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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穴 作者:鬼古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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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专家,我只是个书呆子……你的报告我都读过,写得很有条理,我只想知道,有没有什么新进展?”巴渝生恢复了流利的口齿。

    “记得我在报告中提到过,黄诗怡被害前,通过的最后一个电话……”

    “是褚文光,我记得。”巴渝生果然钻研业务。

    “我们又查了黄诗怡过去几个月的电话记录,只有两个是打给褚文光的,还有两条短信,其它的都是打给关键的。所以基本排除了两人瞒着关键发展恋情的假设,也基本排除了关键情杀的动机。”

    巴渝生托着下巴,点点头说:“老陈,你说,会不会这个案子里根本没有凶手?”

    陈警官心想:是不是开始耍他的聪明劲儿了?

    “我粗人一个,听不懂。黄诗怡和褚文光的尸体上,都有被捆绑的痕迹,嘴上有被封堵过的痕迹,另外,褚文光的后脑上有重物敲击的痕迹,这些都不像在闹鬼。”

    巴渝生带着歉意地笑了笑:“老陈,是我在瞎掰,你接着说吧。”

    “几天前,中西医药综合研究所,也就是黄诗怡生前打工的地方,来了一批日本学者、科学家,他们立刻和关键取得了联系,我估计他们闻风而至,要对关键进行所谓的实验。也不知道这风儿是怎么刮过日本海峡的?哎,你说,他们怎么就盯上了关键呢?”

    巴渝生说:“说来,这也算是关键的一种不幸。他的特异功能,是很多人的兴趣。就连我们局里,听说了他的天赋,都曾给他做过实验。”

    陈警官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原来,局里真的有传说中的‘特高课’?”

    巴渝生忙摇头说:“局里再有什么隐秘部门,也不会用这么臭名昭著的名字,都是被谣言歪曲了,我们重案组的确有一个特殊科室,全名应该是叫‘特异现象和高科技侦破科’。”

    “还是‘特高科’呀!”陈警官嘿嘿笑笑,“没错,这个名字的确该千刀万剐……难怪,只听说过你的名字,却不知道你接管什么样的案子。”

    “目前为止,我们科的工作都比较保密,接手的案子也基本上是无头案或跨地区的大案,成功破获的当然有,我们也尽量不声张。”

    “无名英雄。”

    “可别给我戴高帽。”

    “这么说来,五年前的山下雅广被杀案,现在也归你们管了?”

    “确切说,当时就归我们管。而且,那是我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后参与的第一桩大案,没想到,就是一个无头案。”

    “这两个案子会不会有什么联系?”陈警官试探着。

    “你还有什么最新的进展没来得及说?”

    两个人互视一眼,一起淡淡一笑,陈警官说:“你肯定比我更清楚,黄诗怡就是替山下雅广‘押镖’的中方警卫黄冠雄的女儿。黄冠雄至今还是山下雅广案的第一嫌疑人,虽然证据并不确凿。”

    “两案还有一个共通之处:现场没有当事人之外作案者的痕迹,也就是说,是精心布置的凶杀,虽然手段极不相同……只不过,黄诗怡和褚文光被杀一案中,关键有嫌疑。”巴渝生说。

    “你难道真的怀疑……”

    “这回我是认真问你,老陈,会不会,这个案子,没有凶手?或者说,表面上,关键是真正的凶手,但他并不知情,也没有动机?”

    “还是太玄,你是说被催眠勾魂什么的?你们科不会成为中国的X档案科吧?”

    “这只是我们的设想之一,因为有一点是确定的,关键这个人的确有特异功能,什么事发生在他身上都有可能……既然说到X档案,我索性一‘玄’到底,不知道你看过这个没有?”巴渝生递上一张纸。

    才认识不到一个钟头,陈警官对巴渝生已经刮目相看。

    那是张报纸的局部复印件。巴渝生说:“这是江医文学社办的学校生活娱乐报,《薰衣草》。”

    复印的部分,是一篇题为《江京十大鬼地排行榜》的文章!

