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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秩序-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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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弼最终还是不愿太过得罪宣武,以王处直为义武军节度留后,也是一个转圜的法子,对此,景务修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宣武乃天下第一藩,谁也不敢太过刁难。因道:“也好,只不过李诚中之功仅以营州兵马使加宁远将军相酬,或乎太轻了些。”

宋道弼一愣:“老景识得这个李诚中?”

景务修道:“略知一二。此人崛起于卢龙军中,后在关外战事里显露大将之才,直至收复营州,其实都是此人一力为之……其治兵之能、治政之策,都有独到之处。”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份书信,递给宋道弼。

宋道弼接过来一看,书信来自卢龙节度府监军使张居翰,专门向内侍省讲述了李诚中的所有事情,自其带兵之始,直到攻略营州之末,写得极为详细,并且依此断言,李诚中必将很快成为整个卢龙军镇中说得上的头面人物,希望内侍省对此人予以重点关注。

景务修等宋道弼看完后,解释道:“德卿是张掖庭之子,老宋也知道,咱家当年拜在张掖庭门下,张公待某不薄,咱家与德卿关系也非比寻常,德卿监军卢龙之后,还时常与咱家书信来往。不瞒你老宋,德卿素有识人之明,此番传书与咱家,就是希望举荐这个李诚中的。”

张掖庭就是当年任内侍省掖庭令的张从玫,宋道弼也很熟悉,听景务修这么一解释,便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说来说去,张居翰也是中官,是自己人,于是不免对其所荐的李诚中便又多了些好奇,展开书信再次细读一遍。

如果说看第一遍的时候,宋道弼只知道李诚中这个人很有些独到的才能,但当他看第二遍时,便逐渐琢磨出书信中的三分真味来了。张居翰在字里行间中想要透露的信息已经隐然跃于纸面之上——这个李诚中对中官没有这个时代武将文臣们所特有的偏见,相反,还有示好之意!

其实这份对李诚中的判断基本来自于张茂安,除了张茂安没口子的夸奖李诚中外,张居翰通过张茂安之口,看到了两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其一,李诚中不反对中官监军,其二,李诚中对中官在朝廷中的作用并非负面评价。

在张茂安的叙述中,李诚中并不因为中官们的身体缺憾而对这个群体抱有鄙薄之意,他认为中官们并非都是祸国殃民之辈,换句话来说,中官里有好人,也有坏人,正如朝堂中有忠臣也有奸臣,对于大唐社稷的稳定,中官与朝臣们都有着各自的作用,不能一概否定,关键是看个人的才能。

而且李诚中认为,用简单的好与坏、忠与奸来衡量人,是非常片面和狭隘的,他更愿意用能臣和庸臣来作为评价的标准,也就是看你对朝政有没有益处,看你能不能展现出治理天下的才能。李诚中为此举例,程元振和鱼朝恩都是中官中的能臣,若非他们,恐怕大唐早就已经不是李家的天下了。而在数十年前的牛李党争中,牛僧儒一系更多的是破坏作用,而非李德裕之流积极建设的努力,所以牛僧孺应该下野,与中官交好的李德裕应该秉政,并不能一概而论。

因此,中官监军并无不可,中官主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要有一套完善的机制,保证朝堂得以顺利运转,使能者上位,庸者下之,就可以令社稷得保,使天下安宁。

这些观点是李诚中与冯道平时谈论时慢慢总结出来的道理,在幽州与张茂安结交时便随口道出,很难说清楚其中是否有刻意结交的主观因素在内,但这番话说出来,却令张茂安当场涕泪横流,在打动了张居翰内心的同时,也深深触动了此刻内侍省的两位最高级别中官。

宋道弼忽然有种被人理解的感动,他深深吸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内心中却已经将这个素未谋面的卢龙军将军引为了知己。

景务修微笑着等宋道弼看完书信,适时插言:“老宋,如何?”

