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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秩序-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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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究竟在这里需要学什么?是学习怎么于万军之中取敌上将首级?是学习怎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是学习怎么成为绝世名将、功盖天下?”

朱教官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然后道:“错了,都不是!我可以告诉诸位,你们要学习的,不是怎么打胜仗,而是带兵的时候,怎样才能少犯错误,甚至不犯错误!”

扫视堂上片刻,见学员们若有所思,朱教官略为满意,继续道:“殿下曾经说过,依靠着卢龙军这棵大树,只要我们的带兵将领少犯错误、不犯错误,胜利,就是指日可待的!为什么殿下会这么说?因为我们卢龙有最完善的组织、有最殷实的后勤、有最可靠的支援、有最豪华的军甲,还有最守军纪的士兵!”

“卢龙军的作战思想是什么?不是出奇制胜,而是堂堂正正!”

“怎样才能少犯错误、不犯错误?诸位将来都要走上高阶军官的行列,也许你们中,不,你们当中必然会有人在将来成为将军,想要少犯甚而不犯错误,就必须了解我们自己,融入这支军队,吃透我们的体制!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殿下说得好啊,如果不能做到知彼,我们首先要学会知己,只要做到知己,便可立于不败之地。诸位,对于我们卢龙军来说,立于不败之地了,胜利还会远么?”

“那么怎么才能知己呢?”朱教官拿起桌上的三卷书册,向堂下学员们扬了扬,大声道:“你们当中大部分人都熟知这三卷条令,一为军纪军法,二为作训操典,三为军容规范,今日我们重新拾起这三卷条令,就是要让诸位重新以高级军官的身份再次认识他们。这三卷条令,就是卢龙军的立军之基,是诸位的立身之本!”

朱教官啪的一声,将三卷书册重重掷在桌上,也重重的砸在了学员们的心里。他很满意自己这番陈述的效果,威严的扫视着全场……忽然……朱教官暴喝一声:“学员李继唁!……学员李继唁!谁允许你在课堂上睡觉的?起立,站到后面去,这堂课,你站着听!”

……

李存勖的这堂课算是听入神了,清晨和上午的训练内容让他疲惫不堪,但下午的授课却让他精神焕发。是的,没错,他就是奔着这个来的,这才是他想要了解的。李存勖聚精会神的聆听着朱教官讲的每一句话,然后在自己十来年的作战经历中一一印证,继而又启发了更多的思考。

与李存勖的认真思考不同,郭崇韬则是在奋笔疾书,其间有所缺漏之处,他不管不顾的扭头到其他正在记录的学员桌上,将缺漏的地方尽量补齐。

晚饭过后,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来自河东的学员聚集在一起,商量着要去看望被禁闭了一天的颉木里。众人来到禁闭室外,却被军校守卫拦住,声称禁闭其间严禁探望。众人无奈,只得转身离开。

晚上是一个时辰的识字课程,点着十多盏油灯的书堂内明亮如昼,百名学员各坐书案之后,跟着识字教官学习认字。高级军官培训的识字要求比初级军官要多得多,初级军官培训只需会看基础军令,会写简略军报即可,加起来的字数不过三百多个。从新八期开始,高级军官的识字量要求就高多了,要求会读写详细军报、看懂全部军事条令和规章制度、会写述职文告,识字量至少在八百以上。

这门课程对卢龙军中这些一步步从基层士兵提拔起来的军官们是非常困难的,但对李存勖、李继唁、钱元灌、郭崇韬、王师悦、李嗣业等人来说实在是轻松已极,如果要论诗书文章,堂上授课的教官在这几人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郭崇韬出主意说,想要找识字教官谈谈,如果能够免去这堂纯粹浪费时间的课程当然最好。这个提议起初很受众人拥护,但钱元灌当质子当多了,习惯性的会从最坏的结果去思考,他说万一识字课程免了,却把大伙儿拉出去加练队列怎么办?

