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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秩序-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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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魏州、赵州等地,也允诺了淮南,似乎是由淮南大将李神福和王茂章之中的一位在那里建国;其余莫、深、相、冀、贝、博等州将为宣武大将之封地,梁王答允,将退出关内、山南等地州郡以为西川、荆南的补偿,就连凤翔也得了一块,梁王许诺,一旦凤翔出兵相助,待打下河北之后,便以秦州和延州补偿凤翔。
对于郭启期的坦然相告,韩延徽只能表示感激,人家都准备用自家境内的土地来换取地盘了,自己还要向对方表示感谢,说起来还真是悲哀啊。
出了积善坊,韩延徽仰天长叹,被天下诸侯瓜分的滋味,还真不是那么好受的。
回到馆驿稍作歇息,李振又来拜访了。于是韩延徽勉力打起精神,和李振谈判。
这一次李振的准备很充分,他带来一幅河北道舆图,指着各州的土地一点一点和韩延徽商谈。李振带来的计划是,卢龙军为示与盟的诚意,先从河东上党和缁青博昌等地退兵,这是第一步,如此,才能征得河东众将(李嗣源、李嗣昭和周德威等人)以及平卢方面的谅解,可以参与会盟。也就是说,卢龙要取得与盟的资格,就必须买门票,门票就是上党和博昌。
正式歃盟之后,卢龙要退出原来由义武军、成德军和魏博军乃至义昌军的地盘,退至幽州,今后燕国以范阳一线为界,与南部诸国相安共存。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李振答允说,最多把定州、莫州和瀛州割让给卢龙,但是沧州是绝对不行的。
于是韩延徽得到了印证,知道岐王和郭启期今日所说的事情,恐怕八九不离十了。
谈判到此戛然而止,这个条件韩延徽显然不能答允。他试探着说,如果李振能够再帮卢龙争取一些好处,卢龙必定将卫州第一个退出来,同时卢龙还能赠送李振“宝钞”五十万贯。
李振当然知道“宝钞”就是“欠款协议”,他听完之后紧咬嘴唇,犹豫良久,点头答允,说再帮卢龙争取一到两个州的地盘,韩延徽对此深表感谢。
李振匆匆离去,韩延徽伴灯愁眠。
接下来的日子,韩延徽继续拜访各路诸侯。在忠顺坊处,他再次吃了闭门羹,平卢方面仍然推辞了会面,说王师克昨夜没有回来,也不知宿于何处了。韩延徽一想到去年王师克见自己时毕恭毕敬的态度,想到卢龙为了帮助平卢抵抗宣武,派出上万军队作战而毫不推辞,当即气得眼前金星乱冒,一口气闷在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在吴越钱元灌那里,韩延徽到时没有被拒见,相反,钱元灌很热情的将韩延徽迎入自家居所的正堂,恭恭敬敬的执以弟子礼。钱元灌在范阳军校就读一年,韩延徽曾经作为讲师,给学员们授课,所以钱元灌也算韩延徽的弟子。
令韩延徽感到心暖的是,钱元灌在范阳军校的学习没有白费,他几乎把自己视为了卢龙军的一员,对任何不利于卢龙的事情,都大力驳斥,并表示要竭尽所能予以阻止。
但是谈了许久之后,韩延徽才意识到,吴越虽然以世子钱元灌为使者,但主事之人却不是钱元灌,拿主意的,是副使罗隐。于是韩延徽又在钱元灌的引见下,会见了罗隐。相比钱元灌,罗隐要显得更加务实。
罗隐只是说,天下承平是好事,希望卢龙也能歃盟,至于将来若是梁王号召诸侯讨伐河北,罗隐说吴越是小地方,做不得主,只能随天下诸侯而行。而且吴越的注意力集中在淮南蚕食的数个军州,没有余力关顾其他方面,还希望韩延徽能够谅解。
