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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限时挂号_单飞雪-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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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外,金绍棠急於赴约,他坐进车里发动引擎,系安全带时忽然想起——Shit!公事包忘了拿。即刻踅返饭店。
开门便看见倒卧地上的人影。弥生?他奔过去蹲在地上,好小心地把她揽进怀里,口气焦虑。「弥生?!弥生?」
乔弥生睁眼,看见一张模糊的脸。「我……肚子好疼……」她痛得眼泪直淌。
金绍棠摸她的额头,好烫!抱起她就往外奔,一边嚷嚷。「服务生?服务生!」该死!走廊没人。
他冲入电梯,按下钮,低头对她说:「没事、没事的,我立刻送你去医院!马上就到了,你没事的。不要怕……」他想安慰她,却隐藏不住声音里的慌张。这时抱著她,才发现她竟这么轻,轻得像好容易就会消失掉,他害怕了。
「弥生!」他一直喊她,想确定她还有意识。
他拨去她额头汗湿的发。「你听见我说话吗?有听见吗?」
她的沈默教他更慌了,电梯门开启,金绍棠冲向柜台,抱著弥生又吼又叫——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
急诊室,医生护士们给弥生急救,深绿色布幔外,金绍棠焦急等待。几分钟後,布幔扯开又立刻拉上,护士走出来。
「她怎么样?」金绍棠问。
「她晚上吃了什么?」护士拿笔记录著。
「我不清楚。」
「疼多久了?有没有一小时?有没有呕吐?」
「我……我不清楚。」他瞪著护士,答不上来。她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刚才忙著做造型,根本没注意。
「都不知道?」护士又问。「你是她的谁?」
「呃……朋友。」护士皱眉,他马上补一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她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生命危险?」
「你最好快联络她的家人。」
「嗄?」金绍棠慌了。「很严重?很严重吗?」
医生出来了。「乔弥生的家属?」
「医生——」金绍棠奔上前。「她怎么了?」
医生摘下手套口罩。「急性盲肠炎,要立刻动手术,再拖下去很危险,变腹膜炎就麻烦了。」医生指示护士们安排手术。
护士过来催促金绍棠。「快叫家属来签同意书。」
心急如焚的金绍棠打开弥生皮包,翻阅电话本,他知道弥生有个姊姊——有了!乔铄雅。立刻拨电话过去,但佣人说她去香港开会。
「香港?那她爸爸妈妈呢?我有急事!有没有电话?」
「哦,老先生他们在加拿大,我去找电话……」
「不用了。」他关上手机,开玩笑,等他们赶来弥生都痛死了。他拿了护士手中的同意书。「我签。」伸手掏钢笔,咬下笔盖,低头就写,却被护士挡住。
「不行,规定要她的直系亲属,你是她的……」
「她亲属在国外。」
「那么先生你是她的……」
「朋友,老板,上司!」妈的,这时候他是谁重要吗?他执笔就签,护士又按住同意书。
护士十分坚持。「先生,你还是联络她的亲属吧,不是直系的也行——」她拿回同意书。「你快联络,不然我们没法动手术。」
Shit、Shit!金绍棠瞪住她。「你叫什么名字?」
「嗄?」护士困惑。
他吼:「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呃……刘……晓敏。」她吓得缩住肩膀。
他凶狠道:「刘晓敏,你再不让我签,里面那女人要出了事,我绝不饶你!」
刘晓敏吓红了眼睛。「可是……医院有规定……」
「拿来!」一把抢下同意书签上名字。「规定重要还是命重要?有事我负责!」什么烂规定,难道要弥生等到疼死?「拿去!」他交出同意书。
