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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糖果-我要杀人-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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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进了内衣店,笑死人了。

    “在这里,在这里。”方芬芬拍着手,像个孩子,她本来就是孩子,笨了些,
笨就是可爱。

    那些蘑菇看起来和普通的蘑菇没有什么区别,除了那些隐约的线,黑色平行
的。这种是最好吃的,而且没有毒性,毒蘑菇都是颜色绚丽的。有一次,看到过
一只,手掌大,透明的紫色,蘑菇柄是粉红色的,像艺术品,这些东西只是远远
欣赏最好。

    江希文的头发有点长,没有英俊的五官,最好别留长发,所以他要留长发。
蹲下来帮她一起采摘,如果谁带相机了,拍下来就好,两个人的脸都有点红。

    “你那么喜欢吃蘑菇?”没话找话的方芬芬问道。她穿的是普通的衣服,裤
子的屁股部位已经磨白。

    “还好啊,空气不错。”江希文抬头看她。

    方芬芬想,装什么装,半夜不是起来偷吃吗;假装没发生一样。

    很快摘满了一篮子,准备下山做饭。送菜的也快来了,“下山吧。”

    但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挪动脚步,谁也不想浪费这样的机会。于是方芬芬抱了
他,勇敢的女人即使让人鄙弃,至少她得到了拥抱。

    江希文就吻了。一切都是自然而然,舌头很软,略有点厚,带些清洌的牙膏
气,淡淡的情欲淹没其中,方芬芬几乎是不动的,任凭他的扫刷。本来两个人都
不想,但后来想了想,为什么不呢,饿的时候谁都想吃饭,何况是自己喜欢的菜。

    但又点到为止,方芬芬说了句扫兴的话,然后推开他,“我有男朋友的。”

    彼此觉得尴尬,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江希文从右边的小路去了工地。一路的
矛盾,然后问自己,没见过女人吗?

    蔡玉生跪了一夜,膝盖青了,手掌涂满牙膏。邓小虎在屋子里烧得迷糊,他
什么也不知道。而村里的医生说没救了,要去找刘思远,那个远近闻名的黑巫师。

    “你早答应我就没那么多事,现在想通了吗?”刘思远很瘦,瘦而高,眼睛
是青色的。

    “求你,我给你跪下了,我只有这一个儿子。”蔡玉生一天没有吃饭,骨头
都软了,所以下跪。

    “我也只有这个儿子。你把她送过来,横竖她也是个废人。我还能亏待她?”
刘思远要她,有了她,再生个女儿,刘昆健才能继续活命。这一点刘思远比任何
人都清楚。

    “求求你,求求你,我不能交她出来,虽然是个傻的,但咱家老邓说了,饿
死也要保住他妹子。”蔡玉生开始磕头,刘思远家是水泥地,磕两下额头就磕破
皮了。当当响的工夫,血已经开始流到眉毛这里了。

    黄苏丝自方忠党从煤窑里出来变成尸体后就疯了,是文疯,不是武疯。文静
的疯子,知道吃饭睡觉上厕所,但谁都不认识,没有钱进医院,由蔡玉生在邻屋
伺候着,偶尔她也笑,笑的时候流眼泪。这么多年,习惯了。刘思远去年冬天才
知道她的生辰,和自己刚好符合,想再娶,蔡玉生不答应,因为刘思远是个黑巫
师,和死人打交道的。

    跪到第二天早上,烧退了。蔡玉生感激离去,给黄苏丝喂饭的时候很心安,
因为自己是自残获得同情而不是将她送给刘思远。

    邓小虎和刘昆健还是好朋友,他爸爸给他买了新文具盒。如果相爱的人的争
吵也像小孩子一样不记仇,就没那么多怨侣了。

    刘昆健是黑巫师的孩子,十岁之前会离父而去。刘思远只想得到黄苏丝,生
个女儿,延续生命。蔡玉生不想答应。人人都想勉强别人,成全自己。可恨不可
悲,可悲的是明明顺理成章地爱着,猝然离去。