韩延徽告辞的时候,钱元灌亲自送了出来,他向韩延徽保证,说一旦卢龙有难,必定乘舟北上,哪怕只有自己孤身一人,也要为卢龙出一份力。同时,钱元灌还请求韩延徽向燕王求肯,千万不要坐视好朋友李存勖于危难之间而不顾,钱元灌说,李存勖心向卢龙,绝对会成为卢龙的助力。
韩延徽拍了拍钱元灌的肩膀,叹了口气,转身而行,留下钱元灌探着脖子目视送行。
在平卢、凤翔和吴越等处碰了一鼻子灰,韩延徽对接下来的拜会已经丧失了信心。如果连卢龙军刻意结交的盟友都迫于形势而参与了会盟,其他藩镇的态度会如何已经是不用再问的事情了。
但韩延徽仍旧强打精神,一一拜会。蜀王王建、荆南赵匡明、淮南杨渥,甚至琅琊王王审知、封州刺史刘隐,韩延徽都一一登门。可惜结果如同意料之中,这些藩镇对于卢龙并没有什么好感,其中还不乏指责卢龙想要破坏歃盟的愤怒。
在梁王“封国建社稷”的诱饵下,几乎所有诸侯都咬了鱼钩,没有几个人能挡住这样的诱惑。成为一国之君,家传社稷,这么多么好的事情啊。韩延徽有时候背地里想,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机会,也许同样会热血上涌,不管不顾的答允下来也说不定。
和李振的谈判仍在继续,在韩延徽抛出来的利益面前,李振反过来帮韩延徽想了许多点子,但韩延徽已经心不在焉了。形势已经基本明朗,对卢龙而言一切都极为不利,韩延徽苦思无策,只能一天一封书信,通过秘密渠道,由调查统计局洛阳情报站的人员飞报邯郸。
四月初五,韩延徽决定作出最后的努力,他要面见天子。
第八十四章 东都会盟(四)
实际上,能够获准觐见天子,韩延徽自己也感到很诧异。一大早天不亮,他便来到定鼎门外等候着,一直等到卯时宫门大开。其间,有殿直武士将韩延徽带往偏厢,上上下下仔细检看了一番,确认韩延徽没有裹带物件,方才放心。
李振从侧门而出,望着等候多时的韩延徽,脸上似笑非笑,他的神态让韩延徽立刻感到此行的结果恐怕不妙。怀着几分忐忑,韩延徽在李振的袖袍指引下,步入皇城。
踏过白玉栏杆配饰的天津桥,沿着笔直的天枢中道步行百步,眼前既是巍峨的宫城。在浑身甲胄的雄壮军士注目下,韩延徽穿越端门,来到高大的乾元殿。
李振手指三段二十七阶高台上的乾元殿,介绍道:“此典与黄巢兵乱时被毁,天复二年,梁王下令修缮洛阳宫室,直至去岁底方才完成。三日后,天下诸侯会盟便在此殿之内……”
韩延徽默然,三日后……这么说各方诸侯已经达成了会盟的约定了?
仰望乾元殿的飞檐巨柱,韩延徽暗叹,果然是天家气象,却不知韩某是否有一天能够立于其间商讨国事?若真能如此,方不负在这世上走过一遭!
绕过乾元殿,一栋高耸入云的塔状建筑映入眼帘,虽然没有乾元殿占地宏大,但高度却远超其上,韩延徽将脖子都抬酸了,才勉强看到最上层的圆顶。一股压倒性的震撼感从头顶直灌而下,令他忽然间动弹不得,整个身子都感到酥麻无比。
“这便是武皇修筑的万象神宫罢?”韩延徽喃喃问。
李振虽然看得多了,但每次经过这里,都挡不住内心的那种狂热:“不错,万象神宫,遥想当年,武皇何等气魄……”
两人于此驻足良久,方才不舍离去。再向北,便是还未修缮完毕的徽猷殿,以及陶光园,许多工匠仍在忙碌穿梭着,巨木和青砖堆积得到处都是。
韩延徽说,预计今年年底,徽猷殿便可修缮完毕,到时就能够在此举办朝会,各王都可选派一人出任卿大夫以上职位,李振笑问韩延徽是否有意入朝为官,到时候他李振可以代为举荐。
这种试探性的玩笑被韩延徽直接无视了,他很清楚自己的权力根源在哪里,离开了卢龙,他连在李振面前平坐的机会都没有。至于入朝?算了吧,自春秋之后,何曾见过周天子朝中大夫有什么权位可言。
由此,李振引着韩延徽折而向西,至九州池。九州池是一座围绕着九片错落池水的园林,当今天子李晔便居住在这里。
在一座配殿之旁停下,殿内出来一名女官,轻声问道:“李观察,这位便是来自幽州的进奏使么?”自从梁王斩杀宦官之后,天子身边已无中官,迁都洛阳后,梁王选拔了一批女官充塞宫中,代行传禀之责。
李振微微颌首,韩延徽上千施礼:“燕王府掌书记、卢龙进奏使韩延徽,陛见天子,还望诚纳。”
女官入殿,少顷,出来道:“陛下在殿内相侯,请韩使入内,李观察是否同入?”