「好,有事你要负责!」护士气唬唬地去安排手术。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打开接听,对方劈头就吼——
「他妈的你搞什么?大家等你一个小时——」是约在餐厅的朋友。
「我不去了!」金绍棠吼回去。
「哇~~你吃了炸药?干么?」
「唉,回头再说。」他按下关机键,护士又过来请他去办住院手续。
手术四个小时後结束,金绍棠帮护士将活动床架推进病房,他订了最高级的头等病房让弥生好奸休息。
护士用床套包裹住弥生,然後她指示金绍棠。「我喊三二一,就一起出力把她移到床上,一、二、三……」
顺利地将弥生栘到床铺後,金绍棠帮她盖被,他看弥生面无血色的,十分担心。「她没事吧?」
「手术很成功,麻醉药会让她昏睡几小时,暂时不可以喝水,也不能进食。点滴快打完时,记得通知我们。」护士拿起一根棉花棒教金绍棠。「你要看见她嘴唇太乾燥,就像这样用棉花棒沾水,帮她润唇。」
交代完看护细节,护士离开。
十一点多了,吊在支架上方的玻璃罐,透明药水一滴滴滑入软管,渗进弥生肤里。外边偶有护士推著药车经过,轮子辗过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金绍棠守在病床前很久,他起身舒展僵硬的背脊,瞥见窗面水珠,这才发现下雨了。窗面起雾,远方霓虹闪烁,揉揉僵硬的脖子,再度坐下,垂眸打量弥生睡容,她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他吁口气,稍感放心。安下心後,望著她忽地感到一阵内疚。
她睡著的模样看来无助脆弱,可怜的弥生,他的视线栘到那小小的扎著针的手背,心蓦地揪紧。一想到她今晚忍耐地不知痛了多久,该死,他对自己生气。要是他没忘了拿公事包,那她很可能一直倒在那里,都没人发现……一想及此,他冷汗涔涔,胸闷心热。他自责又对她生气,为什么整晚都不吭声?她可以跟他说啊?她应该要说的!她怎么可以蠢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可是……望著弥生,唉,他怎会不明白,她忍著痛不说,是因为怕影响他的工作。结果他忙完就赶著赴约,她更说不出口了。她就是这样善解人意,他感动又心疼。拿棉花棒沾水,小心地帮她润唇。
手机响了,是弥生的,他扔了棉花棒接电话。
「弥生?看医生没?」
「谨臧?」
「嗄?老大?怎么是你?我打错啦?」谨臧诧异。「没错啊,我是打给弥生啊……」
「不是的,弥生她……」金绍棠约略描述了事情经过。
谨臧听了直嚷天啊天啊的,因为紧张,他语无伦次起来。「那她现在怎样?天啊……动手术!天啊~~急性盲肠炎?很危险啊~~我有个表婶就是盲肠炎,她太晚开刀变成腹膜炎,後来就——」
金绍棠打断他的话。「手术很顺利,她睡了。」他奇怪道:「你怎么知道她不舒服?」
「拜托~~大姊晚上气色很差,你没发现啊?我说她要看医生,她就是不让我跟你讲……」
金绍棠听了自责更深。连谨臧都发现弥生异状了,那他是怎么回事?简直可恶!
她先是听见声音,低低的呼息声……她睁开眼,又用力眨眨眼,才逐渐看清眼前景象——有人趴在床沿睡了。
她目光闪烁,是金绍棠!再往下看,她的手被他大大的手掌牢握著。瞬间一股强烈的满足感淹没她,她不敢动,小心呼吸,怕吵醒他,抑或是怕……这是一场梦?
她环顾四周,明白身处医院。回想事情经过,依稀记得痛倒地上,昏迷中他来搀扶,抱著她胡闯,好像还大吼大叫地嚷嚷,後来……後来她就失去意识了。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墙壁雪白,一架电视机,一只矮柜,蓝色水壶,空气弥漫消毒水味。这里只有一张病床,看来是头等病房。
她右手轻轻掀被窥看自己,病服稍稍扯开一点,看见腹部覆著纱布,这时她有些明白了,很有可能是盲肠炎,难怪会痛到没法走路。她揣测著,也不急於找答案,视线又一次落到那只被他握著的左手。嘿,她舍不得闭眼睛了,贪心地一直看著他,感受被他牢握的温暖。早先那剧烈的疼痛,此际,仿佛是好远的事了。现在这样看著他,听著他熟睡的呼息,弥生觉得好满足啊!
