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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成雪-喜相顾-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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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面去。”喜眉说道。
那婆子一愣,四处张望了下:“小弦那丫头呢,怎么没在边上伺候着?”
“我这就是去找她。”喜眉说着便出了院门。
扫地的婆子见她走远了,这才啧啧道:“这世上哪有少夫人亲自去找丫头的理。难怪大家都不怕这个少夫人,太没脾气了……”
王怡月的院子喜眉这还是第一次来。这院子比自己的小几分,可是却是修缮过的,处处透着新。喜眉看得有些扎眼,立在那进退不得。
而她一进院子,便有几个下人盯着她一脸愕然。
“少夫人,您怎么也来了?”小弦领着音顾后脚也就到了。看到喜眉立在院中,几个王怡月院里的人似是远远地围着她,小弦便立刻上前,掩在她身前。
“怎么啦?”喜眉倒没有小弦这般的警惕心,推了她一下,又回头朝着音顾招手,“音顾!”
音顾一踏进院子,便定住了脚步。
“少夫人,您怎么也来了。”在房里照顾王怡月的纹儿走了出来,惊讶道。她又看到了音顾,便忙朝她走来,“音顾姑娘,快去给我家小姐看看吧。”
音顾扫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缓缓敛着气息若无其事地跟着她进了房。
喜眉在后面翘了下嘴,低声问小弦:“她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小弦不解,见少夫人只瞧着音顾姑娘的背影,这才道,“我去接她的时候她也没说什么呀。”
说着话的时候,几人都进了王怡月的卧房。
小弦一进来就翻了翻白眼。
少夫人是这庆家大少爷的正妻,可是却过着很节俭的日子,当然这和她娘家也不无关系。可是你王怡月只是个小妾,有必要把这房间弄得像个公主住的地方一样么。
这绕鼻的香气,恐怕也是用来勾引大少爷的吧。还有那纹儿丫头也穿戴不凡,倒像是随时要躺在大少爷床上,得个什么名份一般。小弦很是不屑地瞟了眼纹儿,她虽然卖身在庆家给了少夫人做丫鬟,可是却已经有了意中人。等时候到了,她就求少夫人给她做主。
纹儿原本就有心事,心里正计量着,见小弦这样瞧自己,不由心头冒火。
总有一天她们会扳倒这对笨主仆的,哼,等着瞧吧。
音顾此时正在给躺在床上的王怡月切脉,喜眉便立在她身边看着。
“还有哪儿不舒服?”音顾缓缓收了手,问道。
王怡月伸手摁了摁太阳穴:“方才吃饭的时候头疼,吃不下东西。现在躺了一会儿,好像又没事了。”
一旁有个婆子送了茶水进来,她眼睛亮了亮,突然插话道:“是不是也有孕了?”
这话惊了一室的人。
王怡月呆了一下,随即狂喜,立即去看音顾。而这女大夫并没有开口反驳,倒有些坐实了似的。
“唉呀,恭喜小姐。”纹儿最快反应过来,喜得差点儿跳了起来。
今天原本只是设个计,什么头疼的,都是幌子罢了,目的就是引这个音顾来。可是,却没想到居然能撞着这么个大喜事。
喜眉也是愣了愣,但她没有说话,有些疑惑。
果然,音顾等王怡月她们笑开了花这才摇了摇头:“不是喜脉。”
喜眉这下知道自己为什么疑惑了。音顾上次只是看着自己便知道自己怀孕了,若是王怡月也是怀孕,她根本是不必再问的。
王怡月的笑僵在脸上:“音顾姑娘——您可要看准了。”
“错不了。”音顾肯定道。
纹儿随即剜了那婆子一眼,那婆子只好缩着肩退了出去。
“那可真是空欢喜了。”王怡月勉强笑道,方想起来今天的计划。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唤道,“纹儿,去给音顾姑娘取诊金,这大晚上的,害音顾姑娘跑这一趟。”
喜眉看着纹儿拿了块大概是一两的碎银子塞进音顾手里,心里不禁惊讶。这两人怎么这么大方,难道也想把音顾笼络过去?她想着便上前挽住音顾的手臂:“我送你出府。”
“这哪里使得,”王怡月忙道,“姐姐来这里已经很让妹妹感动了,这送大夫的事还是交给纹儿吧。”
“按我说,这么晚了,咱们宅子里是有灯,可是走到外面,那不是一片漆黑么。我看音顾姑娘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吧,明天一早再出府也不迟。”纹儿说着笑了笑,“反正音顾是姑娘家,方便得很。”
“这样当然最好,不过……”喜眉先喜后虑。她倒是巴不得能留下音顾来,可是她是知道音顾脾气的。当初在乡下的时候是碍于大雪她才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不就走了么。她一定不太愿意在别人家留宿。
不过出乎喜眉预料,音顾竟点了点头:“好吧,”她对喜眉道,“就住你那边吧。”
喜眉张了张口,尔后回头对小弦道:“点灯,咱们回去。”说完她拉了音顾的手便走了。
王怡月和纹儿等她们都走了,这才交换了个眼神。
王怡月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你选的人可靠么?”
