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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秩序-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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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师厚和李晖陪着谢眉在堂上坐了片刻,换了几盏茶水,相互寒暄了片刻,杨师厚方才对心情稍微松弛了些许的谢眉道:“谢公庄园果然精致,某等北人甚少见之,一望而不思归,不免在贵处多有搅扰,还望谢公体谅几分。”
谢眉连忙斜着签弯腰起了半身,陪笑道:“二位将军原来是客,招待贵客嘛,应当的,应当的……”
杨师厚又道:“大军远途而来,缺衣少食,自贵庄中取了些日常之用,也请谢公宽宥。”
谢眉再次赔笑:“应当的,应当的……”
杨师厚击掌大笑:“谢公宽厚之人,某等甚为感激,某已命军士们不得滋扰谢氏家眷和族人,也不许擅动庄内陈件和摆设……”转头向李晖道:“李兵马,军士们可还守纪?”
李晖点头道:“已经下了严令,有擅违者军法从事!”
杨师厚又转头向谢眉道:“如此,谢公大可放心了!”
谢眉腹诽了两句,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不快,仍是赔笑道:“贵军军纪森严,鄙人代谢氏全族谢过二位将军了!若是还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来无妨,小老儿必定全力筹办。”
杨师厚道:“谢公果然爽快!这样,如今正有一事相求谢公,还请谢公帮忙。”
“但不知是何事?”
“大军在谢公庄园歇宿,虽得谢公首肯,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说实话,某手下这些厮杀汉子,是在缺乏管教,某虽严令不得滋扰谢氏,却仍旧担忧其中有罔顾军令之事,若是真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某却不好交待。故此,某等以为,还是当入宣州驻扎为是。只是宣州城高池深,却一时间不太易进,听闻谢公在淮南交游广阔,城中也有许多谢氏子弟为官,却不知可有法子将城门打开?”
“这……”谢眉立时口干舌燥,半晌无法言语。
杨师厚笑道:“谢公宽心,某入城后必严令军士不得滋扰民众,尤其可保谢氏族人无虞!”
谢眉添着嘴唇,一时间头大如斗。
见谢眉不说话,杨师厚脸色逐渐阴冷下来,一脸肃然的吹盏抿茶。李晖在旁边却冷哼了一声,手扶刀鞘,紧盯着谢眉。
谢眉一闭眼,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从喉咙里蹦出来了一句:“只望二位将军入城后切不可滥杀……”
杨师厚忽然笑了起来,脸色和蔼道:“谢公放心便是,某保证善待宣州百姓就是。唔,却不知吴王家眷是否在城中?”
谢眉一愣,摇头示意自己不知,杨师厚也不深究,只道:“明日夜间,某便在城中设宴,安抚谢公。”
谢眉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不厌堂”,杨师厚将他送出去,站在阶前凝视飞檐上滴落的雨帘,长久不语。
过了一会儿,李晖叹了口气问:“真要打宣州?”
杨师厚点了点头,转头向李晖致歉:“峻葔不会怪某吧?没有求得峻葔的同意,某便擅作主张。”
李晖淡然一笑:“宽仁说哪里话,咱们深入淮南六百里,正是一体同心之际,何须如此生分?宽仁大才,某是服了的,将士们也心服口服,宽仁一句话,咱们便是打到江都去,将士们也必然尽心跟从。”
自入淮南以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杨师厚和李晖占濠州,过淮河,南下飞夺庐州,搅动淮南风云,逼迫鄂州李神福匆忙回军。继而又趁夜甩开李神福大军,东进当涂,抢了淮南的长江粮仓。
杨行密急令各部会攻当涂,想要剿灭杨师厚和李晖,杨师厚却故布疑阵,做出沿长江向东,进兵江都之势。在淮南各军匆忙布置防线之后,却用抢来的渡船率部过江,向南直扑宣州。
杨师厚的用兵才能在这一个多月里展现得淋漓尽致,已有名将风范,让李晖不知不觉中已经接受了听从他指挥的从属地位。可杨师厚的用兵方略太猛,也太险,尤其是南下宣州的决定,几乎将大军置于必死之地!
