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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撒谎 作者:周德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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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没有答话,身子慢慢地升起来,直撅撅地悬浮在半空中,慢慢向张巡移过来。
张巡全身骨头酥软,慢慢转着脑袋盯着她,已经傻了。
那个死尸一样僵硬的人悬浮在张巡上面三尺高的空中,脸依然朝上,双臂贴在身体两侧,长长的头发垂下来,垂在张巡的脸上,他闻到一股干枯的味道。
突然,她的身子一下就翻过来,依然直挺挺地悬浮在半空。
张巡看到了她惨白的脸,一双眼睛闪着绿莹莹的光,始终斜视着张巡脑袋旁边大约一尺远的地方……张巡猛地睁开眼,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眼前黑的。
他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摸了摸,什么都没有,这才透了一口气。
四周静极了,像坟墓。
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从另一张床上传过来:“三郎……”
张巡的头皮一炸,“扑棱”一下坐起来,两眼就直了——旁边的那张床上真的有人!
房间里太黑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他死死盯着那张床的方位,大脑在飞快地旋转,猛地意识到:他撒尿回来的时候,走错了房间!
这个旅馆的房间太相似了,一扇门挨着一扇门。他走进了六号房间,走进了那个恐怖的精神病的房间!
可是,张巡又感到不对了,他想到刚才他进屋时曾经被衣架上的黑风衣刮了一下,这说明,他没有走错房间——那个精神病趁他上厕所的时候,钻进了他的房间!
刚才,刚才,刚才,他偏偏把门牢牢插上了……现在,现在,现在他必须打开灯,看清对方的脸……电灯开关在他的床头,一根长长的线绳在墙上垂着。他伸出手,摸到了它,轻轻拉了一下:“啪嗒!”
灯没亮。
这声音刺激了精神病的听觉,她似乎抖了一下,马上又叫了一声:“三郎!”
张巡绝望了。
他趁黑一点点移到床边,伸出脚,插进鞋子里,然后,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走去。他的双腿抖得厉害,心脏似乎紧张得都不跳了……终于走到了门口,他摸到那个插销,憋足一口气,用力一拉,“咔吧”一声开了。接着,他猛地回过身,防备那个女人扑过来。没想到,她已经站在了他背后!
她影影绰绰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又极其悲伤地叫了一声:“三郎啊!……”
张巡拉开门,撒腿就跑!
登记室也黑了,整个院子一片黑暗,没有一丝人气。张巡魂飞魄散地冲出大门,在空荡荡的胡同里一直朝前跑,似乎是奔突在一部恐怖电影中……终于,他看到了一条有路灯的街道,看到了三两辆行驶的夜班出租车,这才停下来,回头看去——黑糊糊的胡同,像一个阴森的洞口,并没有那条白色连衣裙。
他蹲在地上,垂着头,大口喘气。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司机按了按喇叭。
他艰难地站起来,上了车。
“师傅,现在几点?”他问司机。
“三点半。”
“天快亮了……”
“你去哪儿?”
“随便开吧。”
在出租车里,张巡瞪着双眼,一直在回想刚才在小旅馆的每一个细节,越想越。
天亮后,他让出租车把他送回了如归旅馆。
他轻轻走进小旅馆的大门。
院子里十分安静,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晾衣绳上那条白色连衣裙不见了。不知哪条胡同里,有卖豆腐的吆喝声,远远地传过来。
胖女人起床了。
张巡溜进了登记室。这时候,他已经平静了许多。
“你们怎么都起这么早?”胖女人问。
“我们?”
“是啊,那个黄窕比你更早,退了房,走了。”
张巡怔了,他快步离开登记室,来到五号房间前。

寻人(7)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门关着。
他轻轻推开门,朝里面望了一眼,首先,看到了衣架上的黑风衣。接着,他把目光射向了另一张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就像昨夜他刚刚住进来看到的那样,似乎从来不曾躺过人……回到家中,张巡刚进门,手机就响了。吉昌市的区号,是黄窕打来的,她低声问:“你见没见到她?”
“见到了。”
“我现在在长途汽车站,马上就上车去长野!”
“她已经走了!”
“走了?”黄窕的口气一下变得急躁起来。
“走了。”张巡抱歉地说。
接着,他把昨夜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听完了,黄窕久久没做声。
“你怎么了?”
黄窕恼怒地说:“这个混账!算了,她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吧,我再也不找她了!”