“再可靠不过了。”纹儿略有得意,“他身上有些功夫,别说潜在房外,就是钻到屋子里,那两人保准也发现不了。”
“那他人呢?”
“我让他翻后院进来的,刚才一直在咱们院子里。这会儿应该已经跟上她们了。”纹儿又低声道,“小姐你瞧,说去,那音顾就跟着越喜眉去了,没有鬼才怪。”
王怡月点了点头:“我也注意到了。她好像对越喜眉特别好似的。希望今晚一切顺利。对了,如果这人可用的话,以后少不了好处。”
“谢小姐。”纹儿行礼喜道,“无论如何,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第十五章 杀气

庆府宅院深深,每个院子之间的回廊里皆点了一芯灯,一路微明。两旁院墙被灯火照出半壁暗白色,又反剪了树影峥嵘。夜风于刚刚现了嫩绿的树枝中穿梭而过,发着轻呜的声响,猛一听到定要令人心起惧意。
不远处有几人拐进了回廊里,轻微的脚步声顿时拂散了些笼罩在沉寂中的夜色。
小弦在前面引着灯,耳朵也不闲着,听着身后的人的动静。
喜眉走在音顾身侧,不时回头张望了几眼,确定无人跟着,这才与身旁的人说话。
“她真没有什么状况么?”
音顾步伐略微飘浮,节奏被刻意打乱。她的心神已经悄然凝聚,不动声色地锁定了身后的某一点。
若说自己杀人不少,可都接的是家族中的任务,应该难有敌人寻上门来。何况那个气息从刚才自己进王怡月的院子时就存在,充满起浮不稳的烈意,偏生尤为自信。
音顾安然走着,嘴角忍不住牵起一丝笑意。
喜眉捕捉到这点笑意,心里竟然一寒。为什么音顾要笑?为什么音顾在自己问了那句话之后就笑?她手心冰冷地去握音顾的手,却发现对方的手比自己还要冰冷。
“你不必瞒我,”喜眉低声道,“她到底怎么了?”
音顾扫了她一眼,淡淡开口:“她没有事,休息一两天就好。”
“可是……”喜眉不解,刚才音顾那抹笑,太古怪了。
在乡下的时候,她也偶尔见过屠夫杀猪的情景。那些猪还在圈里吃着槽食,屠夫和看热闹的人便站在圈外指指点点,讨论着要对哪只下手。说到兴处,便要比画着吹嘘自己杀猪的手法技术,末了便会对着那些什么都不知道,还抬着头呼呼哼着的猪们露出笑容。
喜眉当然不敢说音顾的笑类似屠夫,只好忍了话,匆匆走着。
穿过回廊,进了院门,喜眉想了想便把音顾朝自己房里带去。
音顾慢慢地走着,直到感觉到身后那道气息像风一般也掠了进来后,这才放下心来。
自有下人过来把院门关上,不过院中夜里都有点一芯灯,几棵树立在院中,暗自指天,自生长起便注视着这院里的一切,默默无语。
各人进了屋后,院子里一时静若无物。一个人影自院门边的阴影里闪身出来,像只豹子般掠向院中的某棵树,然后侧身与树成一线,巧妙地把自己藏匿在了树背。
不远处的房中,掌了灯。
小弦忙着为喜眉打水准备伺候她洗脸,而喜眉正极力邀请音顾与她共处一床。
“你看,你也是一人,我也是一人,床这么宽,咱们睡下绰绰有余,还可以说些悄悄话,不好么?”