李晖之前不同意南下宣州的理由非常充足。二人麾下所部俱是北兵,在淮北之前还好,打濠州也没有什么问题,可一过淮河,就立刻暴露了不习南方水土的弱点。无论饮水还是吃食,将士们都极不适应,近两成士兵到了庐州城下便腹泻、肚疼。等拼死打下庐州之后,生病之人更多了,一直耽搁了十多日才勉强启程,这也是导致李神福能够有时间将大军撤回来兵临庐州的主要原因。
适逢梅雨气节,大军在不停转进之间忍受着闷热和潮湿,一路上病倒和掉队的士兵数不胜数,等渡过长江抵达宣州境内之后,大军已经折了过半,如今跟随在侧的不到八千人。去年杨师厚和李晖攻打凤翔时,从陇右马场缴获的数百匹战马更是一匹也无,全数倒毙于半路之中。
就连剩下的这不到八千人,也有许多持续高热、腹泻不止的,真正能拉出来攻城的,恐怕超不过两三千数。
这就是杨师厚和李晖目前所面临的窘况,就算不再作战,只要不能好好休整,这支军队随时可能崩散掉。目前能够维持住军心的,无外乎两点,一是杨师厚统兵以来展现的军事素养和日渐高涨的声望,二是孤军于外四面皆敌的无奈,恐怕在将全军捆绑在一起的因素里,第二个原因所占的成分要更大一些。
更何况身后还有追兵,前方还有坚城,这让军队的现状更加艰难。李神福所统帅的淮西精锐正在后面追赶着宣武军的脚步,而在前路上,则是坚城宣州,驻守宣州的,是得享盛名数百年的丹阳兵——宣州为古丹阳旧地,丹阳兵的战斗力之强不需解释,杨行密起家且立身淮南的根本,正是丹阳精卒。
杨师厚和李晖打到如今的地步,已经几乎深陷绝境了,李晖的建议是尽快离开宣州,寻路北归,至多在宣州城下溜一圈就跑路,一旦打起来,非露陷不可。可是今日召见谢氏族长,李晖没有想到杨师厚对宣州仍旧念念不忘,他当时心头就是一跳,只不过既然以杨师厚为主,在场面上必然还得保持一致。
杨师厚知道李晖的担心,知道自家的窘迫,更知道如果不赶紧撤离淮南腹地,等待全军的唯一结局就是死。但他考虑的角度和李晖不同,因道:“某何尝不想尽快北归?某何尝愿意拿弟兄们的性命去冒险?可是峻葔,说到退,咱们如今应当怎么退?从哪里退?咱们退得下去么?”
李晖默然无语。
杨师厚续道:“某这两天一直在考虑退路,可是想来想去,淮南之大,竟无一条北归之路。向西走秋浦,那边都是山地,如果赶过去的话,很容易被淮南兵堵在山里;向北回当涂也不可能,李神福就在身后;从东北走的话,要过句容小道,那更是九死一生的险徒!走哪条道姑且不论,就算走通了,咱们怎么过江?到时候被围在江边,更是死!所以我想,就这么贸然而退,恐全军尽数就要没于长江之南。因此,我想要攻打宣州城,宣州多淮南豪族,淮南众将的家眷,多一半都在宣州……而且杨行密现虽然在江都,可他有家眷在宣州是必然无疑的……”
对杨师厚最后一句判断,李晖没有疑义,这也是他最后说服自己同意杨师厚决定的重要原因。刚才杨师厚问谢眉这个问题的时候,谢眉推说自己不知道,但谢氏大族,在宣州影响深远,怎么可能不知道?既然说不知道,就等于杨行密家眷至少有一部分在城中。
李晖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杨师厚的肩膀:“宽仁兄说得是,是某太多虑了。拿下宣州为质,让淮南礼送咱们北归,虽然冒险了些,却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只不过就算有谢氏为内应,宣州城中却有淮南精锐上万,凭咱们这些疲兵,真的能成么?一旦失败,咱们可就万劫不复了,也苦了这帮随咱们千里转战的弟兄。”
杨师厚郑重点头,道:“这是最后一战,必须拼死一搏!败则宣州为你我葬身之地,若是咱们能够侥幸北归,剩下还活着的弟兄,有一个算一个,就是咱们将来立身的根基!”
