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天宝伏妖录-第6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鸿俊经李景珑解释,渐渐明白到,那天鲲神的首要目的,也许是为了套玄奘的话——拿自己与鲤鱼妖的关系,顺带着从玄奘处捎点消息,寻找未来解决战争的办法。

    而玄奘的回答是“邪不胜正,大日如来之教令轮身,可降伏一切诸魔”,“邪不胜正”意指终究能战胜安禄山。“大日如来之教令轮身”,正是不动明王。

    但要真正获得不动明王的完全力量,单靠一把智慧剑是不够的,先前鲲神也猜测过,要集齐六件法器。于是莫日根等人便开始琢磨,翰国兰曾经得到的消息,以图将法器全部搜集齐。

    翰国兰给他们的是五个符号,颇有点像甲骨文里的符文,一张是门一般里面加入了许多竖线的符号;一张是一个极其简单,像眼睛般的绘画;一张则是一个向上的曲线凸起,顶端有一弧线,两侧伸出几条无意义的短线;一张是个封口的半圆,划出一条断线。

    最后一张,则是迂回的折线,左侧还有流水般的曲线。裘永思的笔迹分别在上头标记了“门、眼、坡、月、河”五个字,方便分辨。

    时日久远,靠这么几个符号找到余下五件法器,谈何容易?

    “我觉得这个像是曜金宫的门。”鸿俊拿着门似的那张,说,“该不会是在曜金宫里吧。”

    “差远了吧。”李景珑说,“你家大门上是这样的。”

    李景珑一振精神,过来画下重明的图腾符文,尾巴显得不一样。

    “这与火有关。”莫日根沉吟道,“但不是祆教的图腾。”

    阿泰翻完书,把五张图铺开,说:“这五张每张各代表一个地方。”

    “你怎么看出来的?”李景珑问。

    “直觉。”阿泰答道,他望向李景珑,说:“要么你来?我实在想不通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吧。”鸿俊笑着说。

    李景珑一瞥鸿俊,眼中带笑,坐了过来,分开那五张符号,裘永思三人突然停下动作,仿佛知道李景珑要讲课,便都围聚过来。就连特兰朵亦不禁好奇起来,侧头望向李景珑。

    李景珑摊平纸张后,说:“很抱歉,我也想不出来,不过按我一向推测案情的方式,我想这五个符号,仍然有迹可循。”

    众人便认真静听,这尚且是李景珑第一次教他们推理,不敢造次。

    “首先,这五个符号,一定是有来处的。”李景珑说,“不管是文字还是图案,总有人记录了它。”

    阿泰说:“这也是我们的其中一个切入点,谁留下了它们?”

    鸿俊隐约能捉摸到李景珑的思路了。

    李景珑朝众人正色道:“不管是谁,我们可以肯定的是,他不识字,否则就会写字了,不可能只有一个符号,而一个不识字的人,想记录一件事,他会怎么做?”

    “画画。”裘永思说,“画简单的画。”

    “会像这么简单么?”

    阿泰摇头说:“不会。”

    “一个不识字的人,要留下什么记录时,也不会用非常规则的符号,而是习惯用毫无章法的线条进行组合,譬如说‘东西埋在山里北边’大多数人都会画一个包袱代表东西,再画一座山,以线条连接,再画个太阳在山后。”

    李景珑说:“全是单独符号,也就意味着这个留下符号的人,不识字,也不用符号来表意。”

    众人沉默,裘永思说:“所以这五个符号,全是真实存在的。”

    李景珑点头,说:“假设有一个人,在封印法器的地方看见了这些符号,他把符号照着模样画了下来。”

    “这是唯一的可能。”陆许马上懂了,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留下来的线索,既不是复杂的绘画组合,也不是文字的问题了。

    李景珑说:“所以这些符号一定就拓在某些地方,也许是石头上,也许是寺庙里,找到对应的符号,也就意味着找到了封印法器之处。”

    阿泰说:“那么就不必从文字上找解答了。”