    因为有些人是另一个人的希望,倘若失去了,人生从此黯淡无光。

    黄苏丝睡着后觉得窒息,拼命用手抓着喉咙,醒来了。丈夫就在身边,黄苏
丝赶紧坐起来问:“你怎么才回来。”

    方忠党的脸很黑,很多煤灰在上面,流着清晰的汗,一句话不说就往门外跑。

    “你给我回来。”黄苏丝尖叫一声,也跑了出去。

    蔡玉生听到旁边的邓小虎一边哭一边喊“我姑死了”,睁开眼睛,昨天晚上
睡得真香,一个梦也没做。

    回到现实中,邓小虎拖着蔡玉生的手往河边走,蔡玉生的腿一软,瘫倒在河
泥里,黄苏丝死了,软得像条泥鳅,穿着衣服,鼻孔里塞满了沙子,停止了呼吸,
肚子很大很白。她挣扎过的,拳头握得很紧。

    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声,“你被鬼找去了啊!”其实她不是为了黄苏丝的死没
办法向老公交代哭,而是为了邓小虎而哭,他是自己的命。刘思远会下手的,他
不会相信黄苏丝是自杀。

    “我要杀人。”刘思远看着身体巨瘦的儿子,可怜的,只能活十年。唯一的
希望黄苏丝都死了,肯定是蔡玉生,坏了自己的命脉。

    “妈,我们明天就可以见到爸爸了?”邓小虎一脸天真,“明天考试呢,不
用参加了?”

    “不用了,明天早上六点我们就走。文具盒带上没有?到城里一样要读书的。”
蔡玉生关好门,关好灯,准备睡觉。

    “妈,我怕。”邓小虎突然靠近蔡玉生。“怕啥,你姑在棺材里呢。”“窗
户外头有影。”邓小虎有点发抖,刚才那影子走过,凉飕飕的。

    有人敲门,蔡玉生把小虎的头蒙在被子里,没有开灯,把门打开。

    蔡玉生看到那死人手里的铲子时,早已经没有了意识,眼珠用力鼓着,站立
姿势保持了两秒钟,坍塌。邓小虎在被子里发抖,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去的,
第一铲子拍下来的时候只打断了腿,轻易的“咔”一声。接下来“啪”的一声,
隔着薄薄的被子可以看到血染红了床单。如果掀开,可以看见血肉模糊混合的一
团。

    有人来调查,证明是他杀。他,肯定不会有人想到是死人杀的,杀完人以后
铲子一扔,自己又爬回墓穴里睡着了。那太戏剧化了,荒谬的只会在小说中出现。
所以这是无头绪的案件,被杀的人也没有大背景。而只有高深的黑巫师,可以控
制死人。谁关心呢,大家都在看热闹。

    县里的法医到第二天中午才赶来,拍照片,取尸体样本,有点想流泪,因为
场面比较壮烈,而且他最近感冒了。几个警察研究着,记录着。

    方芬芬傍晚没事,看起书来,那是一本好看的《知音》杂志,男人们都干活
去了,今天好像有工要赶,太阳快下山了还没见人影。

    “芬芬。”

    方芬芬放下手中的书,抬头一看,高兴道:“舅妈,你怎么来了?”

    邓小虎面无表情地朝方芬芬挥手,算是打招呼。

    曾经以为要在一起,却早早分开,仍是要见,死了都要。

    “小虎也来了,长那么高,姐都不认识了。”方芬芬带他们进屋,一边牵着
邓小虎的手,冰冷。

    倒两杯水,放在桌上,一边说:“我舅马上回来了,你们先喝水。”

    话刚落音,下工的钟声响起来,方芬芬赶紧穿上围裙,因为要开饭了,今天
下午那么长时间的工作,大家都饿了,也顾不上发现二人眼神中的异样。

    果然不到五分钟,第一个排队的工友开始敲打搪瓷碗,“芬妹子,快点啦。”

    “哦,马上。”方芬芬把掉到腮边的头发往后一挽,手脚麻利极了。同时,
对进厨房准备吃饭的邓益明说:“舅,舅妈和小虎子来了,在里面待着呢。”

    邓益明喜出望外。这不,两个自己最亲的人好端端坐着,面前摆着两杯清水,
没喝。

    “哎呀,你们来了也不早说,我好去接你们过来。”邓益明高兴极了,邓小
虎长高了些,但还是一个孩子。

    “爸爸。”邓小虎的眼泪扑扑掉下来,“我和妈好想你。”

    邓益明的鼻子也酸酸的,刚想过去抱,外面张长弓的声音响起来,“老邓,
出来一下!”

