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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碑 水心沙-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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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碑》水心沙
本故事及故事中所出现的建筑名均属虚构,另外,现实中的观前街和我文里描述的是很不一样的,文里的观前街是我想象中的产物。
农历七月十五那天,奉了家父之命,我趁出差归国之际回乡祭祀祖宗祠堂。
祠堂在苏州老家,祖父那辈寥寥数人跨洋到了法国谋生之后,大抵已有七八十年没有再回去过。此次临行前夜父亲把我叫到跟前,给了一枚玉珮和一方翡翠印章到我手里,嘱托我带去宗祠让那边的人好生收着,因为那是祖父过世前念念不忘要带回家乡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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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短篇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12379字
第1章 离魂碑
农历七月十五那天,奉了家父之命,我趁出差归国之际回乡祭祀祖宗祠堂。
祠堂在苏州老家,祖父那辈寥寥数人跨洋到了法国谋生之后,大抵已有七八十年没有再回去过。此次临行前夜父亲把我叫到跟前,给了一枚玉珮和一方翡翠印章到我手里,嘱托我带去宗祠让那边的人好生收着,因为那是祖父过世前念念不忘要带回家乡之物。
但回国后,整日忙于公事,一时倒忘了这两件物什,等想起时人已到了苏州,算算行程吃紧,也就没打算回北京去取,只电话里嘱了秘书张小姐替我暂时保管着,等我半年后回来再将它们请去祠堂。
中午到苏州,下午一点李家已派人寻了过来,那会儿我正在观前街里转着。
久居巴黎,从未见过这样纤细秀美的江南小街,虽然淫雨霏霏,倒平添一份雾里看景的雅致,仿若祖父房里所挂的水墨画,清冷的色调,迷蒙的笔触。留连忘返之际,一名青衫黑裤的男孩迎头朝我走了过来,手里捏着张照片,一路看着我的脸又反复看那张照片,直到近前,有些腼腆地朝我扬了扬手里的伞:“墨清姐姐么?我是李然,李书远的侄子。”
过观前街再往东走半英里路的样子有个李庄。
祖父姓李,那庄子原本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一片大宅子,最鼎盛的时期上下几代人同住在里面,做官经商,无一不囊括,所以庄子名为李庄,里头全是李氏家人。而现在只是徒有其名罢了,偌大一处地方属于李家宗室的已只剩两三户,文化大革命前原也有些地产,算得上富户,之后十年动乱,有些死了,有些走了,只剩下几口人守着李家最古老那栋独楼,还有那片占据半亩地的李家宗祠,一直至今。
听说苦了好些日子,近些年状况才好了起来,大伯父李书远在苏州开了间服装厂,其他几名叔伯都在厂里帮忙,生意不错,还在上海租了商铺买了房子,算得上是颇为富裕的了。所以当我来到李庄时,见到的那片百多年历史的宅子已被粉刷一新,白的墙黑的瓦,矗在郁郁葱葱的树丛中间,缀着嶙峋奇特的假山和水塘,虽然失了些古朴的味道,仍保留着当年照片上富贵且清淡的气息。
“姐姐是头一次到苏州么?”留意到我对周遭景致的专注,李然问我。
这儒雅的男孩有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幽深且无比清澈,问话的时候两眼随着话音微微闪烁着,我从未见过这样明亮好看的眸子,于是也就不免多看了两眼:
“是头一次,家父一次都没有来过,所以嘱托我一定要到这里来看看。”
“那就来对了,这段时间苏州小雨,雨里的苏州是最好看的。”
“这个园子的确好看。”我抬头望向李园由衷道。
第2章 离魂碑
李园是绕在李宅外部的园子,早先分了出去,后来又被政府重新分派了回来。雨里的李园有种烟烟袅袅的味道,无论树丛间还是楼宇间,四处可见雾一样的雨气围绕着,仿佛随处都可能从里头闯出一只美丽而胆怯的小精怪。
这同祖父在世时对我描述,以及他桌案上摆的那些旧照片里的景致几乎一模一样,连园西那个池塘边仅能容纳两人坐的小石亭都还保留着,边上一株老柳树低低垂挂,仿佛亭子前的帷幔。
“那是拾玉亭。”见我目光流连在亭子处,李然对我道。“本来叫柳亭,后来改成了这个名字,说起来,这名字还是你祖父提的。”
“是么?”