    看着标题,陈警官皱起了眉头。巴渝生又说:“你看最后三条。”

    陈警官“哼”了一声,念道:“‘排名第三的,也许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是白衣天使出没的江京最大医院,也是本美女实习的医院:江京第二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这是江京唯一拥有太平间的医院,各医院抢救无效的死尸都暂时堆放在这里,积攒了阴气多多。现在,旧太平间早已被拆除,在原址上树立着现代化、高科技的一附院主楼。住过一附院的许多病人都遇见过灵异现象,不过,大夫们肯定会告诉你,那是病人病重后自然出现的幻觉和谵妄。

    “‘第二名得主如果说是尽人皆知,一点也不夸张,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医解剖楼。早在《碎脸》成为医学院学生必备教材之前,江医解剖楼就是一个充满了神秘和灵异故事的地方。传说解剖楼里,有孤魂僵尸,有吃尸体的变态狂,当然也有人鬼情未了。不过有一点要千万记住,拜访这一鬼灵圣地,一定要午夜过后,否则一点儿情趣都没有。

    “‘也许你不敢相信,还有什么地方会比江医解剖楼鬼气更重?答案一定出乎你的意料——坐落在共和路的中西医药综合研究所。本排行榜第一名得主!为什么?其实本人也不知道,我是听我堂姐说的,我堂姐又是听谁说的?好像是她老公的奶奶说的……反正不会有错,这江京十大鬼地,本来就不是本人的发明,在民间流传已久,我只是归纳总结一下而已。如果错了,概不负责!’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陈警官几乎要把这张纸撕了。“现在的孩子脑子里都是什么浆糊啊?”

    巴渝生淡淡地问:“你真的觉得一点价值都没有吗?”

    陈警官叹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黄诗怡死在江医解剖楼,褚文光死在一附院,第二、第三名都有了。依此类推,谁要中头彩?”

    这样破案,也太……

    巴渝生微微一笑:“这样破案,也太不着谱了,是不是?这只是众多假设之一。比较有趣的是这篇校园小报文章的作者。”

    陈警官扫了一眼。欧阳姗。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

    “欧阳姗可以算作黄诗怡的情敌。欧阳家和关家是世交,欧阳姗和关键一起长大,又前后脚考进江医,金童玉女,可是关键偏偏爱上了黄诗怡。”

    “有动机……我们一直把重点放在关键身上……”陈警官翻看着记录。

    “还是那句话,众多假设之一,她也不会傻到作案前把行凶地点在报纸上一一预报。当然,我们这些警察也不会因此将她的嫌疑排除,可能正中圈套。”

    陈警官觉得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年轻书生了:“好,我们对她进一步调查。比较邪门儿的是,两起凶杀案都发生在所谓的‘鬼地’上,难怪把你们科的精英惹下山了。说实话,我不信什么鬼神的说法,但听很多人,包括我们公安干线上的一些老同志,说起邪乎的事儿来,还真不由得你不信。这件案子的凶手,也真够得上‘没人性’的标准,作案手法,则达到‘超人’的水准。”

    “还有一点特别可疑,法医推断说,种种迹象表明,死者是在清醒状态下被解剖,血液里也没有发现任何麻醉药物的残留。为什么这么做?据推断,凶手用尖锥类凶器插入死者心脏,目的是减少挣扎,但不能彻底消除挣扎,为什么不用麻药?无法获取?还是有什么我们无法理解的用意。”

    “别说,还真有些道理。法医检验还有几项结果,我去看看出来了没有。”

    就在陈警官起身时,巴渝生忽然说:“有一点,你忘了提,那批日本科学家,领队的叫山下雄治。”

    陈警官一愣,自语道:“山下……难道他是山下雅广的……”



【11】



    关键看着办公室墙上的江京市交通图,发了一阵呆。黄诗怡和褚文光之死,已经在他的脑中常驻。他是个喜欢绞尽脑汁的人,相信思考的力量,尤其为了解开恋人和好友死亡之谜,他愿意耗尽最后一丝脑力。此刻,他看着地图上的江医和比邻的一附院图标,陷入沉思中。黄诗怡被害在江医解剖楼,褚文光被害在一附院主楼,似乎有条思绪,飘摇着,正等着他来抓取。江医解剖楼,有名闹鬼的恐怖地界,一附院主楼呢?好像依稀听说过它的诡异之处。从哪儿呢?

    说不定欧阳姗会知道,她总说她们欧阳家有“鬼缘”的遗传,她对怪力乱神的东西,无所不知。

    想到欧阳姗,关键心头一动,立刻打开任教授办公室里的那台电脑,连上江医的校园网。他在文章搜索栏键入“欧阳姗”,当先的一个条目就是欧阳姗为校园小报《薰衣草》写的文章《江京十大鬼地排行榜》。

    所谓“江京十大鬼地”,第三名是一附院,第二名是江医解剖楼。褚文光死于“十大鬼地”的第三名一附院,黄诗怡死于第二名江医解剖楼!

