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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术之王-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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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容许哪怕是有一小片阴霾落在婴儿额头之上。这种纯净无瑕,就会表现在母亲从不抑制婴儿的天性,一定要婴儿自然生长、随性发展,绝不拔苗助长、人为干涉。
年轻女人手中的长枪颤抖了一下,枪口下滑,指向我的左胸心脏。
“再妖言惑众,别怪我不客气。”她说,声音忽然轻轻颤抖起来。
我不禁冷笑,因为现场所有人都很可笑。他们并不知道,现在杀我,就等于是让婴儿的未来走向青年即亡的末日,这场‘逆天改命’的大戏就变成了草草收场的儿戏。
“杀了我吧,死在这里,好过死在未来。”我抓住了枪口,稍稍移动,确保它正对我的心脏,能够一枪毙命,连抢救的程序都省了。
这种情况下,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沮丧,因为有一大群人打着为国家、为民族、为家庭、为孩子的旗号,堂而皇之,正襟危坐,向一个无知的婴儿痛下杀手,要将他一针一针推向黑暗的深水。
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孩子”,但每一个人、每一个人的一言一行,全都是胡说八道。
“大家静一静,请咱老济南奇术界的元老、诗书剑画棋五绝、德艺双馨、德高望重的黑老先生说几句。”有人大声喝止现场的嘈杂,力排众议,请那位黑老先生讲话。
四周静下去,但黑老先生并未走到灯光之下,而是站在西北角的黑暗中开口:“各位,中日奇术界未来必有一战,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谁都不敢否认,因为在很多前人传下的古籍中都明明白白地写着呢,谁要是说看不清、看不懂,我黑正明第一个就大耳光子搧他奶奶的。这一战靠谁啊?靠京城里来的官老爷们?靠沪上来的奶油瘪三?靠广州来的富商富婆?还是从香港澳门来的古惑仔?那些啊,都靠不住,全是虚的,耍花腔骗人来的。这么多年了,这么多代了,咱们都应该看明白,要抗日,就得靠我们山东的老少爷们!”
这一席话博得了众人的掌声,因为其中没有什么大道理,全都是堂堂正正的老百姓大实话。
京城人惜命、沪上人惜名、广东人惜财,这已经是全世界人都知道的秘密。至于港澳人,他们只图自保,并且作为洋人的殖民地奴隶时间太久了,已经忘记了自己的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数典忘祖,崇洋媚外,连自己的根在哪里都想不起来了。
“山东人,纯爷们儿!济南人,纯爷们儿!”那位黑正明黑老先生接着说,“古人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着啊,没说错啊,咱山东爷们儿就是将、就是土,甭管啥时候小日本来了,咱山东爷们儿第一个就得冲上去,操家伙干他小日本,干他娘的!几辈子了,山东人什么时候在小日本阵前怂过?咱们山东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团结,没南方人那么多花花肠子,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老夏哥说要给二小子逆天改命,这事他最先跟我商量过,双龙夺嫡那是塌天大祸啊,谁也架不住,就算京城里的官老爷来了,也架不住。照我说,这命还得改,但大家伙听着,从今以后,老夏家的事,就是全济南人所有奇术师的事,只要夏家二小子遇到坎了,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伸手帮忙。能帮的马上就帮,不能帮的,豁出命来也得帮。谁要是两面三刀,我黑正明第一个干他娘的,拎着他,连踹三脚,叫他娘的滚出老济南奇术圈!”
这些话说得很明白,这位黑正明黑老爷子是赞成给婴儿改命的,因为任谁都无法承受“双龙夺嫡”的危险后果。
黑正明的话音刚落,黑暗中立刻有人附和:“没错,拥护黑老爷子说的,以后夏家老二有事,大家都伸手帮忙,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快动手吧,快动手吧!”
“你听,他们都只有一个声音。”苍老男人说。
灯光下,他的神情极为悲凉,手里掂着银针,似乎也在进退两难。
“是啊,他们只有一个声音,这就是济南奇术师的声音。”年轻男人沉重地笑了,那笑容里透着十足的苦涩。
看得出,他们两个并不执念于给婴儿改命,只不过大势如此,他们无法螳臂当车。
“不,这也是我们的声音。”年轻女人大声说,“国家民族大义为重,即使牺牲一个婴儿,我们也要义无反顾地去做。长痛不如短痛,你们此刻怜惜一个婴儿,只怕日后全济南、全山东乃至全中国的奇术师都会遭‘双龙夺嫡’连累,连立锥之地都失去了。现在,你们都听我的,完成‘凤舞九天龙悲回’的针法,快刀斩乱麻,了断这一切。”
关键时刻,她成了左右局势的最重砝码,这番话立刻引起黑暗中传来的一片热烈喝彩声。
“我们还等什么?下针吧。”那女人接着说。
苍老男人忽然又惊又喜地叫起来:“他醒了!他醒了,孩子醒了!”