李振一笑:“某便找个所在饮茶相侯,就不去招人烦厌了。”
韩延徽向李振点头谢过,然后迈步入槛。殿内陈设简朴,只几张条案桌椅,立着两面硕大屏风,将空间隔为三进。
天子李晔没有穿戴经制衣冠,只着宽大的布袍,就这么随意坐在正中的一张椅子上,面前既无高阶也无龙案,只椅旁摆着一个小几,放着茶壶和茶盏。他的斜后方是一张桌子,上面整齐的放置着笔墨纸砚等物,此外,再无其余,朴素得就像一个贫苦士子般。
眼前的景象与韩延徽的想象有着天壤之别,他不禁一呆,在天子的示意下,方才怅然若失的坐了下去。
“韩使莫要拘束,随意就是。”天子摆手道。
“陛下简朴,臣心不安。”
“却是好多了,至少能吃饱穿暖。”天子一句话,令韩延徽鼻头微酸。
“陛下艰难,臣等死罪!”
“不说这个,”天子摇了摇头:“至少还活着……对了,吾家皇叔身体安健否?”
韩延徽拱手道:“燕王殿下一切安好,殿下托臣向陛下问安,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也向陛下问安……”说着,从袖中取出三封书信递了过去。
天子很高兴,连忙接了过来:“正要问起呢。”旋即向屏风后喊道:“皇后、昭仪,快些出来,韩使不是外人,是皇叔遣来问安的。”
两名美妇从屏风后转出,满脸通红,扭捏不安的立于天子身后,韩延徽再次起身,向二妇施礼。因为二妇穿戴都是普通帛衫,无冠盖美饰,是以韩延徽也分不清谁是何皇后,谁是李昭仪,只得含糊的一体行礼:“臣叩见皇后、昭仪。”
何皇后和李昭仪回了礼,眼珠子立刻盯着天子膝上的三封书信,目不转睛,脸颊微微颤抖,显是关心已极。
天子善解人意,笑着将太子书信递给何皇后,又将公主书信递给李昭仪,自己拆开李诚中的信认真观阅,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
不多时,三道粗重的呼吸响起,先是何皇后开口:“陛下,十一郎身子骨很好,他说他吃得好、穿得好,皇叔还给他请了东宫教习……陛下,你看,十一郎的文字隽秀多了。”
李昭仪也笑了:“十三姐也好得很,她和太子一起念书,已经会写字了。”说着说着,李昭仪的眼角渗出泪来,将何皇后也引哭了。
天子阅罢李诚中的书信,又接过何皇后和李昭仪手中的信件,一边看一边开心的说:“哭什么?十一郎和十三姐日子过得很好,吾早说了,皇叔不会薄了他们的。”
韩延徽心中难受,看着这原本应属天下最高贵的家庭,如今却仿佛普通农家夫妇一般,千百个不是滋味。
等何皇后和李昭仪欢天喜地的退到后面去回书,天子忽然问韩延徽:“韩使此来见吾,军士不曾为难么?”
韩延徽一愣,随即醒悟,回道:“陛下英明,这些书信李观察都看过的。”
天子叹了口气,隔了半晌,幽幽问:“韩使,皇叔遣你来东都,是为与盟之事么?”
韩延徽点头:“正是。”他左右望了望,以眼神询问天子,天子道:“说吧,梁王现在对吾很放心,没人偷听。”
韩延徽咬了咬牙,轻声问:“陛下可愿北狩?”
