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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宇-冤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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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作梦吧你!”陆闻秋冷冷一嗤。

“爹,不然这样,让我先睡场觉起来,到时候要踩要剁,随便您老人家处
置都行。”她挤着陪笑的笑容,宿醉的昏沉,让她一心只求倒地狂睡。

“你很想睡觉是吗?”陆闻秋露出刁诡的神情,脸皮笑笑的问。

“算了。”她丧气垂首,认命跪好,老爹想玩人的时候就会是这种又奸又
诡的神情,还是认分些,别自找罪受。

“你对这桩先祖订下的婚事很不满吗?”

陆剑仁哼声,撇撇唇角,虽没答话,不满的答案已明。

“你若有出息,能力好,就去找个和你未来夫婿苏琴守一样的好人品,有
家学渊源、有言行学养,不要老头我每回赞美琴守,你的五官就皱起来,双眼
更不用摆得一派不屑样,更不准装死给我抓头,那是你未来的夫家,苏家家风
之高尚,连只野猫从他们家经过,样子都顺眼多了!”

“哇,那猫肯定中邪了,经过就能改变样子,还是少接近苏家,他们家可
能被诅咒了。”才会邪气正冲,外在剧变,啧。

“我还怀疑是我们陆家被下咒了,生出不知道是女儿还是儿子的家伙来,
言、行无一可取。”

“爹,干嘛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女儿威风,女儿不错了,和那票结拜兄
弟们围的事业包五湖、纳四海,其中‘醉揽江楼’还是京畿第一大酒楼呢!每
年可捧了大把银子和好酒回来给你,你哪不满意呀?”

陆家子女,除了老二、老三正式接有朝廷神捕令牌外,大哥和她都各自在
外闯荡,就因如此的自由不受拘束,一旦有事,定得赶回赴会,陆家老宗长不
准有缺席者,否则定吃重惩。

“唉!是呀!女儿不差了,唯一长才就是搞些吃喝玩乐兼嫖赌的事业。”
陆闻秋说得感慨、叹得无奈。“苏家产业,书院、棋馆、陶铸冷炼,净是些人
文才艺,按你的说法,人家围些书轩、棋馆;你给我围妓馆、酒家、赌场,唉!
我怎么会嫌一个女儿家搞的事业净是些要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

跪在当中的陆剑仁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揉了揉眼,很努力要当个安静听训
的好孩子,只是眼皮有些撑不住的垂下,最后——头重重点了下去——“小、
废、渣、子!”

“呃,什么?经念完了吗?”

被严声喝醒的同时,肩、背也传来警告的痛,下巴也再被玉尺架起!

“醒了吗?”陆闻秋哼声问。

“醒了、醒了,我醒着!”挥开伺候的竹子和尺,陆剑仁努力再撑!

“你也多少改改自己那一身吊儿郎当的样子,至少这二个月也多穿穿女装,
像个待嫁女儿的样子出来。”

“是,感谢爹的教诲,女儿会注意。”用力抹抹脸,咬牙撑精神。

“不要成天和你一票江湖哥们鬼混,总是女儿家,就算苏家不介意,也别
惹一堆闲话。”

“是,爹伟大的训言,女儿铭记嘴上。”先记嘴上,心里现在只想睡觉。

“你这一脸倔到不行的样子,心中该不会很想直接和你老头我打一场架吧!”
这丫头从小就蛮性过人,从她小时候打赢附近的野孩子王,一脚踩在那张胖脸
上开始,就很相信事情可以靠拳头解决。

“是,爹精明的见解,女儿会听从。”

“……”

“是,爹崇高的道理,女儿会遵守。”

“仁儿!”马小芸见陆闻秋冷嗤一声,端茶自饮,欣赏的像要看眼前的家
伙还能混到什么程度。

“是,爹无敌的诫言,女儿正在听。”

“仁儿,你清醒点!”这孩子根本累到睁着眼神游了吧!瞧那眼瞳焦点呈
现涣散。

“是,爹再一次的教训,女儿不敢违背。”

“仁儿!”