他睡著的模样真可爱,当他吸气,她也跟著吸气,他吐气,她又跟著吐气。她让自己呼吸的节奏跟他一致,仿佛这样,与他的距离就又缩小一点。几次下来,她笑了,笑自己荒谬,真个儍了。
然爱情不就是会把人变儍吗?望著他,她目光温柔。
她想——他守著她,他果然还是很在乎她的。
***
早上八点,锦棠员工就被叫来医院。病房中央,有个男人好精神地指挥大家做事。
「叫我来就为了要我扫厕所?」姗芭拿著马桶刷抱怨。「老大你太过分了!」但抗议无效,金绍棠凶狠一瞪,姗芭唔了一声,头一缩,滚回厕所刷刷刷。
「绍棠,你让他们回去吧。」弥生靠坐在病床上说。「厕所很乾净,房间也很整洁,我很满意了。」
她满意是她满意,金绍棠可不以为然,事事讲究造型的他职业病犯了。他瞪了弥生一眼。「你别管,好好休息。」然後继续指挥谨臧。「过去,右边一点,左边高一点,再高一点……」
谨臧高举著超大的画一下往右、一下往左,哭笑不得,他用力踮起脚跟。「太高了……」&;@*#……谨臧暗骂,放低油画。
金绍棠又说:「喂,太低了。」
*#*&;……谨臧气得碎碎念,弥生忍不住笑了。
终於金绍棠满意了。「好,就这样。」
呼——终於!「老大,可以了喔?」
「可以了。」
「好。」谨臧单手按住画,另一手掏出挂钩,用嘴撕下胶贴,啪哒黏上挂鈎——
「还是低一点好了。」金绍棠说。
「靠!你整我啊老大。」谨臧用力拔胶贴。
噗!弥生捣住嘴,硬是忍下大笑的冲动。大清早的金绍棠就为了病房的摆设大发牢骚。
「颜色不对,白兮兮的,对你不好。」所以要谨臧拿他办公室的画过来,又说:「厕所不乾净,对你不好!」所以叫姗芭过来扫厕所。
打开电视他诧嚷:「什么?只有三台可以看?那怎么行,会闷死你了。」便要谨臧将公司的DVD搬来,还要谨臧晚点去租影碟。
看他们忙进忙出,她怪不好意思的,可是大家明白金绍棠的脾气,不把病房弄得漂亮舒适,他是不会罢休的。他甚至要姗芭到医院附设的花店买香水百合,他说这样才不会一直闻到消毒水味。
可当一个小时後,他对谨臧说:「我车上有一条客户送的波斯地毯,你拿上来铺。」
「嗄?」谨臧尖呼。
「铺地毯?我没听错吧?」姗芭冲出来,手上还抓著马桶刷。
金绍棠一副他们大惊小怪的模样。「这样湿气才不会那么重,对弥生比较好。」
「有没有搞错?」姗芭瞠目,不就割个盲肠嘛,有这么严重吗?
谨臧张大嘴巴,瞪著老大的眼神好像他疯了。
「我的天!」弥生格格笑。他吹毛求疵起来天下无敌。
金绍棠催促。「你还不去拿?!」
「喔~~地毯啊,喔~~真的啊,好,我去拿……」谨臧恍惚地走出去。
一会儿,崭新地毯铺开来,盖住了灰色地板。金绍棠双手抱胸欣赏,嗯,他终於感到满意了。在他身旁,谨臧、姗芭累得挂在椅上。
砰地门推开。「换药喽!」护士嚷著,她拉著药车倒退地走进来,一转身「哗」地一声倒退三步。护士呆住了,这是哪?又是地毯又是画又是花又是桌巾的,她用力揉眼睛。「我走错了?」又退出去,抬头望门号。「没错啊……」
轰!里边爆出大笑。姗芭跟谨臧笑得蹲到地上,弥生因为不能大声笑,表情痛苦。
「你们把这怎么了?」护士生气了,用力将药车推进来。
「对不起、对不起。」弥生道歉。
「只是稍微布置一下。」金绍棠说。
「稍微?!」护士摇头,神经病,搞得五颜六色的。她将药车停在床边,忍不住碎碎念。「医院是养病的地方,别弄得花花绿绿的。」
噗!姗芭跟谨臧从蹲在地上变成趴在地上。
金绍棠板起脸。「我觉得很好啊,暖色系可以帮人增加免疫力,心情愉快,病才好得快。」不懂就别乱嫌!