天子浑身一震,盯着韩延徽道:“去幽州?”
韩延徽点头,天子迟疑着问:“你有办法?什么办法?”
韩延徽道:“宫中有燕王殿下的人。”他没有详细解释,有些事情不能随意泄露,特别是涉及如此紧要的人员安排,更不能轻易说出来,这不仅是对下属负责,也是为天子的安危着想。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天子坐不住了,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过了半晌,天子停下脚步,坐回来,看着韩延徽道:“皇叔美意,吾甚是感激。但,此事莫要再提也罢。”
韩延徽愕然:“陛下难道打算就此困于牢笼不得复出?”
天子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待分封大典之后,吾家就可安稳如昔了。”
韩延徽奇道:“莫非陛下是赞同分封的?”
天子道:“天下藩镇都当了国君,便没人来争吾这皇位了,为何不赞同?”
韩延徽不敢置信的问:“陛下,梁王借分封之机,要召集诸侯北伐,一旦河东、河北沦入梁王之手,梁王必然势大难制,到时恐陛下愿为一白丁而不可得矣!”
天子点头,道:“吾知道,也许吧,将来之事,谁又说得清呢?但梁王答允吾,分封之后,以都畿为吾之供养……梁王想要北伐河东、河北,没有三年五载不能功成,有这三五年工夫,某必可以都畿之地重振禁军……”
说着说着,天子嘴唇颤抖,眼中一片狂热和激动:“吾缺的就是时间,缺的就是机会!韩使回到幽州后,还望转达皇叔,请皇叔务必坚持住,多坚持一天,吾这里就可多募一队军士,吾只要五年,不,三年,三年之内必可重建禁军。到时与皇叔一起,以天子令集诸侯大军讨伐逆臣,天下庶几可定!……这是机会!是李唐重振的机会!”
天子一边说,一边拽着韩延徽的胳膊,将他拉到殿外,指着墙外耸立的飞檐殿角,悄声道:“韩使,你看,你看见了么?乾元殿!万象神宫!还有徽猷殿!还有天堂!还有贞观殿……这些都是祖辈留给吾的,他不能在吾的手中失去……韩使,相信吾,也请皇叔相信吾,只要三年,三年之后,吾便可复盛唐气象!韩使,请你回去,告诉皇叔,一定要挡住梁王,对了,吾可下旨,若是战事一起,皇叔可在幽州建天策府,一应军国大事,皇叔可以自决!吾,下旨恐怕不行,便下口谕罢……”
韩延徽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同时伴随着深深的悲哀。看着有些近乎疯魔的天子,这一刻,他眼中的洛阳宫竟然一片恍惚。
第八十五章 东都会盟(五)
也是韩延徽年轻,又出身河北,从来不曾接触过这位天子,所以他压根儿不清楚,这位天子对皇权的渴望早已深入血脉,这种渴望绝对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天子为了得到他认为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做过的事情,让任何人回想起来,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天子即位的第一年,他为了掌握皇权,立刻向鼎力扶保自己登基的大宦官杨复恭开刀,诏李茂贞和王行瑜率兵入京,将杨复恭消灭的同时,也将北衙禁军打成了残废。
大顺元年(890年),李克用在和赫连铎争夺蔚州的战事中失败,天子认为这是收复河东的最佳良机,于是派军征讨河东。结果……这一战成了禁军最后一次对京外的主动进攻,从此之后,禁军只能龟缩于京畿之内了。
景福二年(893年),不甘忍受失败的天子再次雄心勃勃的想要有所作为,他重募禁军,准备讨伐桀骜不驯的李茂贞。可惜禁军还没有步出京畿,就被抢先打上来的凤翔击败,天子只能依靠宰相杜让能主动承揽罪责来避祸。