第三十五章 双极(七)
月朗星疏,四野寂寂。
数千淮南兵卒绵延数里,向南行进。将士们随身只带五日口粮,抛却一应辎重器械,轻装而行,只在队伍排头处打了几支灯球火把照亮前路,后排队伍以草绳相结,埋着头悄然南撤。
宣武军偏师在淮南大地上搅得翻天覆地,兵锋更是指向淮南重地宣州,这一下子捅了马蜂窝,杨行密严令各军进剿,不仅让独抗山南、江南诸道联军的李神福从鄂州战场返回,同时还让信使专门通报身在临朐的王茂章,让他速速带兵回援。王茂章无奈,只得惫夜撤军,甚至都没知会城下的王师诲。
大军一直行至后半夜,据前方辅唐口已经不到十里,过了辅唐,便是密州,一过密州,便算脱离了宣武军的威胁,大军尽可迅速回转淮南了。
可这寂静的黑夜之中,王茂章总感到一丝隐约的担忧,越是离辅唐口近上几分,这种担忧便越是沉重几分,压得他呼吸越来越不畅。
王茂章忽然举手,示意大军停步。脚步声渐渐沉寂下来,空旷的黑暗中只有几支火把的火焰发出跳动的兹兹声。
先锋指挥李虔裕被迅速召唤到王茂章身前,王茂章沉声道:“李指挥,有没有感到什么不妥之处?”
李虔裕摇头:“并未发现敌踪,可这旷野也太静了些,静得某心里发慌……”
王茂章点头:“某家心里也在发憷,只是不知宣武的踪迹……为稳妥起见,某意分兵南下,你率先锋所部继续向南,走辅唐口;某率主力向西走青石原,咱们在密州相会,你看如何?”
李虔裕沉默片刻,忽然一笑:“干脆,某这先锋所部便尽打灯球火把,若是敌军没有追出来,其实燃起火光来也无虞,反而走得快一些;若是敌军有所埋伏,某便替指挥使吸引敌军主力,也好过咱们淮南子弟尽数埋骨于此。”
一股感佩之情自王茂章胸口涌出,他狠狠拍了拍李虔裕的肩头,吸了口气,沉声道:“辛苦了!某再多给你几个营头……”
李虔裕笑道:“先锋八百部众足矣,卑职官小,可指挥不动赁多军卒!”
当下两人分兵,李虔裕八百先锋尽数亮起灯火,大摇大摆向辅唐口进发,王茂章则率淮南主力向西脱离官道,投入茫茫夜色之中。
李虔裕先锋所部行至辅唐口时,陡闻一阵梆子声响,前方猛然亮起一片火把,将李虔裕的胯下战马惊得稀溜溜人立而起。李虔裕好不容易带住战马,打眼观瞧,却见无数军士挡住前路,正是宣武军。
一将跃众而出,抚须而笑:“王将军,何来太迟?”却是淮南兵这些天厮杀了数场的老对手张归厚。
李虔裕约束部众,正要上前答话,却听斜刺里马蹄声大震,一彪百名骑军从黑暗中闪了出来,为首骑将举着一柄硕大的铁刀,直扑李虔裕,口中高呼:“王茂章何在?某乃洛阳王晏球,王茂章小儿快快上前受缚!”
张归厚在军前高喊道:“莹之将军,别伤了王茂章的性命,王爷要活的!”