「打针。」护士懒得说,她按住弥生手腕,准备注射。
大家过来围住弥生,金绍棠最关心,他挨著护士身边监督,看护士小姐拍拍弥生手背。
「你的静脉不好找喔!」说著,针头戳进去,弥生皱眉,金绍棠抽气,谨臧握紧拳头,姗芭啊一声。
没成功。「不行,再来!」护士抽出针管,又拍拍手背,重新找好位置,一针戳进——
「哇——」姗芭怪叫。「很痛吧?」
唔……弥生拽眉,金绍棠流汗。
「嗯……还是不行。」护士又拔出针。「再来!」重新找好位置,一针插入。
「哇咧——」姗芭转身不敢看了,谨臧觉得头晕,弥生心跳剧烈。金绍棠看见长针又一次被拔出来,他眼角抽搐,血压骤升。
「嗯……」护士摇头。「还是不行,再来——」
「你再什么再——」金绍棠跳脚,谨臧抓住老大,护士吓得飞掉针筒。金绍棠咆哮。「你要再来几次?会不会打针?你乾脆把她捅死算了,这样插来插去你当她不会痛啊?你不能看准再插吗?嗄!」
谨臧赶紧把老大架开,姗芭帮著拉住绍棠,弥生对护士小姐说:「对不起,你再来。」
护上看金绍棠一眼,委屈道:「你别给我压力啊——」
「那你就小心打啊!」他吼。
「就跟你说她的静脉不好找嘛!」结果护士又连续「再来」三次才成功。完毕时,金绍棠已气得七窍生烟想拆她骨头,护士推了药车就跑。
他对著门吼:「打个针捅了七、八个洞,有没有搞错?」
他坐下,抓住弥生手背,瞧手背都瘀青了。「痛死了吧?哪有人这样打针的?」他轻轻揉著她的手。「很痛吧?好可怜啊……」
「没关系啦!」弥生微笑,心里觉得温暖。
姗芭跟谨臧交换眼色,他们俩出去八卦。
姗芭摸著下巴。「我觉得老大对弥生比对女朋友好。」
谨臧点头。「对,她割盲肠老大搞得像世界末日,上次他那个叫嫒芬的女朋友不是车祸吗?骨头断了七根,他还照样上班咧!」
「那老大为什么不乾脆就追大姊?」姗芭困惑。
「呵呵呵~~」谨臧神秘地笑。「这你就不懂啦,老大干么追?她一天到晚在他身边咧,还追来干么?」
姗芭掐住他耳朵。「这就是你们男人的想法?嗄?嗄?在身边的就不稀罕?嗄?」
「别掐啦,痛死人啦……」谨臧痛得哀哀叫。
第四章:
弥生住院,金绍棠行程大乱。
往常他只负责帮客户做造型,行程安排、客户交涉全问弥生,现在不成了,弥生这一病,客户们全找他。有的说要谈合作方案,有的想敲他档期,有的要约他跟明星出国拍摄MTV,有的想拜托他当唱片专辑的艺术指导,只要他不同意的,他们立刻人情关说,把他烦死!