宋道弼点点头:“好!很好!”三个字道出了他此时的心情。

景务修道:“咱家想了想,此人虽远在千里之外,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到咱们。先不提其收复营州的能耐,就凭这番见识,便足可称大才。”

宋道弼又点头:“说得不错,说得不错。”片刻又道:“只是请谁代批此奏折?”

按例,奏折的批呈由政事堂负责,枢密院接到奏折后,根据天子授意朱批,或同意后颁行,或驳斥后封还。政事堂这份奏折既然要驳回,那么还需某位相公重新上折,拟批出新的处理意见。

景务修道:“政事堂的这三份奏折,均系崔胤小儿单独批呈,此人如今权横朝野,却为何徐公和另一位崔相没有附议?此中必有文章。”

宋道弼道:“老景的意思,徐公和崔相并不赞同?”

景务修道:“收复营州何等大功,崔胤小儿却斥之为擅动边衅,明理之人一看便知其中端倪。崔远是个属乌龟的,滑溜得紧,连他都不附议……咱家猜来,徐公或许能代拟新的条陈。”

徐彦若虽然奉行明哲保身之策,在朝中很少发话,但此人是个中正的长者,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所以景务修的推测八九不离其中,宋道弼因道:“老景,便烦你找徐公谈谈吧。”

景务修的眼光很毒辣,徐彦若得到中官们的授意后果然没有推辞,当即痛痛快快的重新批拟出新的条陈,呈报枢密院。宋道弼和景务修接到新的奏折后没有耽误,立刻去寻天子。

自从黄巢攻入长安之后,帝都三内便已经日渐衰败,再经历中和之变及乾宁之乱后,三内中的大明宫、兴庆宫都被焚为废墟,就连太极宫,也有多半宫室被毁,满眼望去,尽是衰草。

天子李晔居于太极宫少阳院,这是整座太极宫内不多的几处保存尚好的宫室之一,天子曾经想对太极宫稍加整缮,却拿不出钱财来,就连宫人用度都减了又减,哪里还有余力,只好认命。

三年前从华州回到长安后,曾经雄心壮志的天子也感到悲凉和无奈,往日励精图治的誓言早已灰飞烟灭,如今只是一味消沉,整日里饮酒解愁,令他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布满了五六十岁老人才有的白发和皱纹。

“大家,醒醒,大家,醒醒。”内侍薛齐偓连唤数声,见天子依然趴在桌上不醒,忙推了推他的胳膊。天子迷糊间抬头睁眼,张口问了声:“啊?”一股酒气向薛齐偓鼻孔处扑来,熏得他一皱眉:“大家,枢密使宋道弼、副使景务修求见。”

话音未落,宋道弼和景务修已经直接闯入房中,见到满桌散落的酒壶和残羹冷肴,心中更是不悦。宋道弼还好一些,不好在明面上指斥,景务修却忍不住了,怒道:“小薛,如何让大家在白日里醉酒,你是怎生伺候的?如今国是艰难,大家却总是这个样子,怎么处理朝堂政务?赶紧收拾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去内侍省领罚,不打你十棍你是记不住!”

薛齐偓暗叫倒霉,连忙手忙脚乱的收拾了桌案,灰溜溜离开少阳院,自去领取责罚,天子却已然惊得酒醒,喏喏起身,待薛齐偓收拾好了桌案,才犹豫着坐了下来。就在转眼之间,他已经看出眼前这两人对自己的态度比起之前有了巨大的转变,心中大惊,面上却不露声色,赔笑道:“宋枢密、景枢密,今日怎的到此?朕闲来无事,便多饮了一些,还请两位体谅。”

宋道弼和景务修也不客套,自找了两个绣墩坐下。宋道弼本来对这位天子一直敬畏有加,今日与景务修密议之后,已生了废立的心思,此刻便有些瞧不起对方了。只不过他还有些不太适应这种角色的转换,是以还不知道怎么措辞开口。一旁的景务修却道:“大家身负庙堂社稷,还是要节制些才好,否则怎当得起天子大位。”