光化三年(900年),天子与宰相崔胤达成同盟,想要铲除宦官,可惜醉酒误事,反为中官所趁,被中官们囚于少阳院。忠心于天子的朝臣被杀了好几十个,直到宣武军第一次宣布进京勤王后,他才得以脱身。
至此为止,天子在中官、朝臣和藩镇中间左右摇摆,终于将愿意支持自己、能够支持自己的最后一点力量全部败光。
现在天子似乎又看到了恢复中枢的希望,一心想要重振河山,故此对于韩延徽“北狩”的提议不予理睬,这也是必然的了。
心头沉重的韩延徽茫然离开了宫城,在回馆驿的路上,他感到自己已经看不到什么希望了。
四月初八,韩延徽整束朝冠,抛开了心中的所有杂念,振作精神,前往宫城,参加天下诸侯会盟。
辰时,洛阳全城戒严,定鼎门大开,居住在各坊中的诸侯或专使沿定鼎门大街汇集门前,皇城正门外人声鼎沸。
唱名声中,诸侯或专使们涌入皇城,过天津桥,过天枢直道,过端门、应天门、乾元门,登上乾元殿。阶下随从成群,诸侯和专使们带着心腹臣僚进入殿内,向天子虚位叩首之后,于各自排好的案后端然趺坐。
会盟由梁王亲自主持,宣读天子口谕,祭拜天地等等仪程之后,便进入到会盟的环节。
“以都畿道之东都、陕州、汝州、怀州为天子供养,自今日起,还政于天子,各州县官吏俱由政事堂任免……效三代之治,以梁王、蜀王、吴王、岐王各加相衔,分自遥领政事堂一年,诸君可有异议?”
“无异议。”
“无异议。”
“可。”
“可。”
“反对!遥领政事堂者,为何没有燕王?”韩延徽出列高呼。
……
“以汴州为都,建梁,辖地为郑、滑、许、豫……等三十二州,属地自决、自委官吏、自募军甲、自纳税赋……可有异议?”
“无异议。”
“无异议。”
“可。”
“可。”
“反对!卫、魏、贝、德等河北道南部十州,向为卢龙所有,何故纳入梁地?”韩延徽再次出列高呼。
“燕王若想与盟,必得同意退出上述州郡!”敬翔冷冷道。
韩延徽还想再说,梁王摆手不耐道:“天下诸侯议定,你一家反对,不在考量之内。”言罢,就见殿内各家诸侯和专使都幸灾乐祸的冷笑连连。
……
“以青州定都,建齐,辖地为缁、青、密、登、莱、棣、沧等州,属地自决、自委官吏、自募军甲、自纳税赋……可有异议?”
“无异议。”
“无异议。”
“可。”
“可。”
“反对!棣州、沧州为卢龙属地,淄州之博昌有某家驻军,何故纳入齐地?”韩延徽又一次出列高呼。
这回涉及齐国,王师克拉下了脸皮,已经全然不顾曾经与卢龙军结成的亲密盟友关系了,他出列驳斥道:“博昌本为平卢辖地,卢龙军越境而入,占据博昌,却好意思说‘何故纳入齐地’,真是可笑至极!至于棣、沧二州,原本也不是卢龙所有,当为故义昌所属,义昌已灭,自然可入齐国之地,韩使就不要强辩了!”
韩延徽冷笑:“卢龙军越境而入?却是为何而入?当年若非你家兄弟一再恳求,卢龙会趟这浑水么?你们和宣武打得死来活去,天下藩镇之中,又有哪个理睬过你们?真是忘恩负义之徒!”
王师克脸上一红,怒道:“天下形势已变,大唐动荡百五十年,正是天下承平之时,卢龙想要因一己私欲而至天下百姓罹难,却要问问某家军士答不答应!”
……
“以潞州为都,建韩,辖地为潞、沁、仪、相等州,属地自决、自委官吏、自募军甲、自纳税赋……可有异议?”
“无异议。”
“无异议。”
“可。”
“可。”
“反对!潞、沁、仪为晋地,晋王没有派遣使者前来,这里便擅自议决他人土地,实为僭越!再者,相州为卢龙之地,怎可划入韩之所有?卢龙绝不承认韩国,卢龙军绝不退出潞州!”韩延徽继续高呼。
河东三家专使任圜冷笑斥责道:“晋王已故,李亚子无天子册封而任意继之,这才是僭越!至于潞州,你卢龙军霸占上党地区,某等河东诸将正要讨伐,却来这里聒噪,真不知羞!”
