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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穴 作者:鬼古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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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对她……怎么样?”山下雅广知道这是句废话,进入429部队这地下建筑的“马路大”,所受的待遇都是一样悲惨。
“正好你问到,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具体方案:记得你以前抱怨过,我们进行的试验,细菌、毒气,不也就是其他部队的工作吗?又有什么秘密特殊之处?其实以前都是些准备工作,培训卫生兵和医学实习生。从今天起,也就是这批马路大的到来,我们429部队的使命才算正式开始。”
“请明示。”
办公室里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安崎宗光还是压低了声音道:“这么说吧,这些马路大,都不是寻常的人。”
如果不开灯,429部队的地下基地永远是黑夜。
此刻已入夜,两层的牢房和实验室都已经熄灯,为节约用电,走廊里的灯也只间隔着开了三分之一,因此四周显得很黯淡。山下雅广经过日本士兵的休息室时,停下脚步。
这里终年不见天日,生活枯燥乏味,士兵们的思乡情绪也格外悠长。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在外面收集了许多的萤火虫,按照在日本家乡的习俗,将萤火虫放在纸质灯罩中,做成萤火虫灯。也就是今天、此刻,山下雅广突然觉得,这昏黄的萤火虫灯,竟如鬼火。
他的手心里,也托着两只“萤火虫”,琉璃罐中渡边玲子的画作上,两只萤火虫带着忧伤。
日本民间传统,每一个萤火虫,代表的就是一个灵魂。
429部队的地下基地建立不过一年,已有多少生灵转为鬼魂?
想到此,山下雅广背脊一片冰凉。
他快步离开那萤火虫灯,走到了一间关押“马路大”房间门口。
“马路大”中女性比例甚小,一般都关在四面有墙的房间里。山下雅广用钥匙开锁,打开门,里面还有一道铁栏杆——这是为一些“狂暴”的“马路大”专设的房间。何玲子因为早间的反抗行为,被直接关在了这里。
此刻,她盘膝坐在黑暗中,似乎在入定,开门声也没能让她哪怕有轻微的动弹。
“我想了一天,问了自己一天,发现还是无法忘记你……我真的试过。”山下雅广将手中油灯放在门口的桌上,和她保持着一定距离。他并不清楚为什么会来找她,想做什么,想得到什么。
何玲子仍静静地坐着,不发一言。沉默如刀,在山下雅广心里搅。
不知哪一天,会有把真正的解剖刀,切入何玲子青春的肌肤。想到这儿,山下雅广几欲呕吐。
他猛然发现,自己对抗残忍的能力,“倒退”到了初入陆军军医学校的“水准”。
“你不该在这里,我会努力,让你自由。”山下雅广不知道该怎么将这独白进行下去,诉说他的相思之苦吗?责备她的不告而别吗?
于是他只能匆匆结束此行,转身的时候,何玲子却开口了:“其实不该在这里的,是你们。”
山下雅广一怔,随即想到她被捕入狱的缘由:她是个反抗侵略者!不知为什么,他的全身突然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玲子……告诉我……是不是当年你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我们这样的相遇?”早些时候,安崎宗光告诉山下雅广,新来的这批“马路大”,个个都有超乎常人的能力,有些能“看”出他人的心思,有些能“透视”别人的五脏六腑,有些能和死人对话,有些则能百分之百地“过目不忘”。何玲子的能力,据和她有过接触的特高课情报人员说,是可以预感到危险的发生,换言之,可以“看见”未来。也就是因为这种异能,她多次躲过日本刑警、宪兵和特务的追杀,成功地策划了多起暗杀和窃取情报案件。
何玲子又沉默了。微弱的油灯光下,可以看出她的胸口在起伏。此时情景,任何往事、对任何人,都是折磨。
“我没有看见任何东西,因为当时的我,沉浸在爱里。看见我们这样相遇的,是我妈妈。”何玲子努力保持着淡淡的语调。
“原来如此!”山下雅广顿时想起何玲子之母渡边玲子初见他后对女儿说的那句话:“他会让你受苦。”
渡边玲子虽然双眼已瞎,却能清晰地看见五年后发生的不幸!悲剧的主角正是女儿和昔日的恋人。
所以当山下雅广准备向何玲子提出婚约的时候,母女俩骤然离去!