坚持不准弥生将工作带去医院的结果,他血压直飙,脾气暴躁。两天内得罪三个客户、四个好友、五名经纪人、六位大明星。
最衰的是谨臧跟姗芭,他们做事没弥生伶俐,常捉不住老板意思,老捱骂,私下只好苦著脸祈祷弥生快回来。
今天下午,金绍棠又为了找不到的文件,冲出办公室咆哮。
「春季流行服饰的简报归哪了?有一批跟厂商订的化妆品还没到吗?你们有盯厂商吗?明天要用啊!」
「呃……」姗芭摇头。「那份资料啊,我不知道喔。」
金绍棠眯起眼睛。「谨臧,你也不知道吗?」
「ㄟ……」谨臧冷汗狂飙。「这个我也不清楚……」说完低头拿手机赶紧拨电话求救。
金绍棠问:「晖芯?」
「那个喔……」泰晖芯感冒中,她边擤鼻涕边说。「你最好问乔姊,这都是她处理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可以问她。她生病,我不想吵她,她不在你们什么都不会吗?」他发飙,吼得大夥儿胆战心惊。
铃~~他的手机响了,一听是弥生就骂。「不休息还打电话?我不是叫你好好的……嗯……喔……嗯……哦,我知道了,嗯,嗯……是啊,我明天要用啊。这样喔,好,我叫谨臧等到六点。嗯,第六层柜子吗?对啊,我正在找……好,不用啦,没事啦,你好好休息。这边很好啊,没问题。行了行了,你安心养病……」
金绍棠封著手机温柔说话,谨臧转身给大家比了OK的手势。嘿嘿,幸好他即时拨电话给弥生,不然又要被骂到臭头了。
讲完电话,金绍棠清清喉咙,朝大夥儿说:「好了,我去摄影棚,你们忙吧,有事打电话给我。今天不回办公室了,谨臧记得锁门。」说完走了,大家这才放松下来,感激弥生搭救。
***
K杂志拍摄工作,因为明星迟到,延迟收工时间,金绍棠不时低头看表。
「怎么,还有事?」帮他带衣服来的陈祖伟问。
金绍棠指示助理将衣服归类。「弥生住院,我想给她带晚餐——」
「什么?!」祖伟一脸惊骇。
「哇,你干么?」看陈祖伟脸色发青,金绍棠拍拍他的脸。「你儍啦?」
「弥生住院?」他心爱的人儿住院了?他揪住绍棠。「她怎么了?她没事吧?要不要紧?很严重吗?」
「嘿,冷静,急性盲肠炎,已经开刀了……」他将那晚事情经过说给陈祖伟听。
陈祖伟听完骂他。「你太差劲了!」
「我?我怎了?」
「弥生为你做牛做马,她不舒服你都没发觉?要不是她命大,你……你差点把她害死,你实在够差劲了!」
哇噻,第一次见陈祖伟这么激动,他说:「我也很内疚啊!」看看时间,他拍陈祖伟肩膀。「祖伟,我跟饭店订了养生便当,你帮我领了拿去给弥生吃,我来不及过去了……」
「算你有良心,给我她住的医院房号。」陈祖伟抄了就走。
***
茵茵伸直双手要抓桌上花瓶,乔铄雅揪著女儿衣服,茵茵哭闹。
「我要、我要啦~~我要花花~~」
弥生头痛。「茵茵,花不可以拿喔。」弥生怕茵茵把绍棠买的花瓶打破。「乖,你坐下来,我们来玩捉迷藏好不好?」
「不要!」茵茵回头瞪她。「你都骗人,你才不会来找我。」
呵呵,弥生哭笑不得。
铄雅哈哈笑。「活该,你每次都来这招。」
「姊,你带茵茵去吃饭啦,我没事。她这样吵,我头都痛了。」
「说什么,我故意带她来,让你感受孩子的活力,你以後有小孩就知道。」
「我才不会有小孩。」
「你总会结婚吧?」
「结婚了也不生孩子,我要跟先生过两人生活,环游世界。」
「呵呵呵,想的真浪漫,就不知道你的先生在哪?莫非还奢望那位金先生?」
踩著弥生痛处了,弥生赏她白眼。
铄雅挨近,笑望她。「怎么,死心了?」