他拉着我的手走到亭子前看刻在上面的题字。落款‘如林’,是我祖父的字号。边上小小一枚印章的痕迹,认得出来,是那枚家父嘱托我带来的翡翠印章所留下的。原来那个时候这枚印章已跟了祖父,且还有这样一段渊源,难怪祖父念念不忘要将它送回苏州。
“他老人家有告诉过你为什么题名拾玉亭么?”思忖间听见李然又问。
我摇摇头:“没有。为什么?”
他故作神秘地笑笑,然后道:“因为你祖父曾在那座亭子边上拾到块玉。”
“玉?”
“很好的一块老玉,也许是先人遗落在那里的,被他拾到也是种缘分,所以就给亭子重新起名叫拾玉。”
“原来如此。那现在那块玉还在么?”
“被你祖父带去法国了,你应该见过。”
我暗忖,莫非是那块玉珮?祖父在世时总见他随身把玩,去世后又希望能带回老家,想来应该就是它了。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健忘,如果不是成日想着工作,必是不会把这样重要的物什遗忘在北京的,不过好在几个月后又会再来,应该也不急这一时。
正想着,忽然见到不远处黄澄澄一堵庙墙立在园子北面的树丛间,隐露小庙一角,冉冉升着几缕乳白色的烟。不免有些好奇,因为从没听祖父提起过老宅里有庙,于是问:“李然,那边不应该是祖宗祠堂的位置么,怎么修了座庙?”
听我问起,李然的神色似乎微微有些异样,但稍纵即逝,他笑了笑对我道:“前些年有高僧路过宅子,觉得这宅子风水有些问题,对祖宗祠堂不太好,因此建的这座庙。”
原来如此。“那祠堂去了哪里?”
“仍在里面,已经把祖宗牌位全移进庙里供养着了。”
我点头。
看来故乡人规矩颇多,即便我来时温习了不少这类知识,仍只是管中窥豹而已。正想再跟他多打听一些,不料也不知道是最近忙得体力有些透支,还是下飞机不习惯两地的温差而受了凉,忽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耳朵里随即嗡地阵轰鸣。
几乎要跌倒,被李然手快扶住,一股淡淡的异性气息随着他身体的靠近扑鼻而来,不仅脸微微一烫,我忙后退着小心避开。
“你怎么了?不舒服?”见状李然没再靠前,只望着我脸关切地问了句。
我不想让这点小小的意外破坏了今天的计划,况且之前的不适已有了好转,于是摇摇头。
李然貌似不信,但正要继续追问时,已有人听着消息的人从宅子里跑出来迎接我,老远一大群人,男女老幼,都是些素未谋面的,笑吟吟看着我,挥手朝我打着招呼。
一时认亲识戚,忙得应接不暇,将李然亦忘到了一边。
第3章 离魂碑
一路寒暄着,很快到了主宅。
它同祖父给我看的照片上那栋楼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原先的楼梯和门窗都拆了,改成了新式的样子,并安置了厕所和厨房。墙壁也上了新漆,为了更充分地利用空间,里头还做了新的隔断。如果不是大格局仍保留着,几乎认不出那就是祖父床前挂着的那张古色古香的小楼,未免觉得可惜,但当一些人为怀旧而欣赏的时候,另一些人则以簇新为荣,各人的价值观和喜好不同罢了,也不能就此断言孰是孰非。
正四处观看着,大伯伯李书远自外头返回。
他看上去比寄来的相片老了很多,头发几乎都白了,想来是生意辛苦的缘故。见到我他高兴非常,连说接到我父亲电话后就一直在等了,无论怎样也希望我能再这里多住一阵子。我歉然,因为公务在身,只能逗留一晚,明早就要赶往温哥华办事,一年里差不多有十一个月我都是这样成天地飞来飞去。这令老人相当失望:
“墨清啊,女孩子工作这么忙,还有时间找对象么。”
“还不急,书远伯伯。”