钱元灌刚刚说出这个顾虑,大伙儿便即默然。这不是“万一”,而是很有可能,于是没有人再央求着免去识字课,就当在课堂上休息好了。

随着牛角号声的再度响起,第一天的军校生活总算是过去了,李存勖和李继唁终于踏踏实实的躺在了热炕上,享受着四肢伸展的惬意。

李继唁感叹着说,这种日子真是辛苦啊,比领兵打仗还苦,李存勖表示严重同意。李继唁又说,一想到今后每天都要如此,每思及此,都忍不住不寒而栗。他问李存勖,有没有想过干脆退出好了,舒舒服服的当王子多好,岂不是比在这里吃苦强上百倍?

李存勖想了想,回答说,听说你是从王府中溜出来的,离家千里跑到了幽州,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你甘心么?

等了片刻,没听见李继唁的回答,李存勖便又问了一遍,这次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李继唁的鼾声由小变大,从被褥中传了出来。李存勖一笑,将被褥罩在头上,不多时便也沉沉睡了过去。

第五十二章 范阳之春(六)

颉木里是三天后从禁闭室中出来的,出来的时候满脸疲惫。

李存勖、李继唁、郭崇韬等人都在军校学习了三天,已经将条令通读过一遍,他们知道这确实是条令中的规矩,并非杜教官挟私报复,更不是卢龙军对外镇子弟有什么恶意。但颉木里确实是被禁闭了三天,遭受了三天苦难,李存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颉木里,只能叹息无语。

李继唁则将矛头直指王师悦和李嗣业,嚷嚷着将来定要为颉木里兄弟讨回公道云云。

三天的禁闭似乎让颉木里沉默了许多,他的话少了,听了李继唁的叫嚣后并没有应和,只是淡淡一笑。这种沉默让李存勖也有点不知所措,这件事情毕竟因他而起,所以他向颉木里询问,究竟有什么想法,需要自己为他补偿些什么。

李存勖是颉木里的将主,对于颉木里来说,别人的话可以不予理睬,但李存勖的话却必须回答。

“某知道规矩,某犯了规矩,接受惩罚是应当的。”

“你是说……你知道规矩?什么规矩?”李存勖不太明白。

“军校的规矩,或者说,叫什么‘条令’……关在小屋子里的三天,某没有闲着,军校有教官来和某解释了规矩。所以某明白了,一支军队有一支军队的规矩,这里的规矩跟河东的不一样,既然到了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亚子将军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学习这套规矩么?某明白的,今后某会守规矩的。”颉木里平静的说着,他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怔,大伙儿仿佛击出了一记空拳,拳头没有打到任何目标,那种感觉说不出的怪异和难受。

“好吧,既然如此……咱们就好好学习这套规矩,看看卢龙是怎么做的。”李存勖做了一个不太让人信服的总结,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伙儿散去之后,颉木里依旧在回想,实际上他刚才的话语里隐瞒了很多东西。三天的禁闭生涯中,确实有人前来小屋子向他解释卢龙的这套规矩,来人的确是军校教官,但与训练教官不同,他是教化官。

颉木里还记得,教化官进来的时候,好半天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翻阅着手中的一卷文档,等到颉木里忍耐不住快要破口大骂的时候,他才停止了翻阅,然后平静的问颉木里:“如果没有错误的话,你姓阿史那?”

这句问话如平地惊雷,将颉木里瞬间拉回到幼年时的记忆中。

“你的姓氏是阿史那,我们的祖先曾经是草原的统治者……祖上曾为大唐天子倚重……我们的敌人是回纥……”这是颉木里幼时接收到的支离破碎的记忆,他虽然记得,但却早已将之深深埋在心底尘封起来,偶尔翻捡起来,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甚至觉得是个美梦,可是没想到,今日面对的陌生军官,又将这些记忆重新拾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颉木里强掩心中的惊讶,盯着对方。