李虔裕大笑道:“鼠辈雕虫小技,止于此乎?王将军早已回转淮南,尔等就莫在此处贻笑方家了!”言罢拍马挺槊,毫不畏惧的迎向王晏球。
……
王茂章率淮南兵主力回到密州后,一直等待了三天,都没有李虔裕回来的消息,料定李虔裕已遭不测,心下黯然,只得率部启程,退至楚州。楚州是王茂章养兵之地,于是下令招淮北各军向江都集结。
王茂章和李神福一样,都是淮南军中的大军头,就连杨行密都对二人礼敬有加。杨行密之所以急招王茂章南归,说白了就是指挥不动淮北兵,必须让他回来方可。
王茂章在江都没有见到杨行密,杨行密已经去了宣州北部的溧阳坐镇,于是王茂章在江都稍停了两天,聚集了各处赶来的两万淮北兵,向溧阳而去。等他到了溧阳的时候,还是没见到杨行密,杨行密已经到了宣州城下。
正准备继续南下宣州之时,杨行密却从宣州给王茂章发来了命令,让他沿溧阳、曲阿、江都、高邮、楚州一线向北引路,礼送宣武军离境。王茂章看着这份军令,怔怔间说不出话来。
杨师厚、李晖所部,已于七日前入宣城。
之所以说“入”而非“克”,是因为杨师厚、李晖并没有占领宣城,他们反而被困在了宣城内的王府行在。
因为宣州豪族谢氏的内应,杨师厚、李晖赚开了城门,宣武军擒获了杨行密的部分家眷,包括老父杨怤、夫人朱氏,以及次子杨隆演、三子杨濛,同时抓到的还有数十家淮南将门眷属,其中就有节度副使冯弘铎、寿州刺史朱延寿、宣州观察使李遇、升州刺史李德成、牙军都押衙米志诚等一大帮淮南重将的家眷。
李神福和王茂章二人的家眷随杨行密迁居江都,倒是躲过了一劫,但不乏亲戚好友沦陷宣武军之手。
杨师厚和李晖很想将宣城全部占领,可惜城内的丹阳兵非常扎手,虽然被攻了个出其不意,各部陷入混乱之中,却兀自死战不退,反而多有战果。等冯弘铎、李遇、米志诚等在宣州的将领反应过来,逐渐将丹阳兵集结之后,杨师厚和李晖只能无奈的退入王府及周边官衙之内,以淮南诸将的家眷为质,勉强稳住阵脚。
冯弘铎、朱延寿、李遇、李德成、米志诚等诸将都是杨行密的左膀右臂,更是淮南立镇的顶梁柱,如今家眷被杨师厚和李晖所握,整个淮南都不敢稍有异动。更何况人质中还有杨行密的老父、正妻和两个儿子,孤军南下的宣武军已经占据了主动地位。
随后宣城之内再无战事,匆忙赶至的杨行密派人与杨师厚、李晖商谈,谈出来的条件是宣武军释放一半家眷,淮南军护送宣武军北撤,等宣武军回到泗州下邳后,再释放另一半家眷。
打到现在,杨师厚和李晖所部也只剩下了三千余人,原先的部众可谓十亭折了八亭,损失虽然惨重,但好歹超额完成了梁王交办的军务,两人也感到侥幸之极。而且在杨师厚看来,这样的千里转战对于洗练部众是极有好处的,以这剩下的三千人为骨干,重新征募起来的军队必然战力强悍。
数万淮南各部军队“护送”着三千宣武军一路北撤,经溧阳,过句容,在江都乘船渡江,由楚州过淮河,向北进入下邳,路上可谓“秋毫无犯”。
进入下邳后,杨师厚和李晖松了一口气,又放回了一部分淮南家眷。淮南军则不敢松懈,将下邳周边围了个水泄不通。双方都没有发生冲突,而是静静等候梁王的到来。
天复三年的八月,一片混乱的大唐天下忽然间沉寂下来。
缁青、淮南战场上,兖州、青州、博昌、下邳处处都在对峙,却没有什么大的战事发生。刘鄩仍然在兖州城内安然若素,葛从周着急也没用,还得时不时向城内接济粮草;氏叔琮和侯言统领大军与王师范在青州隔着城墙相互对骂,小打小闹常有,大规模攻城几近于无;下邳、博昌也都寂静无声,战鼓和旌旗不出大营。
鄂州方向,李神福撤兵以后,被打惨了的山南和江南诸道联军不敢再东越洞庭半步,剩下的只是庆幸和喘息。