    “哦,马上来。”邓益明皱眉,抬头对娘俩说:“等会,我马上回来。”

    蔡玉生看着邓益明,点头道:“好的,我们等你。”

    费青龙进来了,在门口的时候听方芬芬说了舅妈来的事情,也进去打个招呼,
拿筷子准备吃晚饭。之前,蔡玉生也是知道费青龙这个人的,于是也没有觉得奇
怪。

    “叫姐夫。”费青龙很不要脸地对邓小虎笑着。

    邓小虎躲在蔡玉生后面,怯怯地张着嘴,看着这个凶男人,“姐……姐……
夫。”

    费青龙笑着想,等明天江希文过来吃饭,也让小虎这么叫,哼,早知道那男
人对方芬芬图谋不轨了,看他那色迷迷的样子……

    张长弓叫邓益明去打麻将,三缺一,陪的是供货商,只赢不会输,五十、一
百的筹码。

    “我老婆、孩子来了,去不了。”邓益明摇头道。

    “你先吃饭,等下到我办公室里来,赢了钱给老婆买衣裳不好吗?你他妈的
别扫兴,就这么说定了。”张长弓说完就走了。他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他在外面
吃。

    饭菜已经上桌,一个莴笋丝炒肉,一个红烧冬瓜,一个牛骨头汤,一个豆腐
皮炒韭菜,还有一个碗里两个煎鸡蛋,特别给蔡玉生母子准备的,开始也不知道
他们今天下午来。

    江希文今天回家了。所以大家说话都比较随意,方芬芬不停地夹菜给小虎,
这小朋友太可爱了,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有冰棍留给姐姐吃,结果等方芬芬放学回
来,只剩下棍子了,邓小虎的全身都是糖水。

    “最近学习怎么样?”邓益明随口问道,“明天带你们出去转转,顺便给小
虎买个新书包。”

    “爸爸,如果我们死了,你会记得我们吗?”邓小虎睁大两只眼睛看着邓益
明。

    “傻瓜,谁教你说这话的?”邓益明笑了笑,“乖乖听话,爸爸等下出去赢
好多钱,明天带你去游乐场。就是有过山车的那个。”

    邓小虎从未去过,只在电视里看过。听到爸爸这么说,邓小虎好开心,咧开
嘴笑了,仔细看,能够从大嘴巴里看到内脏,但没事谁会仔细看自己小孩的喉咙
呢!除非喉咙发炎。

    “吃完饭你要走?不去成不?”蔡玉生浑浊的眼球似乎带些哀求的成分。

    邓益明虽然对她下垂的咪咪没有任何感觉,然而还是很感谢她,帮他照顾发
疯的妹妹,帮他生养小孩,勤俭节约,任劳任怨,糟糠之妻温柔贤惠,可惜却不
得好死。

    “不去不成,人家老板叫我的。”邓益明放下筷子,“我晚些回来,你们先
睡。我走了。”

    费青龙邀方芬芬出去逛街,说买鞋子,因为方芬芬的鞋子开裂了。其实,许
多工友的大脚趾都是常年在外,袜子总是不牢固的,破了就破了,补好了也是破
的。

    “你们慢走。”蔡玉生点点头,但不敢太用力,似乎会怕头摇掉一般。方芬
芬把钥匙转交给了蔡玉生,牵着费青龙的手高兴地走了。恋爱的时候,容易忽略
身边的人;如果不忽略,又不是恋爱了。