教化官歪着脑袋看了看颉木里,淡淡道:“是这样的,范阳军校是燕王培训高级军官的……呃……‘摇篮’,‘摇篮’懂么?好吧,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知道,能够进入范阳军校的军官,都意味着将来有机会成为卢龙军的重要成员。当然,你们这些外镇军将的前程,不由燕王决定,但这并不能成为我们教化司忽略的对象。坦白的说,我们需要做一项审查,确保军校内不混入敌探,比如宣武军的人……”

“你怀疑某是宣武的敌探?”颉木里被这句话激怒了,脸色涨得通红。

“每个人都会被审查,你不应该激动……平静一点……经过审查,教化司认为你们是合符条件的,你们都通过了……”教化官没有说的是,审查小组的成员不仅来自教化司,还有调查统计局,尤其是后者,在审查中的发言权比较大。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为何还要把某关在这里?”

“你被关在这里,不是因为刚才的原因,而是因为你违法了‘条令’,就事论事,你冲撞训练教官,所以要挨罚。至于‘条令’,接下来的三天不会白费,会有人向你解释并要求你诵读,这也是课程之一。当然,你事先其实并不知道条令,按理不应该惩处如此之重,但我们确实有些事想和你谈谈……好吧,现在回到刚才的话题——阿史那……我们发现你来自云州,是一家部族之主,而你的名字,是阿史那这个姓氏的常用名,现在我想问问,你对这个姓氏有什么看法?”教化官问道。

教化官的问话很简单,但能够问出这个问题,是调查统计局和教化司联合努力了一个月的成果。一个月前河东参加范阳军校的名单便送到了幽州,于是调查统计局和教化司对每一个陌生的名字都进行了身份核实,经过了解,颉木里虽然只是黑鸦军的一个小校,但却是沙陀人控制下的一个草原部族俟斤。

另外,派出去调查的人员很快传回来消息,颉木里不仅受本部族族民的拥戴,而且对许多散落的小部族影响力都相当大,这些部族都喜欢在胸口上刻印狼的图腾,这一现象表明,这些散落的小部族都来自曾经辉煌过的草原大帝国——突厥汗国。

面对教化官的询问,颉木里有些茫然,在对方的诱导下,他一步步将自己幼时的记忆叙述而出,然后为教化官记录下来。

教化官没有多说什么,等到谈话结束后,他便离开了,临走时安慰颉木里,让他好好学习条令,有什么事情,他第二天会回来继续交谈。于是颉木里心神不定的度过了禁闭的第一天,在接下来的条令诵读中也显得焦灼不宁。这一天的时光让颉木里感到格外漫长,他一直在等待教化官再次到来,他希望知道更多关于阿史那这个姓氏的事情。

禁闭的第二天,教化官重新回到了禁闭屋,这一次他准备的很充分。

“经过核实,我们确信你是黄金家族的后人,是阿史那这个伟大姓氏的嫡裔。”

颉木里注意到对方口中“伟大姓氏”四个字,不由一阵紧张。

“看来你对自己的血脉所知并不翔实……阿史那是个伟大的姓氏,没错,伟大……这个姓氏崛起于四百年前,曾经辉煌无比。不过很可惜,这个姓氏最后被回纥所灭,时间大约在一百五十年前,从那以后,阿史那家族成为了草原的流浪者……”

“之所以说这个姓氏伟大,是因为你们家族中出过很多天纵英才,他们聚集在大唐的旗帜下,横扫草原,令大唐的荣光撒播于漠北万里。阿史那家族为大唐天子东征西讨,灭国上百,当年长安城中万邦来朝的盛世景象,离不开阿史那家族的贡献……”