“怎么不急,看看小嘉、华楠她们,年纪还比你小,孩子开年都要上中学了。”
这话令我脸微微一烫。
的确如他所说,工作太忙的代价就是没时间约会,以致至今仍单身着。在外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但在这里被他一说,忽然觉得有些难堪了起来,仿佛自己是那些伴着丈夫带着孩子的同龄辈女眷里的异类似的。正不知该怎样回答,边上有人适时化解道:“老爷子,现在都时兴晚婚,哪里像你们那一辈一过二十还没对象就愁得团团转,您老观念了。”
“你懂什么,我也是为她好,她爸也急着抱孙子呢……”
“孙子总能抱上的,你看墨清妹子好容易回家一次,您就不能省省心,大家谈些开心的。”
“哦!呵呵,对的对的。”一句话令老人忘了再埋怨我,转而笑呵呵道:“墨清,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这里的白水鲥鱼最是新鲜,昨天让人钓了几条,你等下好好尝尝。”
“好啊。”我点头。
“真是,只有一晚上,也不能带你多转转,不过好在你来得巧,今晚家里祭祖,你刚好可以跟着一起拜拜老祖宗。”
“好啊。”我刚点头,忽然屋里有人出声道:“大哥,这恐怕不太好吧。”
说话的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记得之前介绍时我是叫她姑妈的,此时突兀说出这话来,未免令我疑惑。随即望向大伯,他却似乎知道姑妈会这样说似的,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有什么不好的。”
“你也知道,李家已有好几十年没有未出阁的闺女进祠堂拜祭了。”
“是吗?”我不由得问。
大伯点点头:“是的。”
“为什么?”我不解。
他摇摇头:“我们也不晓得,只是历来一向都是这样,久了也就成了习惯。”
那我岂不是完成不了父亲的嘱托了……这念头一出,随即被大伯看出,他笑着拍拍我肩膀:“其实没什么的,无非是一些迷信的老传统,现在哪有祭拜祖宗不是全家出席的,有没有出过阁又有什么关系。”
“是啊是啊。”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我微微松了口气:“谢谢大伯。”
“客气什么,我们还要谢谢你们,这么多年了也没忘记回来拜拜老祖宗。”
“这是应该的……”
一番客套,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用晚饭的时候,在大伯的引领下,我随着众人带着祭拜的物品出堂屋开始前往祠堂。
当时未曾想过,那在李家延续了好几十年得习俗也许并不单纯只是迷信而已,只是见姑妈追随着我的目光总是不悦着,心想她怎就这样传统守旧。
于是带着这样一种情绪,我跟着他们转眼到了李家祠堂,就是下午同李然一起来时见到的那座小庙。这时才发觉似乎很久都没有见到李然了,在他将我带到这座老宅子里同那些亲戚见了面后,他就不声不响失了踪,也不知去了哪里,在众人一同准备祭拜祖宗时也不见他出现。
心下思忖着,却也不好意思当面问大伯他侄子去了哪里,只能匆匆在人群间扫视了一番,没见着李然的踪迹,却被眼前一幅情景吸引了视线。
那是一块碑,碑上的字迹已模糊不清,碑体也被时间侵蚀得残缺不全,它横在小庙门前的石子路上,一般露在庙门外,一半被庙门槛压着,仿佛拦腰被压成了两截似的。
“这是什么碑,怎么会在门槛中间?”当下忍不住问身边的大伯。
他看了看那块碑,道:“一块很老的墓碑,在门槛中间,是因为要用这座庙把它压着。”
“为什么要压它?”