河东云州的吐谷浑人叛乱也已经平息,河东铁骑重新向南集结,一边舔着伤口,一边等待时机。
淮南大军被杨师厚吸引到下邳附近,越王钱镏终于有时间静下心重新设计他的王府。新的越王府位于钱塘北城,钱镏打算在里面垒建两座小山,中间再开出一片金池。
西川王建刚得了蜀王封爵,于是缓下了向北蚕食关内的脚步。无数信使从成都府撒出,将王建封蜀王的消息传遍两川,以稳定夔族和巴人土著,旬月之内,夔东三十六族、巴人八大部落尽数依附成都。
而在关内,不知从何时起,一则传言几日内散播于京畿、凤翔,说是岐王李茂贞去年年底偷偷私藏了一位皇子,并且逼迫天子下了立太子监国的诏书。还有人说,一直寻找不到的中尉韩全诲就是被岐王藏起来的,目的是要寻机再起。关内之地立刻紧张起来。
当然,缁青战场也没有立刻就太平下来,战争的规模只不过变得小了很多,作战的方式也发生了改变。最主要的改变来自于赶到了博昌城下的卢龙军,卢龙军将沧州军和魏州军所属的四营骑兵集结使用,从七月份开始,聚集起来的两千名卢龙骑兵开始在缁青战场上活跃起来,时而以都为一队四处斩杀宣武传令的信使,时而以营为一队焚烧宣武辎重粮秣,作战区域由博昌逐渐向东扩散,越过青州,抵达登莱。甚至在兖州、沂州、密州等处战场上,都出现了卢龙骑兵的身影。
这种草原上常见的战法一经使出,立刻令宣武军倍感头疼。
七月十日,新晋燕王李诚中悄然离开博昌战场,东进寿光。
第三十六章 双极(八)
李诚中在寿光秘密约见了致仕的左仆射张濬,和李诚中一起前往寿光见面的还有平卢节度使王师范之弟王师克、平卢节度副使李嗣业。
张濬是大唐中枢一位老资历的宰相,致仕后仍旧以天下事为念。他与平卢王家父子有不解的渊源,当年黄巢兵乱时,朝廷征召天下藩镇勤王,王师范之父王敬武不愿起兵,张濬不远千里赶赴平卢,最终劝得王敬武响应朝廷。去年朱全忠入长安,天子再次下诏天下藩镇勤王,张濬又一次千里奔波平卢,向王师范出示天子密诏,王师范起兵响应的积极鼓动者。
张濬对平卢王氏影响力极深,王师范以下,王师悦、王师鲁、王师克、王师诲等兄弟都事张濬为叔伯,对他言听计从。张濬家住洛阳长水,但岁数大了,又是宣武必除之而后快的人物,所以暂时没有返回洛阳,此刻停留在平卢势力范围内,接受平卢军的保护。
李诚中在寿光停留了三天,和张濬、王师克、李嗣业等人秘密会商了些什么,暂时无人知晓。离开寿光之后,李诚中直接过河北上。他没有返回幽州,渡过黄河后折而向西,经德州、博州而至魏州,沿黄河北岸视察大河防线。
自年初占据整个河北之后,卢龙军事参谋总署制定了一套“点线”结合的总体防务战略,并根据该防务战略,经营河北防务。
任何时代的军事部署,对于地形地势的利用都是重中之重,就算是李诚中穿越前的二十一世纪,依然如此。河北的地形地貌相对来说要简单得多,一条纵向的山脉为西界,一条横向的河流为南界。卢龙西邻河东,两镇之间以险峻的太行山脉相隔,南接宣武,两镇之间以宽阔的黄河分割。
如果从天空向下俯视的话,太行山脉以西、黄河以北的广大平原就是李诚中的地盘。
卢龙军事参谋总署制定的河北防线同样依照地理山川来部署。
在西线上,从北至南,分别控制军都陉、蒲阴陉、飞狐陉、井陉、滏口陉,只要控制了这五处太行山的险要陉口,便可保西线无忧。当然,卢龙还有一个妫州在军都陉外,但妫州多山,同样是易守难攻之地。在这五处陉口中都有卢龙军各州预备营镇守,足称安全。
在南线上,主要通过对卫州、棣州的重兵驻守来实现防务。卫州在西、棣州在东,这两处与宣武相接,都驻扎着卢龙重兵集团。卫州至棣州之间的黄河北岸,则以构筑烽火台来达到警示的作用,军事参谋总署在黄河北岸修建了五十多座烽火台,每隔一二十里一座,遥遥相望,一旦宣武军有渡河北上之势,烽火台立刻便立刻燃起烽烟。