「哼,你猜错了。你看看,你看看墙上的画,你看地板的波斯地毯,你看DVD,你看那盆盛开的百合……」
铄雅看了。「然後呢?」
弥生笑著得意道:「全是他帮我弄的,我生病他紧张死了。怕我闷立刻送来DVD,怕湿气重就铺地毯。他说环境舒服我才好得快,他对女朋友都没那么关心,他发现我对他很重要,所以——」
「停!」铄雅听不下去。「你对他当然重要,那个男人不论公事私事都依赖你,你病倒他当然紧张,这跟爱无关,纯粹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
弥生气嚷:「你就一定要——」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陈祖伟一手拎便当、一手抱玫瑰花。他先跟乔铄雅点头致意,然後笑望住弥生。
「我给你带便当过来,」他将便当放下。「还有……玫瑰。」
「花花!」茵茵抢了花就跑。
「茵茵!」铄雅去追。
「那是我姊姊。」弥生介绍,她指了指椅子。「坐吧,绍棠跟你说我住院?」
「是啊。」祖伟坐下,表情关心,态度拘谨。「弥生,你觉得怎样?还有哪不舒服吗?」
「很好啊,再三天就出院了。」
陈祖伟环顾病房。「第一次看到这么豪华的病房。」布置得像饭店房间。
弥生呵呵笑,眼睛发亮。「是绍棠,他说环境舒适病才好得快,你知道他对这些东西很挑剔的。」
陈祖伟神情一暗,笑得勉强。「喔,是、是啊,他很注重美感。」
「饭饭!」茵茵跑过来进攻便当,铄雅赶紧拿起便当盒,看见饭店标签,哗了一声。
「哇!你跟他们订便当?」
「呃……」陈祖伟还来不及解释,铄雅打开便当又嚷——
「哗,这是给病人吃的养生便当嘛,一个要一千块啊,你对我们弥生真有心啊!」铄雅笑得暧昧,遭来弥生白眼,陈祖伟笑得含蓄。
他说:「医院的饭不好吃……所以……」
「所以就帮弥生订便当?」铄雅笑睨陈祖伟。「你很关心我妹妹啊!」她打量他,五官端正,衬衫烫得整齐,一副好好先生样。「还送我妹妹玫瑰?有什么特别意思吗?」
「呃……」陈祖伟脸红,弥生掐姊姊大腿,铄雅嚷痛。
陈祖伟起身拿花。「我去把花换起来。」
「不用——」弥生喝斥。
「怎……怎么了?」陈祖伟惊讶。
「呃……」弥生尴尬。「先别换,晚一点再弄。」
「这百合都枯了,还不换干么?」铄雅抓了百合扔到垃圾桶,将花瓶交给陈祖伟。「喏,去把玫瑰插起来。」
「喔。」陈祖伟拿了花瓶和玫瑰去厕所换水,他打开水龙头,同时听见外边刻意压低的争吵声。
「干么扔掉百合?」
「都枯了还留著干啥?」
「我就喜欢百合,那是他买的,你鸡婆。」
「你别死心眼,这男的对你不错,要好好把握。」
「关你屁事!」弥生动怒。「你回去好了。」
「说什么啊你……」
陈祖伟走出厕所,她们及时停止争吵,弥生绷著脸,弥生的姊姊倒是笑嘻嘻。
陈祖伟摆好花瓶。「我回去了。」
「好。」弥生说。「开车小心。」
铄雅拉住他手臂。「走什么走,留下来聊天啊!」
「呼~~」弥生打个大大的呵欠。
陈祖伟只好说:「弥生困了,我改天再来。」
「困?」铄雅冷笑,瞪住妹妹。「她是刚睡醒吧?」
弥生眼角抽搐,想打人了。
铄雅不敢造次,笑嘻嘻地挥手。「好好好,让她休息,茵茵,回家喽!」她抓住趴在窗前看月亮的女儿。
「我送你们。」祖伟说。
弥生忙道:「她们坐计程车——」
「好啊,我们住内湖。」铄雅笑盈盈地跟著陈祖伟离开。
可恶,一想到姊姊肯定会跟陈祖伟乱说话,弥生就闷。她当然知道陈祖伟对她好,问题是她不喜欢他啊!