他笑笑:“因为传说它会作祟,是一块鬼碑。”
“鬼碑?”登时好奇起来,但没等我继续追问,大伯已先行跨进了庙里。
我紧随其后,没等进门,有人在身后扯了我一把:“妹子小心,别踩到了碑。”
这才留意到我的脚几乎就要踩在门槛里头那截碑的身上,忙朝边上挪了挪脚,听见那人又道:“踩到当心鬼上身哦。”
“鬼上身??”我惊讶,这反应让身后那些人全哈哈大笑起来。
“别听他胡说,墨清,”大伯被笑声引得回过头:“迷信而已。”
“不过老爷子,以前不是的确有人……”
话还没说完,大伯一瞪眼:“还没完了,点香去!”
“哎!”也不知道是大伯的话音严厉了点,还是人太不小心,身后那人在听从大伯的话匆匆跑进庙门时,脚突然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当场正脸着地跌了一大跤,狼狈的样子引得众人再次哈哈大笑。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却忽然发觉那群大笑的人中间似乎有谁在注视着我。
随即朝那方向看去,就见离我十来步远,一个人影在众亲眷间站着,年轻而清瘦的一个女人,一身红衣,一张粉白的脸艳若桃李。边上所有人都在笑,她却没有笑,只在那些笑得开怀的人中间径自望着我,可只刚刚眨眼的一个刹那,她却在那些人中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正疑心是不是自己看错,听见大伯在庙堂里叫我:“墨清,进来磕头了。”
第4章 离魂碑
家庙极小,进门一尊佛,听大伯对我介绍说,佛叫韦陀。大约一米多高,塑的金身,盘腿坐在朵莲花上,被供奉在一只玻璃罩里。底下摆着祖宗们的牌位,很多,年代久得那些漆水和字迹都已经脱落了,大伯说文革时期保存它们很不容易,是挖了洞埋藏起来才保留到今天的。
牌位前一张长方形红木桌,叫案,上面偌大一只香炉冉冉烧着大把的香,正对着香炉的地上摆着几张蒲团,我走到边上,大伯取了把香交到我手里,让我在中间的蒲团上跪下,然后他一边取了支长长的竹竿似的东西在边上的蜡烛上引着我,嘴里一边念念有词:
“列祖列宗,太太奶奶爷爷,如林的孙女墨清今天来看你们了,进来门槛要当心。”
“这边请坐了,那边请坐了,一请祖宗二请祖宗三请祖宗,”
“祖宗归位了……”
话说到这里,庙里忽然一股穿堂风起,令桌案上的烛光微微暗了暗,但转瞬又亮了起来,
大伯护着竿子上的火走到我身边,将我手里那大束香一一点燃。“磕三个头,然后把香插到香炉里。”之后他后退开对我道。
我依言朝香炉和牌位磕了三个头。
然而就在第三次磕头起身时,忽然瞥见对面那只供奉着佛像的玻璃罩上隐约一道红色的身影在我身后众人的倒影中立着。
我一怔。立刻回头看了一眼,却并未见到有任何一个亲戚是穿着红衣的。莫非又看错了?思忖着,听见大伯小声催我,我忙站起来握着那把香到香炉边,将香朝炉子里插了进去。此时忽然再次一阵风起,没留神手里刚插了一半的香被风吹着直往我手上倒了下来,登时手上被烫了好几下,我惊跳着撒手,手里的香顷刻被我扔了一地。
“墨清!”耳边传来众人的低呼声和大伯的惊叫声。我忙蹲下身去拾那些香,众人过来帮着手忙脚乱收拾了半天,才拾得七七八八,大多都断得断灭的灭了,只剩一小撮还算完好,我将它们收罗在手里朝大伯看了眼。
他面色似乎有些不善,却不知道是因为我的鲁莽,还是我手里这把香。他目光盯在它们上面,半晌摇摇手,对身后的叔伯道:“给她换一把吧,这些不能用了。”
“但是……”似乎他们觉得不妥,只是没当我面说,片刻后仍是照着大伯的意思做了,祭祀重新进行,只是明显可以感觉到周围人已不如初来时那么活络和自在。
此时头顶黄幡一阵摇曳,风又起了,我握着手里新点的香插进香炉,不敢有丝毫分心。
只插完最后一些后抬起头再次望向玻璃罩里的佛,不禁吃了一惊,那玻璃罩上分明有张脸在朝我望着,脸色苍白,衬得身下那件裙子血似的红。
“墨清?”耳边再次听见大叔唤我,我回过神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他问。“不舒服?”