    第一名竟然是他身处的中西医药综合研究所!

    为什么?

    关键的眼前立刻闪过研究所后墙内的那个有人烧过纸的铁“祭台”。

    催眠实验中漆黑走廊和“解剖台”上尸体的影像,在过去十几年的实验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有近期在任教授的新实验室里,一次次的浮现。这实验室,难道有什么怪异之处?

    欧阳姗为什么恰好在两个月前,写了这篇看似无聊透顶的小文?

    他又仔细将“十大鬼地”的描述一一看过,越看越觉得后脊阵阵冒寒气,尤其想到这看似平常的研究所,竟然是民间相传最鬼的“鬼地”,不由打了个寒颤。

    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头。

    关键“啊”的叫了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身后站的是任教授,面无表情,在日光灯下,脸色有些发青。

    “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一些无聊的小文章。不好意思。”

    “没关系,”任教授还是那么和蔼,“你能适应得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看点儿网文有什么关系。不过你可能要暂时停一下了,五分钟后正式开始和山下雄治他们见面。”

    “在哪儿?”

    “你不要觉得奇怪……在美术展览馆。”

    江京市美术展览馆位于东阳南路,坐西朝东,主展厅所在的馆楼是一座上世纪初的英式建筑,主体高约30米,最上面是个约10米高的钟楼。褐红和灰白色相夹的外墙,石拱券的外廊,巴洛克的廊柱,哥特式的钟楼尖顶和飞檐,仿佛还在重提着曾为租界的旧事。这座古老的美术展览馆,近年来充分利用了她那两层约八千平方米的展厅面积,承载了从宋元名画、罗丹雕塑一直到各美术院专业画师的展览。

    一直让关键觉得好奇的是,美术馆主馆楼的楼南段,紧连接着江京市中西医药综合研究所大楼的东段。两楼以直角相接,正好呈L字形。如果说美术馆的馆楼还带着异邦风采和不经意流露出的“艺术气息”,研究所的大楼就平淡得无以复加,五层平顶直墙的办公楼,唯有墙外的灰白颜色,微弱地暗示着该楼和隔壁的美术馆楼可能是同时建造的。

    很难想象,这样高雅的艺术殿堂里,曾发生过那样一场血案。黄诗怡的父亲黄冠雄,和山下雄治的父亲山下雅广,都躺在血泊中。

    不知为什么,关键似乎能看见浴血的黄冠雄,正在地上艰难匍匐。

    山下雄治和另一名男子等在馆门口,两人几乎同时向关键伸出了手。

    “这位是我的直接助手和技术员,菊野勇司,菊野君会直接负责我们这次活动的安排,尤其你的个人安全。”山下雄治介绍说。

    关键这才把游离的思绪拉回来,和一只几乎有些女性化的绵软小手握了握,那只手却握得注满力度,表明这是一个骨子里孔武有力的男人。菊野勇司的外表和他的手一样纤巧。他大约三十五岁,白皙清俊,薄薄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双眼中透出的是一种永远在逼视的目光。

    逼视的目光定在关键脸上。

    “你好。”关键保持着礼貌。

    菊野勇司也礼貌性地笑了笑,说了声“你好”,然后看看山下雄治。山下雄治转向关键说:“忘了说明了,菊野君只会极有限的汉语——我们这次来学术交流的小组成员,除了我,其他几位的汉语水平都不足以和你直接交流,我会尽量协助翻译,但毕竟有日常繁琐的工作,不可能随时陪在你左右,因此,日本艺术协会方面特意为你派了一位翻译兼助手……但很抱歉,这位翻译因为刚到,正在安顿,可能明天才能正式开始。”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关键觉得自己一直在浓雾之中。

    “还是让专家为你解释一下吧。”

    专家就是千叶文香,她已经在美术馆内的四号展厅内等候。据山下雄治说,她是一位颇有建树的生理学家,日本生理学协会的东京地区干事。她在二十三岁就获得了美国康奈尔大学的生理学博士,随即成为了日本最年轻的教授。最难得的是,她绝非一个只懂科研的女书生,多才多艺,而且做事细心周到,极具分析头脑,在日本生理学协会的义务工作中,展露管理能力。