那也恰好是日本国正式对中国进行全面入侵的时候。
虽是寒凉深秋之夜,山下雅广的额头还是渗出汗来。
“令堂……”
“她已经到天堂会我父亲。”何玲子深吸一口气。“她过世后,我也能看见未来了。所以我到了这里。”
“你也已经预见到了今天?!”山下雅广无法想象,何玲子预见到自己的悲惨际遇,预见到和昔日恋人在这地狱相逢,却各在正义和邪恶的一端。
谁是正义?谁是邪恶?
山下雅广突然发现,自己的世界在颠覆。
“最后,最后怎样?!”山下雅广几乎要咆哮起来,终于还是努力将情绪控制。“告诉我,你最后怎样了?”
“我和我妈妈看见的一样。”何玲子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语调。
“为什么,为什么你预见到了今天,还会铤而走险?为什么不躲避开灾祸?”山下雅广却没有能继续压制住那种绝望的感觉。
“我能预见未来,并不代表能改变未来。”何玲子越来越平静。“上天给我们这个天分,并非无来由的,我很自豪,走对了路,做了对国家对父老有意义的事情,对天理正义维护的事情,算是最好地利用了这个天分,死而无憾。”
“你疯了!”山下雅广离崩溃越来越近。
“记得我在奈良上学时的那些事吗?”何玲子忽然柔声将话题一转。
山下雅广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我生命中最难忘的一段。”
“记得我的假日本名吗?”
“和炎玉子。”
“你果然没有忘记我。”何玲子莞尔一笑,山下雅广这才意识到,自己非但全然没有忘记她,反是仍爱得深切无比,只不过,这份思念和热爱,在过去几年里,被军国主义和非人道医学试验掩盖住了。如果不是这份情感,他不会有此刻这种天翻地覆的感觉。何玲子又问:“知道为什么是这个怪名字吗?”
山下雅广摇摇头。
“和我父亲大致同一个年代里,有一位女侠,名字叫秋瑾的,也曾在日本留学,因深感清朝政府的懦弱,任外寇横行,于是参与革命。她一介女子,竟写出‘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这样的豪迈诗句,激励了很多像我父亲那样的革命人士。她最终被内奸举报、被清廷逮捕杀害。我,就是听她的故事长大的。”
“和炎原来是‘秋’的拆字,玉,瑾也。”山下雅广觉得直到今天,他才开始真正了解他疯狂爱过的女子。
“你的中文还很好,还常写诗填词吗?”何玲子起身,盈盈立着。
山下雅广摇摇头,又点点头:“很偶尔才会……我还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你母亲,怎么会容你将这装着萤火虫画像的琉璃罐留给我?”他将那琉璃罐托起。
“你原来还一直保留着。”黑暗中,何玲子是否在微笑?苦笑?“这萤火虫的画像是我妈妈送给我的,我想给谁,是我的自由。”
山下雅广叹了一声,沉默了一阵,忽然说:“我要证明,你和你妈妈的预见是可以改变的!”
【61】
“黑木大佐催要的试验计划书,需要你尽快完成!”安崎宗光已经隐隐觉察出这些天来山下雅广的变化。
山下雅广将一摞笔记纸递给安崎宗光:“我已经针对每一位新来的马路大制订了试验计划,都在这里。”
安崎宗光翻了翻,冷冷说:“为什么唯独没有何玲的?”
山下雅广说:“她的情况比较复杂,她的特殊能力,似乎来自后天,好像是她母亲去世后,才逐渐产生了预感,我正想和你讨论,是否有将她列入特殊马路大的意义。”他正在考虑如何直接向黑木胜请求,承认自己的爱,自己的私心,放过何玲子。
安崎宗光说:“我们做的一切,在这个阶段,总之都是在摸索。你不需要想太多,制订解剖计划吧。从黑木大佐和特高课的语气看,解剖真的只是第一步,只是个探索。”
“下一步呢?”
“当然这些被解剖的马路大将不能复生,会有另一批马路大来,那时,将是我们部队的核心行动,具体行动,黑木大佐会在下一次电话中安排,我也无从得知。”
这时,一阵婴儿的啼哭传了过来!
从哭声判断,还远不止一两个婴儿!
