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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术之王-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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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方面的交易,否则只会坠入陷阱。

    齐眉微微一笑,垂下了眼睑。

    他很聪明,既然“以无辜眼神害人”这一招不能奏效,立刻收敛起来,等待下一次机会。

第138章 九命(3)

    “外面一定发生了一些对我们不利的事——”影子转头看着那巨鱼。

    他以巨鱼的表现来决定下一步的举动,可见,那巨鱼已经成了他心中的指南针与图腾。

    齐眉没有应声,这种“疾风知劲草”的时刻,他绝对不会强行出头的。

    “血胆蛊婆会处理好的。”楚楚接话。

    她走近玻璃门,屈右手食指、中指在玻璃上轻叩了两下。

    血胆蛊婆回头,脸色凝重至极点。

    “去看看,电梯是我们的第二通道,必须确保它畅通无阻。”楚楚吩咐,“必要时,杀戒全开。”

    血胆蛊婆点头,然后垂手紧了紧腰带,挽着她的竹篮,慢慢地穿过长廊。

    “大哥,别担心她。她是数一数二的苗疆巫蛊高手,对敌经验极其丰富,任何危险的状况之下,都能狙杀敌人,全身而退。”楚楚与其说是在解释给我听,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无论如何,血胆蛊婆已经老了,在这个年轻人横扫一切的年代,年龄已经成了不容忽视的硬伤。

    我走上前,轻轻伸出右手,挽住楚楚的细腰。

    她轻叹了一声,身子一软,头枕在我右肩上。

    我们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各自内心的复杂情感,大战在即,片刻温存也许能冲散战争带来的阴霾。

    “这一次,最大的变数就在哥舒飞天身上了。”她轻轻地自言自语。

    我同意这种说法,因为哥舒飞天此刻介于“人与非人”的微妙境界,是唯一不能被敌我双方准确界定的一个特殊角色。

    这一战中,最奇特之处在于,我们也许能亲眼目睹传说中的鲛人参战。可惜,任何媒体都没有机会亲临现场做报道,否则,山东卫视、济南电视台等等新闻媒体就算冒着生命危险,也会深入“镜室”抢头条新闻。这样一场奇术师之间的战斗,比起海湾战争、阿富汗战争、*逆袭、九一一双子大厦撞机等事件来,其劲爆程度都超出百倍以上。

    “抱紧我。”楚楚瑟缩了一下,似乎娇小的身体已经耐不住地底的深寒。

    我无声地拥她入怀,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察觉她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如同风中之烛般虚弱。

    “等一会儿,我就出去。”她说,“有些灾祸,避是避不开的。况且,我到济南来,为的就是解救玉罗刹,那是我最重要的使命。现在,我感觉到,玉罗刹正被‘九命’缠身,已经危在旦夕——”

    影子与齐眉就在我们身后,但事急从权,我和楚楚已经顾不得别人怎么看我们,只要能借着这短暂的休憩调整状态,就可以确保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够以平常心对敌。唯有保持平常心,才能活着出去,活着回来。

    “驰援固然重要,但你必须活下来,才能有机会救别人。”我心里充满了对楚楚的怜惜。

    上天不公,红颜薄命。她是如此完美的一个女孩子,但上天偏偏让她诞生于毒蛇猛兽遍地乱走的苗疆,更让她承担起拯救玉罗刹的重任,陷她于刀山火海、剑阵枪林之内。

    “也许是最后的机会了,我年轻,等得起,玉罗刹却等不起。最关键的,她若陷落为幻戏师掌中的傀儡,则苗疆巫蛊所有门派的秘密,也会一起成为日寇的囊中之物——那是天大的灾难。众所周知,日寇也在等待着这一刻,因为玉罗刹的诅咒是锁在日寇国运上的桎梏。她死,这桎梏就自然失效,亚洲大陆的命运之舵就要再度转向了。大哥,我就算粉身碎骨,也担不起这等大罪来。”楚楚的表情渐渐变得无比严肃。

    玉罗刹的诅咒发生在七十年前,而这其中的道理十分复杂深奥,只有真正关注中日关系的人才能理顺。

    日本岛民智商极高,看他们的明治维新、甲午海战、二次侵华以及二战后经济上迅速崛起、日货卖遍全球等所有的表现,可知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将像伟大的物理学家阿基米德那样,可以用一根竹竿撬翻地球。