    “我们专程到江京来找你,主要就是千叶博士的建议。”

    千叶文香的神态和外表,的确符合山下雄治的介绍:她看上去还不到四十岁,容长脸上一片温婉神情,银丝脚的无框眼镜架在小巧的鼻子上,丝毫没有减去其风韵;她颧骨略高,但被高明的化妆巧妙地掩饰住;乌黑的直发泛着健康的亮色,身材保持得也如青春少女。

    通过山下雄治的翻译,千叶文香向关键表达了对黄诗怡之死的伤感和同情,并反复感谢关键协助小组实验,也希望他能尽快查明女友被害的真相。

    关键被她的真诚触动了,听她娓娓道来。

    原来关键自小经历过的那些事,无数的实验结果,虽然科学家们尽量做到保密,但在学术交流和成果发布的过程中,还是有了一定的传播。这种传播,始于生活中常见的“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保证不再说出去”,然后这秘密就不胫而走,直至传到老科学家稻本宏允耳中。

    年逾八旬的稻本宏允是日本科学界的一个天才,同时拥有物理学博士和医学博士学位,他阅读了大量对关键的实验结果,同时结合中外的一些相似案例,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希望借用关键的天赋,帮助山下雄治和日本艺术协会找回失去的陶瓷艺术品,并且惩办窃贼和杀人犯。

    稻本宏允是一位“离经叛道”的科学家,他一直相信,人是物质和能量场的结合体。人死亡之后,虽然呼吸、心跳和所有的新陈代谢都停止了,组成身体的各类物质也分解消散,但人体固有的能量场并非被一阵风吹走,而是保留了下来:或是离开死尸,停留在死亡的原地;或是依旧附在肉体上,进焚炉;或者被埋在土下;这种留在人世的能量,或许就是所谓的魂灵,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死者的旧居,或者坟地里最容易被描述为“闹鬼”的场所。

    千叶文香正是稻本宏允的关门弟子。她应用这个理论,提出假设,陶瓷艺术品劫杀案中三名死者的能量场,很可能还停留在美术馆事发的原地。因为这种能量无法和普通人交流,所以死者虽然可能掌握了凶手的一些信息,但无法传达出来。

    “而你,关键先生,你从幼年起就显示出来的天赋,根据几项实验结果的数据显示,似乎正是能感受到常人无法感受的东西。简单说吧,你的脑神经中,有着一种异乎常人的受体,科学家们猜测,这种受体能接受一般人无法接受的信息和刺激,比如,危及生命的信号。因为人在趋近死亡的时候,能量场会发生极大的变化和波动,稻本先生的理论是,这种死亡的能量改变,会以类似无线电波那样的形式发散出去,而被你的脑神经里那种特殊受体所感知,所以你会看见‘它们’,一种模糊的、标志死亡的信号。”山下雄治与其说在翻译,不如说接下了介绍的话题。

    关键长吐了一口气,太复杂,太玄乎了,虽然不是毫无道理,但毕竟是建立在臆测的基础上,充满了异想天开的推论,漏洞俯仰皆是:“可是,别忘了,我只能感知到发生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的危险,所以,如果你要用我去和三名陌生死者交流,只怕不会有什么效果。”

    “很有道理。稻本先生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理论是,你在日常接触中,对亲人所带的能量场很熟悉,感受也敏锐,所以一旦他们的情况恶化,你就能很敏感地接收到信息。所以我们需要你亲临事发的现场,和我父亲及两名警卫的魂灵——前提是如果他们存在的话——多做一段时间接触,观察一下是否能感觉到什么。”

    “我读小说读到过,日本迷信‘通灵’、‘降灵术’,看来都是真的?”关键好奇地问。

    山下雄治诚恳地说:“不完全是,我们很客观实际的,知道一切都只是个大假设,你有可能什么都感觉不到,我们一无所获,但我们至少为这个案子尽力了,为受害者寻找凶手也尽力了……确切说,对先父有了交代,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要知道,我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关键听山下雄治言辞恳切,心想:试一试也没有什么坏处,要是真能找到真凶,也算为遇害者报仇了……

    正想着,黄诗怡被鲜血浸泡的尸体忽然在眼前一闪而过,关键觉得隐隐头痛,他说:“那么,关于调查诗诗的死,也和你们此行的道理很接近,我应该去解剖楼多呆一阵,说不定能和诗诗沟通……”

    “我指的沟通,是广义上的沟通,就是看是否能接收到某种信息。我们有一些国际领先的仪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探测到你是否真能接收非同寻常的信息。”山下雄治连忙补充。

    关键四下看看:“你的父亲,就是在这个展厅被害的吗?”