    邓益明从来没有赢过这么多钱,即使不是自己的,摸摸也好。那些钱带来的
手感是多么让人着迷,它们散发出来的味道是多么让人陶醉。

    交了八千给张长弓,另外五千放在口袋,这些钱,留五百块当私房钱,其他
的全部交给老婆。

    推开门,老婆、孩子都已经睡着了,人生最简单的幸福莫过于此。自己洗洗
也睡下,十分的安逸,顺手把钱塞到蔡玉生搭在凳子上的外衣口袋里。

    半夜觉得冷,裹紧了被子。迷糊中听见小虎说要撒尿,于是推醒蔡玉生,
“你同他去,就在外面。”

    小虎下床的时候抱了一下邓益明,就被蔡玉生拖到门口去了。

    清晨,邓益明接了一个电话,跌跌撞撞走到厨房,方芬芬正在和送菜的人讨
价还价,旁边是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

    “起来这么早啊,舅。”方芬芬头也不抬。

    邓益明颤抖着指着那个袋,“里面,里面是什么?”

    方芬芬熟练地把沾满鲜血的口袋用力撕开,“这是中午吃的牛腩、牛杂啊。”

    邓益明看着血肉模糊的一团散发腥气的内脏,一股酸液直奔嗓子眼儿,蹲在
地上拼命呕吐起来,一边吐一边哭。

    打电话过来的是县里的派出所,说他们死了,怎么可能。

    而床上,整整齐齐摆着四千五百块钱。

    

    第五章

    “怎么可能?”费青龙扶邓益明坐起来,昨天不是看见他们来过,活生生的。

    邓益明哆嗦地拿起电话拨号,记不清这是多少次打这个号码了,派出所那边
传来冷冷的声音,对于生死离别,警察和医生总看得通通透透。得到的结论都是
一样的,蔡玉生母子的确死了,让人难以置信。

    黄苏丝的自杀没有人告诉邓益明,也许她走得过于自然,一个疯子,投河自
杀。何况邓益明在老家的亲戚很少,知道他电话号码的就更少了。

    “我要回去一趟。”邓益明在一个上午老了十岁。眼神里看不到任何希望。

    “为什么?”江希文在餐桌上问,他才从家里过来,什么也不知道。耳边还
萦绕着白洁温柔的叮咛。

    “我老婆、儿子死了。”邓益明一字一句地回答。

    江希文说:“对不起。”

    话音刚落,方芬芬鼻子一酸,放下筷子,把头伏在胳膊里抽泣,再也看不到
小虎了,那个夏天把冰棍留给自己吃的皮肤有点黑的孩子,还有坚强隐忍的舅妈,
她没有过些什么好日子。

    费青龙顺手一拉,方芬芬倒在他怀里拼命地哭,眼泪把费青龙胸口打湿了。

    江希文心里很难过,难过的是方芬芬为什么不在自己怀里哭。先来后到的原
则适用于公共汽车和大部分的爱情,座位在这里,后来的人要等先上车的人下车
才能得到,可万一等的是到终点站的位置,不知道等的那个人是否愿意等待轮回。

    吃完中饭,方芬芬含着眼泪帮邓益明收拾东西,“也别太难过了,先看是什
么情况,有什么消息打电话过来,把我妈接到城里的医院吧,我养她。”

    邓益明点头。费青龙把钱包里的钱都拿了出来,跑到附近取款机取了三千块,
卡里余额剩下十块;江希文给了一张卡,全国通用的,密码附在邓益明耳边说了,
金额不详,说应急用,用多少是多少,毕竟发生了案子,很多东西是需要钱去打
点的。

    这两个男人的帮助让邓益明在火车上一度流泪。

    下午,天气变得恶劣,费青龙独自在工地上抽烟,风很大,烟好几次都抽到
中途就灭了。

    “妈的。”费青龙骂了一句,心里有些不安,据说烟如果中途熄灭,老婆就
要偷人,后又安慰自己,鸭子都煮熟了,飞哪里也飞不出去。

    张长弓似乎挺欣赏费青龙,让他暂时接替邓益明的工作,费青龙讨好地笑了
笑,“谢谢张老板。”