张巡听得出,她的话语中透着哭腔。
“别这样……”
黄窕缓和了一下语气,说:“你受惊吓了。谢谢你啊。”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6黄×出现了张巡和黄窕继续通信。
与过去不同的是,偶尔黄窕也打一个电话过来。不过,他们在电话中都显得很拘谨,而且通话时间很短,互相客气地问候几句就挂了。
他们只有回到文字中才变得从容和欣喜。
不久,黄窕说她买了一部手机,并把号码告诉了张巡。张巡怀疑她早就有手机,只是不想说罢了。因此他很少给她打电话。
终于,黄窕在信中隐隐约约表达了对张巡的爱意。
她坦言,读大学时,张巡在她心中没留下多少印象,她对他的好感是后来在通信中产生的。
毕业之后,张巡谈过两个女朋友,最后都吹了。他对她们一致的概括是:太尖利,太坚硬,太社会化,太男人化。他梦想中的女孩是古典型的,温柔、内敛、含蓄、纯情、高贵。
遥远的黄窕符合他的想像。
不过,他也意识到,他和黄窕的交往方式有点不正常。
如今的交通太便利了,即使到地球的另一端,也不过是朝发夕至的事。可是,他和她相隔数百里,一年多来,竟然没见过一面;现在的通讯无比发达,就是隔着千山万水,也可以天天听到对方的声音,甚至可以天天见到对方的影像。可是,他俩一直是通过邮差谈情说爱……有一段时间,一直没有黄窕的信。
张巡打她的手机,关着。
他不安起来。
这个梦一般的女人梦一般消失了。
终于有一天,黄窕打来了电话。她说,她得到一个消息,她妹妹在公主岭出现了,于是她日夜兼程地赶去了。可是,那个女孩根本不是她妹妹。最后,她说:“我已经彻底绝望了。也许,她已经死了……”
“不会的,别乱想。”停了停,张巡又说,“我觉得,你妹妹的情况很特殊,你也许应该请警方帮忙……”
“人家才不会管这种事呢。”说到这里,黄窕深深叹了一口气,又说,“我感到很孤独。”
“不是还有我吗?hzyben制作 /?a=hzyben”张巡见缝插针地说。
黄窕静默了一阵子,突然说:“我们见一面吧。”
“好哇!明天?”
“今天吧。”
“好的……我怎么找你?”
“你不是来过松源小区吗?我就在松源小区那个房子等你。”
张巡赶到吉昌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穿着黑风衣,把皮鞋擦得像新的一样。
他喜欢黑色,它显示着一种神秘的沉重,一种高贵的沉默。它是男人的颜色。而风衣比较宽大,穿上它,就把男人包装了一大半,很简单,很大方。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松源小区。
站在4号楼4单元402室门前,他的心“怦怦怦”地乱跳起来。好像不仅仅是紧张,他隐隐约约预感到某种不祥。
也许,这都是因为黄窕的背后挡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人……“当当当。”他敲响了门。
门开了。
一个陌生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
张巡的心猛地一缩。
这个女人穿一套粉红色的衣服,软软的,有点像睡衣。她的头发很长,头顶斜斜地插一枚粉红色的卡子。嘴上涂着粉红色的唇膏。她显得很瘦弱,一双大眼睛却炯炯有神,她盯着张巡,微微笑着。
张巡抱着一束红玫瑰,一下子不知所措了。
“你就是张巡?”那女子先说话了。
“我是。你是……”
“我是黄窕啊。”
张巡彻底蒙了!
“你是……黄窕?”
那女子笑着闪开了身子,说:“你进来。”
张巡不敢越雷池一步,僵在门外,愣愣地看着她。
这个人当然不是黄窕!别说三年,就是三百年三千年三万年,一个人的长相也不可能变化这么大。
那么,她是谁?
张巡猛然想到:她就是黄×啊!
她冒充她姐姐,把张巡骗来了!
可是,从头至尾和张巡通电话的都是同一个人啊,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替换了黄窕呢?
接着,张巡又想到,和他通信的人是姐姐还是妹妹呢?

寻人(8)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他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宫里,走不出来了……那女人见他满脸恐惧,就说:“其实,我根本不是你那个大学同学。收到你第一封信之后,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一个人和我同名同姓——这个名字很少见的。于是,我将错就错,和你开始了书信往来——”
张巡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他觉得这个女人长得不算漂亮,但也不算难看,只是她的眉毛似乎有点怪……“对不起,我骗了你……”她继续说,“不过我这样想,如果我真的是那个黄窕,那么,报纸就是我们的缘分;而我不是那个黄窕,那么,那个黄窕就是我们的缘分。你不这么看吗?”