    山下雄治微微点头。

    展厅里是江京市老年大学学员的书画展,观者寥寥。

    “我该怎么做?难道众目睽睽下,你们给我做实验?展览馆方面怎么会同意?”

    山下雄治向菊野勇司说了一句,两人对视一眼。山下雄治说:“所有实验都会安排在夜间,我们已经和展览馆协调过,就在展览馆打烊之后。至于到时候怎么进来,请你跟我们来。”

    一行人走出四号展厅后右转,到了走廊的尽头,一扇小门后是楼梯。向下的楼梯尽头,又是一扇紧闭的小门,门上鲜红的大字:“闲人莫入。”还有一个小门牌,写着“电表间”,应该算是个地下室。

    菊野勇司等到山下雄治点头示意,从地上的一个大皮挎包里取出了一串奇形怪状的钥匙,用其中的一把插入门把手上的锁眼。

    “你们怎么会有这扇门的钥匙?”关键问道。

    山下雄治轻咳一声,低声说:“为了避免引起他人不必要的注意,我们已经和美术馆和研究所打好招呼,以后晚间的研究就通过一个通道进来。”

    关键不再多说,跟着众人走进那扇门。

    门后是条又黑又长的走廊。

    这时的关键,最不需要的就是又黑又长的走廊。

    还有似乎猛然发生,但越来越强烈的疼痛。

    “这条走廊的尽头,连着研究所的地下层,当中还有两扇门,加上尽头直接通研究所的门,一共三重。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结构,我们还是通过关系,搞到了这座楼的原始建筑图,才有了这么个想法:每天午夜过后,我们都从研究所那头出发,将仪器推到这里,上楼进入四号展厅进行实验。今后这一个月里,四号展厅的陈列都不需要任何安全系统,只要我们不多做声张,不亮灯,不会有人注意。”

    “哦,是这样。”关键应道,但剧烈的头痛和飞驰而过的影像很快让他无法正常思考。

    疼痛感像是一条蓄势良久的虎狼,猛然扑在关键的身上,肆意咬啮。

    山下雄治也发现关键的停步不前,手电光照去,这个俊朗的小伙子脸色已经变成青灰,嘴唇失去血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和太阳穴渗出,又顺着鬓边和脸颊滚落;他的呼吸,天哪,已经不能用“急促”来形容,根本就是窒息!他整个人向旁边倾斜,扶住了身边的墙,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只是吸到了能勉强支撑他站立的一丁点儿空气。

    山下雄治立刻吩咐众人赶快将关键扶上楼。

    那边菊野勇司对关键突发的异状没有觉察,很专心地打开了一扇门,忽然“嗯”了一声,站在门口发呆。呆了一阵,又拿手电照着图纸,嘟囔了一句。

    显然,图纸上并没有标明,门后还有一堵墙!

    菊野勇司叫了一声,山下雄治也看见了那堵墙,怔住了。

    一堵墙,阻断了他所有的计划。

    关键咬紧了牙关,并没有告诉众人,他在疼痛的同时,在天旋地转的恍惚间,看见了一双眼睛。

    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睛,带着一种无法置信的神情,充斥着愤怒、惊讶和恐惧。那神情似曾相识。

    像是那晚黄诗怡被害时,他在剧烈的疼痛中曾看见的那双眼睛。那目光刺得关键痛上加痛。

    或许这是一种恶兆,警告我不应该涉足此间。

    抑或像山下雄治所期望的,这是一种暗示,想对我揭示些什么。

    在前面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呢?

 

【12】



    关键上楼后,直接跑出了美术展览馆。

    刚才又见过四、五名技术员或研究员,还有一个山下雄治的得力助手没有见到。其实,见不见又有多少关系?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退出这所谓的“调查”。如果一进那“电表间”就会被疼痛击倒,他怎么可能通过这条通道去四号展厅接受实验?

    肉体上的疼痛或许尚能忍受,心理上的疼痛呢?

    那双眼睛又隐隐浮了上来。

    是诗诗被残害时的眼神吗?她以前从来没有过那么愤怒和绝望的目光,我为什么会有一种似曾相识感?

    那双眼睛又出现了!