音顾侧立在窗边。
她立的位置很妙巧,桌上的烛光不会把她的身影映照在窗纱上,而她却可以隔着墙细体着外面的动静。
“音顾,你在干什么?”喜眉走过来,伸手便要去推窗。
音顾及时拉住了她,并把她拖到床边。
“你要早些休息。”
“那你呢?”喜眉仰头问,眼眸睁得老大。
“我与你睡,若是碰到你的肚子,出什么意外怎么办?”音顾问。
喜眉当即抱着自己的肚了移开了些身:“原来你睡觉不老实,那可不行。”
“我去把隔壁的房的灯点上,音顾姑娘睡那边就可以了。”小弦走过来道。
音顾脑子很清醒,外面的人虽然不是她的对手,不过人无聊的时候逗弄只小猫小狗也是可以打发时间的。
眼见着小弦推门出去了,音顾索性跟在后面道:“我还不困,就在这院中走走。”
喜眉忙站起来跟上:“那我陪你。”
小弦无法,只好先点了隔壁的灯,然后陪着两人在院子里走着。
院子里一圈儿房,沿着边儿,三个人慢悠悠地逛着。
“我没事的时候也这样走着,到现在走一圈要量多少步,都快能记下了。”喜眉笑着领路,却是带着音顾或上或下的走着各个房前的台阶。
“这是对的。”音顾点头,末了微微一笑。
那树后的人似乎身形较宽,正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贴着树干挪动位置,显得小心谨慎。
“这院里的树我来的时候便光秃秃的,也不知道到底长的是什么样的叶子。”喜眉突然朝院中的树走去,正是那人躲的那棵。
音顾几乎能感觉到那个气息微有停滞,她便开了口:“小心脚下。”
喜眉停下了步子,回头朝她灿然一笑:“没事,你别忘了我对这可再熟悉不过了。”
音顾点点头。那人速度倒也不慢,趁着喜眉这回头的瞬间,便蹭到了另一棵树后。
“少夫人有次没事围着这树绕圈,差点没绕昏了。”小弦走过来扶着喜眉,不禁突然乐着说道。
“就你嘴多。”喜眉轻拍了她一下,叹了口气,“不然怎么办呢,日子过得实在是无趣极了。”
音顾看着她们主仆相携,点点夜色里,倒有些兴味。不过,她很快发现那个始终在自己控制范围里的人有了动作。
小弦扶着喜眉,正在院中走着。喜眉手扶着树干,绕过这棵,便去绕那棵,眼见着又到了那人藏身的地方。
而那人这次却没有再躲,反倒悄然伸出了一只脚。
在这只一点灯光的院子里,这一只脚伸得毫不起眼,仿佛是那棵树生了怪病,于底部歪斜着长出了一个结,又像是有一块不大的石头,从一开始便搁置在这里。
若是喜眉继续走着,想必必然是要绊着这只脚吧,而后果,谁知道呢!以那人的身手,要在喜眉跌倒,然后一片混乱中逃脱应该是很轻松的事,而喜眉却要背上自己不小心动了胎气甚至保不住孩子的危险……
音顾缓缓向前踏出了一步。
在此之前,她能察觉到那人的注意力不单放在喜眉身上,甚至也总在窥视着自己。她隐约能猜到此人是王怡月派来偷听这边动静的,既然她引了自己来,自然自己不能让人家失望,所以她才答应了住下。
现在在院子里走着,存的便是逗弄这个人的心思。喜眉举止不定,全凭性子,看他东躲西藏也好似拿鱼逗猫。
可是,这只猫突然之间把眼睛直盯着了那条鱼,甚至贪婪地起了吞鱼的念头,音顾自然就不想玩了。
这条鱼,可是别人请她养着的……
音顾虽然只是缓缓向前移了一步,但整个院子里的空气都似乎一下子凝固了。以前她最常做的事便是敛杀意,不过她今天没打算杀人,所以不介意嚣张一把。
那树后的人原本正专心致志地等着自己的猎物,可是突然之间却觉得自己身后有另外一双眼,正冷漠如视死物地看着他。便也在同时,一股杀伐之气,竟然一瞬间就在这小小的院落里肆意弥漫开来,他的整个人都似被弹压住。