    李景珑:“其次,我可以断定,狄公获得这份信息时,一定已是符号,不可能是口述,留下符号的人也消失了。”

    “嗯。”众人一致点头,因为如果是口述,狄仁杰不会装神弄鬼。

    “狄公在什么地方看见了它呢?”李景珑又说,“这就是关键所在了。”

    “这已经不可能查证了。”莫日根眉头深锁,说,“岁月久远。”

    李景珑又说:“那么狄公是如何确定,这些符号,与不动明王法器有关呢?”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也许是全局中最关键的线索。

    “因为他找到了其中一件!”鸿俊不知道为什么天心顿悟。

    所有人傻眼了,都没想到最快解开的居然是鸿俊!

    “对。”李景珑也有些意外,说,“这是唯一的可能。”

    史料上没有记载,智慧剑也不曾流露到商人手中再被狄仁杰购得,若是这样,驱魔司中定有记录。唯一的可能就是狄仁杰先得到了消息,再找到了其中的一件。

    鸿俊也有点意外,我怎么突然这么聪明了呢?

    平时大伙儿推案子,总是让鸿俊没头没脑的,沟通都是点到为止,往往李景珑说了上半句,众人就猜到了下半句,甚至还能靠眼神交流,鸿俊便总是摸不着边。但只要李景珑从头到尾剖析清楚,鸿俊便能跟上思路,可见他也不是真的笨,只不大习惯他们想事情的方式。

    “但这没有记录。”莫日根说,“狄公留下的文献早就翻遍了。”

    李景珑说:“没有记录,一是被毁掉了;二是他不想写。你们觉得哪个可能比较大?”

    “杨国忠。”裘永思说。

    一时思维又开始跳跃起来,但鸿俊这次听懂了,裘永思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展开的意思是:狄仁杰留下了记录,却被杨国忠抹掉了,因为獬狱正在制造新的天魔,所以不希望有任何线索。

    “嗯。”李景珑点了点头。

    从这个消息,自然还可以推断出更多,譬如说杨国忠是从何时得知狄仁杰曾握有法器下落的,是在李景珑获得智慧剑前,还是获得智慧剑后,观察了多久,却没有动手抢夺的原因……

    但这与此案关联性不大,诸人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莫日根说:“獬狱知道。”

    “但它不可能告诉我们。”李景珑说,“除非条件交换,恕我直言,我不想再与它做交易了。”

    阿泰说:“还有一个办法。”

    “嗯。”裘永思道,“根据狄公生平所去过的地方、时间等寻找线索。”

    狄仁杰活了七十岁,曾任职并州都督府法曹、大理寺丞、侍御史、度支郎中、宁州刺史、冬官侍郎、文昌右丞、豫州刺史、复州刺史、洛州司马……一生中在许多地方辗转,要从中寻找线索,谈何容易?

    鸿俊说:“最好是有留下日记。”

    “日记早已失落。”李景珑道,“但我想,这个时间段,我们是可以大体确定的。”

    裘永思一拍扇,笑道:“真是服了你了!长史!”

    李景珑笑了起来,鸿俊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景珑便朝他解释道:“我猜,就在驱魔司成立的前几年。”

    鸿俊:“对哦!”

    驱魔司成立于神功元年,这也是狄仁杰第二次拜相的一年,是在案卷中有着明确记载的。再往前追溯一年,狄仁杰在幽州平叛;而在这之前的五年里,他被贬为彭泽县令。

    “幽州……”莫日根说,“要去安禄山的地盘吗?”

    “也可能是彭泽。”李景珑说,“两个地方,是接下来需要调查的重点。”

    阿史那琼说:“我不明白,狄仁杰既然已经去过并起出了智慧剑,我们再去还有什么用?”