……
每次梁王宣读完分封国土的草诏,凡涉及卢龙之事,韩延徽都起席而争,最后终于招致众怒。座中荆南留后赵匡明恶狠狠的瞪着韩延徽道:“如今天下承平之际,唯尔卢龙三番两次抗拒不逊,姓韩的,尔要试试某手中宝剑锋锐与否么!”
韩延徽淡淡一笑:“天下承平?你们真信?”
赵匡明大声道:“此刻天下诸侯群集于此,正要歃盟以定,尔等卢龙若敢不尊,某必提兵诛之!”
……
随着梁王宣读的一条条草诏获得诸侯们的认可——其实早在与盟之前便私底下认可了,梁王命请上天子依仗,就在金车大辂、衮冕之服、校音之乐悬、红漆门楣、紫木阶梯、戟铩、彤弓、斧钺、秬鬯等九物,置于皇位阶前。
此为九锡之礼,是天子赐给诸侯的九种礼器,为最高之礼,非开国诸侯不可享用。
又抬上牛、羊、猪三牲,就在殿上宰杀,三牲之血混与一缶。
梁王领诸侯和专使于阶前对九锡而叩拜九巡,各自上前,手沾牲血,涂抹于额头和嘴唇之上,此为歃血而盟。
乾元殿中只韩延徽孤立于后,不愿歃盟,梁王问:“卢龙使者,不愿歃盟否?”
韩延徽摇头:“此盟不法,卢龙不誓。”
梁王终于忍不住了,喝令殿前班值将韩延徽打出。韩延徽身上挨了十多军棍,狼狈而出,回身望着巍峨的乾元殿,叹息不已。
四月十日,天子升座,于乾元殿举办大朝会,正式颁布分封天下国是诏。朝中文武、天下诸侯群集,躬聆诏训。
“大唐立国凡二百八十七岁,立辟宇内、万邦来朝,鼎盛之资、耀于万世……天子仁厚,今启黎庶,闻于诸侯,欲效三代,封爵天下……
爵赏朱氏全忠,为梁王,立梁国,定汴州……
爵赏王氏建,为蜀王,立蜀国,定成都……
爵赏李氏茂贞,为岐王,立岐国,定凤翔……
爵赏王氏师范,为齐王,立岐国,定青州……
爵赏杨氏行密,为吴王,立吴国,定江都……
爵赏钱氏馏,为越王,立越国,定钱塘……
爵赏李氏嗣昭,为郑王,立郑国,定晋州……
爵赏李氏嗣源,为韩王,立韩国,定潞州……
爵赏周氏德威,为晋王,立晋国,定晋阳……
爵赏马氏殷,为荆王,立荆国,定襄阳……
爵赏赵氏匡凝,为楚王,立楚国,定岳州……
爵赏刘氏隐,为汉王,立汉国,定番禺……
爵赏王氏审知,为闽王,立闽国,定福州……
……
各家俱称国而不改年号,如昔诸侯奉周家正朔,以李唐共主,肱髀相依,土地世传。每年茅土以贡。筑坛同盟,有不如约者,众共伐之!……”
天子降诏已毕,诸侯拜恩,于是重定各家秩序,约以梁王为兄长,世代供奉李唐天下。
四月十二日,各方诸侯在万象神宫前筑坛,由天子率领、梁王辅佐,告拜天地、祭祀太庙。天子将九锡一一赐予诸侯,然后裂天下舆图,由各家诸侯将自己的那一块小心翼翼的收好,又从天子手中接过象征社稷的百姓旌表和五谷。
诸侯们又各乘马车,均为五驭,比天子少一驭,沿洛阳城环绕一周,于是礼成。
下一步的分封,属于各诸侯国内部的事务,但梁王已经与部下臣僚们有过约定,重臣武将们的分封必须等到平定河东、河北之后才能开始,因此,梁王帐下文武们看韩延徽的神态非常奇妙,是一种看待猎物的神态,这令韩延徽非常羞恼。
韩延徽是在四月十二日这天离开洛阳的,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因此李诚中从邯郸发文将他召回河北。
当韩延徽听着洛阳城内军士和百姓们的热闹欢呼声一浪接一浪传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明白,真正的大战即将来临。
回望巍峨的洛阳,韩延徽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勒转马头,向着河北而去。
第八十六章 决战上党(一)
洛阳东,百里,汜水关下。
