下不到一天的脚程,约莫傍晚即可回到京城,继续像过去一样的生活。

    华筝看著周遭,在一处草堆里发现许多可以取用的药材后,决定在这附近找一个地方小憩片刻,等关震服了这个时辰应服下的药之后,再继续上路。

    关震看著她的动作,了解她又要开始忙碌,自个儿也识趣的抚著胸口走到树荫底下,率性的盘腿而坐。

    他的伤势虽然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不过伤口周遭的淤血却尚未消褪,偶尔赶路赶得太急,喘起来仍是让他大感吃不消。还好她是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没让他疼死在半路上。

    他闭上双睑,先自行运气一番,将心脏的血气运及全身,直到所有血脉舒畅开来,才慢慢的收气,细细吐纳。

    待他睁开眼睛时,正好瞧见华筝拿著几株草药往这里走来。

    看著她娉婷的娇姿,以及那精雕细琢的容颜,他发现她的冷酷不但没有减低自然散发的魅力,反而有种神秘的狐惑,让人深深迷恋。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特别之处,那就是对野生杂草的认识,她不但知道各类植物的名称,还知道每一株药草的功能,让他一度怀疑她的本职是否为济世救人的大夫?

    不过这个疑问在他还未开口求证之前,她就已经在平常的言谈间表明了自己不是大夫,她甚至偶尔还会显露出她对大夫身分的厌恶感,所以他姑且相信她真的不是大夫,而她在草药上的知识也不过是无师自通,就像她上次在周府庭院里所使出的半套“玉手芙蓉”的招式一样,只有半调子的架式,没有表现出真功夫的精髓。

    只见她来到树荫下后,便将采撷而来的几株药草混合在一起,然后将它们一迸捣成草浆,一连串的动作丝毫不陌生,令他感到纳闷。

    “为什么你懂这么多?”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华筝捣碎草药的动作因他突来的问题而停顿下来,她抬头看著他,不解地反问:“你说什么?”

    “我是指这些草,”关震微笑的指著她手中的东西,然后抬头看她,“究竟是谁教你分辨它们的?”

    华筝漠然的表情持续好长一段时间,尔后睫毛轻轻眨动了一下,继续低头完成她原先捣药的工作,“知道这么多有意义吗?”

    关震明白她在逃避问题,只是不晓得为何她独独在面对自己的一技之长时,反而不屑提及,难不成她有难言之隐?还是她所学来的本事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想知道答案。”华筝一迳的将目光放在被捣成泥浆的草药上头,始终不给他任何回覆。

    关震对她冰冷的态度感到一阵寒意,他故意用双手搓著两臂,一副畏冷的模样。

    “呼,好冷。”华筝秀眉轻蹙地看著他,不知道这男人又在玩什么把戏?现在不过是初秋时节,微风吹来只有舒爽的沁凉,怎么可能会冷?

    关震从她那双美丽的眸子底下看出她的疑惑,他浅浅一笑地解释道:“我是指你冷冰冰的态度让我觉得心好冷,而不是身体寒冷。”

    她没好气的睇了他一眼,“满口巧言。”

    “我说的都是真心的。”他认真的辩驳,笑容仍是挂在脸上。

    华筝不愿与他争论这种无意义的话题,只是将草浆汇集到芋叶上头,然后旋身站起,冷淡的递给了他,等待他将草浆完全服下。

    关震顺势接过她精心制作的草药后,听话的服下,并且一滴不剩,然后赶紧拿起一旁的葫芦饮水,冲淡那刺鼻的草味。

    他皱著眉头拭去嘴角的药渍,同时也将葫芦递给了她。“今儿个的药虽然苦得让人难以下咽,不过为了不辜负你的一番用心,我仍是乖乖的将它全部服下,瞧,一滴不剩。”

    她接过他递来的葫芦后,没多说什么,一如往常的将葫芦收好,对于他闲聊的内容丝毫不感兴趣。

    关震看著她不为所动的容颜,感到相当惋惜,那么美的面容应该挂著灿烂的笑容,而不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虽然她那冷冽的双眼丝毫不减她的美丽,不过若是能配上一张笑容,相信那将会是最璀璨的光芒。