天子心中就是一跳,感受到话语中赤裸裸的威胁之意,态度上更是恭谦:“两位枢密说得是,是朕的不是,今后一定改,一定改。”

景务修满意的“哼”了一声,瞧向一旁的宋道弼,心道,如何?咱们以前只要稍微强硬一些,日子也不会那么不好过。

宋道弼点头示意,景务修从袖中取出三本奏折,径自递到天子桌前,道:“大家,这里有三份政事堂的本章,咱家和宋枢密议过了,可依此批。”

天子连忙打开三本奏折,一一过目,立刻发现其中的端倪:这三本奏折的批拟全是出自徐彦若之手,并无崔胤和崔远二人的附议。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盛气凌人的景务修,再看看一旁坐在绣墩上紧盯着自己的宋道弼,心中百般思量如电闪而过,试探着道:“怎的没见崔相的附议?”

景务修当然知道天子所说的“崔相”是指崔胤,而非崔远,揾声道:“有政事堂当朝一相署议即可,何须三人?”

天子十分聪慧,立刻明白了背后的诸般端倪,也不多话,传召印监令取过玉玺,当场用印。看着宋道弼和景务修大摇大摆的收起奏折,转身离开,天子才颓然靠在椅背之上,此刻已然满身都是冷汗。

呆坐良久,天子忽然闭眼,从椅背上向下出溜,直接躺倒在了地板之上,惊得在旁伺候的印监令及内侍、宫女一片慌乱。

天子身体不适而晕厥在地的消息传了出来,整个太极宫中好一阵鸡飞狗跳,太后、宫中嫔妃、内廷大臣们都纷纷过来探望,天子只在床榻之上呻吟不止,显是虚弱无力,太医们也诊不出是个什么具体病情,只以饮酒过量、又逢秋寒为名,下了些弥补的方子。

当晚,内侍薛齐偓忍着后背上的伤势来服侍天子,却被天子一把抓住衣袖,薛齐偓一惊,问道:“大家?”

只燃着一盏烛火的昏暗灯光下,天子睁着双目,凝视薛齐偓:“速去寻崔相,让他来探视朕,记住,隐秘些。”

第四章 西京变(四)

天子李晔在长安太极宫中的这次染病对于如今的大唐天下来说,只不过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一桩,要是放在天下承平之时,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可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却显得毫不起眼。天下藩镇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你进你的兵,我种我的田,势强者苦心筹谋着抢占更大的地盘,势弱者满腔心思巩固自己的实力。

李嗣绍和周德威带领着河东军与葛从周在邢、洺反复拉锯,拼命威胁宣武军侧翼,试图援救卢龙的刘仁恭,避免河北大地完全沦入宣武军之手;刘仁恭则退守老鸦堤,进一步收缩防御,竭力维持摇摇欲坠的防线,努力维持着河北三镇最后一藩不向宣武军投降。而远在营州的李诚中,则在稳固和经营着自己亲手打下来的地盘,尽量使手中的实力更加强壮一些。

天灾人祸并不总是相伴而行的,至少李诚中很感激这个时代的老天爷,在这个藩镇乱战的年代,在这片人祸频繁的东亚大地上,居然年年风调雨顺,实在是有违他的一贯认知。在他的印象里,宋代不知,但至少元朝、明朝乃至清朝,不都是战乱伴随着大灾么?可是他穿越来到的这几年里,只要你用心耕作,总能获得丰收的喜悦,这不能不说是件极好的事情。

当然,李诚中并不知道,他所处的这个时代正是东亚大地上的第三个温暖期,再过两百年,随着温暖期的结束、寒冷期的到来,北方草原上的胡人,如女真、蒙古,将受不了越来越严寒的北地,开始大规模南下,中原大地将迎来再一次胡人肆虐的时代。

就李诚中所占据的营州来说,也获得了粮食的丰产,只不过因为耕地不多,新占的松岭之外的荒地还没有开垦,所以仓廪并不足以满足所需。但这并不要紧,平州是卢龙的粮仓,那里的粮食堆积如山,李诚中完全可以用牛羊来换取——因为风调雨顺,草场很是茂盛,所以营州的畜牧业态势良好,牛膘羊肥!