“是,爹……呃,大娘。”被人拍着面颊,陆剑仁回神一怔,看着站在眼
前的马小芸。

“能睁着眼边睡边回话,该说是被罚到日积月累练出来的功力吗?”饮了
最后一口茶水,陆闻秋讽刺地道:“都忘了你适应环境的生存力倒挺强的。”

此时在下人已经再将新沏的茶送上,陆闻秋满意品饮,大有继续耗下去之
态。

“大娘,你干脆要爹直接宰了我算了,再下去,我一定会死在陆家大厅!”

“呸呸呸,胡说八道,你爹就罚你一下,说些什么宰呀死的,多不吉利。”
马小芸轻斥,继而安抚拍拍她的手。“乖,大娘和你爹再说说看,你别再说些
秽气话。”

“有用才怪!”她老爹臭脾气一来,是可媲美茅坑顽石。

陆剑仁咕哝念着,也只能看着马小芸走回位上,为自己争取喘息的机会。

“老爷呀!我这茶水都喝饱了。”拿起茶,马小芸边啜几口边微笑缓颊,
“都正午了,您一夜没得好休息,早饭到现在都没吃些什么,仁儿错都犯了,
要怎么处理她,也犯不着先拿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用个饭休息过后再说吧!”

“是呀!爹,你就算现在捆我祭祖,祖先也腻了,再怎么生气,先休息用
个饭再说嘛!”陆剑仁也赶紧卖乖讨好。

记得九岁到十三岁这几年间,是她被捆去祭祖的高峰期,她经常取代神猪
的地位,谁要她老贪睡,还一睡就很难叫醒,她家老爹就是有办法让她用不同
的方式,让她和全家参与祭祖法事。

“省了你那番心意吧!老头我不累也不饿,被个废渣子气都气饱了,有得
是精力和你耗!”

陆剑仁马上衰色上脸,一脸苦到不行的扭曲。

“那到底……还有多少要念呀!”

头又昏又钝痛,身体也像铅般沉重,真想直接倒地算了,但想到她家老头
整治人的手段,如果不先领教这一场,后面绝对有更可怕的阵仗等她,只好死
撑活撑的硬撑着。

“你嫌长呀?老头儿我,被个不孝女没当回事,让我在朝廷官员面前丢尽
睑面,直到太阳下山了,这之中,派出去找人的下人只有回报说:听说五小姐
和一堆公子哥儿厮混喝酒去了,就在整票朝廷官员面前,想想那时你老头儿我
是怎样的心情呢?”

陆闻秋放下茶碗,以平常的声说着削人的话,还眉弯眼笑的端详她。

“不吭声呀?你这小废渣子,向来就是不咽任何不爽快的气,从小到大,
你陆剑仁就是拳头、气焰没输过人,怎么现在话都不多吭一声?”

她哪敢多话,每当老头儿端出这种“慈祥”神情时,就是一种警告,绝对
别想会有“和蔼”的事发生,尤其老头愈笑得慈眉善目,愈令人发毛。

“唉!昨夜你老头我,只能这么望着夜色到日出东方的黎明,结果不孝女
竟然沉醉酒乡中,可怜我耗着这把老骨头,候了一天一夜等个小废渣子回来都
不嫌长了,你才听一早上的话,还嫌长呀?哟~~现在这环境当真是小子爬到
老子头上撒野,老子还要习惯才行啰!呵呵呵。”

已经跪立难安的陆剑仁听到这种呵笑声时,根根寒毛竖起,深呼吸,最后
干脆一咬牙,双掌贴地,一头嗑到地上去。

“一切都是剑仁这小废渣子的错,祈求陆老宗主、伟大的老头儿、父亲大
人,无论任何责罚,都直接给仁儿一个痛快。”

拜托,要杀、要剐,直接来吧!别再用这种要死不活的方式整她。

“听听,听听这孩子说些什么话呀?要我给她一个痛快!”陆老宗主哼着
鼻声。“想不到我堂堂一个陆家老宗主,被自己女儿说得好像要毒杀亲儿似的!”
边弹弹袖上方才沾上的几许茶渍,再次发出老父的感叹。“你在外边与人拚酒
拚得痛快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给家里的老头我一个痛快呢!”

忍了一早上,听了一早上的浑话,硬撑着宿醉一夜痛到快爆掉的头,整个
人已经快用五体投地的大礼趴下去了,老头还不满意,坚持用这种凌迟的方式
继续整治她,真是忍无可忍——“爹——”原本伏到地上的陆剑仁忽整个直起
身来,眉竖目扬,一派终于爆发的气势。

“怎么样呀!”