李诚中沿河向西,选择了一些重点河段上的烽火台视察,之后抵达相州之内黄,校阅屯驻于此的莫州军,再去黎阳前线,犒劳了李小喜、赵在礼幽燕、辽东保安总公司所部。视察完毕后,李诚中在莫州军都指挥使周小郎、都教化使赵原平的陪同下,北上相州,在相州安阳观看了营州军的合成演练。
在安阳,李诚中停留了三天,与莫州军、营州军和幽燕、辽东两大保安公司高级将领逐一谈话,然后沿太行山麓北上,视察滏口、井陉、飞狐、蒲阴、军都诸关隘,慰劳各关口驻军。
离开军都居庸关后,李诚中向南抵达范阳,在范阳大营视察新立的定州军,观摩定州军新兵演练,视察定州军左右厢各营,定州军都指挥使王思同、都教化使李定难全程陪同。
八月底,李诚中抵达幽州新兵训练大营,在周坎的陪同下考察作训司天复三年第三期新兵训练情况,详细了解新兵训练计划和进度。在幽州新兵训练大营视察期间,李诚中等到了从棣州行营赶回来的张兴重、姜苗等重将,并且召集军事参谋总署四司两局昭武校尉以上阶别军官至新兵大营一同视察,并一一谈话。
视察幽州新兵训练大营时,李诚中勉励新募军士加强训练,以为即将成军的妫州军做准备。在幽州、柳城、魏州同时展开的第三期新兵训练将于九月底结束,这批新兵大部分将进入新立的妫州军效力。妫州军的各级军官都已经定好人选,都指挥使为高行周,都教化使为张会景。
李诚中注意到陪同军将中的赵霸显得闷闷不乐,心事重重,于是将他招到身边,向他道:“老赵似乎兴致不高?”
赵霸耷拉着脑袋长吁短叹了两声,不发一言。
李诚中知道他心结还没完全消除,不禁笑道:“老赵对我还有意见?”
赵霸闷声道:“不是赵某对大帅有意见,而是大帅对赵某有意见。”
李诚中哑然失笑:“老赵对我有误会啊。”
赵霸犹豫片刻,嘟囔道:“大帅若非对某有意见,为何至今不让某领军?赵某以前确实有对不住大帅之处,可赵某已经知错了……”
李诚中拉着赵霸上前两步,指着正在训练的大队新兵道:“你的兵不在这里。”
赵霸一愣,没有明白李诚中的意思,李诚中缓缓道:“咱们卢龙不缺骑兵,各军都有两个标配的骑营,此外各军老营还有两个斥候都,算下来,如今已有近七千骑了。但这些骑兵都分散在各营之中,除了大规模争战外,无法统一集结使用。咱们形成规模的骑兵集团实际上在怀约联军之中,虽说牢牢控制在咱们手里,但,纯粹的关外胡人骑兵……有些话还不好说,你知我知……我一直在想,需要建立一直汉人的纯骑兵部队,所以考虑了很久,打算将赵州军定位为骑兵军。”
讲到这里,李诚中顿了一顿,眼望赵霸,赵霸的眼神中渐渐恢复了光彩,见李诚中不往下说,立时发急:“大帅……”
李诚中按着赵霸的肩头笑道:“别急,你们赵家向擅骑射,如此长处不用,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么?”
赵霸心头一阵狂喜:“大帅……不,王爷……”
李诚中续道:“十月就是三大训练营征募第四期新兵的时候,我让作训司更改了征募和训练计划,这批兵,以骑军为主,将组建新立之赵州军,我打算将元行钦调过来和你搭班子,你当都指挥使,他当都教化使。赵州军全军编制不变,仍是6400余人,左右厢为轻骑,战兵辅兵各半,战兵人人手弩、轻甲、马刀、马枪,辅兵只配马刀,专为战兵服务,必要时也可投入战斗。老营配四百重骑、四百辅兵、二百斥候……”
赵霸一边听一边咧着最傻笑,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道:“王爷是说……重骑?”