“……随便举几个简单的例子吧,太宗朝的毕国公、辅国大将军,听说过么?很好,其实毕国公就是你的先祖之一,本名阿史那社尔。贞观十四年,毕国公与吏部尚书侯君集合兵西进,攻陷高昌国,打通了西域要道……贞观十九年,毕国公随太宗东征高句丽,面中流矢而不退,最终大获全胜……贞观二十一年,毕国公受封昆丘道行军大总管,率唐军四万,发铁勒、突厥、吐蕃、吐谷浑十万余骑,西征西域,先后攻灭处月、处密、焉耆、龟兹,占城七百余座……毕国公战功彪炳,位极人臣,深为大唐历代武人所敬仰……尤其难得的是,他对天子异常忠心。太宗薨后,毕国公自愿以身殉葬,幸有太宗遗诏,毕国公才没有身殉,但此后常年陪伴于太宗陵前,直到去世……”

“又比如阿史那思摩,听说过你这个先祖么?没有?没关系,简单说说,你的这位先祖很了不得。高祖爵封其为和顺郡王,太宗朝时,薛延陀部以二十万入寇,和顺郡王与行军大总管李绩配合,诱敌深入,然后在诺真水大败薛延陀统帅大度设,最终摧毁了这个刚刚成型的帝国……”

“此外,还有薛国公阿史那忠,曾担任长岑道行军大总管、青海道行军大总管、西域道行军大总管,与铁勒、契丹、吐蕃等部作战,戎马一生……”

“……右监门卫大将军阿史那弥射,曾随高宗征高句丽……”

“……左屯卫大将军阿史那步真,征草原、镇濛池……”

“……镇国大将军阿史那元庆,武皇时期为昆陵都护、左玉钤卫将军……”

“……左金吾卫大将军阿史那献,中宗时,他一直为大唐镇守西域,劳苦功高……”

这一串名字报出来,颉木里顿时陷入了痴傻之中。教化官见状,合上卷宗,咳了一声,将颉木里从痴傻中唤醒:“好吧,还有很多名字,都是你们阿史那家族的先辈。怎么说呢,阿史那家族一直以大唐天子忠犬自居,他们年轻的时候就到长安三内为天子守门站岗,年长后便入调各军,统兵出征,世代卫护大唐……”

“阿史那——家族是怎么衰落的?”颉木里喃喃问道。

“……回纥,回纥人干的,你们在草原的部落被回纥人屠灭了,阿史那家族于是衰落。有记载的是,大族长阿史那莫棘连的可敦(夫人)——骨咄禄婆匐率部南迁,受玄宗皇帝庇佑,册封为宾国夫人,年供二十万石以养族人……再然后,大唐内乱,阿史那家族渐渐流离失散……”

“大唐没有为某家复仇?”颉木里追问,语气很是失落。

“某刚才说了,阿史那家族被灭后,安禄山、史思明起兵作乱,大唐从此衰落,无法为你家复仇。不过你也不用考虑复仇的问题了,回纥人建立的国家已经分崩离析了,大约在五十年前……对了,史思明也是你们阿史那家族的子弟,阿史那内附大唐后,以史为姓……”

颉木里木然点了点头,深深叹了口气。

默然片刻,教化官重新开启了谈话:“嗯,你现在知道你们家族祖上的辉煌了。是这样,燕王殿下乃大唐宗室,他知道了你的事……”

颉木里猛地抬起了头,望向教化官,只听教化官道:“燕王殿下说,他对大唐曾经没能庇佑阿史那家族的事情感到万分遗憾,并且让我们转达他对阿史那家族,以及对你本人的歉意。殿下说,他对阿史那家族为大唐做出的贡献致以深深的敬意,并希望阿史那这个姓氏,能够如昔日一般重新辉煌。殿下还说,阿史那家族过去曾经是大唐宗室最忠心的臂膀,他希望将来的阿史那家族自你开始,重新兴盛起来,继续为大唐宗室效力……”

“燕王还说,阿史那氏不负李氏,李氏也必不负阿史那氏!”