    “有。”李景珑说,“这些封印法器之处,多半有着相似的特点,陵墓也好,古代遗迹也罢,或是寺庙,它们多多少少,会提供线索。”

    众人于是豁然开朗,鸿俊总算知道李景珑为什么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总能计划好未来的每一步,许多事都在掌握之中,且从来不惧变故。既然长史已有计划,大伙儿便不再过度操心,于是开始收拾那堆纸张。李景珑简单地作了安排,待这次休假结束后,大家便暂时分组,前往彭泽与幽州两个地方,分头调查。

    “这次我们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长安了。”李景珑笑着说,“想玩的可以趁机玩玩。”

    “可是这么久不在长安,万一出事了要怎么办?”鸿俊说。

    “长史既然这么决定。”裘永思收起满桌画得乱七八糟的纸,笑道,“自然有他的道理,就不必操心了。”

    鸿俊开始慢慢地懂得李景珑了,于是点了点头。

    这天午后,运河上下起了雨,闷热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凉爽之意,鸿俊午觉方起,说不出地  惬意。

    他与李景珑在房中看雨,耳鬓厮磨间,便放肆地做了一次,被李景珑按在房侧雕栏前,两人全身赤着,面朝几乎毫无遮拦的船外看着雨,毫无隔阂,仿佛融入这清新的自然与天地。

    完事后鸿俊坐在栏杆前眺望运河两侧青山,李景珑则披散头发,从身后轻轻地亲吻他的脖颈与肩膀。鸿俊突然说:“你是不是想引獬狱回去?”

    “嗯。”李景珑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他,继而亲他的耳朵,又要吻他的嘴唇,鸿俊说:“为什么?”

    “你猜?”李景珑从身后搂着鸿俊,让他朝自己身上坐,那物又翘了起来,鸿俊虽已与李景珑做过好几次,然而若过于野蛮,仍会让他觉得痛。正要拒绝时,李景珑又搂着他的腰往后拉,鸿俊这几天在船上已经被李景珑折腾得有点受不了,说:“让我休息会儿……”

    “我不动。”李景珑认真道,“真的不动。”说着又让鸿俊往后坐。

    鸿俊艰难地坐了上去,稍直起腰,李景珑便保持这个姿势,从身后将他拥着,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两人一同望向船外青山缓缓而过。

    鸿俊那感觉极其舒服,仿佛在这露天的风里,只有他与他,他们完全交融在了一起。

    “还想说什么?”李景珑道。

    鸿俊根本分不了心,李景珑却有一心二用的本事,刻意在这种时候与他说正经事逗他。

    “我猜獬狱不敢回去。”李景珑稍稍屈腿,又道,“但它不得不回去,且它也需要收拾残局……”

    鸿俊呻|吟道:“你说好不动的。”

    李景珑说:“我换个坐姿,这么舒服点儿……”

    鸿俊发现自己与船也当真有缘分。

    “所以呢?”鸿俊问。

    李景珑说:“鲲神、你爹,还有青雄,都在等着它回长安,獬狱的敌人,不是只有咱们。”

    鸿俊朝后仰,侧枕在李景珑脖畔,光裸的背脊贴着他温暖的胸膛,感觉着他有力、安稳的心跳,仿佛随着他健硕躯体中心脏的搏动,那温暖的光如同海潮般一阵阵地传递到他的身体中。

    李景珑亲了下他,低声说:“不过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鸿俊吁出气来。

    “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李景珑带着笑意说。

    鸿俊说:“你……想动。”

    “对了。”李景珑动了几下,鸿俊忙求饶,他有点累了。

    李景珑停下,又说:“你想一件事,换哥哥来猜?”

    鸿俊:“?”