我再次望向玻璃罩,奇怪的是,玻璃罩上再次没了那红衣女人的身影。
第5章 离魂碑
吃过晚饭后,也许是席间贪杯喝的有点多,被夜风一吹头开始一阵阵昏涨地疼,似乎有些发烧,于是本答应了大伯要同他好好聊聊,却只能作罢,由婶婶领着去了大伯给我一早安排好的房间,准备随便梳洗一番后早早休息。
房间是这座宅子的东厢房,大伯说,原先它是我祖父孩提时住过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替他保留着,没有人再住过。
我感动于他们的这份心意,亦欣喜于能在那么多年后用这种方式去碰触到祖父那早已被尘封的过去。
吃过两片阿司匹林后,感觉头痛似乎减轻了些,于是顺便四下看了看这间房。
房间不大,除了门窗和宅子一样都重新装修过,里头的家什都还是祖父在时所用的那些。很陈旧的红木桌椅和大床,床有两张,靠墙是祖父的,靠窗听说是丫鬟的,彼此挨着很近,让我想到《红楼梦》里的宝玉和袭人,不仅浮想联翩。
窗下有张书桌,放着积满了灰尘的笔筒和砚台,玻璃台板下还压着几张祖父的旧照片,凑近了看,那时候他年轻得好似李然这样的年纪,意气风发,眉清目秀。
不知怎的又想到了那个领我入宅的男孩,吃晚饭时也没见到他,只是当时周围同我攀谈的人太多,一时也没有想到问起。此时想起,不免寻思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自将我带到这里后人就不见了,连家里那么重要的祭祀都没有参加。
正想得出神,忽然听见窗外悉索一阵响动。
我一惊。慌忙抬头,及至见着窗外映入的那张脸,才松了口气:“李然,你怎么在这里……”
李然抱肩在窗外站着,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在同样黑幽幽的夜色里看着我,同白天一样微微有些腼腆拘谨的样子:“他们说你今晚睡在这儿,我过来看看。”
我站起身推开窗:“进来么?”
他摇头:“站一阵就走了,大伯嘱我过来看看你还有什么需要。”
“没有了,替我谢谢他。”
“那我走了。”
说要走,却并没挪步,只是朝我看着,仿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似的。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在,便问:“你在看什么?”
“下午见你脸色不太好,现在好点了没?”
“好些了。对了,之前你去哪儿了,家里祖宗的祭祀也不见你来参加。”
“我来了,只是人多,你没见到而已。”
“是么?”我怔了怔,但见他的表情似乎并未说谎,也完全没必要对我说谎,于是点点头。继而想起在小庙里所见的东西,便又问:“对了,你知道你家那座小庙门口的石碑么。”
他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点了下头:“知道,那块古墓碑么,当然知道。”
“它是什么人的墓碑?为什么会被压在那座庙下面,有什么缘故么?”
他看了我一眼:“伯父他没告诉你?”
“没有,当时忙,他只说那是块鬼碑,也不知道是说笑还是真的。”
“鬼碑?倒也可以这么叫它,它确实是挺邪门的。”
“为什么?”