果然,那婴儿已经睁开了眼睛,正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望着站在桌边的我们四人。
“不是说,‘凤舞九天龙悲回’针法一经发动,被刺者就会一直昏迷吗?直到三百六十五针全部刺完,才能醒过来?可是,他怎么会半途醒来……”女人大感诧异。
苍老男人困惑地摇头,无法回答女人的提问。
“嘤”的一声,那婴儿再度挣扎起来,想要摆脱那些带子。
“不要再等了,下针。”那女人吩咐。
我刚想说什么,有人从黑暗中窜出来,一阵冷风过后,我后脑上遭了重重一击,软绵绵地倒下。就在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到那苍老男人右手闪电般一挥,三枚银针一起向着那婴儿右掌刺下去。
“他痛,我也会痛……”我想告诉他们真相,但后脑的剧痛、掌心的刺痛叠加到一起,令我浑身抽搐,这些话堵在嗓子眼里,一个字都说不出。
第153章 凤舞九天龙悲回(3)
不知过了多久,我眼前渐渐有了亮光,有人正用一把汤匙舀着热水灌进我嘴里。那水极苦,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谁都知道‘双龙夺嫡’的危害性,历史上的‘玄武门之变’已经很明确地告诉后人,一旦出现‘双龙夺嫡’的惨剧,国家命运都会遭受重大打击。轻则,内忧外患,连年不止;重则,政权倾覆,改朝换代。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们肯定知道应该怎么做。”这是那女人的声音。
“怎么做?牺牲一个婴儿去换国家兴盛吗?婴儿无罪,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我们有什么权力摧折他?中日奇术师之战既然不可避免,那就由成年人来承担一切苦难,跟一个不谙世事的婴儿有何相干?”
这是那苍老男人的声音,他虽然是“凤舞九天龙悲回”针法的实施者,也是“逆天改命”的执行者,但我从他的所有表现上看得出,他是现场唯一一个有着不同想法的人。可惜,他没有下决心扭转局面,还是屈从于大众的声音,给那婴儿改命。
由此可见,这是一个老实而无用的好人,不可能勇敢地站出来,发出不一样的声音。这样的人,只适合庸庸碌碌一生,在别人的催促下、领导下被动前进,根本无法胜任救国救民、挽救苍生的重任。
“我们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别人的孩子能在战争年代冒着枪林弹雨上前线打鬼子,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不能为和平年代作牺牲?我们夏氏一族的子子孙孙都是在祖宗牌位前发过誓的,无论身在何处、家在何方,只要祖国召唤,就得抛下一切应召而去,舍小家顾大家,为建国大业粉身碎骨、肝脑涂地。誓言犹在耳边,我们却为了一个孩子的命运——只是改变他的命运,我们还没有达到拿他去献祭的地步。你们这样就想打退堂鼓了?还谈什么为国家两肋插刀、鞠躬尽瘁?”那女人咄咄逼人地问。
我极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不带任何偏见地去分析她说的话。的确,每一个新政权的子民都曾在旗帜下举手发誓,要为国家献身。
这种誓言并非套话、空话、假话、大话,国家真正需要年轻人挺身而出的时候,我们这些人绝无二话,一定听从召唤,指哪儿打哪儿。
以前,我们都听过南疆自卫反击战的故事,故事中,士兵们用血肉之躯扛住了侵略者的子弹,挥戈反击,翻山越河,打得敌人抱头鼠窜。少年时的我们,也渴望成为英雄,渴望着抱着钢枪踏上战场,横扫敌方鼠辈,扬我大中华之国威。
“也许,我们都错了。”那年轻男人也开口了。
“什么?”那女人有些恼怒。
“我也观察过,天成的掌纹正在发生变化。过去一年中,他双掌掌缘的兄弟连心纹逐渐退化,最终平平坦坦,连点纹路痕迹都没有。相反的是,在他双掌的虎口位置,各出现了一条粗重的‘贪心不足蛇吞象’十字纹。我承认,天成是个奇术天才,既有慧根,又能吃苦,将来一定能成为新一代奇术师中的领军人物——”