    “你在想,到榻上去,将这落地窗关了,怕人看见是不?”李景珑说。

    “你怎么知道?”鸿俊确实在想这个。

    李景珑从身后将他两腿扳开,拇指按着鸿俊那物,鸿俊便又开始呻|吟起来。

    渐渐地,鸿俊发现自己与李景珑的心意相通之处越来越多了。似乎因为心灯,导致他有时候能察觉李景珑所想之事,就像在推断案情时,李景珑只是神色一动,鸿俊便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某些事。

    而李景珑大部分时候也总能猜到鸿俊所想,虽然从前于鸿俊表情上,李景珑也总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现在更多的则是直觉。

    这种直觉,更神奇的是发生在两人谈情说爱,甚至榻上温存之时,鸿俊只稍一觉得不舒服,李景珑便能感觉到。而李景珑的惬意,更简直透过心灯,直接牵动了鸿俊,鸿俊知道李景珑喜欢自己什么表现,时而会主动配合他,但更多的时候则是实在难堪,不好意思叫出李景珑想听的话。

西子伏云

    “说也奇怪。”鸿俊小心地接过陆许递来的王水,轻轻点在一个金指环上。指环的金面便稍稍凹下去; 形成花纹; “我怎么偶尔会知道他在想的事情?”

    “所以这并不是你聪明。”陆许面无表情地剥着核桃;

    鸿俊嘴角抽搐,说:“当然是我聪明。”

    “除了聪明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陆许说; “心灯。”

    鸿俊突然醒悟,陆许道:“心灯之力在他的体内; 又被他封印了一部分进你的心里,你俩通过这个法宝; 取得了某种联系。”

    鸿俊心想是这个问题吗?那么他们的喜怒哀乐,似乎都瞒不过彼此。

    “这真神奇啊。”鸿俊说; “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能碰上一回。”

    陆许说:“你觉得这是好事儿么?”

    “当然。”鸿俊说。

    “可是有些人才不这么想呢。”陆许又道; “万一心事全被人猜到了,得多无趣?”

    鸿俊:“并不会吧,喜欢一个人,能心意相通; 不是很好的事吗?”

    陆许笑了起来; 说:“所以你招人喜欢。”

    鸿俊:“???”

    这时候李景珑过来; 鸿俊忙将那戒指藏在案几下,虽然他觉得藏也没多大用; 但李景珑只是笑着说:“快到了吧; 出去看看?”

    大舫沿着运河南下; 已快到岸。鸿俊平生第一次来江南,只见夏季满城垂柳,房屋尽是白墙黑瓦,远方南屏山秀美如画,刚下过一场雨,山色空蒙,颇有风吹日落、柳浪如烟的感觉。

    众人除裘永思外都是第一次到杭州,纷纷涌到栏前朝外看去,一时赞赏声不绝。

    远方钟声阵阵传来,日落时尤其旷远,鸿俊在这暮色之中,似乎有种熟悉感。

    李景珑从身后抱着鸿俊,两人伏在栏前,朝远处望去。裘永思笑着说:“改天带你们往姑苏去,寒山寺听钟声最好。张继上京时曾写过‘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一壶小酒,一盏渔灯,都是很美的。”

    鸿俊说:“我好像来过这儿。”

    记忆虽早已模糊不清,鸿俊却觉得杭州的空气,给了他许多熟悉感。李景珑说:“不打紧,咱们在杭州应当住得十天半月,到时带你四处走走。”

    关中下过几场雨,蝉鸣声又渐渐地起来了,一阵接着一阵。商队大摇大摆地进了长安城,鲤鱼妖从油布下朝外望,瞬间吓了一跳——这不是西市么?

    “这这这……”鲤鱼妖说,“到长安了!到我家了!”

    两只锦鸡被热得有气无力,较之清凉的巴蜀山中,长安实在是太热了。鲤鱼妖也发现自己的旅伴似乎有点无精打采,怕不是得了鸡瘟,便道:“你俩没事吧?别成瘟鸡了。”

    “你才瘟鸡。”

    一路上大家熟了些许,各自聊了些生平过往,绿尾巴那只叫绿肥,头上有几缕红毛的那只唤红瘦。绿肥无精打采道:“你还不回家去?”