他的额头霎时就起了汗意。在这安志县他向来自负没有对手,所以反而韬光养晦。可是早年他也与人狠斗过,也入山追捕过野物,可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在那两个女子还没有走到自己脚尖前时他闪电般地收回了脚,并侧移了一下身子。他明白如果这一脚绊倒了那个少夫人,那自己也别想活下去了。
识得自己几两重,方知轻重,这一刻他后悔极了。能被这气机压制至此,他已经知道自己全无胜算。
空气里似乎到处飘浮着铁屑,每每相互磨擦中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声响,并迸发出刺目的碎光。这些,一一都在他的周围反复出现。他猛地醒过神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陷入了那种幻境中,那些是他曾经学打铁时最讨厌的东西。
对,他就是李东。
今天他得了纹儿的信,找了个机会隐进了她们院子里,只等着鱼儿上勾。
原本今天这一计下来,纹儿除了让他偷听那两人说话以外,还要寻找机会,看看能不能让那个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落掉,最好是能嫁祸给那个她们都看不顺眼的女大夫。起先他跟得很顺利,按纹儿的说法,如果那个叫音顾的女大夫愿意跟着少夫人回院,就说明她们一定有问题,回院后肯定要谈话,他只听着便好,其他的随后见机行动。可是谁知道进了这个院子,那几个人不在屋里谈着,竟然跑到这院子里散步,害他一时东躲西藏,好不恼火。
适才看到这个少夫人朝自己这边走来,他也是灵机一动,伸了脚去想要绊她一下。这夜里她不好好在屋里呆着,走到外面绊着什么摔一跤,也是很能说得过去的事,这下纹儿要的目的也便达到了。
他是极有自信做这一切的,可是,他不知道音顾其人。
现在,他还是不知道这院子里到底谁在另一个暗处监视着自己,或者说,他连脑子里动念的勇气一时都没了。身旁的杀气还似狮虎一般在他身边游梭,背靠着的树都似有生命般在颤抖,令他越发一动也不敢动。他心中万心惊恐,竟不知自己怎么就陷入了这死亡的陷阱中。
那两个女子的声音还带着笑意,浑然不知这场中的较量,一边说着话一边仿佛走得越来越远。开合门的声音响起,一会儿后院落里又是李东刚潜进来藏好时一般的寂静。终于,就在他冷汗淋漓,肢体快要麻痹的时候,那股杀气终于于他身旁退却,渐渐消弥至净。
像被捆了千百道绳子被人挥剑斩断般,李东又是一个晃神,人差点扑倒在地。浑身难抑的酸痛提醒他这并非一场恶梦,又告诉他这个院子像毫无声息中张开的血盆大口,一但轻举妄动便要将你噬得尸骨无存。
提了残存的半口气,李东手脚并用地翻出了院子,并以能做到的最快地速度远离了它。
音顾轻轻打开房门。
那人已经走远了,却像丢下了三魂四魄在这院子里,还在一路拖沓追随。
喜眉已经回房睡下了,她极听音顾的话,音顾只说她该早点休息,她也就没有拉着音顾多聊。音顾虽然告诉过她自己杀过很多人,却并没有打算把这事告诉她。解决事情有很多种办法,告诉她——一定会变得奇怪并且无法收拾……
弹指灭了房里的灯,音顾潜出了门,朝着那些充满惊畏余魂的空气追了过去。
像是一只野兽撵着伤了心肺的兔子,音顾自然跟得轻松之极。
李东狂奔在夜色的街道上,黑衣如点,倒是把力气花到了极至,也不知跑了多久才到的家里。
音顾目力极好,环视了下四周,发现这里错落的房屋较为凌乱,有些甚至像是见缝插针似的。这样的地方竟然藏着一个会武功的人,音顾也有些意外。
见他进了门后里面随即便有了灯光,音顾隐在墙边,凝神细听。
里面有女人说话,带着埋怨的意思:“这大晚上的,你去哪了?”