年轻男人只说到这里,就被那女人打断:“说重点,说重点。”
我闭着眼睛,脑中回忆年轻男人说的那两种手纹变化。
其一,“兄弟同心纹”是在掌缘最下方,即双手攥拳之后,掌缘突起最尖锐之处。那种纹路只有两兄弟以上的人掌上才会有,每多一条,就证明此人多一个兄弟。这种相法是手相学里最基本的理论,街头巷尾的游方术士们大部分都是从这种纹路里判断问卜者的家庭状况。
其二,“贪心不足蛇吞象’十字纹是大凶之兆,预示着“水满则溢”的衰变变化。蛇心不足,妄图吞象以果腹,最终却死于大象重踏之下,蛇身化为肉泥。如果这种手纹是天生的,则预示着该人野心勃勃,日后必谋求加官进爵,成为一方领袖。假如能够克己奉公、廉洁自律,将来也能平安一生。反之,如果不知收敛、贪得无厌,就会搜刮十年、一朝失去,不但手中空空如也,还有可能罹患牢狱之灾。再有,如果这手纹是后天生成的,则代表该人的价值观、世界观因为某些原因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很可能在这种贪心的蛊惑下,误入歧途,死无葬身之地。
“我要说的重点是,本来我们可以做更周密的计划,向天成掌中的囚龙下手,而不是问罪于婴儿掌中的‘握龙’。我这样说,还有一个原因。隋唐历史上,曾出现过著名的‘囚龙’事件,只要跟‘囚龙’有关的人,都不会善始善终,连具全尸都留不下。我说的,就是昔日上过隋唐天下英雄榜前十位的‘靠山王’杨林,他使用的武器就是一对精钢‘囚龙棒’,本意是辅佐大隋,光耀国威,成为新老两代皇帝的靠山,结果却‘囚人’不成,反遭‘囚龙’之祸。从这个角度分析,‘凤舞九天龙悲回’针法应该施加于天成身上,改变他的命运,你们说呢?”
年轻男人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因为“囚龙”一说也是相术学的小小忌讳。
相术学中是这样描述“囚龙”之相的:龙囚笼中,志不得伸。远离海天,举步维艰。风云际会,不可预期。患得患失,悲喜参半。见龙于囚,囚期未止。隙中窥天,空留遗憾。
所以说,昔日大隋朝“靠山王”杨林虽然掌控着天下精兵强将,却无法抵挡命运的桎梏,由一对“囚龙棒”成名于江湖,却也因“囚龙”的谶语,最终与大隋朝一同灭亡于“一字长蛇阵”中。
相术一学,不可不信。因为神、人、鬼三界之中,人只不过是占据了“地利”,而真正明了天时、掌控天机、深谙天道的,是神而不是人。神在天而人在地,神为掌握无上权柄者,人在神的眼中,不过是小小蝼蚁而已,神的命运之手轻轻拨弄,人就颠沛流离,不得善终。
如果有人手中有“囚龙”之相,那么也肯定不是什么吉兆。即使是在和平年代,也会不断遭受意外之险。
“我说过,我们没有时间了。”这是那年轻女人的声音,“七王会才不会好心给我们翻身的机会,目前在济南,奇术师虽多,但大家都在作壁上观,能够跟我们联手、分担夏氏一族危机的,一个都没有。今日你们也都看到了,每一个人都远避二十步之外,生怕‘凤舞九天龙悲回’的针法波及到他们,破坏了他们的好运。在我看来,不管是‘囚龙’还是‘握龙’,我们夏氏一族只要保住一条大龙,死守龙脉,就能撑过这一关。我们既然能改变天石的‘握龙’,也就有机会打开天成‘囚龙’的枷锁,把囚禁的龙放出来,让它腾空而上,夏氏一族的困境也就打开了。”
听声音,他们就在我的右方二十步之外。
我忍着后脑的痛,慢慢转头,望着那个喂我喝水的人。
那是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头发极短,脸型方正,浓眉大眼,虎头虎脑。他的左手中托着一只大碗,浓重的药味从碗中不断地散发出来。
“你醒了?我去叫大人来,他们都在隔壁说事。”他说。
我立刻叫住他:“不……不用,我有事,请你帮忙……”
他眨了眨眼睛,大力地点头:“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我双手一撑,艰难地坐起来。
此刻,我的身下是一张半旧的木床,旁边叠放着粗布的被褥。
天仍然很暗,旁边的木桌上放着一盏台灯,一圈昏黄的光透过台灯的布罩子散发出来,晦暗不明,令人十分压抑。
“我看看……你的手掌,我懂一点相术,你掌心里,是不是有条龙?”我友善地微笑着,免得惊吓了他。