    鲤鱼妖旅途上很是显摆了一番自己是城里妖,在长安天子脚下住过不少时候,见这两只锦鸡可怜,便起了菩萨心肠。虽然自己造的孽下辈子也还不完,但能还一点算一点罢。

    于是它趁着商人将装绿肥红瘦的笼子摆集市上卖时,偷偷拧开铁丝。

    “走吧。”鲤鱼妖在那人声鼎沸的西市里,朝笼子中说,“快走,下辈子别当妖了。”

    两只锦鸡万万没想到鲤鱼妖居然救了自己,先是一怔,继而顶开笼门,小心地跑出来,然而不多时便被买主发现了,有人喊道:“你的鸡跑了!”

    商人瞬间警觉,鲤鱼妖示意两鸡快逃,自己则跳到坛坛罐罐上去,用力一掀。一阵混乱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妖怪啊——!”

    “妖怪!”

    当即有人大喊,伙计最先回过神来,一声大喝道:“这鱼怪活了!”

    一时摊上举木棍的举木棍,拿网的拿网,统统抓妖来了,两只锦鸡逃得牢笼,当即呼啦啦地飞上屋檐,没命奔逃。

    鲤鱼妖朝小巷跑去,伙计们喊打喊杀,追在它身后,鲤鱼妖仗着对长安熟,街头巷尾一阵乱钻,然而起初阵势却是太大,惊动了百姓,到哪儿都有人喊打喊捉妖的,鲤鱼妖一阵晕头转向,只下意识地朝北面跑,不知不觉竟跑到驱魔司巷外,一见之下魂飞魄散。

    这不是驱魔司么?

    背后伙计追来,鲤鱼妖已顾不得那么多,忙喊道:“救命!老二老三老四!救命啊——!”

    巷内十分安静,鲤鱼妖想找地方躲,这小巷却收拾得十分干净,驱魔司大门要用法术才能开,奈何鲤鱼妖并无法术,平日里不是叫门就是跟着驱魔师们进进出出,心想莫不是众人故意整他,于是将心一横,继续在门外死磕。

    “快开门!”鲤鱼妖喊道,“不是在开玩笑啊啊啊——我要死了——鸿俊!”

    “鸿俊你快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内里安安静静,背后却充满了喧哗声,伙计们追上,鲤鱼妖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看着驱魔司,看着这封印,看着每一次自己来到时,都会为它敞开的家门。

    它就这么站着不动,最后领头的伙计追上,一棍敲在它的鱼头上,鲤鱼妖瞬间软倒下去,晕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天空中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马车摇摇晃晃地在路上颠簸着。

    曾经关了两只锦鸡的笼子里,鲤鱼妖孤零零地跪着,两手抓住小铁笼上的柱子,鱼头从缝隙内凸了半截出来,鱼嘴一张一合,喝着天上落下来的雨水。

    “老板,这家伙得怎么卖?”伙计问商人道。

    “长安不好卖妖怪。”商人说,“当真买亏了。”

    “要么把它放生了?”另一名伙计问。

    “那怎么行。”商人说,“当我银子捡来的啊。而且万一这怪物出去害人怎么办?”

    “哎?老板,我有个办法。”

    伙计们与商人一合计,不如将这长腿长手的鲤鱼妖怪拿去展览,耍耍杂耍,收点看热闹的钱,指不定还能回本。

    “喂。”一名伙计拿着木棍,戳了戳笼子里的鲤鱼妖,说,“你会不会说话?”

    鲤鱼妖只呆呆的,也不吭声,伙计们轮流逗它说话,有人说:“我听见它说话的。”

    奈何他们都无法让鲤鱼妖出声,逗了许久,最后只得作罢。

    马车渐离开长安,天地间一片绿色,如水洗过一般,沿途北上,长安在鲤鱼妖的眼中越来越远,最终化作地平线上一抹渐不可见的风景。

    西湖岸畔,众人跟在裘永思身后,热得背上满是汗水。

    “你这叫避暑啊!”李景珑把裘永思的扇子劈手夺过来,给鸿俊扇风。

    “太阳下山就凉快了。”裘永思朝众人解释道。

    陆许热得单衣贴在背上,说:“这简直比长安还热了。”

    莫日根说:“裘公子,你好歹也家大业大的,能不能叫顶轿子,哥们几个先坐着过去?”