    值得庆幸的是,玉罗刹的诅咒消灭了日寇所有的翻身机会。七十年来,日本从火速复兴到因房价之祸,一起一伏,国运颠覆,上演了经济毁灭的多幕剧。表面上看,是美国高级经济学家巧妙地狙击了日元,用一场漂亮的货币战争把日本经济送上了断头台,但所有通读历史的中国智者知道,那正是诅咒的力量,令日本国运无法走向真正的昌盛。

    所以,楚楚对于玉罗刹的拯救与幻戏师门派的大肆进攻所针对的都是同一个焦点,那就是日寇国运的成与败。

    “楚楚,我陪你一起去。”我毫不犹豫地说。

    这是关乎大国命运的一战,楚楚能以身殉国,我又怎敢暗室苟活?

    我不是齐眉,做不到“墙头草、随风倒”,也做不到“大难来时事不关己”。

    “大哥,你在这里,会发挥更重要的作用。外面的事,有我带领血胆蛊婆去做就足够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跟随我、陪伴我,我已经习惯了。”楚楚惨淡地一笑,已经是面无血色。

    我更紧地拥着她,恨不得将身体化为一副坚不可摧的铠甲,为她挡开一生中所有的风刀霜剑。

    “我陪你,我们大家必须好好地活下去,直到胜利来临。”我微笑着在她额头印下深深一吻。

    楚楚一惊,随即无声地微笑,笑容在她脸上如花朵般层层绽放。

    那时节,血胆蛊婆已经走到电梯门口,举手揿下了电梯按钮。

    啪的一声,巨鱼的尾鳍一甩,在屏幕上炸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两面墙上安置的都只是高清晰度大屏幕,大鱼、巨鱼游动所发出的声音则是从屏幕侧面的内置音箱中传来。我确信饲养它们的鱼缸就在左近,因为影子若想感知它们带来的灵气,就只能在有限范围之内进行。

    “不是个好兆头。”影子低声警告。

    我的心猛地一沉,立刻按下了玻璃门右侧的开门键。

    玻璃门滑开,我和楚楚同时举步,越过门槛,大步向前。

    长廊里十分阴冷,从大厅里出来,就像由秋天一步跨入寒冬似的,冷得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镜室’里每一层的结构和布置都不一样,所带来的气场、承接的地气也都各不相同。设计者之所以做出这样的规划,就是想让使用者获得最好的居住体验,借‘地利’二字最大限度地与大自然融为一体。那样的话,所有人的工作就更容易出成绩。在这一层,每一条激光都能在瞬间转化为摄氏一千度的‘强力光刀’,将伪装杀入的敌人切割成烧熟的碎片。影子选择了那个大厅作为鱼神的供奉之地,正是看中了它的高度安全性。竹夫人名为‘镜室’的统御者,但她自己也知道,那只是一个虚名而已。真正能够驾驭‘镜室’的,是上头的大人物。”楚楚边走边向我解释。

    此刻,一道激光正巧落在我的鼻尖上,除了颜色不同之外,我没有任何感觉。

    如果它转变为摄氏一千度的高温射线,那么这条走廊立刻就变成了人间活地狱,任何人都没机会活着穿过它。

    “‘九命’属于官大娘,又被‘镜室’的棱镜系统详细地分解出来,形成九种不同的生命形式。我不明白你刚刚所说的,为什么‘九命’会纠缠玉罗刹?”我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楚楚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我确实收到了蛊虫发出的讯号,是在地下四十四、四十五层的位置。现在,我必须赶到那里去。”

    我抬头看,电梯已经抵达,门口上方的液晶屏显示“十五”的阿拉伯数字,可知我们是在地下十五层。

    电梯门缓缓滑开,我的视线被站在门前的血胆蛊婆挡住,暂时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形。