这个现实让张巡一时难以接受。
他一直呆愣着,终于不自然地笑了笑,把怀里的红玫瑰举起来,说:“送给你的,喜欢吗?”
黄窕接过来,嗅了嗅,柔声说:“谢谢你。”
张巡走进屋,在客厅里坐下来。
黄窕把门关上,说:“你吃晚饭了吗?”
张巡说:“上车前吃的,不饿。”
“那我沏点茶。”说完,她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张巡借机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个客厅不大,只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和三把椅子,都是透明的。桌子上有一只细长的黑色花瓶,闪着晶莹的光泽。黄窕把那束红玫瑰插在了那里面。
客厅一角有个庞然大物,好像是一台什么机器,罩着一块巨大的白布,挡得严严实实。
窗子上挡着帘子,张巡上次来见到的就是这个帘子,黑色的。
还有两个房间,都关着门。
张巡又警惕起来。
过了一会儿,黄窕拿着两个玻璃杯走了出来。
“你和我想像的不一样。”她说。
“是吗?”停了停,张巡说,“你和我想像中的你妹妹一个样。”
她笑了笑,说:“嗯,大家都说我和她长得特别像。”
“这里有她的照片吗?”
黄窕愣了一下,这个神态让张巡的心一沉。
“没有。”黄窕说,“这房子一年多不住人了,这桌子椅子都是我今天临时搬来的。”
她一边说一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这茶是湖南均山出产的,是一种观赏茶,味也很好。”
张巡看了看那茶杯,茶叶竟然直挺挺地悬浮在杯子正中间,十分神奇。这情景一下让他想起了在如归旅馆做的那个噩梦——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悬浮在半空中……黄窕在张巡对面坐了下来,依然笑笑地看着他:“喝呀。”
“谢谢。”
面对这个通了一年信的女子,张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实际上,他对她一点都不了解。
“你妹妹……”
“今晚,我们不谈她。”黄窕说。
张巡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问:“这桌子椅子都是你今天搬来的?”
“是啊。”
他看了看那把空椅子,说:“你为什么搬来了三把椅子?”
“啊,因为还有一个人。”
“谁?”张巡一惊。
这时候,楼下好像开来了一辆车,按了几声喇叭。
“他来了,你等一会儿。”黄窕一边说一边起身打开门,跑下了楼。
本来,张巡以为这将是一个风花雪月的夜晚,现在他才意识到,他错了,今晚很可能跟爱情故事无关。
他趁她下去接人,疑神疑鬼地把茶水朝花瓶里倒了三分之一。
几分钟之后,黄窕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张巡一看,吃了一惊——他正是曾经找过黄窕的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还穿着那身灰色西装。
他应该是黄窕的父亲。
张巡马上站了起来。
那个男人看见了张巡,眼神一下变得冰冷,他极不友好地打量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张巡怯怯地叫了一声:“黄叔叔……”
“我不是黄叔叔。”对方生硬地说。
黄窕一直在防盗门那里捣鼓着,终于走了过来,笑吟吟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从长野来的,我的朋友张巡;这位是周老板,开装修公司的,也是我的朋友。”
张巡马上感到不舒服了:既然黄窕约他相见,怎么又叫来了一个人?他是个文人,一听“老板”两个字就没有好感。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老板都是坏人,但是,勾搭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女人的老板一定不是好人。
“黄窕,太晚了,我得出去登记旅馆。我明天再来吧。”
“你们两个人都是我的朋友,今晚我们要在一起好好聊一聊,谁都不能走。”说着,她指了指那把空椅子,对周老板说:“你坐呀,我给你去倒茶。”
周老板就坐了。
尽管周老板十分老练地掩饰着脸上的表情,张巡还是看出来了——他的存在,也让对方很意外,很尴尬。这至少说明,周和黄不是一伙的。
黄窕端了一杯茶走出来,放在了周老板的面前,又说了一遍:“这茶是湖南均山出产的,是一种观赏茶,味也很好。”
周老板亲密地朝她笑了笑。
这时候,张巡杯子里的茶叶已经沉到了杯子底部,像水草一样微微摇曳着,确实好看。

寻人(9)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你俩先聊一会儿,我去冲个澡,很快就出来。”说完,她莞尔一笑,走进了一扇门,把门关上了——那扇门应该是卫生间。
客厅里只剩下了两个相斥的男人,别扭地坐在了一起。
周老板低下头,不停地喝茶。
张巡则站起来,在地板上踱步。
卫生间里传出“哗哗”的水声。
张巡停在了客厅一角那个庞然大物前,端详了一阵子,伸手把罩在上面的白布撩开了一角。
这时,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白布下是一架老旧的钢琴!