之所以打算以牛羊来换,主要是李诚中手中的金银和铜钱太多了,如果都流向平州及卢龙各州,将造成钱价的巨大贬值,非常不合算,所以他在兑换粮食及农具的时候,以牛羊和铜钱的对半支付为手段,保证了营州在贸易中没有吃太大的亏。

经过与冯道的彻夜长谈,李诚中和冯道达成了共识,对生活用品的生产完全停止,所需物品以对外贸易采购的方式满足,营州只重点生产军工。同时,李诚中和冯道还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生产格局进行了调整,柳城因为有铁山的存在,集中生产需铁的兵刃器具,燕郡因为背靠医巫闾山东部的广袤草场,则以生产军服、皮甲为主,这样的调整更利于李诚中所创立的“流水线”生产方式,并且由于术业专攻的原因,更容易出精品、出新品。

不能不说,冯道虽然年纪不大,但其适应性非常好,经过一年多的朝夕相处,他和李诚中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密切。他没有一般读书人的那种死硬坚持——当然,这也是这个时代大部分儒生的通性,他们已经接受了这个时代乱世的生存法则,虽然心中仍然向往着太平年间的盛世气象,却懂得应该怎样在已有的条件下一点一滴付出努力,同时按照所效力的藩帅军头们的意愿,调整自己的治政之策。

冯道的接受能力比较强,对于李诚中的想法也越来越适应,当他接到李诚中要求调整营州作坊生产布局的命令时,便隐约明白了对方所说“规模化效益”的意思。但他并没有按照这个时代官府对作坊商铺的“强制性行政执行”来办理,而是采用了“政策杠杆”来实现这一重大调整,之所以有这样的思维转变,是基于李诚中曾经提到过的“利益驱动”理论。

当时李诚中刚刚占领柳城,就在前往幽州参加军议之前,两人有过一次交谈。为了获取幽州豪门军头的支持,冯道特地准备了十几个小箱子,箱子中满是金银珠宝。李诚中虽然接过了这些将要作为礼物赠送出去的小箱子,但实际上并不认为这样就能说服那些豪门军头,冯道也知道很难,但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冯道记得李诚中临走时说过,这些小利是远远不够的,只能作为见面的敲门砖,要想真正打动这些军头,必须以利益作为驱动,用美好的前景将他们绑在自己的战车上,所谓“赶人走不如让人自己走”。

这句话深刻印在了冯道的脑海中,他深以为然,并自觉开始运用。比如这次的调整,他采用的就是“政策杠杆”。冯道只是简单的制定了一项政策,就让作坊的布局调整得以实现,即让商贸科发布新的采购办法,宣布从九月起,长史府的物资采购分作两地,柳城只采购兵刃战具,燕郡则采购甲胄和军服。就是这么一项简单的调整,两城的作坊东家和行商们立刻就算清了其中的成本。举个例子来说,柳城的甲作坊原本生产皮甲,但是他生产完成后,必须花费人力和车辆将皮甲拉到燕郡,贩卖给长史府,在这个路途不便的时代,其中的运送成本比后世高得多,如果这家作坊仍旧坚持在柳城开设,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收益要比燕郡的作坊至少降低三成!