    “你是个聪明人,我一早就看出来了。”张长弓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希文远远地走过来,张长弓马上换了嘴脸,凑过去,“江少爷啊,风那么
大,您还是在房里画图好;万一什么石头被风吹下来砸到您了,我一万条命也赔
不起。”

    江希文没有理他,只是到处走,到处看,然后拿着笔记录些什么。

    张长弓的脸色很难看,但也只有乖乖在后面跟着。

    过了一会,江希文就下山了,因为他确定费青龙暂时不会回去。

    方芬芬看见他下来,想说点什么,又低下头去。她的眼睛肿得老高。

    而江希文的唇已经比她想像中的快了很多,外面风很大,呼呼地吹,费青龙
手中的烟又熄灭了。

    那个冰冷的停尸房,一大一小躺着两具尸体,穿着衣服,经法医解剖验尸,
证明母子二人之死和食物中毒没有什么联系,至于另外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谁
也无法辨认是那个曾经乖巧懂事的邓小虎。

    这鬼地方放尸体一天要一百块钱。

    “爸爸,小虎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呢?”刘昆健放学回家一边写作业一边和刘
思远聊天。自从文具盒事件后,他们成了好朋友。

    “我怎么知道。”刘思远看了看儿子,挺可怜的。

    江希文吻着方芬芬,足足两分钟。

    方芬芬推开他,“你不要这样。”

    “我喜欢你。”江希文皱眉,舔了舔嘴唇,不抽烟的女孩子很好啊。嘉碧琼
抽烟,但他也很喜欢,如果刚吃完冰淇淋再去吻她,通常有巧克力的味道,如金
圣叹说花生米与五香豆腐干同嚼,有火腿味道一样奇妙。

    “你们还没结婚。”江希文有时候很直接。

    “我们快要结婚了。”

    “你不喜欢我吗?”

    “有一点喜欢。”

    这样的感觉是很好的,真实的对话。方芬芬不多话,有话基本上是肺腑之言。

    白洁曾经对江希文说过,死者已去,总有新的会继续爱上。但江希文只是说
不会再遇见了。遇见了,却又是别人的,老天把她放错了地方。

    无言。喜欢又能怎样。先过着,看看再说。这次,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

    费青龙回来的时候,方芬芬一个人在忙碌,凑过去问:“有空没?”

    “你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差一个小时下工呢。”方芬芬摘着菜,是上海青,
有点老,有些有虫眼,如果洗干净的话吃起来比较放心。那些虫眼就是我们无伤
大雅的小缺点,会让爱我们的人放心使用。

    “想你了。”费青龙直接把方芬芬抱起来,反正没人看见。

    抱到床上。男人的预感有时候也很奇妙,不管怎样,她都是自己的,需要一
次一次用最原始的身体撞击来证明。方芬芬只是被证明,我是属于他的,看,他
不正在进入吗,我是爱他的,爱这个在身体之上表情严肃的男人,一个愿意把积
蓄都花在自己身上毫无私心的强壮的男人;如果我不爱他,为什么允许他那个东
西进入?如果是江希文,会不会不同一点,如果不同一点,是不是……

    还没想完,费青龙结束了,早知道这么快,昨天晚上就别打飞机了。

    方芬芬穿起睡衣去洗澡。

    “洗热水,别感冒了,吃饭叫我。”费青龙躺在床上,无聊地看着电话本。

    “哦。”方芬芬觉得这句话很有人情味。他从来不喜欢说爱,但喜欢做爱。

    洗澡的时候,方芳芳想起今天的江希文,一种强烈的羞耻感袭来,他恐怕是
玩我的。

    倘若方芬芬知道以后发生些什么,她大概不会这么认为了。人没有这种预知
能力,倘若有,世间无战事。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昏睡到晚上,什么也不想。我们很多人的下午都是这么度
过的。

    而邓益明睡不着,他满脑子的疑惑,满肚子的愤怒。但又害怕,一路上都在
念叨:“不,不可能,他们才来过的,他们没死。”