“别问了。”那人的声音底气无全,却是嘶着嗓子道的,“不想守寡,就当我没出去过。”
那女子便不敢再说什么,一会儿后灯便灭了。
音顾等了一会儿,缓缓一步移到了门前。
屋里“呯”得巨响,像是有人翻滚在地上,传来闷哼一声。
随即又是女人的惊呼:“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
“嘘——”那人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浑身像是要湿透了般。他的心里狂呼着,怎么可能,那杀气,竟然尾随过来了。
音顾淡淡一笑,伸手叩门。“笃笃”两下,像是从阴司里来的索命声。

第十六章 较量

音顾的杀气一放即收,而这叩门声却像是钻在了李东的心上,骤时停顿使他都有些变色。
音顾听了听,里面瞬间一片死寂。
久久,那人才颤抖着吐了一个字:“谁?”
音顾只又叩了两下。
于是李东突然就愤怒了,血液中许久不曾涌动的战意被激发了出来。尚未看到人影就吓得直逃回了家,这份迟醒的难堪已经淹没了他的理智。不管外面是哪里来的好手,他也动了要撼上一撼的念头。
打定主意后,李东把两个孩子和妻子都关在卧房里,这才顶着压力去开门。
可是他一拉开门,却又愣住了。
门外一素衣女子,安然静候。
先前那杀气让李东嗅到了噬血的气息,对方显然是混迹江湖的老手,方能那般转念于瞬间,沉稳老辣,不动声色。可他万万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名年轻女子,且衣着单薄,站在这夜幕中,有着说不出的暧昧。
难道说那些将她压制的动弹不得的杀气便是发自这女子的?
李东面皮惨白,却一阵寒意直冲头顶,他不愿相信,甚至侧头去看她的身后。
“别找了,”音顾微微一笑,却双眼无情,“这里没有旁的人。”
李东顿时惊得毛骨悚然,不禁倒退了两步。
音顾顺势跟进来,反手合上门。
这是个很小的家。门内正面摆着一张八仙桌,墙边放着两把圈椅,角落里堆着一些新耕具,泛着幽幽的蓝紫光。
这些,一眼便尽收眼底。
再往前似乎便是卧室,里面有几个呼吸声不加掩饰的透着紧张害怕。
音顾走到一旁,与李东错肩而过,缓缓落座。
李东全身绷得死得,渐渐蓄力于双掌,只待一个不合,便抢先发力。
对方是个女子,这令他又多了几分把握。若是拿捏得好,一掌拍下去,兴许就可以抹灭掉今晚所遭受的屈辱。
是的,李东只要一想到方才被这女子的气息惊退,便羞愧难当。现在人已上门,便意味着再没有回头的余地,所以,李东现在很兴奋,甚至激得空气都似在呜鸣。
李东突然暴涨的杀气并没有影响到音顾,她甚至还满意地微微点了点头。
身为主人的人依然还满脸戒备地立在那儿,音顾只好反客为主。
“谁让你动得手?”
李东一愣。这女子的声音略低,不够柔软,更像是发号施令的人,竟然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对手。他缓了缓,这才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音顾轻慢挑起音调,“你还想试试?”
“哼,”李东冷哼一声,“被你找上门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音顾摊手:“明明是你想要暗中伤人在先,怎么恶人先告起状来了?”