他转过头,看了周老板一眼——他正不满地看着张巡,似乎觉得张巡的举动很不礼貌。
张巡快步走到他跟前,低声问:“你了解这个女人吗?”
对方冷冷地说:“什么意思?”
“我觉得她不正常……”
“不正常?为什么?”
这时候,卫生间里的水声突然停了。房子里一下变得十分宁静。
“来不及细说了!你快告诉我,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周老板迟疑了一下,说:“通过《寻人启事》……”
张巡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
就在这时候,卫生间的门开了,黄窕慢慢从里面走了出来。张巡和周老板都瞪大了眼睛——她换上了一条白色连衣裙!
她的头发湿淋淋的,眼睛上面竟然没有眉毛!可以肯定,她的眉毛是画上去的,现在洗掉了。
她嘴唇上的口红也洗掉了,露出了本色——那嘴唇毫无血色,十分苍白……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停在了两个男人面前,冷不丁笑了出来。
接下来,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周老板盯着黄窕,突然站起来,捂着肚子说:“我肚子疼,先走了……”一边说一边踉踉跄跄走向防盗门。
黄窕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做了个兰花指,戏腔戏调地叫了一声:“三郎!”
周老板一哆嗦,停住了,愣了几秒钟,撒腿就朝防盗门跑过去!没想到,他的手刚刚碰到防盗门,就好像被什么咬了一口似的,惨叫一声,猛地缩了回来。他慢慢地转过身,痛苦地看着黄窕,“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脸部在一点点扭曲……张巡一直傻着。
黄窕低头看了周老板一会儿,转过头来,盯着张巡,又做了一个兰花指,戏腔戏调地说:“三郎,你是我的三郎啊!”
张巡的眼睛越瞪越大,身体向前缓缓倾斜,终于直挺挺朝地上摔了下去,砸出一声巨响。他在地上蹬了几下腿,终于不动了。
平时,张巡一点都不会表演,但是这一次他演得很逼真,他摔倒的时候,根本没有伸出双手支撑,鼻子直接磕到了大理石地面上,血流如注。
接着,他听见那个黄窕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那声音极其惨烈,她一边哭一边怪腔怪调地号叫着:“我就是黄×啊!!!我一直在找我自己啊!!!”
7解释一下警察是从窗子爬进这个402室的。
楼下那户人家被楼上的哭喊声吵得睡不成,报了警。
警察赶到之后,敲402室的防盗门,结果敲门的警察被电击倒在地。
黄窕被抓走了。
周老板中毒身亡。
张巡是受害者,也是目击证人,他在公安局录口供的时候,面如死灰,前言不搭后语。
黄窕的母亲死后,黄窕确实搬出了松源小区,住进了北郊的一个新房子。不过,她每次犯病都悄悄溜进这个老房子来,半夜时装神弄鬼,天亮之前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住在如归旅馆的那个女子就是她。她把张巡引到那里,吓完他,立即打车返回吉昌市,再给张巡打电话……一直过了三个月,张巡才慢慢恢复过来。
这一天,张巡吃过晚饭,闲闲地翻报纸,看到了一条有关黄窕的报道:……经过权威检测,黄窕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无行为责任能力。她有双重人格,犯病时,她的主体人格完全丧失,精神被另一个神秘人格所控制。
她的肉体一直在寻找她丢失的魂儿。
昨日,公安局把她送进了辉楠县精神病院……这三个月里,很多媒体都在报道黄窕这个案件。
张巡那个叫黄窕的大学同学也看到了这个报道,她从报社问到了张巡的电话,给他打了过来。她说,大学毕业之后,她回到吉昌市,一直在一所学校当老师。
“想不到我的名字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灾祸,真抱歉。”她说。
“这事儿跟你没一点关系。”张巡说。
“想起来真可怕,那个精神病和我在同一个城市里……她不会再出来吧?”
“她有犯罪倾向,精神病院肯定不会放她出来。”
“那就好了。”
“你还记得毕业时我给你的留言吗?”