山下雅广循声出了办公室,只见大东亚药物经营局大楼的走廊里忽然多出了许多护士模样的女人,每人都推着一个小车子,婴儿的哭声就是从这些小车子里传来。有勤务兵在招呼:“二楼,房间和床位已经安排好,都在二楼,按照号码就位!”
“这些,都是我们的未来。”身后忽然传来安崎宗光的一句话。
山下雅广的心一沉。
山下雅广坐在地下建筑的图书室里,翻看着刚来的医学期刊,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刚才那些婴儿的啼哭让他越来越觉得,429部队的使命等同于魔鬼的使命,自己是魔鬼的使者和壮丁。为什么要婴儿?安崎宗光显然对“下一步”的计划有所了解,只是目前不愿向自己透露。也许,在安崎宗光和黑木胜的眼中,何玲子被押来后,自己越来越显得“意志脆弱”,最终也难通过这次考验。
“一百八十七号,马路大需要急救!”外面传来值班卫生兵的叫声。
187号,正是何玲子被关押的房间!
山下雅广箭步冲出门,心头暗暗奇怪:在地下建筑中,被囚禁的马路大多半是青壮年,在经受试验前,也都被提供相对良好的生活条件,隔日体检、一日三餐的饮食营养丰富、有规律地去健身房锻炼身体、甚至有一些文化娱乐活动,这在战火纷飞的年代,算是极舒适的一种生活。当然,一切都会在活体解剖后骤然停止。正是因为经常有规律的体检,很少有试验前的马路大需要急救。他几乎每天都要偷偷见何玲子一面,凭着他受过医学训练的眼睛,他可以看出何玲子很健康。
何玲子真的晕厥了。额头上的汗、苍白的面容、乌青的嘴唇,都不是能假装的。
山下雅广亲自执行着急救措施,终于在一番抢救后,何玲子苏醒过来。
醒来时泪流满面。
相恋多年,山下雅广还没见过何玲子哭得如此伤心。
为什么?
他嘱咐勤务兵退出牢房,问道:“玲子,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我要问问你的病历。”
何玲子微合双目,嘴唇轻轻嚅动。山下雅广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俯身上前。
忽然,何玲子伸出双手,紧紧卡住了山下雅广的脖子。
山下雅广这才发现,她双手上的力道,绝不输于任何一位须眉男儿。
他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但随即升起另一个念头:为什么要挣扎呢!就让她杀了自己,或许就能免去许多烦恼。生命弥足珍贵,但至少他是死在爱人的手下,谁让这可恶的战争,灭绝了希望和美丽的情感呢!于是他再无抵抗,任凭自己的呼吸越来越艰难。
何玲子的双手突然松开了,却在山下雅广的脸上轻抚。
一个吻,在他唇上。
低语传来:“你真的想帮我逃出去吗?”
安崎宗光带着两名宪兵,快步走进187号房间,身后不远处跟着山下雅广。他进门后就问:“玲子小姐,听说你有意用招供换取自由。可喜。但我们这里只是研究机构,是否能释放你,还需要皇军的上级和特高课一起研究后定夺。”
何玲子微笑道:“所以我找你来,先给你几个名字,你传话给特高课,看是否值得和我交换,要知道,我还有几百个这样的名字和事件。”
“好,你说吧。”
“要传给特高课的消息,寻常士兵应该听吗?”
安崎宗光挥手让宪兵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他和何玲子。
就在宪兵关上门的一刹那,何玲子突然向前一扑,安崎宗光待要躲避,已经晚了,何玲子带着手铐的双手已经紧紧掐住了他的颈项,出手之快,手上力道之强劲,尽在安崎宗光意料之外。
安崎宗光颈中剧痛,喉头气管似乎立刻就要被掐破,瞬间的窒息让他连挣扎都形同虚设,呼救的声音更是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他脑中仍是冒出一个新的念头,原来何玲子还有一个超常的能力:搏击。
他终于可以更好地理解那些关于何玲子母亲渡边玲子的传奇故事,一个刺杀海军大臣的女盗,官府通缉二十年,她逍遥了二十年。她显然有两种天分:预见和搏击。她的女儿显然都继承下了。
就在安崎宗光觉得自己要被毙命之际,何玲子的手突然松开,安崎宗光稍稍定神,正待反扑,眼前一花,一柄军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是安崎宗光佩在腰间的军刀。
“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俘虏。”何玲子冷冷地说,忽然又将声调放柔和,“她很美。”
“你说什么?!”安崎宗光脑中飞快转着,该如何脱离眼前困境。
“她很美。我是说你的夫人,军刀上挂着的小相片夹里的女子,她很美,看上去很温柔……你知道我不用打开,也能看见,对不对?……她对你的感情很深,你死后,没几年,她也就死了,真可惜啊,还在青春韶华的年纪;还有你的遗腹子,你在他生命中的缺失,你的神秘死因,是他一生中永远摆脱不掉的阴影,是他一生的寻觅,他为此,天哪!甚至付出了生命……”
“够了!你这个巫婆!”安崎宗光相信何玲子能看见未来,但不愿相信她说的一切。
宪兵和山下雅广闻声冲入,看见安崎宗光颈间的军刀,一时怔住。
“你们退出去,也让我出去!快!”