“不错,战马全身批皮甲,骑兵全身罩铁甲,持长钺,可刺可砍……战马皮甲外覆鱼鳞甲,骑兵铁甲为明光板甲……后勤司在营州小凌河上架设了水力重锤,利用水力直接锤制明光板甲,具体方法就不跟你解释了,总之很便宜就是,耗费也不高,只是对生铁量的要求比较大,不过东山铁矿的高炉已经投入使用,产铁量暴增了数倍……”
赵霸听得有些犯晕,对李诚中后面的话便直接忽略,只是抓着前面话里的意思去遥想,再次忍不住打断道:“王爷说的,莫非是具装甲骑?”
李诚中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东西,马鞍之上还有挂钩,可以铁索相连,冲阵之时如铁墙齐进,威势很猛……”他所说的具装甲骑其实很多方面采用了后世“铁浮屠”的方法,但李诚中穿越前没有研究过金国“铁浮屠”,只能以想象来脑补,具体是不是这个样子,他也说不清楚。
但赵霸已经听得眉开眼笑,心痒难耐了。
李诚中继续道:“第四期新兵征募前你要和作训司多多商榷,提出征募的条件和要求,对训练计划和步骤也要提出建议,你擅长指挥骑兵,这方面比较有经验,我是信得过的。另外新兵训练时你要全程跟进,对不足的地方要指出来,尤其是战术方面,怎么和军甲相结合,是重中之重。后勤司会派人陪同你,对军甲有什么要求,可以和后勤司直接说。现在建立的各军之中,你也可以挑选人手,每军给你二十个名额,搭建起这支骑军的军官骨架。”
赵霸不停点头,李诚中不停介绍,最后李诚中提了个要求:“明年正月,我要见到赵州军成形,开春之后,要具备初步战力!”
……
一个多月的时间,李诚中从东向西、自南而北,沿着黄河、太行巡视了一遍,如此高密度、高强度的视察,尚属李诚中建军以来首次。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掌握军队、凝聚士气,以备即将到来的大事。
九月初三,李诚中回到幽州,与婉枝、乌云素、撒兰纳等妻妾相会了一天,和自己刚满两岁的儿子李昶、不到三月的女儿李晼共享天伦之乐。
第二天,李诚中在新升格的王府中开始署事,密集接见文官系统的重臣官僚。首先是判官署节度判官冯道为首的判官署官吏,接下来是营州都督周知裕、幽州观察使兼幽州别驾郭炳呈、平州刺史张在吉、沧州刺史刘审交等为首的地方重臣,然后又会见了高刘氏、李君操、王敬柔、赵元德、韩梦殷、元从博等幽州诸豪门之主。
李诚中没有前往显忠坊拜会端王李祯和唐兴公主李褑,而是在燕王府安排了一次与韩全诲、张居翰和张茂安的秘密会面,告知他们当前的天下形势,婉言解释目前并不是公布端王一行最佳时机的原因。
韩全诲、张居翰和张茂安对接受了李诚中的解释,表示将继续在显忠坊安心等待。
李诚中也同样在观望和等待着。
第三十七章 双极(九)
自从六月间得知韩全诲、张居翰、张茂安等中官逃脱了凤翔劫难,并且把端王和唐兴公主接到幽州之后,李诚中就一直睡不好觉。
逃脱的几个中官倒还罢了,李诚中对中官没有如宰相崔胤、梁王朱全忠那么极端的偏见,他可以为这几名硕果仅存的中官安排上非常舒适的待遇,比如之前允诺过的监国新罗、监国渤海、监军熊津、监军营州等等。
在李诚中的眼里,这个年代的中官学问和治政其实都不差,放在后世都是高知分子,进个社科院什么的绰绰有余。将他们拉到卢龙体系中当官,对李诚中的帮助并不小。
除此之外,李诚中算得上厚道人,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回顾他的崛起之路,内廷中官们对他裨益极大。无论是张居翰、张茂安父子也好,还是中尉韩全诲也罢,亦或那些已经身死关内的中官们,比如之前的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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