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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伏妖录-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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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鲤鱼妖道:“见鬼了,怎么就没了?”

    李景珑昨夜本就兴奋过头一宿未眠,今天又奔波劳碌,十分疲惫,便示意先回再说,让鸿俊撤了卡着断龙石的花岗岩,莫日根摇身变为苍狼,载着三人离开九嵕山,往长安城去。

兰陵琥珀

    华灯初上; 长安宵禁后,各坊正是热闹繁华时,李景珑吩咐前往特兰朵开的“兰陵琥珀”酒肆; 只因今日驱魔司里人全走光了; 无人做饭,先蹭顿晚饭再说; 特兰朵见阿泰的上司同僚们前来,倒是十分热情。

    鸿俊早间刚来过; 到得酒肆内简直一身筋疲力尽,一夜里连跑带吓还打架; 朝大堂一躺就不想动了。

    “这得花多少钱。”李景珑说; “阿泰,你媳妇这么做生意不会赔么?白天我往这儿过就没见几个客人。”

    “我高兴; 要你管啊。”特兰朵倚在楼梯上,说; “李景珑,你要吃什么?”

    李景珑笑了笑,特兰朵说话虽直来直去,却是将他们当自己人的语气,李景珑便道:“阿史那琼也在?面食扁食都成,来点热的大伙儿把肚子填了再说。”

    众人便上二楼去,围了个屏风; 不多时上了吃的; 各自都饿了; 飞速扫空后,李景珑将日间之事详细交代,阿泰与阿史那琼方震惊无比。

    “我说跟着你俩。”阿泰皱眉道,“还不让我去。”

    鸿俊叫苦道:“我怎么知道里头会是獬狱?不都说闹鬼么,这都能扯上关系。”

    “它躲在皇陵做什么?”阿史那琼问道,“吸你们太宗皇帝的尸气?不可能罢?”

    众人都十分疑惑,最诡异的还不是獬狱为何会在那儿出现,而是仓促交手后,竟是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在敦煌也是,凭空来,凭空去。”阿泰说,“兴许它有什么奇特的幻化力?”

    陆许答道:“在敦煌出现的蛇身,是它的魂魄。昭陵里,是它的真身!绝不可能这么大条蛟,一眨眼就没了,其中一定有蹊跷。”

    李景珑朝鸿俊说:“下回查案得先打探情报,问问知情人,挨个调查当夜之事,整理讯息后,召集大伙儿商量,最后才是进昭陵这种地方勘察。”

    鸿俊只得点头,李景珑心想不过最后也没多大区别,调查来调查去,进去还是碰上獬狱,也不知那家伙是有备而来在里头守着鸿俊,还是被他俩误打误撞碰上。

    “一人一句,猜猜。”李景珑最后说道,“今天就散了罢,明儿再查。”

    “是好事儿。”莫日根说,“獬狱总算找上门来了,只要步步为营,也奈何不了咱们。”

    “嗯。”李景珑沉吟,点头。

    “我猜昭陵是它的巢穴之一。”阿泰说,“暴露了一个,应当还有,巢穴之间,多半有特殊的通道,像曾经狐狸用的法术能自如切换。”

    李景珑想了想,说:“有道理。”

    阿史那琼说:“长史,今天你们若不是误打误撞,事儿可就麻烦了。”

    “我知道。”李景珑一瞥阿史那琼,早已想到其中关键点——若当真是鸿俊与陆许无意中撞上还好;万一这是獬狱的陷阱,心思简直慎密得恐怖。先得监视驱魔司,待众人有一天不在,再设计让黄庸前去说服鸿俊与陆许出门……

    “黄庸不是妖怪。”李景珑说。

    “但獬狱也许是人。”莫日根提醒道。

    獬狱若有人形,且是朝中官员的话,同样也能起到这效果。

    “这是其中一个可能。”李景珑道,“还有么?”