    “要是你肯为我笑一下,这药或许就会甜多了。”他无时无刻不忘捕捉她的任何表情。

    华筝根本不想理会他那一张油腔滑调的嘴巴,面对他的甜言蜜语更是完全当作耳边风,充耳不闻。

    关震在面对她的淡然时,不但没有任何挫折感,反而激发他想深入她内心深处的挑战欲,萌生欲将那冰冷的美眸化为一潭秋水的渴望。

    他知道自己绝对可以征服眼前趾高气扬的女人,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华筝,你为什么要行窃?”这一直是他的疑问,只是没机会问。

    华筝侧著脸沉静的看著他,原本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简单明了的答道:“为钱。”

    关震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咱们终于有相同之处了,我也是为钱。”华筝冷漠的睇视他一眼,随即别开脸去,不改她一向沉默寡言的个性。

    关震老早就习惯她那冷若冰霜的表情,所以也不以为意,仍是继续长舌的发问:“不过挣钱的方式多得是,为何独独选择行窃这条路呢?”

    华筝媚眼微挑,有股傲慢的气势,“因为“刺激”。”

    关震有些讶异,他原以为她的回答会与他一样,拥有一个特别的目的与不得已的苦衷;想不到她的理由只单单为了“刺激”两字,这样的答案令他感到有点讽刺。

    他淡淡的微笑著,低垂的黑眸中潜藏著一丝无奈,“你若果真是如此心态,那咱们的目的可就不同了。”

    华筝注意到他无奈的眼神,感觉他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有著语重心长的意味儿,心底不由得萌生许多疑问,不过她也没追问,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自己道出原因。

    果然如她所猜测,他沉默的垂眸只保持片刻,随即抬头与她美眸互视,黑如子夜的双瞳流露出不可轻忽的认真。

    “我偷东西全是为了关云,为了争取一笔可观的钱财,帮她医治每下愈况的身体。”他似笑非笑的迎视她的双眼,嘴角勾勒出嘲讽的笑意,“这听来是不是比你单纯为了刺激而选择行窃还要伟大许多呢?”

    在他那双充斥著热血与抱负的黑瞳注视下,华筝感觉自己好像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正在接受他嘲笑的指责,而她原本的倨傲态度也在这一瞬间,变成佯装镇定的保护色。

    与他相较之下,她的行动力反而成了任性与幼稚的表现,就像一个为了寻求快感而滥用一身好功夫的人,想藉窃盗的行为笑傲江湖。

    她从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做过任何成熟的考虑,只是一味的依照自我的喜好而选择,所以向来一意孤行,习惯以自己的观点评判江湖的一切,脑子里也只容得下自己所限定的对与错。

    如今她赫然恍悟,自己不全然是一名为正义而化身的窃贼,说穿了她不过是假挣钱之名,寻求乐趣之实罢了。

    华筝偷偷看著不曾一刻安静的他,在这个时候不发一语的低头沉思,让人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在这段日子的相处中,她发现关震是个多变的人,表面上吊儿郎当,实质底下却拥有一颗比女人还要细腻的心,总是不断给予她无形的力量,潜移默化的改变她看待事物的观点,他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关震蓦地回过神来,抬起头时正好对上她错综复杂的目光。

    他只是扬起招牌的笑容,悠然的站起身子,拍拍臀部的灰尘,轻松笑道:“走吧,该出发了,别忘了咱们可得趁天黑之前走出这片林子。”

    华筝见他恢复以前的模样,立刻收回自己优柔的心情,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站起身子,继续往目的地前进,冷淡的表情依旧不变,唯一改变的,大概只有她永无不愿正视的情感了。