    六个小时的火车,哐哐当当终于到站了,已经是晚上八点。火车站有卖钵子
饭的,以前,邓益明进城,邓小虎送他的时候总是嚷嚷着吃一碗,辣椒覆盖得很
厚,那些微焦的香肠隐藏着,而旁边的油菜芯并不孤独,陪伴它的有蒜蓉和老姜
丝,半个咸鸭蛋流着透明黄的汁液。米饭有些硬,那正是它的可爱之处。

    邓益明一边吃一边哭,哭的时候饭从嘴里喷出来,原来,邓小虎喜欢吃的钵
子饭是如此的美味,以前为什么要狠心拒绝他说不干净回去吃呢?

    其实吃了也是白吃,邓益明看到蔡玉生和邓小虎的时候吐了。他是一个男人,
但还是哭了。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工作人员冷冷地把手一
伸,“大人两百,小孩一百。如果要继续放,到前面办手续。”

    “好,好。”邓益明吸了吸鼻子,站了起来。

    交了钱,朝公安局走去。

    “对不起,此案正在调查中。”所有人都是一个调子。

    邓益明的眼睛很痛,茫然地坐在那个冷漠的大厅,手插在头发里,头发很乱。
很晚了,没有人理睬他。

    大概是一个保安,瞥了瞥邓益明皱皱巴巴的衣服,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兄,
回去吧。”

    邓益明抬头,“我明天再来。”

    家,如果没有自己爱的人,那是恐怖的屋子。回家的途中要在破旧颠簸的中
巴车上度过三个小时。

    首先去了隔壁,黄苏丝的棺材摆在正中,未来得及下葬,几个乡亲守夜,打
牌的四个,不停地打着哈欠,烧纸的一个,那是个打零工的十五岁男孩,没读完
初中,到处打零工,力气很大,所以适合背棺材,名叫狗儿,没有女朋友,眼睛
不好,经常摔跤,头上总是青紫相间。

    他是认识方芬芬的,管她叫姐,知道她妈是疯子,有时候也会摘些山上新鲜
的梨放到黄苏丝门口。他是个孤儿,吃百家饭。

    邓益明“咚”地跪下,往前匍匐着,要去扒那棺材看。嚎叫起来,却没有眼
泪,流干了,除了悲哀,只有悲哀。

    打牌的几个见状赶快把牌一甩,去扶起邓益明,“哥,别哭了,是命啊。”

    邓益明呆呆地起来,“她是怎么死的?”

    “跳河淹死的。”狗儿走到邓益明身边。当天拖黄苏丝尸体的时候,他也在,
死人很沉,又有浪,拖了好一会,肩膀都肿了。

    邓益明头垂下来,拿出电话。

    “喂,芬芬吗?回来吧,晚几天见不到你妈了。”说完这句就挂了。

    方芬芬从床上爬起来,接了电话,收拾衣服就要走。

    费青龙迷糊了,“去哪里啊?”

    “我要回去。舅说我妈不行了。”方芬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亮了,起初不明白,再打电话过去,邓益明说了详情,开始收
拾东西。费青龙一听,冲到张长弓房间,敲门,不应,狂敲,终于张长弓醒来,
“什么事?”

    “芬芬家里出事了,我支点钱;回来,我们的事还让我们做。”费青龙一副
废话少说的样子。

    张长弓迟疑了半分钟,转回房间,拿了一千块,“够了吗?不要说扣工资,
算我的吧。”

    费青龙点了点,有些感激或难以置信。方芬芬也去取钱。钱,钱,钱,出了
事,最让人有安全感的就是钱了。

    邓益明整夜没睡,叫了狗儿到自己屋里,地上还有斑斑血迹,凝固了,这是
曾经鲜活温存的证据,邓小虎被拍死的那张床,床单和被子已经拿去当证物。开
着灯,仿佛可以听到娘俩的对话,若有若无。