    我不需要!

    关键忽然觉得那双眼睛真的在注视着他,看得他脊梁阵阵发寒。环顾四周,是周末喧嚣的街道。

    他的额上汗水未干,头还有些昏沉沉的,人觉得很虚弱,便在美术展览馆门口的小超市里买了一瓶矿泉水。在门口结账的时候,眼角余光里,一个熟悉的人影在街对面一晃而过。

    那不仅是个他熟悉的人,更是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诗诗?!

    他不敢相信他的双眼。那乌黑的长发,清瘦的身材,雪白的长袖棉布连衣长裙和短小的米色马甲,正是被害那天诗诗的装束。

    这不可能是真的!

    关键顾不上拿那瓶矿泉水,冲出了店门,远远看见那身影转过了街角。那身影是真切的,不能让她就这么在眼前消失!

    他大叫了声“诗诗”,在汽车喇叭的暴怒轰鸣中飞跑过街。但赶到那个街角的时候,已看不见那个身影。

    又向前飞跑了一阵,关键停下脚步。不对,按刚才奔跑的速度,他应该早就追上了。

    关键四下张望,还是没有黄诗怡的身影。

    忽然眼角中看见一座小天主教堂,门牌额上写着“圣母堂”三个字。这个教堂的尖顶上有个十字架,从研究所的后院就能看到。他心头一动:会不会在这里?

    关键快步走了进去。教堂里光线暗淡,一排排长长的木椅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教堂左侧圣母玛丽亚的塑像下肃立。那人大概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猛然回首,倒让关键一惊。

    这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修女,脸上沟壑纵横,一只高耸的鹰钩鼻,使得原本就深陷的双眼显得更阴沉。她走上前,端详了关键几眼,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也不说话,径直走出门去。

    礼拜堂里只剩下关键一个人。也好,他可以静静地思考。可是他越想,越觉得进退维谷。不知怎么,他隐隐觉得,如果参加山下雄治的小组,意味着和痛苦频繁的亲密接触,是对意志和体力的终极考验;而不参加调查,则可能会是一个损失,一个错过得知真相的损失。

    四下里寂静无声,这时,第六感告诉他,礼拜堂里似乎不止他一个人。

    睁开眼,他看见教堂的最前排,低头坐着那个他一直在追逐的身影,长发如瀑,安详地披在肩头。

    诗诗!

    “诗诗!”他嘴里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这绝不是白日梦或幻觉,前面的背影是如此真实而立体。

    但他没有大声地叫出那个牵他魂的名字,生怕这一切只是个白日梦或幻觉,会被他的大喊大叫搅碎。

    这时,他忽然想起,在《江京十大鬼地排行榜》上,江京市天主教堂排名第七。

    但即便是黄诗怡的鬼魂,思之入骨的关键也急于一见。

    缓缓地、轻轻地,走到她的身后,关键犹豫着是否要去拍她的肩膀。

    她转身后,我将看到什么?

    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愤怒而绝望的眼神?鲜血覆盖的胸膛?

    关键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他不愿面对这样的后果。

    逃避是不是唯一不受伤害的办法?

    对伤害,只有征服;对迷惘和困惑,只有试着了解。

    试着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她蓦然回首。

    关键“啊”的叫出了声。

    这是一个和黄诗怡并不相像的少女。她皮肤更白一些,嘴更小巧一些,眼睛更细长些。但那少女的惊讶和恐惧的眼神像极了黄诗怡。她的轮廓融在光线黯淡的礼拜堂里,有些阴沉。她警惕地盯着关键。



    “对不起,真是非常对不起,打搅你了,我……我认错了人……你不要害怕,我一点恶意都没有。”关键手忙脚乱地解释着:手不停地左右摇表示否定,脚不停地前后蹭着,随时准备离开这尴尬之地。

    少女见关键如此狼狈,眼神里的怯意几乎完全退去,甚至露出了笑意。关键又愣住了,为什么她平静的时候,眼神也那么像黄诗怡呢?

    先入为主,一定是先入为主。

    “你怎么了?没事吧?”少女看出了关键的失神,轻声问道。

    “没……没事儿……”关键随口说着,神情又恢复淡漠。

    少女脸上拂过一丝微笑,淡得几乎透明:“我想,你说不定是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了,对吗?”

    “你……你怎么知道?”关键随即觉得这个问题太傻。

    果然,少女淡淡地说:“其实很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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