    众人各自盘算,李景珑道:“先散。”大伙儿便各自散去,李景珑只不动,仍在酒肆里思考,边想着经过,边看鸿俊。

    “看什么?”鸿俊被看得不大自在。

    “去拿点酒来。”李景珑说。

    鸿俊下楼去打了酒,李景珑自己斟了点喝,让鸿俊坐在自己身边,一手搂着他就要亲。鸿俊昨夜刚被他告白,两人之间关系变得不一样了,一夜过去,却还未完全习惯,见他没事就要凑过来亲热,尴尬地要推,却又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怕什么?又没人。”李景珑凑到他耳畔道,“回家不让抱,外头没人也不让亲热,你要憋死我么?”

    鸿俊满脸通红,说:“我从小到大没与人这么……这么过,怪不好意思的。”

    “现在就有了。”李景珑将鸿俊搂进怀里,欲将手伸进鸿俊外袍里摸他,鸿俊全身僵了,忙去抓李景珑的手,李景珑便握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

    鸿俊突然想起来了,解开他的里衣,朝那烙印中注入法力,彼此静默片刻,末了,鸿俊满意地说:“这样就好了。”

    鸿俊想替他整理好衣袍,李景珑却任凭内外袍敞着,抱着鸿俊,整个人便朝他身上压,鸿俊瞬间紧张起来,小声说:“阿泰还在楼下呢。”

    “今儿白天我去骊山查案。”李景珑与他耳鬓厮磨,小声道,“整日心不在焉,想你想得……”

    鸿俊听了这话,俊脸顿时红到耳根,被李景珑一句话触及了最柔软的地方,他侧过头,说道:“我也想你来着。”

    李景珑吁出一口热气,带着些许酒气,说:“你一说想我,哥哥就硬了,你摸摸?”

    鸿俊:“……”

    鸿俊没想到李景珑比想象中的还不要脸些,尤其是在两人独处时,这家伙说话更是得寸进尺,而且最最令他气血上涌的是……鸿俊自己也硬了。

    “白天我想来想去,就怕你今天睡醒了,昨晚说的话都不认了。”李景珑搂着鸿俊,把他按在坐榻上,压着他,在他耳畔说,“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你喜欢我?”

    鸿俊扳着李景珑的脸,被他压在身下,李景珑那物硬得如粗棍般,隔着两人绸布武裤,来回摩挲。

    “你……快起来。”鸿俊听见楼下架门声,李景珑则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己,那眼里带着渴望的神色,鸿俊就在那一瞬间情难自已,抱住了李景珑,埋在他的肩上,两人和衣而卧,交缠在一起,李景珑十分疲惫,闭上双眼,架不住睡意与酒劲,呼吸均匀,已是睡着了。

    鸿俊只觉得这怀抱无比安全、温暖,李景珑胸膛里,有着如炽日一般的心灯,照耀着他的灵魂,一如暖春旭日,令他在这光芒里沉沉睡去。

    长安城,入夜敲梆,四更时分,乌云密布,雨水浸润了大街小巷。一名黑衣男子撑起伞,缓步走过朱雀桥,所过之地,仿佛惊动了潜藏在这黑暗里虎视眈眈的妖魔鬼怪,魔气四处缭绕,聚为阴暗邪物,响起阵阵嘶吼。

    “这不是你的地方……”

    “滚回你的北冥……”

    黑衣男子面容苍白,眉目间蒙着布条,正是袁昆。而朱雀桥上,聚集起一只凶兽,那凶兽长着赤红狰狞头颅,黑色兽身披满锐鳞与倒刺,獠牙前伸,嘴里散发出阵阵魔气。

    “长安是獬狱之地……”

    妖怪越来越多,占据朱雀桥道两侧,

    袁昆持伞,走上桥面,对妖怪之声貌若充耳不闻,径自走向那赤红头颅的凶兽。眼看凶兽正要嘶吼,冲前时——

    ——袁昆漫不经心地并起食中二指,在那凶兽獠牙上一点,脚下却并不停步,与它擦肩而过,走下朱雀桥。

    袁昆点过之处,空气如荡起波纹,凶兽瞬时如历经千年之久,化作尘埃“唰”一声飘飞,消散。

    两道妖怪瞬间尽数噤声,不敢再阻拦袁昆,纷纷逃命般,躲进了黑夜最深处。

    酒肆“兰陵琥珀”二楼,鸿俊枕在李景珑胸膛前,抱着他的腰,缠在他身上睡得正香。李景珑则四仰八叉地躺着,打着轻微的呼噜。

    袁昆食中二指轻并,朝李景珑额上一点。

    李景珑额上发出一阵蓝光,他的呼噜声停了,眉头皱了起来,似是开始做梦。

    滔天魔气,漫地血尸,鸿俊立于战场上,身后则是一条巨大的黑色狂龙在盘旋、呼啸。

    整个长安城,在烈火之中熊熊燃烧!