“当时给我留言的人太多,记不得了。”
“我像林彪爱搞阴谋一样爱着你……”
黄窕一下笑出来,接着她大大方方地说:“想起来了,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都三年了。我都结婚了。”
“哦……”
“没关系,有空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你来吉昌市玩,我们见见。”

寻人(10)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我一直有空。”
“那你周末来吧,正巧我老公出差,我把吉昌市的几个老同学都约来,咱们好好聚聚。”
周末,张巡赶到吉昌市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黄窕在电话里告诉他,几个老同学都到了,就等他呢。
他爬了八层楼,来到黄窕家的门前,拨通黄窕的电话:“我到了。”
黄窕惊喜地问:“你在哪儿?”
“就在你家门外。”
很快,张巡就听到房间里有人朝门口跑过来。这个人停在门口,透过猫眼朝外看了看,然后,“哗啦”一下把门拉开……他又看到了那张精神病的脸!——她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脏兮兮的,一双眉毛依然缺失。她盯着张巡,面无表情地叫了一声:“我的三郎啊!……”

幽灵船(1)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1度假最初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不祥的迹象。
晴空万里,烟波浩渺,三个人划着船在水面上缓缓前行,不停地说着笑话。
四周,芦苇荡纵横交错,一望无际。天地间一片宁静,偶尔有一只大雁从芦苇荡深处“哗啦啦”飞起来,冲上蓝盈盈的天空,蝴蝴就兴奋地大叫:“鸟!那边有鸟!”
申三江一边摇橹一边笑着说:“这里野生的鸟类太多了,我随口就能说出几十种。”
这个水乡泽国是申三江的老家。不过,读小学的时候,他就随父母迁进了城市,算起来,他已经十三年没有回到过这里了。
现在,申三江在电视台工作,搞剪辑。在单位里,他和蝴蝴、张郊关系最好,经常在他们面前夸耀自己的故乡。每一次夸耀,都是他追忆的过程,脸上充满了思恋。终于,在2005年夏末秋初,蝴蝴和张郊请了假,离开钢筋水泥的城市,跟申三江一起到老家来玩了。
在这个村子里,申三江还有一些老亲戚,他毫不费力地在舅舅家借到了一条船。他舅舅家有一个痴呆儿子,叫万历,他呆呆傻傻地望着这陌生的三个人,眼珠像两只毫无表情的玻璃球。
三个人打算在芦苇荡里漂泊一整天,好好享受一下这天这水。
张郊一直四仰八叉地躺在船头。
他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不像申三江和蝴蝴那么细腻。这迷人的风光似乎并不怎么吸引他,也许,他只想着怎样逮一只珍禽吃掉。
芦苇已经长得比人还高,远远望去,它们呈青绿色,上面是毛茸茸的芦花,一片洁白。风吹过,它们像波浪一样起伏。芦苇荡切割出大大小小的河道,简直像迷宫一样。水很清,浅的地方可以看见水下污泥中的水草。有的地方生着茂盛的香蒲。
申三江望着碧绿的水,一边摇橹一边讲述他的童年,怎么摸鸟蛋,怎么用月牙镰刀割芦苇,怎么捉泥鳅……细心的蝴蝴问申三江:“一会儿,我们还能找到回家的方向吗?”
申三江说:“我闭着眼睛都不会转向。”
“那我就放心了。”蝴蝴说。
2漂流瓶最早出现的不祥之兆是个漂流瓶。
蝴蝴眼尖,她第一个看到了它,大声喊:“三江,你看那是什么?”
申三江朝远处望去,水面上有一个黑点,静静地漂浮着。
“可能是一截树枝吧。”申三江说。
对什么都不好奇的张郊也慢慢坐起来,说:“划过去看看。”
船终于接近了那个东西。
“漂流瓶!”蝴蝴喊道。
申三江停止了摇橹,伸手一捞,把它捞上来。蝴蝴把它拿过来,打开密封的瓶塞儿,夹出一张纸条,高兴地说:“一定是哪个女孩的求偶信!我先看看!”
申三江说:“最好有电话号码。”
张郊说:“如果真是一个女孩,归我。”
申三江说:“为什么?”
张郊说:“在这里,你是东,我是客。再说,你有……”说到这里,他坏坏地看了看蝴蝴。
蝴蝴已经打开了那个纸条,她直直地盯着那上面的字,神色变得很不正常。
张郊把纸条拿过来看了看,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我掉进水里了!陪陪我!
——1993年9月9日张郊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申三江不解地问:“到底怎么了?”
张郊把那张纸条递给了他。
他看了看,皱起了眉头,好半天回不过神来。终于,他低声说:“也许是哪个小孩恶作剧……”
蝴蝴突然说:“我们快点回去吧,我觉得这片芦苇荡里有一股冤魂之气!”