    裘永思说:“快过端午了,西湖边上没轿子。”

    下午酉时,正是最热的时候,西湖畔就像个蒸笼,裘永思请了挑夫将东西挑着,阿泰落在最后,拿飓风扇不停地往前头拨风,一阵接一阵的,说:“最热的是我好吗!快点走!别耽搁了!”

    鸿俊一边走还一边不时看,在他记忆里,自己似乎来过,苏堤上的杨柳,一池绿水,光影交错之中,隐隐约约,就像个梦般。

    到得一间瓦房前,裘永思说:“到了。”

    众人:“……”

    “开个玩笑。”裘永思说,“前头还有半里路。”

    所有人冲上去,将裘永思揍了一顿,裘永思惨叫道:“活跃一下气氛嘛,怎么打人?”

    “别说了!快走!”伙伴们不耐烦地催促道。

    到得西湖南岸夕照山上,日头西晒炽烈,夕照山前有一匾额,上书“伏云千里”四字,裘永思说:“到了,这就是伏云山庄。”接着喊了几声,内里便有人出来接,这一见非同小可,忙大呼小叫道:“公子回来了!”

    “怎么也不遣人送个信说一声?”

    裘永思笑道:“这儿都是驱魔司同僚。不碍事,路上走走,顺便赏景。”

    众人心想谁要陪你赏景。

    管家是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赶紧出外接人,备了两顶轿子将人抬进去,平日里山庄中只备下两顶软轿,日落西山渐凉快了些,大伙儿又开始推让谁坐轿子,最后阿泰与特兰朵坐了一轿,阿史那琼坐一轿,余人则慢慢地走上去。

    伏云山庄所在之地极为僻静,大半隐没于树林之中,上得半山腰甚至窥不得全貌,两道每隔十步便有一对手捧金盘的雕塑,正门处有一宽大照壁,照壁上乃是雕出的百龙图,众人不禁啧啧称奇,李景珑打趣道:“永思你家当真有钱。”

    裘永思嘿嘿一笑,鸿俊好奇道:“很有钱么?”

    李景珑说:“照壁是汉时御赐的罢。”

    裘永思说:“刘彻着人雕的。”

    鸿俊站在这照壁前,多看了几眼,只见百龙绕着中央一枚发光的夜明珠,栩栩如生,似在旋转流动。这珠子没他家堆鱼池的那堆夜明珠大,也没吊在柜子里头照明用的亮,不过鸿俊没吭声,随即点了点头,赞同道:“真漂亮。”

    李景珑使了个眼色,笑了起来,搭着鸿俊的肩膀进去。

    “爷爷!”裘永思入内便喊道,“我回来了!”

    山庄内古色古香,建筑颇有汉时遗风,共有七进。入得厅堂内时,当即有一苍老声音喊道:“永思!”

    “爷爷——!”

    裘永思冲上前去,只见一名身穿白袍、仙风道骨的老者一阵风冲来,祖孙二人都是一般高大,执手相视,都是夸张地喜出望外。

    众人:“……”

    “好好好!”老头子说,“总算回来了!我这可得出门去了……”

    “等等!”裘永思忙一把拽住老头子,说,“长史和同僚都在呢,别让人笑话。”

    “自打你上京,我这都足足大半年没去翠鸣坊了!”老头子说,“你怎么这么狠心?!留爷爷一个人在家?”

    众人闻之险些摔倒,鸿俊道:“翠鸣坊是什么?”

    “来来来!”老头子说,“爷爷带你们去找乐子!”

    裘永思怒吼道:“别闹了!”

    裘永思一吼,那老头儿只得认真打量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你就是李景珑!”

    “我不是李景珑。”鸿俊嘴角抽搐,“我叫孔鸿俊。”

    李景珑手指不住指自己,意思是我才是,我才是。老头儿朝鸿俊呵呵笑道:“我一见你,就觉得咱俩特别投缘!”