    鸿俊被裹在黑气之中,双目红光闪烁,怒喝出声。

    “啊——”

    “鸿俊……鸿俊!”

    李景珑拼着最后的力气,朝立于荒野中的鸿俊大喊。然而鸿俊缓缓朝他抬起一手,魔龙飞掠,轰然射向李景珑!

    李景珑一身鲜血喷洒,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手中释放出璀璨的光芒,不断靠近鸿俊。

    “生者……为过客……”

    他低沉的声音响彻世间,刹那铺天盖地的黑雾在那光明前退去。

    “死者为……归人。”

    那光芒是照耀天地的炽日,是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是一盏破开黑暗,永世不熄的心灯。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李景珑闭上双眼,将一手按在了鸿俊的额头上。白光刷然扩散,覆盖了尸山血海的战场。

    兴庆宫中,一道奇异的法力无声无息扩散开去,如同透明的水波纹般,沿着空气飞速震动,刹那间扫过千家万户,袁昆瞳孔陡然收缩,瞬间收回手,一侧身,展开手臂,“唰”一声身躯瓦解,化作无数闪着银光的飞鱼,哗啦啦地飞出酒肆二楼。

    “滚出长安。”

    低沉男子声响起,黑气追至,飞鱼在空中聚为袁昆身躯。

    “滚回你的北冥。”

    黑气刹那化作一把鱼叉,唰地朝袁昆飞去!

    “天道有常……”袁昆冷漠的声音答道,紧接着幻化作无数飞星,升上天顶!黑气却穷追不舍,化作黑龙,追了上去!

    一穿过云层,月光之下,袁昆便化作一条巨鲲,张口,发出妖兽的咆哮声,嘶吼道:“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下一刻,巨鲲掣口,喷发出耀眼的雷光!

    黑龙飞散,继而幻化作无数鱼叉,如黑焰流星般射向巨鲲,巨鲲痛吼一声,雷光裂变,击入云海,云海变得如月光下镜池般清澈,巨鲲一身上百伤口,伤口中喷出黑气,紧接着朝云海池中一扎,消失无踪。

    黑气聚集,再次现出男子身影,载浮载沉,望向云海,一声冷笑。

    那阵雷声将李景珑惊醒了,光听雷鸣,不见下雨,他睁开眼,略觉有些头疼,便脱下袍子,盖在两人身上,拥着鸿俊入眠。

    翌日市集上嘈杂声不绝,将鸿俊吵醒了,鸿俊感觉到自己腿上一阵湿腻,暗道不好,当即伸手去摸。

    不会吧!又来一次?鸿俊顿时红了脸,再摸李景珑时,竟发现他也……不,这是我不小心沾在他身上?还是他自己昨夜没控制住?鸿俊轻轻扯开李景珑的腰带,伸手进他裤裆里,本想隔着衬裤确认下,没想到却多摸了一层,直接探入他衬裤中……

    啊啊啊啊——!不小心伸得太进去了!

    鸿俊只是一掏,便抓住了硬邦邦的那庞然大物,满手湿滑。平日里摸自己的不察觉,第一次直接摸到李景珑灼热而粗大的“那个”,感觉极其奇怪,鸿俊如遭雷击,当即咬牙屏息,不敢发出声音,满脸诡异表情。

    他想松开手掌,却又忍不住轻轻握了握,记得那天在温泉里看见时就震惊于这尺寸,现在掂了下,也实在太大了吧!