有别于陆剑仁的热血高昂,陆闻秋一径的慢条靳理笑笑回应,脸上非但不
见半点怒意,还抚颚笑的“亲切”,诡谲到令人毛悚,却不难看出那双眼已透
出“敢造反,就试试看”的警告。

“咳,仁儿。”一旁的马小芸见状赶忙暗比手势,要她再忍忍。

原本已要站起的陆剑仁只好又深呼吸的跪回去,却还是一脸豁出去的抬头,
迎视自家老爹。

“不过就是命一条、脸皮一张,要杀、要辱看着办,不过……”她润了润
唇。“那个……看在亲情份上,能不能换个方式,别搞这种凌迟的手段!”

“言重了,小废渣子不先凌迟老头我,我会凌迟你!”

深呼吸、深呼吸,虽说从小到大,她与自家老头对上已不知有几回了,但
父女翻脸,最后的下场,通常……是她比较惨!

“爹,到底要怎么样,您老人家说一句吧!”陆剑仁拍着胸脯,一副天塌
下来她都能扛的豪迈。“只要是给个痛快,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好,有气魄!”陆闻秋也回以豪迈的大笑。“真不愧是我陆闻秋的女儿,
果然好样,看在父女之情,那就痛快些,管家,把本宗主下半夜写的另一卷训
言拿出来念完!”

“爹——”陆剑仁当场咆起来喊。“有没有搞错?还要再念一卷,怎么会
是痛快的事!”

“没错,有始有终就是一种痛快,都念了一上午的开头了,下午怎么能错
过,当然是一气呵成、有头有尾,老头我正给你一场痛快!”

“算了——”可恶。“那就不用给我痛快了!”

“不要痛快了,那就是折磨一点的?”

“行!”折磨应该比凌迟好一些吧?省得拖得要死不活的。

“管家,念完下半夜的那一卷,再把陆家那十本祖训拿出来念完,找几个
家仆和婢女过来分早、中、晚三组人马,轮流伺候小姐,这之中,只准给小姐
喝水,确保到午夜之前,小姐能听完这些伟大的先祖智慧。”

“爹!”陆剑仁再次咆吼,用力奋捶地表示示威!“你又在凌迟我——”

“我是在折磨你,是你要我折磨你的!”

“你这种方法摆明就是凌迟!”

“老爹我又没一片片割你肉,对你施酷刑,怎么叫凌迟呢!”为人父母真
难呀!儿女都长那么大了,还得教导常识。

“你这还不叫对我施酷刑,念完那些,我不疯也呆了!”

“夫人呀!你自己瞧瞧,看这废渣子说些什么浑话,三句不离老头我要对
她不利,真是养女不孝,气死自己!”

“大娘,你要说句公道话,爹那样摆明就是凌迟我!”哼!

“你们父女俩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瞧瞧丈夫,又望望女儿,马小芸一叹。

陆闻秋原有一妻一妾,原配马小芸生下了三个儿子,老大、老二、老三,
老四、老五是妾室所出,小妾在生下陆剑仁后便因体弱染病而逝,从此这二个
女孩便由马小芸照顾。

三个儿子个性独立孤傲、性格偏冷、不喜黏人;而陆熙妍和陆剑仁却是生
来就活泼爱闹,从小就爱赖在马小芸身边,令马小芸对这两丫头非但视如己出,
疼爱的程度要胜过自己的三个儿子。

“我只接受让我不皱眉的惩罚!”陆剑仁磨了磨牙关,很用力的按捺自己
向来急躁的脾气。

“呵呵,让你不皱眉头的惩罚,那就是换老头我皱眉头了,那还是让你继
续皱眉头吧!管家——”

“够了——我要下战书——”陆剑仁忍无可忍,直接开火!

“太好了!”陆闻秋当下拍桌,终于等到般,站起来指着她,回以重炮。
“你这只小孬种渣的本性终于露出来丁我说你怎么会有‘乖巧听训’的好德行,
压根就是怕死没胆识,跟老头我装乖巧,想躲过责罚,作梦!”