申三江说:“刚出来怎么能回去呢,有我在,你们就放心吧。”
申三江是个挺仗义的人,什么事都喜欢大包大揽。
蝴蝴看了看张郊。张郊又躺在了船头,闭着眼睛说:“我这个人随波逐流,你们想怎样就怎样。”
于是,船继续朝芦苇荡深处划去了。
3水草申三江和万历是表兄弟。
申三江的父亲姓申,母亲姓万。他俩同岁,不过,万历比申三江大三个月。
小时候,万历聪慧过人,在学校每次考试都在前三名之列,深受老师喜欢。那时候,申三江和他同班,成绩很差,每次父母给他带了好吃的,他就贿赂表哥一半,为了考试时得到一点“照顾”。但是,他们的座位离得比较远,无法抄袭。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两个人就设计了一套手语,双方演示无数遍,终于达到了滚瓜烂熟的程度——只要万历伸手一比画,申三江就知道他说的是第几道题,答案是什么。
在申三江家搬走的那年秋天,这两个表兄弟一起划船去摸鸟蛋,摸了一大堆。正巧同村村民黄鹞子在附近割芦苇,他对两个孩子大声喊道:“要下雨啦,你们赶快回家吧!”
他们就朝回划了。
很快就刮起了大风,两只黄爪隼在大风中飞翔,船被大风吹得左摇右晃。万历奋力地撑篙,听见“扑通”一声,回头一看,申三江不知怎么掉进了水里。平时,申三江贪玩,经常到池塘里玩水,他的水性很好。而万历专注于功课,水性远远不如他。

幽灵船(2)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申三江落水之后,一下就沉了底。他奋力往上游,猛然发现有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了他的一只脚脖子,那一瞬间,巨大的惊恐像电一样迅猛地贯穿了他的全身,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四肢本能地乱抓乱挠起来……起初,看到申三江跌进了水里,万历并不怎么在意。他心里清楚,申三江在水里的能耐像鱼一样。
过了半天,申三江还没有浮上来,水面上冒出一串串气泡。他感觉不对劲了,终于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他沉到水底,睁眼寻找申三江。水里泛起了泥沙,十分混浊。他隐约看见了一张恐怖的脸:申三江两只充血的眼睛朝外鼓着,嘴死死地闭着,脸憋成了茄紫色,双手像恶鬼一样朝他抓挠着,好像要吃了他。
他吓蒙了。这时候,他已经吞了几口水,全身的肌肉都缩紧了,大脑里只剩下一缕意识,赶快浮出水面换气喊人。
他刚刚朝上游去,一只脚脖子已经被申三江抓住了。那绝不是一只人的手,而是一把冰冷的铁钳!万历用尽全身力气奋力朝上游,却根本挣不脱那只手。
不过,那水差不多就是两个人那么深,万历使劲一蹿,脑袋就露出了水面,他晕头转向地看见那条船已经被风刮远了。他大喊一声:“救命!”接着就被水下那只手拽了下去……黄鹞子是他们的贵人,他把两个小孩救了。
当时,万历和申三江都处于昏厥状态。家里人闻讯后,立即冲到了现场。
黄鹞子说,申三江的脚脖子被水草缠住了。那是一株要命的水草。而申三江又死死抓住了万历的脚脖子。
万历首先苏醒过来。
他母亲扑上去,叫了一声:“儿子!”就泣不成声了。她只有这一个儿子。
万历木呆呆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四周的人,好像无比陌生。
看到万历醒了,申三江的母亲哭得更加厉害。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申三江也悠悠醒转。他艰难地转了转头,微弱地叫了一声:“妈……”
从那以后,万历就像丢了魂儿,不认识任何人,不记得任何事,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半个月之后,申三江家就搬走了。
父母带着万历到城里治了几次病,都不见好转。他一天到晚除了吃和睡,平时就一个人坐在屋顶上,望着那无边无际的芦苇荡,机械地做着各种手势。没有一个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4蒸发这片沼泽湿地,大约有一百平方公里,由于太偏远,还没有得到很好地开发和利用。这里人烟稀少,有很多珍奇动物在此繁衍生息。
现在,三个人已经看不到旷野上的村落了,大地上那金黄的麦子,青绿的包米,还有那一道道防沙的杨树林,都在他们的视野里消失了,只剩下无边的碧水和神秘的芦苇荡。
这时大约是下午三四点钟,阳光静静地照在水面上,泛着粼粼的光亮。
三个人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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