第五十三章 范阳之春(七)

范阳军校“新八期”高级军官培训逐渐走上正轨的过程,位于幽州的军事参谋总署对这一期培训工作给予了高度重视。无论是训练程序、训练周期,还是训练的主导思想以及训练目的,“新八期”都是卢龙军军官培养和选拔走向正规化的标志,是李诚中实现军队体制化这一梦想的最后一步,李诚中为之倾注了不少心血。

从古至今,中国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军校这一概念,军人学习军事,要么来源于师长言传身教,要么来自于家族的熏陶培养,更多则来自于个人的战场实践。以成体系的书院形式对军人的军事素养进行训练,是前所未有的创举(燕王殿下表示很惭愧)。

系统化的军人培养不仅仅在于培养军人的军事素养和军事知识,更重要的是让军人融入军事体制之中,让军人对所处的这个军事集团产生严重依赖。通过各项成型制度的灌输,让军人自觉地去遵守各项条令规章,一举一动都潜移默化的符合规范,从而对体制产生深深的敬畏,潜意识中形成“违背规则即大逆不道”、“脱离体制则一事无成”的观念。换句玄妙一点的话来说,就是让军人们从“不自觉的无意识”进入“自觉的有意识”这一理想王国。

除此之外,军校要达成这一目的,另一个要点在于,必须系统的培养他们忠君爱国的思想。“国”即“大唐”,爱国就是爱大唐。用李诚中剽窃而来却又十分让人沉迷的一句话来讲,就是“我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就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只有爱国思想的建立,才能让军人们知道自己效忠的是谁——效忠的对象并非个人,而是这片土地,是这个国家。当这种思想深深植根于军人的内心之中,才能避免军队私人化和割据化,一旦这种思想体系建立完善,军人们会自发与割据和分裂作斗争,国家的统一才能长期维持,尽最大可能避免朝代的轮回。

好吧,上述想法仅仅就军事体制而言,只是武力范畴内的东西,真要做到后世的近现代化军队那一步,还涉及到近现代国家体制、百姓觉醒等一系列形而上的内容。换句话说,想要军队国家化,远远不是一所军校能够解决的,但在这个时代,也足以领先了。

军队国家化这一概念其实并不与李诚中的统治地位相矛盾,得益于儒家千年的熏陶,在天下人的心中,国家就是天子,天子就是国家,爱国向来是与“忠君”相提评论的。李诚中现在不是天子,但他已经合法披上了李唐宗室的外衣,在理论上已经接近了“天子”这一领域。他在推行军队忠君爱国这一思想之前,曾经和冯道、韩延徽、刘审交等人有过深入的畅谈,隐晦的问及这一思想是否会与自己对军队的合法指挥权有所冲突,得到的答案让李诚中暗自窃喜。

冯道等人认为两者之间或许会有矛盾,但问题不大,他们同样隐晦的表示,只要李诚中接下来继续有所作为,那么一切就会顺理成章,等到顺理成章之后,军队效忠国家就是效忠李诚中,这一理论的剽悍程度不需要解释。

李诚中是这支军队的缔造者,是这一军事体制的创建者,他现在毫无疑问的可以有效的控制军队,军队(包括最基层士兵)的效忠对象就是他——没有第二个人。现在的问题在于,开始在全军之中推行“忠君爱国”,那么军队必然会产生疑问:我们效忠燕王,还是效忠今上?

好吧,李诚中又要暗自窃喜了,一旦军队产生这样的疑问,他们必然会受先入为主的观点所影响:我们已经习惯了效忠燕王,既然其中有矛盾,而且看上去想要解决这一矛盾并不困难,那么是不是干脆将矛盾消除呢?