“小孬种渣、小废渣——我干嘛老当渣——谁不知道我陆剑仁出名的就是
胆识义气——”被人踩这么扁,就算是自家老爹,她也要力挺自己的声誉到底!
“爹——三回两甲看是比武、拚酒量,我陆剑仁若会甲就随老爹你处置——”
陆剑仁猛地跳起来,却因跪了一早和宿醉,甫一起身就觉天旋地转!

“仁儿?!”

“五小姐——小心!”

马小芸和旁人见她摇晃得几要倒地,皆喊着。

“酒喝得很畅快,意气也逞得很痛快,你永远是脾气见长,智慧缺缺哪!”

一个大掌撑住她的背,另一掌按住她的肩,稳下她的身形,含讥的讪笑也
随之传来。

这个从小斗到大,熟到不能再熟的声,就算她精气神脱了一层,下意识的
备战本能马上就对斗位置,撑出气势!

“苏、琴、守!”挥开协助手臂,她挺直身,撇唇道:“来陆家有何贵干!”

面对眼前这张不知该说少年英朗的神气,还是不见半点女性特质的五官,
迎面是浓浓酒气扑来,令他皱拢了眉目。

“喔,天呀!”苏琴守接过身旁的夏草递上的绢帕,按了按鼻子。“你这
德行真是……糟得可怕呀!”

满头乱发、一身邋遢、奇惨的脸色、皱皱的衣上还有酒渍与尘污,令向来
每见着她一副大剌剌的粗鲁模样就过敏的苏琴守,更是擤了擤鼻子才能深呼吸,
用力摇头叹息!

“啰唆,看不顺眼可以马上离开。”陆剑仁没好气撇唇。

两人从小到大,对立的事情太多,斯文优雅带点洁癖的苏琴守,直爽率性
到下拘小节的陆剑仁,南辕北辙的性格与言行,由来是彼此互看不顺眼的根源。

“住口,这是你未来夫婿,看看你那是什么态度!”陆家老宗主横了不孝
女一眼。

“陆世伯、伯母。”苏琴守上前,有礼行仪。

“世侄不用多礼,快请坐,呵呵。”有别看向自家不孝女的眼神,陆闻秋
对苏琴守笑得眉眼弯弯,显见来人令他愉快极了。

“是呀!二个月后都是一家人了。”连马小芸也充满看半子的好心情。

苏琴守撩袍落坐,随身侍女冬虫、夏草也乖巧请安。

“见过老宗主、老夫人。”

“好段时间不见,姊妹俩倒是出落得更标致了。”马小芸笑着道。

“谢老夫人夸奖。”两个丫头笑得甜美可人。

“两个聪明的丫头,本宗主前阵子还念着你俩的棋艺呢!世侄呀!何时你
让这两个丫头再来陪陪我这老头对奕呀!”

陆闻秋向来欣赏文武俱全的高才,苏琴守无异其中翘楚,连身边的丫鬟也
同样不俗,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丫鬟机伶嘴甜,甚受许多长辈们喜爱。

“只要世伯不嫌弃。”苏琴守诚然道:“世伯您灵活沉稳的棋风,不只小
侄拜服,这两个丫头从上回受您指导之后,就一直吵着定要再同您好好请教一
番。”

“是吗?哈哈哈!”几句话说得陆闻秋脸面受用。

“蒙老宗主不嫌弃,如有机会,还望宗主能多多给予指教。”

“夏草也是。”

不待陆闻秋回应,一旁陆剑仁已受不了的翻翻白眼。

“一群装模作样的家伙,不就是黑白色的小石子,有什么好玩的。”对耐
性缺乏,从小就爱拿小棋子去弹人的她来说,实在搞不懂,呆呆坐着摆石头,
这么无聊也能玩。

“谁准许你这蠢渣子坐下来?”对自动坐到苏琴守身旁空位上的女儿,陆
闻秋没好声调。

“说话当然坐下来嘛!难道爹想一起跪着说呀?”陆剑仁捶捶自己跪了一
早的腰背,又僵又酸。

“老爷呀!难得琴守来了,就让仁儿好好陪陪他。”陆闻秋正要开口,马
小芸按上自家老爷的手,要他算了。

“看在世侄来,不跟你计较。”爱妻的求情,还有苏琴守的来到,令陆闻
秋消了几许心中火气。

一旁的总管和其他三个“伺候”陆剑仁打起精神的丫鬟也退下了。

“哇,茶来了。”陆剑仁抓过正端茶上来的婢女,一把抢过托盘上的茶。

“小姐,那、那是给苏公子的。”