 第四章

    华筝在走到城门外头时突然停住了步伐,她侧身站在一颗榕树旁,抬手轻轻掠开浓密的树枝,藉由叶片的缝隙观察城门外官兵们的一举一动。

    她发现驻守城门的官兵不但比以往多了两倍人力,而且连穿著官袍的官爷都亲自坐镇,可见他们上次失败的事情,在这段期间一定是传遍整个京城,而且官方似乎确信他们还会再回来,所以才会严加看管城门,严密控制进出城的百姓。

    华筝英气的眉宇轻轻拧紧,虽然他们在路上已经换下了黑衣劲装,改成一身平凡百姓的衣著,不过关震身上负伤却是事实,而她向来又极少露面,这样惹人怀疑的身分实在让她很难去冒这个风险,自投罗网。

    她抿著朱唇,因为棘手的问题正在眼前,而她又无法想出解决的对策,所以感到相当困扰。

    关震抚著隐隐作疼的胸口,从她身后引颈探头,他看见她凝重的表情,也看见城门的官兵一个个武装戒备的姿态,轻松自若的在她耳边小声地说:“看来咱们行迹败露一事,已经闹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了。”

    华筝只是给了他一记白眼,因为这种事不需要他明说,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整个京城仿佛被浓密的尘埃给笼罩一样,让人有种窒碍难行的压力。

    关震在接收到她送来的白眼后,不以为意的微笑,尔后又看向那严密管控的唯一城门,黑眸一溜转,索性站出榕树后面,坦荡荡的说:“走吧,该进城了。”

    华筝睁圆了杏眼,错愕的看著他的举动,压低声音斥问:“你做什么?”

    “别露出一张做贼心虚的表情,咱们只不过是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好紧张的。”他话一说完,立刻牵起她的手大方的往城门方向走去。

    华筝当场傻眼,她想阻止他胆大妄为的举动,却怎么也拉不住他的步伐。

    “不行,关震,等等”

    当关震拉著华筝走出榕树后面时,刚好被一个官兵给瞧见,官兵见他们拖拖拉拉的走过来,行迹相当可疑,立刻向上禀报。没一会儿,一位看似官位颇高的官爷马上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很快的朝他们走了过来。

    “站住!”五品官位的李信一身…态,昂首阔步的走到一男一女的面前,傲慢的眼神轻佻的审视他们,随后以粗厚的声音懒懒的命令道:“是什么人,自个儿报上身分来。”

    关震率先向官爷行鞠躬澧,脸上并且露出谄媚的笑容,识趣的展现谦卑的态度。“官爷,小的是住在慈湖旁的小老百姓,名叫关震,您忘了吗?”

    李信半睁著眼不屑的打量眼前面容姣好的男子,原本没啥印象的他脑海里刚好自动的浮现一个名字,让他厚厚的嘴巴懒洋洋的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喔,我记得你,你就是成天为了一个生病的妹妹四处挣钱的关震是吧?”

    “是啊,是啊,就是小的。”关震傻笑的附和官爷的话,由此可见他在城里的名声还不差,可算是家喻户晓的角色。

    李信在得到其中一位进城者的身分之后,回头对卫兵挥手表示没有问题,然后目光又瞟向关震身后的女人。女子不苟言笑的表情让他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她站在五品官差面前还不懂得识时务的高傲态度,更是令他怀疑。

    “关震,这位是你的朋友吗?”李信指著华筝询问。

    关震回头看了华筝一眼,只是给她一个笑容,很快的又转过身子面对官爷,“回官爷的话,这是小的从外地找来的大夫,听说医术精湛,有口皆碑,所以请她入城来帮小的看看关云的病况。”

    华筝因为他的答覆而不满的拧起了眉;想不到他竟然会说她是大夫?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最痛恨的身分就是大夫吗?