    突然间,血胆蛊婆的后背炸开了一道血箭,随即有一件直径约半寸的圆柱形物体由她后背的肩胛骨之间突兀地贯穿出来。

    血胆蛊婆骤然遇袭,却并不后退,而是向前一扑,撞入电梯里去。

    此刻我才看清,那电梯之中竟然站着一个单手打伞的黑衣老男人。

    电梯里不会下雨、不会滴水,自然不需要撑开雨伞,但那老男人却笔直站着,一本正经地屈着左臂,将一把老式的黑色长柄雨伞撑得直上直下。他的另一只手里握着一件杀人的兵器,此刻一收一刺,二次贯通了血胆蛊婆的身体。

    电梯门缓缓关闭,我最后一眼看到,血胆蛊婆不顾自身重伤,沿着那圆柱形兵器向前突进,已经扑到那老男人身上。

    我和楚楚向前飞奔,两人同时举手,在电梯键上连摁了十七八次。

    “我没见过那人——血胆蛊婆完了!”楚楚在极度悲愤的情况下,仍然保持冷静,及时地跟我沟通情况。

    奇怪的是,我虽只见到那老男人三秒钟,他却给了我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电梯一路下行,液晶屏上显示,它停在了地下四十五层。

    就在我们脚下,血胆蛊婆的鲜血喷溅为一幅触目惊心的红色抽象画。我不得不确信,她在连遭重击的情况下,几乎已经生还无望。

    电梯停了约一分钟,再次开始上行。

    楚楚高举双手,在电梯门中间的缝隙上连拍了三下,立刻有两条一寸长的黑色细虫从她指缝里出现,沿着那只有一毫米宽的缝隙扭动着身子钻了进去。

    “即使杀了那人,血胆蛊婆也活不了了。”楚楚并未被愤怒冲昏头脑,仍然明了局势,方寸不乱。

    “这是意外。”我想安慰楚楚,但一想到她与血胆蛊婆的关系,其余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其实,我们苗疆炼蛊师都知道,一旦踏出苗疆,就准备马革裹尸而还。炼蛊师的使命就是无休止地战斗,否则的话,大家都可以老老实实地去种地、采茶、捕猎、捉鱼,做一个与世无争、生死全在山中的无知苗民。我们选择做炼蛊师,就是不甘心生命总是平庸无奇,要让自己如新年的火把一样,烈烈地燃烧起来,烧尽黑暗,独占光明。我们准备好迎接胜利,也准备好承受失败,所以无论最后落得什么下场,都不会有任何抱怨与仇恨。我们临死时,只会告诉上天,我来过,奋斗过,现在是回去的时候了。”楚楚淡然述说,仿佛血胆蛊婆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她已经做好了为陌生人收尸的准备。

    电梯又到,两扇门左右滑开。

    黑衣老男人已经不见,电梯里只有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血胆蛊婆。

    她单膝跪在地板上,胸口至少有六个血洞,而她体内的鲜血已经几近流干,只是断断续续地由血洞中滴落。

    楚楚抢上一步,把血胆蛊婆揽在怀中。

    我伸出右脚,卡住电梯门,不让它自动关闭。

    “我……尽力了……噬魂藤已经……噬魂藤的种子已经布在敌人身上……他到哪里,那种子就跟到哪里,但我来不及做更多,敌人快……得像鬼魅……还有更厉害的人物在下面,强敌……在下面,我们绝非其敌,听我说,不要下去……我死不足惜,你不能下去,那里太危险,敌人太强大,‘镜室’已经守不住,快回去,撤回去……千万不要打头阵,这里是中原,巫蛊之术远离苗疆,失去根基……楚楚,回去,回苗疆去……不要像玉罗刹那样,那是死路一条……楚楚,好好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血胆蛊婆已经神志不清,嘴里语无伦次。

    楚楚无言地抱着她,任由对方身上的血染红了自己的衣袖。

    我知道。血胆蛊婆深爱着楚楚,因为楚楚是她的亲生女儿。虽然楚楚的存在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但人是无法主宰生命的,生命的来与去都是上天所赐,人只能被动地接受。所以,血胆蛊婆的一生真的是痛苦之极也尴尬之极,既不被楚楚承认,也不敢远离,始终跟随在楚楚身边,用生命守护着自己唯一的女儿。