“因为它还有个名字,叫离魂碑。”
第6章 离魂碑
离魂碑原是埋在李家宗祠前那块空地下的,如果不是后来翻新祠堂大兴土木,它可能永远都不为人所知地在地底下埋着。
当年它刚出土时,并没人对它有太多在意,只当它是块废弃的石碑,将它在原地丢弃着,想等新祠堂竣工后再寻个地方将它掩埋了。
谁知就在当年秋天发生了一件事,令人见识了这块碑的可怕。
那是宅子里一名年轻少爷,一日在园里散心时,忽然失了踪,连着两天两夜没见他人影出现,直到第三天夜里才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的屋里,惊魂未定的家人忙追问他去了哪里,他只说,在祠堂前那块碑上小憩了一阵,也不过就两三个小时。
竟浑然不知自己已不见了整整两天。
此事随着他回来后恢复平静的生活而渐渐作罢,当时尚没人将他的失踪同那块碑联系到一起。之后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一天晚上他又很晚不归,丫鬟提灯到处寻找,找至祠堂附近,见到这名少爷正在那块石碑上坐着。
丫鬟忙招呼他,他却充耳未闻,仔细再朝他看,却被眼前的发现惊得一跳。原来少爷不光在石碑上坐着,还面带微笑地对着边上空气在说话,说话声细细柔柔,仿佛对情人吐着甜蜜情话。
这情景令丫鬟立刻转身逃回宅里将事情禀告老爷太太。两人听后立刻随着丫鬟一同来到宗祠,果真见他在石碑上坐着,头微侧,像是边上有人似的亲昵地对身边的空气说着话。两人害怕极了,当下嘱咐丫鬟不要声张,一边拍了伶俐的伙计在身边跟着,白天黑夜,看少爷除了这样的行为,还有没有更出格的异状。但仅仅过了两天,那名少爷突然病倒了,不知得的一种什么病,高烧烧得神智不清,无论吃什么药都不见效。
眼看着状况越来越糟,可巧一天有个和尚路过化缘,不知为什么非要进宅院来看看。老爷允了。进门后那和尚仿佛有人指路般径直到了祠堂门前,见到那块碑倒抽了口冷气,问,你们怎么将离魂碑挖出地面来了。
老爷不解,忙问什么是离魂碑。和尚说,那是古时未婚又遭暴死的女子的墓碑,久经时间,坟墓和尸身早化尘土,只剩一缕魂依附在石碑上。若一直被埋在地下还好,一旦出土沾了人气立刻成精,缠着第一个给它精气的人,直到将他活活缠死。
当下两个老人立刻带了和尚去看他们儿子,和尚见到少爷微微松气,说还有救,但想要镇压碑中戾怪,以他道行却难,只能先拖延上一阵,并从此让这少爷远离家门,再不能返回,否则,一旦接触到少爷精气,七月十五鬼门一开,它仍会继续出来纠缠。
当下和尚先用符封住了那块碑,之后一边熬药治疗着病人,一边提防着那精怪再次过来作祟。那样整整过去三天,少爷终于醒转,并神智恢复如常,能说能吃。
事情到了这里,看上去似乎圆满了结了。但其实并非如此。
就在少爷被送出国半年后的七月十五,李家上下十五名未婚女子突然先后染上重病,最初高烧,直至后来昏迷不醒,如同当日那位少爷的病症一样,全身火烧火燎,无一副药可救治。之后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一时全宅阴云笼罩,惶惶不可终日。
幸而得到一盗墓营生的人指点,在宗祠的位置盖上一座庙,庙里塑韦陀金身,并以庙门槛将那石碑镇压,又将历代祖宗的牌位放在里面供奉着,这才真正让那精怪消停下来,从此平安无事,直到今日,并从此养成李家未婚女子不进庙祭拜的习惯。
这就是整个关于那块离魂碑,关于那座建造在碑上,代替原来祖宗祠堂守着李家所有祖宗牌位的故事。
听完李然的述说,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牙齿竟也在夜风里微微打颤,想来是因为他在说着那故事时低沉而缓慢的语调,以及那双黑眼睛里幽幽闪烁的神情。
一时竟不知他说的这些究竟是真还是假,直到他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方才少许定了定心。
“你怕了么,墨清姐?”他问我。
“你说得太形象。”
“以前姥爷在世时说得更生动,可惜你再听不到了。”