    她在一旁牙痒痒地瞪视他,对于他所捏造的身分,她实在很想反驳,偏偏他与李信的关系似乎不错,让她无法在此时有任何驳斥的机会,因为那只会惹来旁人的质疑,而且还可能让他们的身分泄了底,所以她只能握紧拳头,恨恨的将这番羞辱给记了下来。

    李信似乎接受了关震的解释,而且还自动为眼前不寻常的事情做了一番解释,“原来姑娘是外地来的有名大夫,难怪我觉得面孔生疏,一点也不像是咱们京城里的人。只是想不到这么美的一个姑娘竟然还拥有高超的医术,真是不简单。”

    关震见李信流露出贪财好色的本性,不禁在心里大肆嘲讽。“官爷若喜欢,改明儿您府上有人有需要时,小的一定帮您请大夫进城来,如何?”

    李信闻言,一张肥肉横生的笑脸当场冻住,“呸呸呸,你咒我啊?”

    “不不,小的不敢,小的只是以为”

    “算了算了,真是乱七八糟。”李信早领教过关震那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所以也没问工夫跟这小子玩口舌之辩,索性挥了挥手,懒得与他在这个问题上打转。

    关震仍是一脸谦虚的傻笑著,“小的口拙,还请官爷恕罪。”

    李信本来想要交代官兵为他们开城门的,不过当他注意到关震额际冒出薄汗时,目光又开始打量著他,“你怎么了?怎么瞧你脸色苍白、气色不好,而且在凉爽的气候里竟然也能流了一身汗?”

    关震心头凛了一下,没一会儿随即露出心虚的笑脸,附和李信的话自嘲道:“大概是赶路太累了,没啥体力,所以精神也不太好。”

    “是吗?”李信笑笑的拍拍关震结实的胸口,举止间像是前辈予以打气的亲密,“瞧你这么年轻就体虚喊累,当心你将来的妻子嫌你体力不行哟!”他毫不留情的使劲捶打,想试试关震的体能究竟有多差。

    关震被李信这几拳捶到几乎岔气,遑论他身上的伤势才刚复元,这一捶,几乎捶掉了他半条小命。

    他咬著牙,拚命用内力抵住李信的蛮力,感觉到胸口的烧灼感已经从伤口处蔓延开来,虽然痛到头皮发麻,不过他仍是继续保持微笑,苦哈哈地应付道:“呵呵,官爷真爱开小的玩笑,小的身无分文,哪可能讨得到老婆嘛?!不像官爷您好…气,听说不久前官爷又看中了哪家千金小姐,准备迎妾了不是?”

    “去去,谁要你多嘴了,赶紧带你的大夫回去看关云吧。”李信粗鲁的推了关震一把,将他们推向了城门的关卡处。

    “是,小的离开了。”关震带著苍白的笑容在心里吁了口气,一只手不自觉的抚著微疼的胸口,赶紧拉著华筝的手离开。

    华筝在一旁看出关震额际滑落一滴汗珠,目光下移,刚好瞧见他抚胸的动作,她没敢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看著他撑过这一段,并且配合他的脚步离开此地。

    李信却在他们转身离开之际,对他们的背影感到眼熟,一对浓眉不由得蹙了起来。

    关震步伐维艰,女子神情冷淡,两人的巧合出现让他萌生了质疑。

    李信直觉地开口喊住了他们,“关震,等等。”两人因为官爷的一句命令蓦地停下脚步,华筝偷偷的看向关震,等待他的反应。

    关震则是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扬起了傻气的笑容回头望向官爷,“官爷还有何吩咐吗?”

    关震从容不迫的言行举止很快的排除李信脑海里的质感,改口询问道:“前不久有一对男女盗贼闯入玄武府准备行窃,两人行动失败后,其中一名男子中了郑将军一剑,负伤逃出城外,不知你在外头可否见过类似可疑的男女?”官爷从一旁拿出一幅图,递到他们面前。

    华筝因为画里的人神韵极为类似自己而仓皇的别开脸去,深怕官爷拿它来与自己比对一番,若是认出相似之处,只怕不单单是她的身分被发现,还有她隐藏许久的秘密都可能会被挖掘出来,那可不妥。

    一旁的关震却是神态自若的倾身仔细打量,他一会儿抚腮蹙眉,一会儿挠耳撇嘴,最后只是摇摇头,微笑的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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