“好,你看。”他把大碗和勺子都放在桌上,然后把双手伸到我面前。
男孩的双手指型匀称、骨节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坚持习武的结果。
他掌心里的纹路非常清晰,一丝多余的乱纹都没有。就在他的左手掌心三大主线纹之间,若隐若现地伏着一条一寸长的小龙。可惜这里没有印台,否则的话,只要让他用手掌按进印台里,再向白纸上按,一定能得到一个清晰的龙形掌印。
那条龙的龙头向着虎口,龙尾指向小指的根部,恰好与三大纹呈十字相交。值得注意的是,那条龙是蜷伏着的,身体、脚爪根本没有伸展开来,看上去十分憋屈。其实,在近现代所有的书画作品、媒体影像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态的龙,几乎所有的龙的形象都是御风而行、腾飞万里,舒展到极致,也洒脱到极致。
所以,只要有相术知识的人,只要看到这男孩的手相,立刻就会做出“囚龙”的判断。
年轻男人说得果然没错,“凤舞九天龙悲回”的针法如果施加在这个男孩掌上,帮助他摆脱“囚龙”的窘境,那才是大道。
“你有很好的手相。”我叹了口气,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安慰他。
“是吗?好多叔叔伯伯们都说,这条龙很厉害。我有好多小伙伴,他们手心里什么都没有。”男孩笑起来。
“你的弟弟呢?他手心里有什么?”我问。
男孩摇头:“什么都没有,他还那么小,手纹还没长出来呢。”
我立刻明白了,那婴儿的“握龙”手相还没形成,只是初露端倪,所以“逆天改命之术”更容易进行下去。
“很好,你是个很棒的小伙子。”我由衷地夸赞。
“是啊,我以后是家里的栋梁,所以现在什么都学。你呢?你从哪里来?为什么会被人打昏了?不过,爷爷说,你的伤不重,喝了宏济堂这些草药,几天就没事了。我闻出来了,这药里有阿胶,补血最快,正好能补上你淌的那些血。”他笑嘻嘻地说。
有一扇门突然打开,外间的灯光斜射进来,把这屋里的晦暗驱散了不少。
“娘,他醒了。”男孩叫起来。
年轻女人一步跨进来,拖了把椅子,坐在床前。
“你先出去玩。”她说。
男孩听话地端起药碗,快步走出去。
“我知道你是谁。”她说。
“是吗?”我苦笑。
隐隐约约的,我也知道他们是谁,但却不敢相认。所有人之间都隔着一层窗户纸,最好都不要捅破,免得流于恶俗。要知道,即使我们撕掉窗户纸,在这里说个三天三夜,也根本改变不了历史,只是徒增烦恼。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什么都不点破,仅仅就事论事,讨论“囚龙”与“握龙”的未来。
“奇术一道,博大精深。因为天赋的限制,就算我们活一百五十年,在这一百五十年里穷尽所有的智力去钻研奇术,所有收获,也只是九牛一毛。于是乎,我们越钻研它,越是遇到无法用正常理论来解释的怪事,越来越造成巨大的困扰。在任何场合之下,我总是说,我只是个奇术界的小学生,永远保持旺盛的求知欲,以有生之涯学无涯之术。可是,当我踏上奇术的高峰时,豁然明白了奇术师的未来使命,那就是维护世界的平衡。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能力越高,责任越大。所以,我那时就明白了,自己把自己推向了两难的境地。任何人都渴望成为一个行业里的高手,但‘高处不胜寒、无敌最寂寞’的境界,却是最令人饱受煎熬的……”她凝视着我,语调平静如水地说着。
光从她的背后笼罩过来,我只看见她的身形轮廓,却看不清她的脸。
能力越高,责任越大。这两句话如同一道枷锁,把世上的最强者带入了无法生还的不归之路,在最终之战中轰然倒下,不能善始善终。
“你要告诉我什么?请直说。”我说。