当然,现在还不是解决这一小矛盾的时候,按照当前天下的形势,卢龙一镇想要立刻这么搞,无异于充当靶子、吸引火力,恐怕梁王睡梦中都要笑醒。所以李诚中还需要时间。卢龙向天下各镇抛出来的军政、训政和宪政的过渡策略,虽然表面上安上了李诚中穿越而来的后世帽子,但实质上是冯道、韩延徽、刘审交等人提出来的办法,其目的既不在所谓军政、训政上,更不是要建立什么狗屁宪政,这一策略和理论的目标,只是为了争取缓冲和时间。

卢龙需要太子在手,燕王需要宗室名义,仅此而已。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当这一套太过超前的理论提出来后,河东、凤翔、吴越等藩镇应者寥寥,不过卢龙也并不着急。

如今已是天祐元年的初春,卢龙军倡议的“虞侯联席本部”仍然不见踪影,各藩镇仍然在为“虞侯联席本部”中自己所占名额的多少扯皮捣蛋,尤其是为“都虞候”由谁担任而争吵激烈,在这种情况下,卢龙便将注意力转向了范阳军校,“虞侯联席本部”悄然搁浅。

军事参谋总署对范阳军校的重视不止在于教学问题,对于军官、尤其是对来自外镇的十七名军将,总署各司局高层始终予以密切关注。当范阳军校的课程走上正轨后,军事参谋总署专门召开了一个高层碰头会议。

“值得关注的是李存勖、李嗣业、李继唁和颉木里四个人。先说说李存勖,这也是殿下要求咱们重点关注的对象,他的求学意志最坚,对幽州的生活融入也最高,按照景进的说法,这位亚子将军已经到了离开幽州便四顾茫然的地步,这说明统战处的前期工作是卓有成效的……”调查统计局观察使高明博道。

韩延徽一直主持“统战”工作,对高明博的夸奖表示感谢,他笑着说,为了这位亚子将军,统战处今年的预算经费大大超支:“去年冬天,专门为亚子将军举办了多场宴游,耗资一千多贯,他离开幽州前,还赠送了价值三万贯的‘欠款协议’,此外,我们还送给亚子将军一套幽州时和坊的三进大宅,那套宅院时价两千贯……再加上花在景进身上的耗费……数目委实不小。”

高明博笑着补充道:“调查统计局对景进的拉拢同样耗糜不少,前后不下万贯,这笔开支还要另项申请,到时候韩都虞还需在老赵面前多多美言。”闲聊几句,他接着道:“平卢方面,已经和李嗣业私下谈过,某已代殿下明言招纳,李嗣业感激涕零……至于李继唁,我们打探的消息是,岐王并不同意他来范阳军校入学,此人是偷偷跑过来的,我们下一步准备重点观察此人……颉木里的事情由教化司负责,还请邱都虞说说。”

教化司宣教处都虞候邱明道:“颉木里,突厥小密特部俟斤,部落不大,千余口上下,但他却为云州突厥各部所尊奉,据说是当年突厥毗伽可汗之后。突厥被回纥灭亡后,毗伽可汗遗妻为玄宗皇帝封为宾国夫人,族人内附,散枝于云州等地,小密特部便是其一。究竟颉木里是否为黄金家族苗裔,已经不可察,但是殿下说,我们需要颉木里姓阿史那,所以他现在应该叫阿史那颉木里。

宣教处范阳军校总教化官老卢已经和他深谈过几次,效果很不错,颉木里本人说,他确实是阿史那之后,而且对祖上的丰功伟绩十分崇慕。按照殿下的意思,我们忽略了突厥汗国对草原的征服以及与大唐的对抗,重点强调阿史那家族对大唐的贡献,希望培养颉木里对大唐的认同,以及对殿下的效忠。

目前就是这样……另外,教化司也试图对郭崇韬开展谈话,但他却不是太合作,当然,郭崇韬的不合作并非刻意抵制,而是他的求学心态。我们暗地里观察过,他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来看书,教化官与他尝试谈话的时候,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唔,似乎看书就是他的一切……”

韩延徽认真的听着,不时点头表示理解,等邱明说完后,看了看在座众人,道:“那么,下一步的重点在于,培养他们对咱们卢龙军的认同感,这需要作训司的大力支持,尤其是军校,要密切注意这些人的动态,教化官要经常和他们谈话——在掩护下谈话,不要刻意,掌握他们的思想情况,殿下说过,思想是一切行动的根源……”

参加秘密会议的范阳军校祭酒、都虞候萧哲元插言道:“下个月,范阳驻军要举办合成演练,是否让范阳军校学员观摩?”