    刚才,电光石火的一照面间,血胆蛊婆当然也可以选择后撤,只中敌人一刺,借以保全性命。

    她冲入电梯,只是担心那老男人杀出来伤了楚楚。于是,她用自己的身体和性命缠住了敌人的兵器,一个人永坠地狱。

    这是一次救赎,她这样做,已经完全抵消了将楚楚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原罪。

第139章 杀人偿命,不留尸骸(1)

    “你放心走,我去取那老男人的狗头来祭奠你。”楚楚淡淡地说。

    血胆蛊婆伤势极重,没听完楚楚这句话,已经沉沉地离去。

    “大哥,你回去吧,我一个人下去。”楚楚死死地抱住血胆蛊婆,眼中无泪,但声音却已经被泪水湿透,仿佛已经哭了三天三夜,连嗓子都哭得沙哑了。

    我放开右脚,闪身跨入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闭,向下急坠。

    “大哥,报仇是我自己的事,你没必要下来。”楚楚的语调越来越冷。

    “我陪你出来,就要带你回去。”我回答。

    “好,我记着你这句话了,那我们就一起来,一起走。”楚楚的嘴角牵动了一下,脸上浮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将自己的脸贴在血胆蛊婆的额头上,轻声呼唤:“妈,你睡吧,这一次,再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安心睡吧。你知道的,女儿已经长大,足可以独自承担风雨了。去吧,去吧,魂归三千里苗疆,去花椒树下做个好梦。”

    稍停,她又自言自语:“这是我第一次叫妈,也是最后一次。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从此以后,我活着没有牵挂,死了也没有牵挂,这样极好,极好……”

    我理解楚楚此刻的感受,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是在失去了之后才认识到它的重要性,但那时已经追悔莫及。

    自从初次见面以来,我对血胆蛊婆一直持排斥态度。在老宅中,她诡异莫名地出现,操控鬼脸雕蝉,高高在上,万分倨傲,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身为苗疆炼蛊师,她或许根本没有把济南城的奇术师看在眼里,只肯对楚楚一个人俯首称臣。

    现在,当她挺身而出,以宝贵的性命保卫楚楚,既是尽忠,也是充分表达了一个为人母者的舔犊深情。

    单就这一点而言,她尤其值得我们年轻人尊敬。

    我单膝跪地,默默地送别血胆蛊婆。她是楚楚的生母,也是我的长辈,绝对担得起我这一跪。

    “谢谢,我代她谢谢你。”楚楚低声说。

    “不要太难过了,未来的路还长。”我轻声劝慰她。

    “我不难过,只是突然感到无比轻松,原先心里所有的禁忌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苗疆古训中,第一百二十二代的云脉长老曾留下铮铮箴言——敌人以惨烈手段屠杀我族,我必以千倍凄厉手段还击,直至将其五代九族诛杀一空,方能消仇解恨。这一次,敌人已经成功地点燃了我胸中的怒火,这是最好的,因为这样一来,巫妖震怒,蛊族爆燃,没有人再小心控制情绪,我也就根本不必为任何战争结局而感到内疚。大哥,你什么都不要做,只跟着我,看我如何吞噬这千军万马。”楚楚的语调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越是这样,我对未来这场战斗就越是感到担心。

    被仇恨点燃的炼蛊师重装上阵时,只会不择手段,以最犀利、最狠辣的手法杀敌,完全超出人性可控的范围。

    我不想看到那样一个心理扭曲的楚楚,但更不想眼睁睁看着她被仇恨和悔恨击倒。

    电梯下行,在地下四十五层处停止。

    当电梯门缓缓滑开之时,楚楚放开血胆蛊婆,无声地站起来,带头走了出去。

    这一层的建筑结构十分简单,既无长廊隔墙,也无多余装修,完全是毛坯状态,忠实再现了建筑物的原貌。

    我们一走出电梯,就站在一个空旷无物的大厅里。

    粗略估计,这大厅的长度超过一百米,宽度接近六十米,如同一个没有铺贴人工草坪的标准尺寸足球场。

    如我所料,靠近电梯门的地面上有带血的鞋印,也有淋漓的血迹,都是那老男人离开电梯时留下的。

    我俯身观察鞋印,发现那竟然是老式的三节头军用皮鞋留下的,而这种皮鞋流行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沉重笨拙,样式呆板,如今已经很少有人穿着了。