    “好玩么?”李景珑闭着眼笑道。

    鸿俊忙把手抽回,说:“我……我只想确认下……”

    李景珑却按着他的手,不让他抽走,他睁开眼,笑着注视鸿俊,把腰稍一挺,那物便在鸿俊手中摩擦了下,鸿俊顿时全身僵直,禁不住吞了下口水。接着李景珑把手探入鸿俊裤里,鸿俊忙避让,脸红到耳根,说:“别摸……湿的……”

    “昨晚你趁机做了什么?”李景珑鼻梁亲昵地蹭了下鸿俊的耳朵,小声在他耳畔说,手上却不停,直接也握住了鸿俊的那个,拇指带着极其挑逗的意味,在鸿俊那物前端来回打圈。

    “啊……”鸿俊何曾体会过这么刺激的感受,以前无意中也摆弄过几下,却从未学会自行解决,曜金宫中更无人教过他,那物虽硬着,却极其敏感,被李景珑拇指一推磨,顿时一阵酥麻沿着背脊直传到头顶。

    李景珑更抱着鸿俊,身体不断摆动,便将自己那粗壮之物的前头,在鸿俊手里来回探进,抽开。

    “手上圈紧点儿。”李景珑的声音也有点发抖,显然十分舒服。

    鸿俊已在李景珑那手活下,舒服得阵阵战栗,潮水般的惬意涌向全身,忽然李景珑停下动作,拇指与食指在鸿俊胀满的那物上恶作剧般,轻轻地一捏。

    “啊!”鸿俊当即叫了起来。

    李景珑飞快地吻了下他,再稍稍退后,把自己的那个从鸿俊手里抽出来。

    “有人来了。”李景珑说,“回家,今晚全给你,只要你喜欢,让你玩个够,起来,先吃早饭去。”

    话音刚落,鸿俊便听见楼下扛木门声,特兰朵说:“你上去看看?”

    “**苦短。”阿泰笑道,“别不识趣。”

    “啪”一声响,像是特兰朵扯皮鞭的声音,阿泰便识趣地快步进了酒肆楼下,朝二楼叫道:“长史,鸿俊,你们醒了么?”

    “我可上来喽——!”阿泰夸张地说道,并用力地踏着楼梯上了二楼。只见李景珑已醒,懒洋洋地倚在栏前。鸿俊睡眼惺忪,看着阿泰。

    “驱魔司有人找你。”阿泰答道,“昨晚喝了多少?来点儿回魂酒?”

    李景珑昨夜并未喝太多,摆手示意不必,鸿俊收好衬裤,从背后递给李景珑,李景珑便胡乱折好揣着,带着鸿俊下来,鸿俊还有点尴尬,早起时那阵情|欲倒是退了,挠着头,朝特兰朵感谢她昨夜收容。

    特兰朵说:“吃了面再走?”

    李景珑边走边说:“我带他外头吃去,不叨扰弟妹了。”

    “常来啊。”特兰朵又道。

    阿泰笑嘻嘻地看两人,鸿俊便尴尬一笑,跟着李景珑走了。

    西市有一家名唤“金玉饭”的早摊,乃是以猪骨、鸡慢火熬煮高汤,加入抽芯银杏也唤白果、春笋、白玉豆腐提鲜作汤。

    “神仙眼馋想下凡,只为吃碗金玉饭,客官的饭来喽——”小二玩杂耍般擎着六个海碗,挨桌乒乒乓乓地上米饭。鸿俊一看碗里,半海碗新蒸好出笼、热气腾腾的粳米饭,上铺一把片得如薄纸般起卷儿的新鲜茭白。

    “这怎么够吃?”鸿俊说,“再来两碗。”

    鸿俊正要吃,李景珑忙把他按住,让他等,答道:“别着急。”说着示意老板那儿还有口大锅正熬着汤。

    “仔细着汤——”

    高汤起锅,舀一海勺并煮得软糯的白果,朝饭上一浇,半碗饭一大勺汤,成一海碗泡饭。只见那粳米煮就的饭粒被汤一泡,如白玉般晶莹细软,白果胶糯,豆腐清甜,那高汤更为鲜香。

    一碗雪白泡饭,每个客人再配一个流油的咸鸭蛋、一小碟醋芹。

    鸿俊:“……”

    “爱吃几碗吃几碗。”

    一张长桌,两人对面坐着,清晨周遭没几个人,李景珑舀一小勺鱼松,撒在鸿俊碗里,说:“悠着点,别烫着了。”

    鸿俊想起有次李景珑让他少吃点,得到的回答是“我自己有钱,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怎么了”,当即拈着那勺,笑了起来,抬头望向李景珑。

    那少年笑容,眼里荡漾的情意,登时让李景珑如沐春风。

    李景珑竟是脸红了,忙跷起二郎腿,尴尬地掩饰某种纯粹发自本能的变化,咳了声,说:“笑什么?”