这是作坊的东家和掌柜们能够算清楚的明账,而他们算不清楚的,甚至是看不到的暗账里,当一个地区的作坊生产形成规模之后,将随之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其中更有莫大好处。再以甲胄为例,当燕郡聚集了十多家乃至几十家皮甲生产作坊后,必然带动该地畜牧、皮毛、服装、手工、市场等上下游产业的兴旺,其原料采购和贩卖成本当然会直线下降,雇佣的工匠熟练度和培训上所花费的资耗也要降低很多。同行之间的交流也会在竞争中得以扩大,进一步促进本坊的生产技术和工艺。

随着两城的作坊生产布局调整完成,李诚中所提倡的流水线生产方式也正式步入了一个全新的台阶。流水线生产并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对于一家作坊来说,当产量上不去的时候,进行流水线生产反而得不偿失。要想扩大产量,必然要求扩大生产规模,而要想扩大规模,则必须满足两个条件:即大量的熟练工人和生产器具、成熟的原材料供应链和完整的上下游生产环节。而作坊生产的布局调整,意味着柳城和燕郡开始向这两个条件逐渐靠拢,真正的流水线生产方式得以推广。

流水线生产方式首重标准,标准化的概念贯彻于生产的各个环节,包括度量标准、工序标准、验收标准。长史府工业科是目前营州最繁忙的部门,为了推广流水线生产方式,他们需要从三个方面入手来实现标准化生产,即制定度量衡、培训作坊管理者、理顺作坊的生产环节。

自秦代统一度量衡以来,中国就形成了事实上生产标准的统一,但这种统一并不固定,每朝每代的度量都不一样,只适用于当时。换句话说,作为统治者,你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和喜好来厘定度量标准,这是你的特权。李诚中作为营州的主人,他要搞一套自己的度量,整个营州就都得围着他转。所谓以一人之喜好定天下之喜好,说的就是古代封建君主的特权。李诚中定不了天下喜好,但定营州的喜好却是可以的,首先就是从度量上来改变。

他的定量方法就是拿自身说事,虽然这么做在后世来说很不可思议,但在这个时代,却很合乎官员百姓们的习惯。他让工业科的工匠丈量了他的身高,然后告诉工匠们,他的身高是一丈八尺五厘,同时要求工匠们以十为一进制,将丈、尺、厘的刻度等量出来,制作标准模具。他还亲自站到大秤之上,称量出了相同重量的铁块,然后将这些铁块标注为一百六十斤,要求工匠们以此折算出新的斤、两、钱、克。当然,这个重量只能是大概,与后世的标准略有出入。

一个月后,以百炼钢打制而成的新度量模具被封存进了工业科的库房,分别是丈具、尺具、厘具、斤铊、两铊、钱铊、克铊。其后,度量模具的复制品被工业科大量复制,分发所有工坊,要求工坊以此为度量来进行生产,在产品收购的时候,也严格以此度量验收。

为了促成流水线生产方式,商贸科在采购的时候,在采购清单中增加了许多半成品。比如一杆长枪,商贸科除了收购成品外,还附列清单,同时收购枪柄、枪头、漆油,甚至砍伐刨光后的榆木也列入了采购清单。许多小的作坊没有能力生产长枪成品,便趁此机会全力生产专门的部件,或是专门伐木刨光,或是专门打造枪头等等。当这些小作坊逐渐成熟后,能够生产成品的大作坊忽然发现,从这些小作坊直接购买半成品的部件也是个极好的法子,既省工序又省人力,何乐而不为?因此,柳城和燕郡的小作坊更加众多,大作坊也开始转型,逐渐向整体配套组装的方向发展。于是,流水线生产开始走上正轨。

第五章 西京变(五)

平州刺史张在吉是第一个品尝到战胜者福利的非营州官员,随着营州对各种物资的极大需求,张在吉的平州终于得到了巨大的利益。平州上下,从官员至百姓,从行商到工匠,都在努力的忙碌着,只为了满足营州的巨大采购。粮食、布匹、农具、瓷器,能够自己出产的,平州就用自产物品输往营州,各种制造生活器具的作坊不断设立着,平州城内一个最普通的工匠都开到了月俸一贯的高价,就连那些学徒,也都有了每月百文的零花。对于那些不能自产的物资,平州方面就进行代购,开展大额转手贸易。