山下雅广这才明白何玲子“帮我逃出去”所指。安崎宗光是429部队的最高长官,在他被制的情况下,做为副手的山下雅广就是临时决策人。
“何玲,你知道这样做的严重后果……你是不可能逃出这里的!”
“所以立刻命令你的部下,不准拉响警报,拿过手铐的钥匙,你们快闪开!”何玲子的双手虽然施展不开,但还是一只手抓紧了安崎宗光的衣领,一只手握紧了军刀。
山下雅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递去了钥匙,安崎宗光忽然说:“山下大尉,你快下令,杀了我。”
“不,不,你是我们这里的长官,我没有这个权力!你是我的朋友,我更没有这个心肠。”说话间,山下雅广和宪兵已经退出牢房,何玲子推着安崎宗光紧跟而出。
何玲子又叫道:“快将楼上的孩子,都送往东区的育婴堂,你们不要欺骗,因为这里有人可以看见!再将我们这批同来的人释放!这是我所有的要求。”
同来的“马路大”各有异能,其中就有人能看见千里之外的事物。而429部队在这地下建筑里以医务人员为主,战斗力有限,这批“马路大”一旦被释放,集结一起,很可能就会“反客为主”。
“只要你不伤安崎长官,我们好商量。”山下雅广吩咐宪兵,立刻将新来的这批“马路大”释放,同时齐集在岗宪兵,防止暴乱。
安崎宗光又叫道:“山下君,你怎么这么轻易地妥协!杀了我,或者直接杀了她!”
“安崎君,我不想失去你的生命。”
“你怎么能如此软弱!”安崎宗光忽然向前一顶,竟欲自尽,却被何玲子紧紧拽住。“你想死,也该让我亲自下手。”
安崎宗光仍不死心,又叫道:“你,你,宫本,田中,你们杀了她,或者杀了我,这是命令!山下君,你难道不怕军法的处置?”
山下雅广道:“保护长官是下属的职责之一,损失你,远比损失几个马路大要严重!”
被释放的“马路大”陆续集中在何玲子的身后,何玲子问道:“小冯,楼上的孩子们怎么样了?”
那个叫“小冯”的青年专注了一瞬,说:“已有鬼子上去安排了,婴儿推车已经集结在楼门口,鬼子还没有拉警报。”
“好,我们聚在一起,一道往外走。”
“往哪儿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传来。就在何玲子的身后。
一把手枪,顶在了何玲子的脑后。握枪的人,竟是刚被释放的“马路大”之一,一个清瘦的年轻人。
“你能预见未来,应该预见到这次行动的失败,预见到你的下场,对不对?可惜你不能将未来看得面面俱到,看不清我的脸。”那人揶揄道。山下雅广这才明白,这批特殊的“马路大”中,竟已被事先安插了内线。
局势瞬息间彻底扭转。
“我可以预见未来,但我不会放弃希望。”何玲子冷冷地说。
何玲子一走神间,安崎宗光奋力挣脱,立刻叫道:“抓起来,都抓起来!何玲,你……你将是我们的第一个试验马路大。”他狠狠瞪了山下雅广一眼:“山下君,今天之内,写出解剖方案!我会告诉你我们的试验目的!而且明天,就由你来主刀!”