“我想说的是,这一次西去,也许就回不来了——不,是一定回不来了,因为我连续三次占卜到了‘大风刮掉伞头去’的不祥之卦。你知道‘七王会’的厉害,齐、楚、燕、韩、赵、魏、秦七国昔日瓜分天下,各自占据一大块地盘,互相攻击,战争不断。他们的后代亦是如此,继承了先人们强悍好斗、不甘寂寞的特点,始终都在酝酿着改变世界的超级计划。对于我来说,我的责任就是铲除这些社会的不安定因素,直至将‘七王会’消灭干净,一个细胞都不剩。没有人帮我们,只有我们夏氏一族在独自战斗。从京城到福建,从江苏到青海,一次一次的,只有我们几个人在战斗。幸好,我们已经看到了希望,因为我们有了两个儿子,改变了夏氏一族代代单传的窘况。即使在改变其中一个儿子命运的情况下,我们仍然保住了天成手里的‘囚龙’,于是有机会在三代之内,了断与‘七王会’的天下之争,让中国奇术界彻底平静下来,大家一致对外,不再内讧。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所有的事,然后才能安心地上路……”
她数次提到了“七王会”,但我想她的西行之战一定是大败亏输,毫无所得,因为如今“七王会”还在,而她却再没回来。
“不能再等下去了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盲动,殊为不智,不是吗?你既然已经看到了卦象中的不吉,就必须按照它的指示,趋利避害,顾全自身。否则,占卜之术还有什么意义?”我有些不解。
当然,我知道每个人做任何事都有“非此不可”的理由,即使是飞蛾扑火之亡,也是它趋向光明、拥抱燃烧的特性所致。
“我等不下去了,因为……因为我罹患了绝症,死期不远,只有一个月可活了。不怕你笑话,我必须在这一个月内奔袭十五个地点,尽可能地消灭‘七王会’的分舵。即使不能全歼其有生力量,至少也为将来天成与‘七王会’的战斗减轻一部分压力。每个人都知道‘囚龙’的不祥,但我相信,以他的能力,必定能冲破‘囚龙’之险隘,成为‘升龙’……”
我的泪水突然涌出了眼眶,整颗心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死死地攫住,肆虐地揉搓着。
第154章 神州九刀(1)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我希望自己像一根蜡烛一样,燃烧到最后,奉献最后一份光和热,减轻未来年青一代奇术师们肩上的压力。别怪我无情,我只能尽最大能力安排好未来的事,如果有什么不公平的决定,只是我智力藩篱所限,看不到更高明的路数。为人父母者,谁不希望能一碗水端平,让每一个孩子都按照自己的命运去自由发展呢?世间百代,不如意事十之**,当我面临选择的时候,只能尽力为之,任何自己承担千夫所指。”她哀伤地说。
我望着她的剪影,胸中百感交集,忍不住有屈膝下拜的冲动。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生做?”她幽幽地问。
在那苍老男人、年轻男人面前,她是坚强倔强、说一不二的,但在这里,当她面对着我一个人的时候,却变得温和而柔弱,把所有的为难、不开心全都倾吐出来。
我无法回答,因为“双龙夺嫡”是相术学上的经典例证,任何智者都不能视而不见,假装“玄武门之变”并不存在。
智者是这个人类世界中的繁星,如果连智者都昧着良心说假话,那人类世界距离大毁灭就不远了。所以,我必须说真话,必须承认,她做的是对的,为那婴儿“逆天改命”是这个人生岔路口上最正确的选择。
当年,李世民在玄武门前调集瓦岗山诸豪杰围杀李建成、李元吉之时,已经将兄弟情抛诸脑后,眼中只有江山社稷,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未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早在李世民之前,曹魏才子就已经对这个问题看得无比透彻。
“你告诉我,正确的做法是什么?”那年轻女人仍旧在等待我的答案。
我脑海中又浮现出十年前大明湖畔铁公祠里那一夜,眼睁睁看着大哥夏天成遭受敌人的屠戮,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做的,就是最正确的。”我长叹。
“是吗?你终于同意这种做法了?”她又惊又喜。
我苦笑起来,就算不同意,又有什么意义呢?“凤舞九天龙悲回”针法一出,“逆天改命”已经奏效,那婴儿的未来命途已经被更改,还有什么讨论的意义吗?