    “这这这……”裘永思忙朝众人做了个告罪手势,挨个介绍,众人也都纷纷过来见过。

    “你有朋友来,正要好好招待,孙儿,我看不如……”

    “爷爷。”裘永思正色道,“噎鸣的尸骨找到了。”

    那老头一听,瞬间如同变了个人般,望向众人,明白了什么。

    “好好好。”老头儿抚须笑道,不再是一番老顽童模样,说,“这可多亏各位了,来来,里边请,大伙儿好好聊聊,孔鸿俊?我叫裘虬。”

    “裘虬。”鸿俊心想这名字好奇怪。

    “‘求求你了’的‘求求’。”老头儿又一本正经道。

    “别玩了!”裘永思简直服气了,说,“爷爷,给我留几分面子!”

    老头儿名唤“裘虬”,乃是裘永思的亲祖父,他旋即一整那身白色武服,倒是先朝李景珑行礼。

    李景珑有官职在身更是雅丹侯,裘虬虽年迈身为长辈,却是平民,以民见官之礼见过后,众人再以见长辈的方式逐一拜过,裘虬才吩咐人上茶。伏云山庄人不算多,管家、小厮、婢女却极有礼数,走路时俱不发出声响,端茶上水,连呼吸都屏着,更是轻手轻脚,绝不挡人视线。

    裘永思逐一介绍过同事们,裘虬分别点头寒暄数句,见莫日根就说:“哟,小狼崽子箭术了得,跑得也挺快罢。”

    莫日根:“……”

    “可惜他跑得没你快。”裘虬又朝陆许挤了挤眼睛,笑道。

    陆许哈哈笑了起来,裘虬说:“角啥时候能长全呀?”

    陆许本想着裘永思应当朝家里说过,唯独鸿俊注意到裘家祖父左眼中竟是带着一抹暗金色,兴许能窥见不一般的形态,说不定是他自己看出来的。

    “快了吧。”陆许答道。

    裘虬点点头,再看阿泰与阿史那琼、特兰朵时,又说:“琐罗亚斯德的门人,波斯小王子,咱们家永思的同伴个个都大有来头呐。”

    众人有些许尴尬,裘虬又朝鸿俊望来,事实上众人喝茶寒暄时,裘虬总时不时看鸿俊一眼,似在思考,李景珑也看出了这极细微的表情变化,眉头微微皱着。

    裘永思喝过茶后便道:“好了,爷爷,你去玩罢,客人我来陪。”

    裘虬说:“那咱们晚点儿见?”

    说着他便快步出门去,临走时仍回头看了鸿俊一眼。

    这一眼连鸿俊也感觉到了,李景珑朝鸿俊说:“你俩认识?”

    鸿俊一脸迷茫道:“不认识呀。”

    鸿俊确实没想起来自己来过伏云山庄。当夜裘永思先是安排众人歇下,又吩咐下去准备饭食,果然一到入夜,夕照山上便凉爽下来,山风阵阵,穿林而过,甚至还有些冷。驱魔司诸人在山庄内各自游玩,鸿俊用过饭后便与李景珑四处闲逛,到得夜渐深时,管家找到二人,说:“雅丹侯,仙尊有请。”

    “这就回来了?”李景珑心中一动,仿佛知道有此一请,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便让鸿俊先回房,他跟随管家径直往茶室去。

    裘虬正坐在茶室内饮茶,一头银发披散,侧旁两名婢女为这老头子捶着腿。李景珑到时,裘虬要起身来迎,李景珑忙先行了个礼,说:“仙尊非是红尘中人,不可折煞了小辈。”

    裘虬呵呵地笑,说:“方才我刚下山去,在画舫上找了老相好,衣服没脱便想起一件事儿,又匆匆地回来了。”

    李景珑在裘虬面前端坐下,老头子一指案上盛满茶的杯,示意他喝,李景珑便接了杯,只听裘虬又说:“永思这同僚,名唤孔鸿俊的,从前名字,是不是叫孔绸星?”

    李景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