由幽州至平州,再由平州出榆关而至柳城、燕郡的线路已经被大车辗出了一条天然的平道,张在吉组织人手稍加整饰,位于平州境内的这条商路就成为了正式官道,至于出榆关后至柳城、再由柳城至燕郡的路线,张在吉也正准备组织人手平整,为此,李诚中答允支付平州方面的修路费用达到总价三万贯。

之所以如此,无他,唯缺人力耳!营州地盘虽大,近三倍于平州,人丁却只有平州的一半。尤其是新纳入掌控的燕郡和怀远军城,人丁远远达不到预期设想。燕郡丁口不过万余,而怀远作为典型的军城,城内是不住百姓的,只有城畿附近有几千百姓。目前为止,连上柳城、燕郡、怀远军城及位于小凌河与五股河流域新设的锦县,统计出来的人丁刚过十七万之数,而且其中近半为各族胡人。胡人擅长征战、擅长畜牧,也可以干些重体力的活,比如到柳城东山采矿,但让他们进入工坊中劳作,却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按照李诚中的建军思想,营州军常备军比例为三十比一,也就是说,什么都不干,整天只是训练和待命的军队人数上限应为五千四百人。目前营州军一线部队共计两千七百人,在训的三个预备营为七百五十人,加上已经筹备完毕并开展训练的一千怀约联军,总计达到了四千四百五十人。这么多精壮男丁的日常所需要靠营州来负担,让本就不多的营州丁口更显得捉襟见肘。好在按照怀远密约的规定,怀约联军的军费由契丹迭剌部和乌隗部承担,也算是缓解了营州的燃眉之急。

截止九月底,随着柳城和燕郡作坊的搬迁调整完毕,营州军的冬季常服、甲胄以及兵刃产量都攀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至十月上旬,五千套冬季常服生产完毕,并立刻配发全军,包括营州军主力和预备营,乃至怀约联军都穿上了新的军服。除了保暖、便于作战外,整个军伍的阵容焕然一新,列阵之时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按照李诚中的授意,除了手套、皮靴、腰带、毡帽之外,每名官兵都配发了两条肩章,一条缝在军服之上,一条缝在皮甲之上,肩章上用锦线缝制了横杠和三角星,以标明官兵的级别。当肩章下发的时候,同时也意味着营州军的军衔制度开始实行,更意味着营州军向正规化进程的建设更近了一步。

经过改良后的营州军军衔制度与这个时代官阶不同,这个时代的军职衔级太过繁琐,从最低级的从九品下陪戎副尉到最高级的正一品天策上将,足足有四十级,其繁复和琐碎,令人头痛不已。按照不同的衔级当然要配以高低不等的待遇,光是分出四十档不同层次的军饷,就足以让所有掌管后勤辎重的军官头晕脑胀。更别提其中很多属于相同衔级不同职务的情况,更有一些则光有衔级没有职务,这样的不匹配也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混乱。

所以在这个时代,官阶与本职并没有天然的联系,最好的例子就是柳城事变中的主谋者之一赵横,他在幽州时的官阶是昭武校尉,比李诚中还要大好多级,可手下没有一兵一卒,比起李诚中这个当时的宣节校尉差得没边了。

李诚中设定的军衔制度就是要尽量将官阶和职务匹配起来,在方便后勤记饷的同时,也真正使这些官阶能够起到应有的作用,成为官兵们认可的一种真正荣誉,而非随手可弃的山芋。要达成这个目标,需要在两方面进行改革,一是减化阶别,二是阶别匹配军职。

为此,营州军将阶别减少了一半,即去掉其中“上”和“下”的区别,只保留本阶官名。比如九品军阶分正九品上任勇校尉、正九品下任勇副尉、从九品上陪戎校尉、从九品下陪戎副尉,新的营州军军衔则只保留正九品仁勇校尉、从九品陪戎校尉。