    “我一定要搞清楚咋回事。”邓益明对狗儿说。

    狗儿低头,呜呜地哭。

    “我不哭了,你还哭,把你知道的告诉我。”邓益明看着他,天色渐亮,要
等方芬芬赶回来,再埋黄苏丝。

    “公安局的人在查,我咋知道。”狗儿的头更低了。

    “你对得起你蔡姨娘、虎子弟不?”邓益明知道他知道,因为他欲言又止的
表情。

    狗儿又哭了,“我一看那阵势就是刘思远干的,只有他才干得出这种事。”

    “他为啥这么干?”邓益明半信半疑。

    “我不知道,这回我是真不知道。”狗儿跑出去了,“邓爹,如果我死了,
让我和小虎子埋在一起。”

    我们,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突然一下就没了,犹如瞬间到来,惊喜非常,
苦苦珍惜,却挽留不住的爱。

    方芬芬走的时候来不及和江希文道别,此时,费青龙是他最亲的人。那些风
花雪月如蜻蜓点水的艳遇,是不可靠的。

    能够带给她安全感的是时间累计起来的费青龙熟悉的肩膀和胸膛,悲伤的时
候,值得依赖,还有那熟悉的味道,催眠又无可奈何。

    费青龙想的是别的事情,他对他疯了的丈母娘没有多大感情,他在想干脆这
次回老家就把婚结了,至少到当地民政局办结婚证,等有钱以后再办酒席。自己
父母那关,问题不大,父母是看他脸色的,这是坏孩子的好处。

    因为一直坏,他妈就希望他早点结婚生小孩,仿佛这样就能牵住他的灵魂,
让他死心塌地的好好工作赚钱养老婆孩子,只要不是妓女或者是妓女只要从良了,
他们都会接受,何况是方芬芬这样乖巧的女孩子。

    一阵会心的微笑袭上费青龙的嘴角,于是笑了,过年再把这媳妇带回去,父
母会笑到忘记自己姓什么。对,就这样。坏孩子得到更多宠爱,乖孩子自己把自
己宠坏。

    车窗外的天,黑的路,未知的日子,还有怀抱里的孤独的女人,她和自己一
样孤独,这样的人,是可靠的。

    到站了,方芬芬醒来。下火车,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谈好价钱直奔家中。

    邓益明在灵堂守着,方芬芬过来,磕头。一个和尚走过来,指挥着两个男人
把棺材打开。

    眼泪不能滴在尸体上,否则永世不得超生。打过招呼了,方芬芬的眼眶红着,
却不敢哭。

    转了一圈,盖棺定论,从此永不相见。哭吧,哭吧,哭死也不会再回来。

    我们还是不会对身边爱我们的人好好珍惜,爱情心怀鬼胎,因为你累了,所
以我必须离去。我能说些什么,看你远去。

    “起来吧,听我念经。”和尚道。

    许多人一起哭,都是邓益明请的,狗儿张罗的。

    上午在等方芬芬来之前,邓益明到公安局又去了一趟,约了赵队长出来吃饭,
一个经验丰富的胖子刑警,也不算胖,略略发福,他不负责抓贼,他负责分析,
安排别人去抓。

    “破不了的,给我再多钱也没用。”赵严抽的是软包装中华,档次不低。

    “告诉我一点,反正是死案子了。死的是我老婆、孩子,你能理解我吧。”
邓益明端起酒杯的手在发抖。

    赵严站起来,拿着一根牙签准备走,“铲子上的指纹,是前不久我们处决了
的犯人的。”

    狗儿说过,只有刘思远有这个能力。

    问了和尚,动用了江希文给的卡,五位数的代价。他说了,黄苏丝的八字能
改变一些黑巫师的命运,黑巫师的后代都是这样延续的。

    现在黄苏丝死了,他自然就迁怒于当初不肯将黄苏丝嫁给他的蔡玉生母子。

    邓益明想起,很久以前蔡玉生打电话过来说,村里的刘思远想娶黄苏丝当老
婆。当时自己还呵斥了蔡玉生,说刘思远这么缺德整天和死人打交道,怕自己妹
子受委屈,自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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