宪兵试探着靠近那个持枪的年轻人,那人微微一笑:“我是江京特高课特别情报班大尉情报员,你们可以向黑木大佐和特高课总部求证。”
山下雅广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情报员,在战后继续潜伏在江京,在暗中阻止着任何让秘字426部队秘密曝光的可能。
【62】
“你现在不该再来看我。”何玲子对门外的山下雅广说。
“是我无能……我一定会……”
“不要自欺欺人了。”何玲子打断道,“你这样努力的结果,是我们两条生命的丧失……我知道,你的父母为你安排了婚事,有人在奈良,苦苦等着战争的结束,等你完婚,成家,生一个事业有成的儿子,真的很好,也是个医生……”她忽然不再说下去,缓缓走到墙角。
这是我的未来吗?我的命运?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有这种天分,反是种负累。”何玲子叹着,“我不知道,是该努力改变现状,改变未来,挑战命运,还是安安静静地等着一切顺其自然。我总是做不识时务的选择,一次次的失败……”她的心一定在哭。
但她忽然抬起头,又说:“但是,有一点我肯定没错,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们的国家就沉沦了,沦为奴役,沦为鱼肉。就没有未来了,就没有好的命运了。”
山下雅广心头一动:“告诉我,你早上晕厥,是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试验,婴儿和我的试验。也许我看到的情形太过惊悸,所以晕厥。”
明天,山下雅广就要进行解剖,但现在,他还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要解剖。
“告诉我,什么样的试验?你看到的……是不是我在做?”
“这是你的选择……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选择忘掉我。”何玲子看着山下雅广,再不说话。
山下雅广无语木立片刻,关门而出,一转身,却发现不知何时,安崎宗光已经站在了门口。
“你想知道什么样的试验,为什么不问我?”安崎宗光的语调格外冷。
“我这就准备向你请教。”
“那么你接受了明天主刀的任务?”安崎宗光微微和缓了语气。
“服从长官命令,是做军人最根本的原则。”
安崎宗光拍了拍山下雅广的肩膀:“你大概不满我把你放在一个进退两难的位置上。但相信我,这是为了你的健康和前途着想。你必须做个了断,而这是最直接最彻底的了断方法:用你的双手,用你的意志,根除这一切。”
“你说得对,这对大日本国,和我个人,都是件好事。到底是什么样的试验?”
“你要取出何玲的脑组织,植入一个婴儿的脑中。”
“什么?我……我没有听懂。”山下雅广觉得手脚冰凉。
“可以理解你的震惊。这的确是种创举,是黑木大佐的天才设想,如今,就由你来完成这足以载入史册的医学试验!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些马路大的异能,培养出大日本皇军的未来战士,有异能的未来战士。如果这次试验成功,说明这些异能可以通过脑组织的移植而复制,我们就能将众多寻常的人转化为有异能的战士,多年后,可以想象,皇军的战斗力将如何突飞猛进!明天,你就要取出何玲的一部分脑,放入一个血型相容的婴儿脑中。具体的移植部位和解剖方案,其实黑木大佐都已经写好,你我再完善一下就行了。”
这一夜,山下雅广一刻都没合眼。
在最不该回忆往事的时候,往事如流水,无孔不入地占据了他的思绪。
他在长而幽暗的走廊里慢慢踱着。
他又看到了那如鬼火般的萤火虫灯。
他又想起了那阴郁的传说,每只萤火虫,都代表着一个灵魂。
这里有多少个灵魂,在这里黯然?
还会有多少?
玲子会是其中之一?她会化为一只萤火虫,永远在这幽暗的地狱冷眼窥视我吗?
一向温和的他,忽然抽出军刀,奋力劈开了这纸制的萤火虫灯。
萤火虫四散飞舞,暗淡的光星星点点,像是一群被释放的幽灵。
但回到实验室,他又看到了那如闪着鬼火般的琉璃罐。
他绝望了,他还是没能忘掉何玲子。
他也没忘了自己在神坛下为国效忠、为天皇效忠的誓言。
回忆、向往、忏悔、激励、热爱、抛弃、残杀、遗忘、报复、背叛、深情,这些,还只是他思绪中的一小部分。
想了一整夜,他还是不知所措。
人生能有几回,盼望天永远不要亮?