    鸿俊摇摇头,自顾自好笑,李景珑随手拉了下武袍襟,吃着早餐,片刻后想到什么,一本正经道:“好吃么?好吃你就多吃点。”

    鸿俊“嗯”了声,李景珑又笑。

    “你又笑什么?”鸿俊已渐渐地不再紧张,只觉得和李景珑在一起,人生仿佛随之变得十分美好。

    李景珑云淡风轻道:“我笑食、色,性也。”

    “什么意思?”鸿俊问道。

    李景珑朝他挤了挤眼,鸿俊一头雾水,吃完一碗,又要一碗,吃第二碗时,突然明白李景珑那话之意,“噗”一声险些把饭喷了出来。

双案并发

    早饭后李景珑只不回去,与鸿俊拐进一条巷内; 来到一户人家门前; 敲了门进去; 鸿俊已来过两次,正是陈家。

    “怎么了?”鸿俊诧异道。

    李景珑沉吟片刻; 朝鸿俊说:“昨夜梦见了一些事,于是过来看看。”

    韦氏见是李景珑; 忙抱着孩儿出来; 那孩子已到一岁; 爬来爬去,见了李景珑与鸿俊; 便“啊”“啊”地叫。

    “梦见心灯了?”鸿俊看了李景珑一眼。

    李景珑没有回答,又掏了些钱给韦氏; 韦氏忙道够了够了; 这钱用不完; 李景珑却让她莫要推辞; 问:“小名起了不曾?”

    “就叫猴儿呢。”韦氏说,“外头都说长史封侯了,本想带着他过去给您磕头,可转来转去总也找不着地方。”

    韦氏要跪,鸿俊忙扶,李景珑说:“改日我择几个字送来; 若不嫌弃; 便选个凑合着用。”

    韦氏忙感激不尽; 李景珑只是简单地探望了那孩子,便与鸿俊出来,沿着街慢慢地走。

    鸿俊也不说话,春风拂过,他觉得李景珑似乎有点心事,上前牵了下他的衣袖,原意只是叫他,李景珑却拉起他的手,牵在自己手里,彼此手指扣着。

    李景珑手指紧了紧,朝鸿俊说:“鸿俊,你说,心灯落在我身上,是注定的么?”

    鸿俊神色一动,答道:“是,这就是缘分吧。”

    从前倒是未曾细究,现在想起来,许多事竟是阴差阳错,因果迭出,当初若自己不追那飞獒,就不会碰上李景珑,心灯也不会碎裂。而若将心灯交给真正的陈家后人,自己兴许早在敦煌就被魔化的陆许彻底控制,杀死了李景珑与莫日根……

    ……一切仿佛总有天意注定,鸿俊认真回想起往事,只觉得神奇无比。但李景珑所言,则令他想起了另外一段回忆。

    那迄今依旧模糊不清的、就连当事者也已全忘却的过往。

    李景珑边走边思考,而到得驱魔司门口,鸿俊便放开手,李景珑打开门,鸿俊得赶紧先去洗自己的裤子,快步进了院内。

    “雅丹侯。”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天井里说,“你可太忙了。”

    鸿俊忙停下脚步,只见天井中站着一人,竟是杨国忠!

    李景珑一怔,忙道:“杨相。”

    驱魔司中一众人等,唯裘永思还能与当官的聊上几句,莫日根、陆许、阿史那琼都未混过官场,何况来的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李景珑曾明言受到丞相刁难,大伙儿都知道杨国忠与他们不是站在一边的,便都避了与杨国忠寒暄,以免被他套话。

    李景珑示意鸿俊先回房,朝杨国忠做了“请”的动作,告罪后让他在厅内稍等,自己先去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待客。杨国忠尚是第一次接受这等待遇,满国官员,上到三省,下至县尉,何人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卑躬屈膝?