护士进来帮弥生换药,换完将药包放桌上交代道:「吃完饭记得吃药。」
弥生忽然拜托她。「可不可以帮我把花瓶的玫瑰扔掉?」
「嗄?」护士奇怪。「这花好好的啊,你要扔掉?」
「我不喜欢玫瑰。」
「那给我好了,扔掉太可惜了。」
「奸啊。」护士将玫瑰带走,弥生心头一阵轻松,又瞥见陈祖伟带来的便当。
「我才不吃!」她呕气,拉了被睡觉。
***
茵茵吵著要吃麦当劳的薯条,陈祖伟好脾气地安抚孩子,将车驶进麦当劳点餐区,帮茵茵买了儿童餐。
「她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铄雅赞美他,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她又说:「弥生到现在都没男朋友,要是能找个像你这么优秀的,我就放心了。」
陈祖伟听得飘飘然。「姊姊在哪高就?」
「我做投顾的,开发客户、理财规划等等。」铄雅将名片递给陈祖伟。
陈祖伟边开车边看名片。「专门帮客户投资理财?」
「是啊,常常要挖掘客户,往年景气好,客户自动捧著钱上门,现在不成了,业绩差多了。唉,压力很大,这个月只做了三百万,被经理骂死。」
陈祖伟为了讨好弥生,立刻就说:「我户头有一笔六百万定存,放著也没什么利息,不如姊姊你帮我管理吧。」
铄雅乐坏。「好啊,就这么说定,找一天到我公司开户。」哇噻,这个陈祖伟太棒了,弥生不爱他要爱谁啊!
***
和摄制组搞定杂志相片,走出工作室,金绍棠看表,十二点了,天空飘著细雨,长街黝暗冷清。他伸进外套拿菸,发现最後一包菸已经抽完。走进便利商店买菸,结帐时瞥见刚上架的X杂志,此本杂志是由港澳台三地流行界菁英制作,是港台时尚圈必读刊物。他拿了结帐,迫不及待撕开封套,边走边翻,陡然看见某前辈评论台湾十大造型师——
我最赞赏的是锦棠造型的金绍棠,他近期帮E杂志拍女星安娜,故意不遮掩脸上雀斑,好拉近群众距离;却刻意刷亮唇色,展现平凡中那抹艳,手法不落俗套。反之蒋耀云设计师,老是无法将格局拉大,惯用的还是那几种手法……
「YES!」他大叫,太棒了,抓著杂志,走向他的跑车,一坐入车里就拨电话给弥生。
「弥生弥生?你看见这期的X杂志吗?」
「嗄?」弥生将电视关掉,金绍棠在那头嚷嚷,他将杂志的内容念给弥生听,欢快的口气惹得弥生呵呵笑。
「太好了!」弥生笑道。「蒋耀云该服气了,你真厉害。」
「你睡了没?」他心情大好,想跟她说话,想看见她。
「还没呢,天天躺这里,闷死了——」话还没说完,他抛下一句——
「我现在过去!」
乔弥生放下手机倒回床上。她望著天花板,想了想又坐起,将头发梳整齐。
跑车驰往市立医院,经过二十四小时花铺,金绍棠煞车,他摇下车窗,望住铺里缤纷妖艳的花儿。
女店员走出来。「先生要买花?」
金绍棠指著店前艳紫色毛茸茸的花儿。「这什么花?长得好怪。」
女店员笑著解释说:「是绣线,很特别吧?」
「嗯,都给我。」买了花,驾车离开。
十五分钟後,砰地一声,病房门被推开。
金绍棠来了。「弥生?」
弥生坐起,即刻笑了,亮亮的眼睛望著赶来的心上人。
金绍棠捧著一束紫色鲜花走进来,反手将门关上,另一手扬著杂志。「快看,我乐坏了!」放了花束,翻开那一页秀给弥生看。「你看你看……」他得意得就像考了满分的孩子。
弥生低头微笑著看完。「嗯、嗯,说得好、说得好,蒋耀云肯定气死!」
她分享他的成就,他因她的分享而感到满足。讨论完杂志,金绍棠将花儿插进瓶里。弥生微笑地想著,幸好把玫瑰扔了。
「这叫什么绣线,长得很怪吧?颜色倒挺美的,不是那种很俗的紫。」
弥生直赞:「漂亮漂亮,我喜欢。」重要的是买花的人。她喜欢金绍棠。
金绍棠又跟她抱怨工作。「明星迟到三小时,差点要弄到早上……气死了,真想把她弄丑!你今天都干么?」
「闷死,正打算看影碟。」她指著床铺上打开的片子。
他低头看。「新娘不是我?拜托~~没营养的文艺片,谨臧都租啥啊?」随手扔了片子。他走向桌子,翻找箱里的片子。「星际大战首部曲?好,看这个。」
「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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