“喔,给他的。”咕噜噜,二、三口吞完需慢慢品饮的上等好茶,滋润干
渴了一早上的喉咙,袖子一抹嘴。“喏,你的!”将空茶碗推给他。

苏琴守横视的眸光瞥去,有风度的维持唇边的微笑,努力不将手中的扇子
敲到她头上去。

“仁儿。”女儿的行为让马小芸轻斥。“你别老爱对琴守做些失礼事!”
只好命人再下去重新沏茶。

“麻烦你将这解酒药放到药碗内,加热水送上来。”苏琴守从袖袋内拿出
一个小瓶子交给婢女。

“解酒药?不会又是那玩意吧!”听这名字,陆剑仁五官嫌恶的拧起,记
得两人在关外时,她只要宿醉,他便硬逼她灌下超苦又黏稠的黑液体。

“只有这玩意儿解得了你的宿醉。”

“世侄真是有心呀!看来仁儿离家在外,受你诸多照顾了。”对未来女婿
的温柔细心,马小芸很是满意。

“大娘,我离家在外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谁需要他呀!”陆剑仁受不了的
喊,干嘛苏琴守每做一个动作,家中两老就满意的笑,她随便说句话就被念。

“仁儿!”马小芸皱眉的唤。

“没关系,陆伯母,剑仁妹子从小到大就是这么率、性,小侄毫不介意。”
苏琴守看着陆剑仁那一派挑衅扬唇的模样,他话说得强调,脸皮笑得包容,内
心可磨着牙;二个月后嫁进我苏家,看我怎么贯彻夫纲!

“认识这么久,你在长辈面前装虚伪的功力还是一样高呀!”王八蛋,真
会演,私底下,怎么没见他这么大方!

“剑仁妹子,没想到一个送解酒药的动作会让你这么生气,纵然如此,为
了你的身体,也只能继续惹你不快了。”

在陆闻秋和马小芸眼前,苏琴守端出的是有情、有义、有包容,用非常、
非常“温柔又无奈”的关切神态凝视她。

第五章“够了!”陆剑仁一挥手,想挥掉那看在她眼内就是虚伪的德行。
“少在本姑奶奶眼前玩这套,那恶烂玩意儿你自己喝吧!”

最重要的是,那玩意儿碰一次就够她受的了,谁要再喝呀!

“世伯、伯母,看来小侄今日这份心意是踢铁板了。”苏琴守只好摇头歉
然的朝陆闻秋和马小芸苦笑。

“小废渣,你要不想喝解酒药,那就继续陪老头我,将陆家先祖的智慧开
示玩下去,岂止一整个下午,保证你到午夜前都别想躺下了。”

“当人家的爹,够意思点好不好?干嘛帮外人对付我!”

“你这是在告诉我,二个月后将是你夫婿,我陆闻秋半子的人,是个外人
吗?你在教爹分亲疏呀?啧啧,现在对女儿呀!打也不是、罚也不是,还得听
她训呢!”

“老爹,你不要我说句话就夹讽带嘲,长吁短叹的哀半天好不好,讲得好
像我是多不孝!”

说真的,老爹那种皮面笑笑,阴阴来一招性格,她真是招架不住!

“而且这个家伙在这时间点来,根本是来看热闹吧!”压根就知道她在受
惩,故意上门瞧笑话的,小人!

“未来的女婿前来探望,有什么古怪热闹好瞧?真有,也只能怪个蠢渣子
专门制造热闹给人瞧。”

“爹,我又不是老渣子生出来的,你能不能别老把小渣子这种话冠到我头
上呀!”

实在搞不懂她家老头骂人的喜好,煤渣子、废渣子、小孬种渣,现在又来
个蠢渣子,她家老爹怎么就对渣这么有兴趣?

“跪下!”悠闲拿起茶碗掀盖拨拨叶渣,饮一口后陆闻秋道。

“什么跪下?”