    偏偏驱魔司这一群无法无天的刁民,竟敢将他晾在天井里!哪怕李景珑回来了,还径自先去换衣服!更可恶的是,驱魔司成立之初便归他直接管辖,李景珑这厮更是自己的老下属,简直嚣张跋扈之至。

    孰料李景珑去换衣服,不过是争取思考时间,巷外无车无马,更无跟班,大理寺、刑部都无人跟来,只有杨国忠独自一人,为什么?他来了多久?今天早上早早地就到了?是以阿泰才前来通知他尽快回去……

    ……清晨到访,定事关重大,几个问题飞速在李景珑脑海中过了一轮,他洗了把脸,在房内简单擦过身,扣上武袖,匆匆进了厅堂。

    杨国忠脸色不善,李景珑只假装不见,双手稍分,示意右相有话请说。

    “想必是去过昭陵了。”杨国忠沉声道。

    “去过。”李景珑丝毫不意外,城中俱是杨国忠耳目,自己的行踪瞒不过他。

    “骊山华清池出现的妖怪,查清楚了不曾?”

    “没有。”李景珑摇头道。

    华清宫中骤现一鱼一鹏飞出温泉池,李景珑根据值夜士兵所言,推测多半是鲲、鹏两名妖王,既与鸿俊相关,便不打算告诉他。

    “昭陵之事,与妖怪有没有关系?”杨国忠又问。

    李景珑沉吟片刻,皱眉打量杨国忠,说:“尚不清楚。”

    杨国忠:“昭陵中出现了什么?”

    李景珑:“还未查清。”

    杨国忠稍稍倾身,低声道:“雅丹侯,情况已经送到太史监了,贵妃寿诞将至,你该知道,御史台那群家伙安的什么心。”

    李景珑马上就知道杨国忠坐不住了,心道你现在倒是怕弹劾了,正要出言解释时,杨国忠却一字一句道:“知不知道,昨夜乾陵死了多少人?”

    李景珑:“!!!”

    杨国忠一脸莫测高深地看着李景珑,说:“想必你们还不知情,也罢,乾陵外守陵卫二十五人,一夜被屠得干干净净,脖子尽被扭断,未留全尸。”

    李景珑暗道糟糕,不由得开始正视此事,而杨国忠又道:“今夜你是不是亲自去看看?”

    “马上动身,陛下怎么说?”李景珑起身道。

    “消息压在大理寺。”杨国忠沉声答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必须尽快查清楚,这究竟是什么妖怪!”

    天宝十三年三月十八日。

    案件:乾陵闹鬼

    难度:地字级

    地域:梁山北峰乾陵

    涉案:未知

    案情:三月十七夜,梁山北峰乾陵外惊现妖邪,屠守陵卫二十五人。

    酬劳:抓到妖怪,杨家必有重酬。

    备注:切勿惊动陛下,惊动任何人等,否则小命不保!

    李景珑马上召集众部下集合,杨国忠快步走出,朝李景珑道:“大理寺丞程筱还在查昭陵案,必须设法把这案子兜住。”

    “右相。”李景珑沉声答道,“人命关天,一切以真相为准。”

    杨国忠深吸一口气,似想发怒,莫日根等人出来,只目送杨国忠愤然离去的背影。

    “跟我走!”李景珑带着众人策马穿过小巷,却不离城,反而拐进了阿泰与特兰朵的酒肆中。

    阿泰一见大伙儿整装待发,便知道出事了,牵了马来要走,李景珑却道不妨,只吩咐众人进去坐下。

    “来不及召你回去。”李景珑解释道,“就在这儿谈吧。”

    特兰朵要上酒,阿泰却摆开茶,说:“方才收到永思的信,快回来了,看他有什么说法。”

    兰陵琥珀酒肆中,李景珑进了雅间,众人坐定,阿泰又让特兰朵看着外头,别让人靠近。李景珑方将杨国忠所述仔细告知众人。

    莫日根喃喃道:“又来一个?”