“也不想再听,吓人。只是……”迟疑了下,我问:“这石碑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耸肩:“不知,故事是从小听到大的,石碑也确实是被寺庙的门压着的。但究竟过去是不是真的发生过那样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李然,你要让我今晚睡不好觉了。”
他笑笑:“那我再陪你待会儿,等你不怕想睡了,我再走。”
这话令我脸微微一红,却也不想就这样让这男孩看出,只低了头仿佛在看桌板下的照片,却依旧能感觉到他用那双黑幽幽的眼睛看着我,静得如夜风般无声无息。
“你还是走吧。”我轻声道。
第7章 离魂碑
李然没走,而是从窗外翻身跃了进来,在我后退的时候抱住了我,并且熄了边上的台灯。
他高过我半个头,我想挣扎的时候却不期然将自己的嘴唇滑到了他衬衫上,他清瘦紧致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炙热的气息,圈住我腰的手力度是刚劲的,有力得几乎令我微微有些窒息。
喉咙因此而干燥起来,我压着呼吸抬头问他:“李然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他唇已落到了我嘴上。很轻的一下,然后两下,三下。
第四下忽然用力,使劲地分开了我的唇瓣,我正要惊叫,声音随即吞没在他嘴里。他如同饕餮般吸着我的唇,揉着我的身体,然后将尽失了反抗能力的我推压在墙上。“李然……”最后一次尝试反抗他或者反抗自己的冲动,却没有成功,他急促的呼吸和身体蔓延着的气味如同海洋般包裹吞没了我,我无法挣扎,只能听任自己在体内灼烧而起的欲望中颤抖地随着他的动作同他纠缠到一起……
可就在这时,突然目光瞥见样东西,它如同桶冰水似的当头朝我浇下,一瞬间让我喷张的欲火倏然而灭。
我在离我俩不远处那张立在角落中的铜镜里窥见了我和李然的身影,他修长的身体几乎整个儿地覆盖在我身上,全神贯注地吻我,全神贯注地用手指抚摸着我身体的每一处,以致全然没发觉自己背后有个人。
那是条鲜红鲜红的身影。
牢牢伏在李然的背上,尖瘦的下巴隔着他的肩,墨色的长发顺着身体的线条披散了一地。
诡异的是,虽然关灯后这房间暗得同外面的夜色几乎混为一体,那人在镜中的影像却是无比清晰的,以致当她那张白得像纸一样的脸随着我的视线朝我缓缓转过来时,我全身石化般僵硬了,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瞪大一双眼死死望着她,在李然的嘴唇再次朝我吻下时,眼看着她朝我嫣然一笑。
“如林……”她冷冷叫我,但叫出的却是祖父的字号:“如林你到哪里去了……”
“你是谁?!”
三个字刚出口,突然李然的两只手一把抓到了我脖子上,一阵收紧,几乎当时就把我脖子给掐断!
脑子登时一片混乱,无法呼吸又无力挣扎令我瞬间失去思维能力,只盲目用手乱抓一通,而这对一个成年男性来说几乎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他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慢慢在墙壁上提了起来,身后那红衣女人斜眼看着我,两只手搭在李然的手臂上,似乎正是以此操纵着他的行动。
而李然对此没有任何知觉,尽管我竭力想引起他的注意,他仍以一种呆滞的目光看着我,机械地按着身后女人的指使用力掐着我的脖子。
我的肺和太阳穴开始尖锐地疼痛起来,全部的血被逼到了头顶,整个大脑似乎快要裂开了。
“如林……你到哪里去了……”耳边再次听见那女人的话音,她一字一句地将这句话重复着,一边从李然的肩膀上抬起头靠近我身体,轻轻嗅着:“如林……你到哪里去了……”然后那双尖细的手朝上伸,握住了李然的手指:“跟我走……你说过要跟我走的……你言而无信……”
话音落,她猛地抬起头,抓着李然的手使劲一收!
我只觉得脖子上再次一阵紧缩。那瞬间只觉得所有的血都快被这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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