同时,军衔还将职务联系到了一起,比如从九品陪戎校尉即为伍长,正九品仁勇校尉即为伙长。当然,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完全匹配,毕竟同样的军职并不代表同样的资历。比如同为伙长,甲伙长任职三年,乙伙长则从伍长刚刚晋升,则甲伙长应为正九品仁勇校尉,乙伙长则为从九品陪戎校尉,在作战的时候,乙伙长则应遵从甲伙长的命令。若甲伙长连续服役六年仍然达不到晋升队正的条件,为了鼓励他的劳苦,也可晋升其为从八品御侮校尉,但本职仍为伙长。

有了可佩戴的军衔肩章,除了日常后勤、训练等方面得以理顺之外,最大的好处还在于,当部队处于分散状态之时,士兵们可凭肩章上标明的军衔自动聚拢,组成新的战斗序列,最大程度上减少了主官一死,全军崩溃的可能性,为军队的持续作战提供了极大的臂助。

除了军服外,营州军的甲胄也已经为主力部队配齐。在营州军主力部队中,步卒三营(弓箭手)和骑兵营全营配发轻甲,步卒二营(刀盾手)和步卒一营(长枪兵)也全员配发重甲,中军营的护军都、警备都、后勤都及斥候都则依据其兵种性质配发不同的甲胄。

值得一提的是,虞候司后勤处兵器装备科终于将铁甲定型。铁甲是为了满足一线枪兵当面临阵的铠甲,甲片以大块组成,镶嵌于皮甲之上,在士兵前身形成上自脖颈,下至脚踝的覆盖型明光铁铠,腰部和颈部以厚重的铁圈缠绕,尤其以后腰和后脖为重,保护身体要害的同时,起着平衡重心的作用,头盔则为整体铁片所铸,向下护住双耳,内衬皮毛以适宜套戴。面部则有可活动的面具,平时转向脑后,战时则垂下遮护脸颊。

穿上铁甲之后,士兵等于披挂了三层甲胄,内层为具有一定防护能力的士兵常服,中层则为全身皮甲,皮甲之外则为铁甲,尤其是正面,几乎相当于一面人形铁盾,看上去十分骇人。这样的甲胄防护力十分可观,百步之外以强弓劲射也穿不透外层铁铠,五十步处则只能穿透到中间的皮甲,在三十步时,箭头也只到内层军服之上便力道尽去。李诚中试穿一回,掂量出整套甲胄的分量,约为后世三十斤左右,穿戴之后确实有着行进困难的问题,但一想到大队铁甲枪兵列阵向前的威势,这些问题在战场上便都不是问题了。

只不过如此一来,便需要更多的后勤士兵和大车随军前行,这倒是个不小的问题,为此,李诚中将后勤都从中营里单独分立出来,成立了专门的后勤营,人员也有原先的二百扩充至五百,除了装备的五十驾大车外,他还与张老匠一起设计出了独轮手推车,也就是后世鸡公车的样子,并提出为后勤营装备一百驾的要求。

按照张老匠的预计,到十月底可为两都枪兵配齐铁甲,十一月底则可为枪兵营五都全部配齐。因此,李诚中开始从全营抽选一百名身强力壮的士兵,组建直属中营的陌刀队和重斧队,他离“如墙而进”又近了一步。

随着李诚中的军工大生产运动,除了平州刺史张在吉从中获得巨大利益之外,高家、李家和王家也分别收益。

高家的参与主要是在海船上,第一宗贸易的收益则来自于江淮地区输送的流民。自四月起,在六个月的时间里,高家船队向江淮地区跑了三趟,一共拉回六千余流民,这些流民都被安置在了小凌河流域,开垦当地的未耕之地。李家主要获得的是盐的收益,他们据有河北大地上最好的盐池,李承约本人就是盐城守捉使,营州的用盐主要来自于李家的供给。王家主要向营州提供丝麻和绸缎,李诚中的冬季常服所用的大量布帛都来自于他们的输送。

但营州毕竟只有一州之地,人丁也才十七万上下,当最初的疯狂采购渐渐平息之后,三户豪门不约而同的找上了李诚中,希望能够开启新的贸易渠道。李诚中在幽州的时候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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