李东暴起双目:“我倒要见识一下你的厉害——”说话的同时,李东便出招了。
长年打铁,永远不变的那个过程里被李东揉进了自己多年的所学。打铁与火为伍,故而他的双掌也是充满纯阳之力,掌风灌入的内力是多年精淬所得,招数不够变化多端,却于中充满勇猛之气。
只见他一步上前,右掌奔着音顾的颈项斜插而下。打铁中便有“淬火”这道工序,铁胚要有技巧地放入水中冷却,若是打造大些的铁具,入水则要快速为佳。李东这招便是从“淬火”悟出来的,掌势便如那烧红了的铁胚,一但碰上必然直接要烧了对方性命。
此刻,李东是毫无保留,直把自己的保命三招使了出来。
反观音顾,听掌风带着炙热而来,她便脚尖点地,圈椅浑似与她融为一体,轻巧无声地朝后退却了一椅之位。为避开带过的残力,她只伸手在身前一抹,一阴一阳两气对撞,又错身而过。
李东冷笑,倒也没指望这一下就能击毙对方。他向后撤了一步,右掌翻腕,引力回来。在早年做徒弟的时候,李东便管着拉风箱一事,推进要气力,其实抽回更加讲究技巧,如何巧妙运力引向自己,他一直都在琢磨,最后,便成了这第二招。
音顾扬眉,身子像被一股旋风吸住,膝下的裙摆飘荡起来,径直朝着那只手掌扬去。她双手搁在膝盖上轻轻捋过不安份的衣裙,脚跟微顿,圈椅如磐石一般安然不动。
李东见音顾稳如泰山,此时已经没有慌乱。他知道若再不竭尽全力,只怕全家人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索性扎好弓步,手掌一吸,将角落里那堆刚刚打好的耕具吸了过来,趁耕具倘在半空中时,他便抢圆了手臂,将耕具借掌力甩打出去。这便是第三招了。换了旁人,若是第二招将人吸到跟前,紧接着便是吃这平时抢几十斤的铁锤千锤万锤积累的掌力,必然要被拍得脑浆迸裂。
现在,掌力已经无法到达对方的身前,他只好借势而为。
那些耕具多是为了马上要进行的春耕劳具,只待回去装上木柄便可以使用了。这回李东不管不顾地将这些口齿锋利的铁家伙齐齐朝音顾抛了去,便是当着暗器使用的。
耕具在空中互有碰撞,发出响亮的声音,可是因为速度实在极度,所以依然朝着目标飞射过去。
音顾依然没有起身,她甩袖如盾,将耕具一一拂开。末了,从袖出探出掌去,拿住了最后一只耕具。
这是一只三齿耙。三个锋利的耙尖光芒闪烁,其色冷若冰霜。音顾缓缓站了起来。
李东已是面无人色,浑身功力随着这三招一迳流失而尽,他瞪着眼看着对面的女子缓缓起身,明明身子想动、想逃,脚下却似生了根一般无法动弹。
之前也就是这种感觉,竟没想到真是发自这女子。李东脑中一片清明,口里却已满是苦涩。要知道那个少夫人身边有这样的真正的高手,他哪里会去帮这个要让他家破人亡的忙?
音顾起身后,伸手掷出了那只三齿耙。
三齿耙的耙尖朝着地面梭去,却如有线牵引着一般,只盯着李东的双脚。
李东依然被音顾的气息锁死,终于只能僵直在那,仅仅暴发出一声惨叫。
那三齿耙刺破了他的右脚鞋面,一瞬间似乎都能听到轻微的布裂声。如此穿皮磨骨,李东痛得几乎痉挛。
卧房里的母子三人再也忍受不住,推开门奔了出来,一见到李东右脚鞋面被鲜血浸透,人还似被三齿耙钉在那儿,顿时都大哭了起来。
李东惨白着脸,大吼了一声:“都给我住嘴。”
室内顿时就没了声音。李东扭头去看音顾:“要杀要剐我李东认了,只是请你放过她们母子……”
音顾微愣,坐下后淡声问道:“谁说我要你的命了?”
李东一家子都呆了一下,李东也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你、你说什么?”