汜水关,又名虎牢关,因周穆王于此地圈养猛虎而得名。此地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战国时,东方六国驻兵汜水与秦国对峙;楚汉时,刘邦和项羽在这里展开激战;本朝太宗皇帝也于此地大战窦建德,以定天下大势。
天佑元年五月,汜水关再次迎来了数量恢弘的大军,周边数十里方圆,尽是连绵的营帐和如林的旌旗。
梁王以“尊王攘夷”之名,召集天下各路诸侯,准备征讨不誓盟约“伪燕王”李诚中和“伪晋王”李存勖。之所以用“伪王”称之,皆因梁王向天子求得了诏书,削去李诚中和李存勖的王爵,同时宣布了二人的十大罪状。其中最主要的罪状有两个,一是“挟持太子”,二是“引夷南顾”。
天子加梁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正式确认了他诸侯霸主的地位。于是梁王以此为名,汇聚天下兵马,准备向河东、河北发动大规模攻势。按照敬翔和李振的方略,大军的攻击方向锁定在上党地区;原晋州战场完全交给了河东“三王”,缁青战场则以葛从周为主、王师范军为辅;在主攻的上党地区,梁王准备以庞大的兵力直接碾压,待占据上党之后,从滏口陉、井陉、飞狐陉等三处强行越过太行,在河北平原上与卢龙军展开决战。
一旦消除了四面树敌的威胁,梁王可以调集的兵力便相当可观了。朱友宁所辖建武军五万余人、氏叔琮所辖保大军六万余人、康怀英所辖保义军四万余人、杨师厚所辖武宁军三万余人、张归厚所辖镇国军三万余人、朱友恭所辖右龙虎军两万余人,上述梁王主力战兵全数汇集与汜水。
此外,梁王还将张存敬和李思安从秦州抽调而回,以他们训练了近半年的秦州骑兵为主力,又将全军之中可以调动的所有骑兵都集中到他们麾下,组建了一支八千余骑的骑兵集团,加张存敬为护国军节度使、李思安为护国军节度副使,专以对抗河北骑兵。
连同梁王厅子都和元从亲军两支牙兵,汜水关下集中的梁军主力已达二十六万!
这并不是梁王准备的全部军力。在上党,还有贺德伦的五万人正在与卢龙军对峙;从宋州、许州、陈州、豫州、颍州、曹州、滑州等地的辅助军力正在源源不断的聚集于汜水,到五月底,预计进入上党的梁军战兵、辅兵合计将达到四十余万!
除了梁军以外,还有各路诸侯兵马七万余。
马殷统帅的荆军三万。
王宗佶统帅的蜀军两万。
赵匡明统帅的楚军两万。
郭启期统帅的岐军三千。
李神福统帅的吴军五千。
王师克统帅的齐军两千。
为了调动诸侯兵马,梁王暗地里付出了不少地盘,当然,前提是平定河东与河北。与自己付出的地盘相比,一旦北伐成功,梁王所得将远远大于付出,而且最重要的是,梁军将获得梦寐以求的马场!
不过,尽管梁王做出了很大的承诺,各家诸侯的出兵状况并不十分理想,蜀国、楚国、荆国、吴国、岐国、齐国等诸侯虽说直接派军参战,可兵力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前往东都会盟时所带的兵马,在梁王的强硬要求下留了下来。
其中的主力反而是实力严重不足的梁王铁杆小弟马殷。另外,原先反对梁王的赵氏兄弟却出人意料的极力拥戴“尊王攘夷”的口号,令很多人都没有想到。至于岐国、吴国和齐国,则象征性的派了少许兵马,纯碎是打酱油的。而遥远的越国、汉国、闽国则以路途遥远为借口,只是派遣民夫,押送了大量粮秣和辎重前来支应,以示自家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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