“我希望,你预想的都能实现,未来就像你计划的那样,‘囚龙’身上的锁链被打开,一飞冲天,飞得比天更高。”我由衷地说。
即使明知未来结果,我仍然故意骗她,希望她能在去世之前,怀有一个美好的愿景。
“天成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她眼中有了亮光。
我的心又在流血,因为我亲眼看见大哥夏天成遭到屠戮,而桑青红又说,是她亲手把大哥葬在了大明湖湖底。现在,世界上已经没有一个叫“夏天成”的人,所以这女人的计划已经一败涂地,无论“囚龙”还是“握龙”,她身后已经一条龙都不存在了。
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这是一个牌手最大的悲哀。毫无疑问,这年轻女人正是如此,将两条龙毁掉其一,但另一条龙却飞天无路,中途夭折。
这也是命运,是她预料之外的另一种命运之上的“天数”。
她以为窥见了天机,但泄露天机着,必遭天谴。那么,上天给她的天谴就是——“失其双龙”。当她吩咐那苍老男人给手有“握龙”的婴儿“逆天改命”时,就是天谴降临的时刻。
“是啊,你的孩子都会非常出色的。”我低声赞叹。
“我给他占卜过,有‘兰舟催发向日边’之吉相。兰舟是贵人所乘之船,日边是太阳升起之地,也即是东海之外的蓬莱、方丈、瀛洲三大仙山。这个卦象预示着,他能够成为驾临东海的一方霸主。”她说。
我知道那一卦的名字,因为它曾在一本典籍中出现过。
那典籍的名字是《大唐游侠列传》,出自香港的一位著名学者笔下。在书中,那一卦是当时江湖第一奇女子红拂女给虬髯客所占卜的,灵验无比,轰动千年。正是因为这一卦,虬髯客放弃了与秦王李世民争夺中原天下的雄心壮志,转而登舟入海,在东海之上建立了自己的诸岛之国。
这一卦的主要意思是告诫被占卜者必须向东面海上去寻求发展,以舟、水、岛为立业根基,远离大陆,如同水培植物那样发展,才能找到自己的命运之帆。
“那我们就预祝他在东海成功。”我回应她。
不知何时,那孩子偷偷溜进来,趴在年轻女人的膝盖上。
“你为那婴儿出头,想听听我为他占卜的一卦吗?”她又问。
如果那婴儿就是今日的我,从前的预测、占卜已经没有意义,但我还是点点头,示意我想听。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就是我占卜到的——他掌中的‘握龙’已经被‘凤舞九天龙悲回’永久封印,不再有任何灵性,但他居住在曲水亭街老宅,泉水环绕,潺潺不绝,正应了‘水不在深’的说法。也许是他太小了,我看不清他的未来,但我相信,他将来一定是个健康快乐、奋发向上的好孩子。”她微笑着说。
外面,婴儿又哭起来,年轻男人哄孩子的低语声跟着传来。婴儿哭了十几声,又沉沉谁去,没有动静了。
“你身体好些了吗?”她问。
我又点头,后脑的痛楚减轻了很多,应该是那碗草药的功劳。
“如果你有兴趣,大概再过两个小时,到凌晨三点的时候,我要出发去饮虎池街剪子巷和织锦市街两个地方,剿除‘赵王会’的两个据点——你要不要一起来观战?”她问。
我看到她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立刻点头答应:“好,我很愿意。”
她拍拍膝盖上的孩子,低声吩咐:“天成,把我的宝刀拿来。”
孩子非常听话,立刻跑出门去。
年轻女人站起来,摸到墙边的灯绳,轻轻一拉,啪嗒一声,顶灯就亮起来。
灯光极为刺眼,逼得我立刻低头。
“你看,这墙上挂着的,就是我夏氏一族祖传的刀谱。昔日大禹一统天下,又将国家分为九州,每一州对应着一招刀法,命名为‘神州九刀’。数千年来,天下刀法一变再变,衍生为数千以用刀成名的门派,但变来变去,却始终在这‘神州九刀’之内。夏氏一族的子孙只要学会了这些刀谱,就能在冷兵器年代天下无敌。”她轻轻说。
我的眼睛适应了强光之后,缓缓抬头,观看四壁。果然,除了有门的那面墙,其它三面墙上挂着一幅极长的横式古卷,总长至少有十五米,上面画满了挥刀练习的小人。
古籍《尚书??禹贡》记载,大禹分天下为九州,分别是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
汉代刘向《说苑??辨物》中记载:八荒之内有四海,四海之内有九州。
唐代训诂学家颜师古解释:八荒,乃八方荒芜极远之地也。
《尔雅??释地》记载:九夷、八狄、七戎、六蛮谓之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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