“马上给我跪下!”

“我又怎么了?”

“犯上,对长辈不敬,侮辱尊长。”

“哪有?”

“刚才拐弯暗骂本宗主是老渣子,这就是犯上!”

“这怎么会是犯上,是老爹先不停的骂小渣子,那生我的老头当然就是老
渣子!”她不服道。

“你亲口讲出生我的老头就是老渣子,就是犯上!”

“这简直太——”过分二字还没出口,一旁的苏琴守先说话了。

“剑仁妹子,世伯是用智慧在教导你。”在她怒目以对中,他温尔的轻叹,
开始点火。“你性格鲁莽、行事轻率,老爱不加思索的就去进行十岁以下的小
孩才会做的事,真是太……单纯了。”很有风度的,在长辈面前,将“幼稚”
修饰为单纯。

“为免你老犯错,世伯也真是用心良苦,就像你在拚酒前也不曾想过,不
是什么酒都可以拿来赌气慨,尤其把江南名饮苏杭蜜翠涛,这般酒中名酿拿来
与人拚豪情,真不知是糟蹋了酒,还是糟蹋了气慨。”

“他妈的——死禽兽——”

一天一夜没睡的陆剑仁当下气冲五孔冒出,怒喝,“你给我再毒一点!继
续挑拨下去——”

一见爱女伸手想抓住苏琴守的衣襟,另一手已握起了拳头,马小芸惊呼要
上前制止,却不待陆剑仁有下一步的行动,陆家老宗主的声已冷冷传来!

“西、杭、蜜、翠、涛!日前你不是才告诉我,这酒没了吗?”

“耶……这……”总不能说为了在那票兄弟眼前炫耀,她暗藏下来。“啊,
解酒药来了,头痛得要死,先解酒再说。”

只见二名婢女拿着托盘才走过来,陆剑仁二话不说的拿起一碗,仰头就灌,
一大口吞下后,脸色扭曲骤变当下吐出!

“小、小姐,那是……醋!”

“呸呸呸——”酸到她整个人五官都皱成一团。“他妈的——拿醋上来干
什么?”大厅又不是饭厅!

“是、是、是……”婢女被她吓到。

“是我要人送上凉粉,你们父女俩只忙着互斗脾气,一早什么都没吃,只
好命人先送点吃的上来。”这会儿连马小芸都实在很想拿东西敲女儿。

“凉粉?!”

透明的凉粉,淋点油、醋浇伴,清爽入口,是陆剑仁平日爱好的食物之一。

“是呀!这、这是拌凉粉的油和醋。”望着空掉的醋碗,托盘的婢女看向
另一碗油,已经不确定他们家小姐是否有兴趣直接饮用,不用拿来拌凉粉。

“解、解酒药在这呢!小姐。”另一个婢女怯声的端上。

“嗯嗯,咳,放下吧!我先吃凉粉。”

面对每个人看向她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眯起,毕竟她的鲁莽、轻率、毫
不思索已非一朝一夕!

“咳……没事,大家继续讲话,不用管我!”佯咳几声后,陆剑仁直接埋
头唏哩呼噜吃她的凉粉,耗一早上,饿死她了。

“你这不孝女——”

不待自家老爷再延伸父女之间的战火,马小芸先转移目标。

“琴守今日可是为二个月后的婚礼而来?”

“正是为着此事而来,过几天,双亲们会上门拜会世伯、伯母。”

“耶,世侄说得见外了,早在你和仁儿在南源那段时间,我和苏老弟早就
都谈得差不多了。”陆闻秋大笑抚须道。

“是呀!这回再见面谈的该是大婚时,和朝廷有关的一些细节与双方的信
物。”马小芸欢喜之情更加溢于言表。

苏陆两家指腹为婚的信物,是先先先皇各赐给两个家族的缔缘信物,两家
若有联姻产生,便由皇族主婚,在半个月前放上玉盘上呈太祖庙供着,大婚之
日再交给两家宗主传承下去。

“看来一切的事情都已由爹娘和世伯们底定,那小侄就羞耻的当个偷懒的
晚辈了。”苏琴守笑着抱拳。

这段时间,双方长辈只要想到儿女将近的大喜婚事,都有着为人父母的喜
悦。

“哈哈哈,这件事岂止令尊、令堂数着日子,我这夫人每天就高兴的替她
的宝贝女儿打理一切。”