    乾陵乃是武曌与李治合葬之地,自封墓后便鲜有人去,每年李隆基祭祖宗时,独独不去乾陵,只因对武曌仍有怀恨之心。

    阿史那琼闻言反而笑了起来,说:“什么意思?前朝帝王鬼魂统统出来吓你们皇帝了么?”

    “哎,说话当心点。”阿泰说,“地方还是找皇帝借的。”

    鸿俊道:“我很肯定,昭陵里的那家伙是獬狱。”

    “我也肯定。”陆许说。

    “嗯。”李景珑点头,沉吟道,“我也亲眼所见,确实是獬狱,或者说,是獬狱的分|身。”

    阿泰望向李景珑,李景珑似在思考一件极难下结论之事,自言自语道:“这可就麻烦了……”

    “居然不是他。”莫日根说。

    “还不能下定论。”李景珑道,“但这么一来就复杂了,不是他……又是谁呢?”

    “麻烦什么?”鸿俊脑子又有点不够用了,总觉得莫日根、阿泰与李景珑又达成了某种奇怪的共识,陆许则与自己完全在状况外。

    “你们在说什么?”鸿俊见那气氛沉默,只有自己完全在状况外,忽然又有点黯然,哪怕自己与李景珑的关系已变得不一样了,却仿佛仍回到了他们都在保护他、什么都瞒着他的时候。

    他细微的神情一发生变化,李景珑便马上察知,忙道:“鸿俊,其实是……”

    “没关系。”鸿俊欲起身,说,“我给你们烧水泡茶。”

    李景珑却拉着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开,犹豫片刻,仿佛下定决心,说:“不告诉你,只是怕你烦恼。”

    莫日根做了个笼子的手势,李景珑会意,点头,意思是鸿俊至少眼下,是不怎么怕獬狱了,让他知道也无妨。

    “你说吧。”鸿俊道。

    “这些日子里,我们一直在推断。”李景珑背靠案后一块木倚,皱眉道,“獬狱的巢穴,究竟在什么地方。它会不会像九尾狐一样,化作人,潜伏在长安城里?”

    陆许认真道:“在敦煌时,我听獬狱说过好几次,长安城里九尾天狐已死,想必它就在长安附近。”

    “我已与陆许详细核对过内情。”莫日根插口道,“只有这些讯息了。”

    鸿俊这才知道,在自己未了解之处,他们竟是已经在推动与暗中调查。

    “所以呢?”鸿俊说,“有什么结论?”

    平日里鸿俊只要听结论就行,但这一次,就连李景珑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外头脚步声响,李景珑马上警惕,听到特兰朵对话,众人便松了口气,阿泰忙拉开帘子,说:“永思回来了!”

    鸿俊笑了起来,裘永思一身风尘仆仆,挤进了雅间内,说:“哎可累死我了。嫂子,快来点儿茶!”

    裘永思走了几天,鸿俊总觉得驱魔司里少了点什么,现在总算是人齐了。

    “洛阳怎么样?”李景珑问道。

    “先说你们的。”裘永思接过茶杯,连灌几大口,说,“聊完我再补充。”

    “长安有个大|麻烦。”李景珑道。

    “不会吧。”裘永思叫苦道,“以为你们在这儿喝酒,合着查案呢。”

    鲤鱼妖骑在盘膝而坐的鸿俊大腿上,说:“老二,继续说,你觉得獬狱在哪儿?”

    李景珑道:“它就在长安,最大的可能,也许在兴庆宫,而且还有极大可能,在陛下身边。”

    “啊?!”鸿俊惊讶道。

    众人沉默,陆许一瞥李景珑,再看鸿俊。鸿俊便想起陆许曾经说过的李景珑的某种“天赋”。他总能从缺失的许多信息里,奇迹般地提出匪夷所思的猜想。

    “为什么这么说?”鸿俊忍不住问。

    莫日根说:“虽然这很离谱,但长史一提,我倒觉得很有可能。”

    “獬狱对长安城的局势了若指掌。”李景珑喝了口茶,缓缓道,“有两个解释,一:耳目随时向他汇报。二:他就在长安城中。”

    “结合上次九尾天狐死后,妖族四散的情况。至少有一段时间,城中已没有妖了。折损九尾狐后,獬狱必定得重新朝长安放一枚眼线,但九尾狐死后,我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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