这地下世界,其实永远没有天亮。
这似乎有无数条的走廊永远是那么黑,那么长。
山下雅广缓缓走着,双腿沉重,心更沉重。
想了整整一夜,此刻脑中却空空如也。
平时做解剖试验,都在底层专门的一间宽敞手术室中。今天对何玲子的解剖,被特意安排在了主走廊的尽头。安崎宗光希望再次“杀鸡给猴子看”,警告“马路大”们,任何暴乱的企图都将遭受最沉重的打击。
远远可以看见,何玲子躺在一张大解剖台上,一缕长发,垂在铁台子边。
山下雅广一路走去,走廊两边的屋子和牢笼里,“马路大”们愤怒怨毒的眼神比手术刀更锋利,将他刮得体无完肤。
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成了临时的消毒室。山下雅广换上了手术服,戴上了口罩和手套,木然地走到铁制的解剖台前。
面对何玲子凄美的双眼。
怨毒和鄙夷,哀伤和愤慨,爱怜和无奈,绝望和坚忍,一双眼睛里竟然也能有那么多的神情。
山下雅广不忍再看下去,扭过头。
只是看见不远处的大手术室里,一名军医执着手术刀,站在一名婴儿身边。
他只能痛苦地闭上眼。
“山下大尉,你还要等多久?”安崎宗光厉声道。
山下雅广深吸一口气,接过了助手卫生兵递来的小钢锯。这把钢锯,就要锯开何玲子美丽的头颅。
卫生兵上来将何玲子的一头青丝剃去,根据昨天商定的试验计划、解剖步骤,要从前额锯开颅骨。
冰冷的锯条捏在冰冷的手中,划破苍白的额头。
鲜血流淌下来的速度,快不过山下雅广的心跳。
山下雅广的心跳,狂野得已无法被胸腔包容。
他忽然一扭头,几乎呕出了五脏,咳出了心肺。
“脆弱的精神!”安崎宗光恨恨地说。他高声吩咐:“给山下大尉重新消毒着装,继续进行手术!”
当山下雅广再次回到解剖台前,何玲子的眼中,似乎只剩下了怜悯和泰然。
他再次拿起钢锯。
当鲜血再次流出时,山下雅广忽然又大吐起来。这次,他连回身都来不及,冲破口罩,溅了何玲子一身的,是鲜血。
山下雅广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他的眼前,漆黑一片,只有些黯淡的星星点点,仿佛是那群萤火虫,渐渐的,黑幕上只剩下了一枚萤火虫,清清冷冷地望着他。
【63】
黑暗中一片沉默,山下雄治说的这个故事令人荡气回肠。
“后来怎么样了?莫非,这就是山下老先生提前退伍的原因?”关键问道。
“家父自那次事件后,再也做不了解剖。黑木胜念及旧情,没有对他过多处分,只是准他退役,当然在退役之前,再次发誓,保守‘429部队’的秘密。而那个接受了何玲子脑移植的孩子,神奇地活了下来。好像那批婴儿里,至少在短时间里,颇有几个获得了生存。家父在临离开江京时,将那接受了何玲子脑组织的婴儿偷了出来,给了一个教堂里的修女,托她送入育婴堂孤儿院。”
山下雄治说出这番话时,关键脑中却翻过许多念头,说道:“看来,有人十分看重这个秘密的保守,才会杀了这么多人——山下老先生的这份笔记,不但是日军当年进行惨无人道的细菌战和活体试验的又一确凿证据,还可能启示着一个更大的秘密:他们培养了一批超乎常人的‘异能战士’,这些人在哪儿?他们对传统军队的意义何在,都特别耐人寻味……可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历史的?”
“别忘了,山下雅广就是家父。”山下雄治似乎尽量在淡化那个故事的不凡背景。
“可是,你刚说过,山下老先生曾发誓保守‘429部队’的秘密……”
“他已经去世了五年,对这秘密的保守已不再是他的负担。”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似乎比天书还难懂。
关键又将山下雄治的话回味一遍,问道:“我感觉你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被山下老先生救出来的孩子……”
“他就是你的父亲关绍鹏!”
“啊,原来是这样!”关键、安崎佐智子和井上仁都轻声惊呼。
看来一切都不是偶然!
“只不过,你父亲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特异功能,却在你身上发生,似乎应了医学生理学上相当常见的隔代遗传,而你显示出的特异功能,和何玲子的也不尽相同。何玲子能预测未来,而你,只能看见迫在眉睫的危险。尤其,你对痛觉的奇怪感受……似乎,似乎你的身体,能感受到冤死者的痛苦。”
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大概,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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