陆家第一次嫁女儿,再加上皇上主婚,向来爱热闹、好面子的陆老宗主,
是绝对会让这场大婚盛大非凡。

“就不知道这不孝女,懂不懂双亲的一片苦心。”陆闻秋横睨晾在一端,
始终低头和吃奋斗的女儿。

“我想剑仁妹子懂得,是吗?剑人妹子。”他询问身旁的陆剑仁,虽说两
人从小就爱斗气,但大婚之期将近,苏琴守内心着实希望彼此之间不要再有剑
拔弩张的气氛出现。“对这桩婚事的一切,你有什么想法吗?”

“啥?”满嘴凉粉,陆剑仁从碗中抬头,鼓得满满的双颊,勉强从嘴中挤
出声来。

苏琴守呼吸暗抽了一下,微恼浮上右眉角,因为对方不但满嘴挂凉粉,还
吃了满嘴油,一开口,油腻的飞沫与食物渣像要朝他喷来,习惯的再接过冬虫
递来的绢帕,压了一下鼻子。

“剑仁妹子,食物比你二个月后的大婚重要吗?”这件婚事好像彻头彻尾
都和她没关系,散散漫漫的样子,让对行事向来谨慎要求的苏琴守每瞧就牙痒。

用力咽下口中的食物,再一口灌完桌上的茶。

“什么东西很重要?”总算填了几分饱,呼,袖口一擦嘴边油腻,总算又
有几分活过来的感觉。“现在对我最重要的是狂睡一觉,其他摆一边!”

她伸懒腰打个大大的呵欠,偏在老爹严视中又无法马上离开,只好抠枢耳
朵陪大家杀时间。

一旁的苏琴守呼吸又传来抽搐的下顺。

“你有什么内伤没治好呀?最近的呼吸颤音挺严重的。”真是受不了他那
脆弱的自畀子!

苏琴守又是一阵深呼吸后,才传出像咬着牙关迸出的声。

“我说剑仁妹子,二个月后的大婚,你有什么想法?”

“不就是从陆家搬到苏家,需要什么想法?”她啐的挥手,还以为是什么
大不了的事咧!“不喝吗?”她指着他手边新沏上的茶。

“不……”

“那我就不客气了。”马上再抢过那杯专为他的品味而沏,需细细回味的
上等好茶,咕噜噜灌下。“喉咙总算没那么油,只加油的凉粉好恶呀!啧啧,
没办法,谁教醋被我喝了。”她偏又饿得懒得等醋再端上。

苏琴守闭了闭眼,力图稳下自己快要不受控制的青筋浮额。原本他要回的
话是:不,等一下再喝。却在不字才出口,小贱人马上抄过去几口喝光。

“剑仁妹子,我看你顺便连解酒药一同喝下去吧!会更解腻。”他冷讽。

“是吗?”陆剑仁真的捧起那碗黑黑的解酒药,端详着。

“我看直接毒死你这小废渣子,连油腻都不用解了。”

“哇,我看爹你的话比毒还厉害,多听几句就可以暴毙了。”

“你们父女俩不说这种话,日子很难过吗?”马小芸有些忍不住气的动怒
了。“二个月俊就是大喜的日子,父女俩还满嘴不是毒就是死的,真发生了,
能庆祝还是当贺礼?谁再说这些不吉利的秽气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大娘说你呢!爹,改一改你的坏嘴。”马上推给自家老爹,接着继续埋
首到那碗黑漆漆的解酒药中。

向来温婉的马小芸一动真怒,连陆闻秋都得小心陪笑。

“你这不孝女,真该要活活掐……”

看到老伴已怒眯起的警告眼眸,陆闻秋硬生生忍下,朝爱妻挤着笑,接着
伸手,一派正色道:“我的意思是要掐指算算,哪天将不孝……咳,是仁儿的
紫玉鸳鸯,算个好日子先放上陆家宗祠,告知先祖这个大喜事后,再找个吉时,
连同琴守的绿翡鸳鸯一同上呈朝廷。”皇上主婚,可是莫大的恩泽。

这头,陆剑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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