“我没想过要你的命。”音顾想了想,“在安志县住了这许久,倒也不知道有你这样武功尚可的人。”
李东嘴角抽搐,浑身忽热忽冷起来。
弄了半天,原来对方只是觉得难得遇上,所以才试探他?刚才想必并没有让对方花什么力气吧,可是这代价……李东看着自己脚背上那只静默的三齿耙,顿时也恨自己为什么要打造得这么锋利。这可真是害人终会害已。李东叹了口气,心里突然有了很多厌倦之意,也说不清是对什么。
“不过,要杀你,也是轻而易举的事。”音顾突然又道。
李东一家子的心又紧跟着提了起来。
“所以说,我不杀你,你便欠我一命。”音顾缓缓盯着李东,“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命都在人家手里,又哪能容自己说什么对不对呢。李东苦道:“你说对,便对吧。”
音顾微微一笑:“你先把这东西拔了,再来与我说话。”
李东黑着脸蹲下身去,手一碰到耙柄便能感到一阵刺痛,他便迟滞了一下。
“你是自己拔,还是我来帮你?”音顾的声音从上方悠悠传来。
李东胆儿一颤,牙一咬,手便用了力。
拔出的三齿耙锋上,鲜血尚还在滴,李家嫂子哆嗦着把孩子弄了去房里,然后又是打水,又是拿药粉。
李东见音顾闭目坐在那儿一言不发,便也就急匆匆地脱了鞋子,洗净脚上了药,然后他又把妻子赶进了房里去。
最终,两人分坐在两把椅子里,相伴的是一室灯烛的昏黄和地上乱七八糟躺着的耕具。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东这会儿才想起来,纹儿说过她只是个女大夫,名字叫音顾。他一边在脑中飞快地想到,外面也没有听说过有这么厉害的年轻女子呀。何况有她这样的本事,若是在江湖中行走,那不得成为一代侠女,被那些才俊公子们仰慕么。她为什么要隐居在这小小的安志县上?
音顾、音顾……
想到这个“顾”字,江湖中倒是有一家顾姓人氏以杀人为营生,专做见血封喉的买卖。据说甚至从中流传出一句话,说什么“一顾还颦欲笑,再顾断却人肠”,却不知说的是顾家的哪个杀手。
眼前的这个音顾,又是否与那家人有关系……
李东越想越害怕,若真是如此,自己便算是得罪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一家人,从此夜里恐怕再无安稳觉可睡……
音顾看着李东,有些不明白。自己没有再用杀气吓唬他,也不曾说什么致命的话,为何对面的人虽然不吭一声,却已经是汗如雨下。
音顾低眉反省了自己一下,难道出来这么久,已经做不回隐入黑暗的自己了吗?
不过,这并不是问题,对于音顾来说,她现在还不想要回去。
两人便这么沉默片刻后,音顾还是开了口:
“我刚说,你欠我一条命,对不对?”
李东忙点头:“对。”
“那么,我要你去保一条命。”音顾慢条斯理道。
李东一愣,不明白音顾为何会提出这个要求。如果说她都无法做到的话,自己又凭什么做到呢?他迟疑了一下,方问道:“你说的,是谁?”
音顾翘起唇角,眼里一丝嘲讽:“便是你原本要害的人。”
“啊?”李东愕然,“你说的是庆家的少夫人?”
“对,就是她。”音顾点头,“怎么,你也承认自己是要去害她了?”
李东自知失言,只好收口不语。
“要查出你是受谁指使,那也简单的很,只是我不愿意浪费那个时间,所以,”音顾微微掸袖,“我只要一个结果便好了。你能不能做到?”
李东早已后悔替纹儿出了这个头,也怨自己没有摸清对手的轻重。现在事已至此,自己在人家面前已经沦为砧上肉,只好退而求条活路。何况对方身后也许就是那个世人皆知的无情顾家,他已经动不起一点侥幸的念头了。
只是,李东还是迷惑不解:“你不是在保护她么?”
“她是扎了根在这的人,我却不是。”音顾道,“也许再过不久我便要走了,以后若是还有人来害她,你便要一力承着。她若有什么意外——”音顾没有说下去,只是笑了笑。
这一笑倒也不是无情,李东却也在寒意中明白过来。
“可是,我也不是庆家的仆人,根本见不上那少夫人的面,何来保护一说?”
音顾微微挥手:“我只是留着你备用。明面上不行,你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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