这一事项的负责人是韩延徽,所以有关一切都由他来召集并直接向李诚中禀告,因此道:“某看来,这很有必要,某会向殿下申请,批准范阳军校学员观摩,甚至可以参与其中,怎么参与,需要萧都虞制定一份方略,目的是向上述人等展示卢龙军的强大。”

想了想,韩延徽补充道:“还请作训司联络虞侯司,范阳驻军的合成演练可以稍微延后一些,最好安排在四月初一,如果某记得不错的话,殿下那天要去军校授课。”

萧哲元点头:“不错,殿下的第一堂课安排在四月初一,然后每月会有一次……韩都虞的意思,让殿下观摩合成演练?”

韩延徽道:“某正有此意,殿下应该不会拒绝。”

众人齐笑:“韩都虞风骨硬朗,殿下无忧不准!”

第五十四章 范阳之春(八)

严格来讲,范阳大营并不是一座军营,他应该是范阳——大安山防线堡寨群的统称。从大安山开始,堡寨群绵延南下,以范阳军城为骨干支撑,然后向东,过胡良水,至固安而至,遮护住了幽州的西线和南线。

数十座大大小小的堡寨星罗棋布在这条防线之上,建立于各处地形地势的要点,扼守住了从这两个方向进出幽州的所有大小通道。最大的堡寨当属范阳军城,可驻军千人,最小的则仅仅起到烽火台的作用,只能容纳一伙警戒士兵。因此,范阳大营并没有足够容纳上万人军队的校阅场。

自天复二年幽州易主后,范阳大营所处的地段便成为了卢龙军的腹地,两年多的和平岁月让这片土地重新焕发了生机。随着官府管理的重新顺畅,各处逃难百姓的逐渐回归,荒废了的耕地被再次催熟,农户们洒下春天的汗水,期待着秋日的收获。

田垄间到处是整齐的麦苗,在春日的暖暖阳光中透着轻盈的绿意,在那些重新开垦的土地上,则燃烧着去年堆积的麦秆和干草,青烟袅袅,向如洗的蓝天飘散。

这样一派祥和的田园风光中,一队队士兵正小心翼翼的行走在田埂之上,穿过耕地,向北方大安山而行。军事参谋总署发布严令,严禁士兵践踏田地,别说麦苗,哪怕是在田土上踩踏也不允许。

范阳军校的百名学员在十多名教官的带领下,同样穿行在田埂之间。他们半夜里就被集合的号角声唤醒,然后打着火把从军校而出,汇入同样向大安山进发的无数条火龙之中,一直走到天光大放,才远远看到了大安山的身影。

又行半个时辰,终于走出了田地村庄的人烟,进入到大安山南麓的草场。这里,便是范阳大营的野外校军场,范阳驻军骑兵部队的养马地和训练场,同时也是卢龙军的一处合成演练场。

通过三道岗哨,在临时督导官的指引下,军校学员上到一片高坡地段。高坡的南沿,也就是毗邻草场的一段,被人力挖成了一面三丈高的峭壁,站在高坡上,可一览草场无遗。坡上已经搭建了十多处四面透风的宽敞帷帐,中间的几座帷帐架设了奚车改装的行动桌案,桌案上已经摆设了巨大的沙盘,李存勖经过的时候,一眼瞟了过去,沙盘隐隐就是如今所处的大安山地貌。

李存勖跟着学员队列进入东头的一处帷帐,在教官的命令下盘膝而坐。高坡的位置非常好,再加上人为的开凿,视野极佳。李存勖眺望着坡下的草场,只见东侧已经聚集了数十个小军阵,这些小军阵又依次组成两个更大规模的军阵。

一队队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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