    “大哥,你对那老男人有印象?”楚楚低声问。

    我不得不承认,关于老男人的身份,在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过,这答案却荒谬到了极点,以至于我根本无法开口回答楚楚。

    楚楚蹲下身,在两只袜口上轻轻一捋,然后双掌平按在地面上。很快,八条灰色的小蛇从她指缝间游走出来,每一条都仅有一支铅笔的长度,看起来毫不起眼。

    “去,找到他。”楚楚挥手,八条小蛇便向着八个方向蜿蜒游走。

    我希望自己的答案不会误导楚楚,因为那个老男人像极了我从前经常在曲水亭街见到的一个人。其实,曲水亭街上的老街坊都见过这人,但因为他的行为有些古怪,所以大家都没有愿意主动搭理他的,更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与来历。

    这老男人即使在烈日炎炎的盛夏,也穿一身黑色毛料中山装,而且所有的扣子系得严严实实,包括领口的挂钩都勾在一起。他的脚下常年穿着这样一双黑色三节头军用皮鞋,手里也总是拎着一把长柄黑伞。所有人都知道,这老男人穿过曲水亭街的路线总是一成不变的,由天地坛街到泉城路,再拐到芙蓉街,由芙蓉街中段的关帝庙向东,去往王府池子街,最后折上曲水亭街,一路向北到百花洲。之后,他会沿着明湖路向西,进入贡院墙根街,消失于省府前街的鞭指巷附近。

    以前,大家都以为老男人是脑子不好使,才会整日绕着曲水亭街瞎溜达,跟其他的精神病、神经病都差不多。所以,大家再见到他都习以为常了,既不惧怕,也不讨厌。

    我绝对没想到,同一个老男人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出手如风,一照面就击杀了苗疆高手血胆蛊婆。

    “他是曾经出现在曲水亭街上的路人,没人知道他有杀人的手段,都以为他是个疯子。我不确定电梯里出现的是不是他,或许只是个外表差不多的人……楚楚,我希望这答案是错的,因为这太荒谬了,曲水亭街上不可能有杀人的疯子。”我的解释非常混乱,因为我自己的脑子也乱了,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导致了这种怪事出现。

    “无论他是谁,都得死。”楚楚淡淡地说。

    我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使劲揉了揉,这样能让自己的思路顺畅一些。

    楚楚说得没错,那老男人是谁并不重要,因为他杀了血胆蛊婆,就必须血债血偿。一日之内,济南城内外走过路过那么多人,每个人都只不过是小小的蚂蚁而已。甚至于这些人连蚂蚁都算不上,只是微不足道的蜉蝣或者细菌。

    “杀了他为血胆蛊婆报仇”——这才是我们乘着血淋淋的电梯下来之后的核心思想。

    这个大厅没有能够让人匿藏的犄角旮旯,一眼就能全都看遍。唯一能出现变化的,只能是通向步行梯的两扇地簧门,还有头顶那七八个裸露着的空调出风口。

    “他没在这里。”我说。

    “没事,我们可以等,直到八灵蛇将他找出来。”楚楚靠墙而立,从容不迫地说。

    她释放了那八条小蛇之后,一直都垂着眼帘,并不在意这大厅里的情况。

    电梯没有异动,可见自从我们下来后,影子、齐眉等人并没有要施以援手的打算,任凭我俩孤军奋战。

    “大哥,别担心,影子留着强劲的后手,北方哥舒一族的忠臣已经全部赶到济南城,就在左近。我得到的消息,蒙古史上最著名的奇术师组织‘幽燕十八骑’也奉召而来。他们最擅长使用搜灵之力救人破敌,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一定能大显身手。另外,我还知道,哥舒水袖召集了位于黄河入海口的一队奇术师,最擅长海战、水战、沙战。至于齐眉,早就安排手下一批市井豪侠,分散至主城内各个路口,一旦战斗开始,就会搅乱交通秩序,造成全城大拥堵,使得日寇的后续驰援部队无法快速抵达镜室。还有,济南城是藏龙卧虎之地,不算竹夫人在内,至少有几百奇术师暗中获得消息后,期待着中途加入战局,在剿灭日寇的战斗中扬名立万。地利地利,这一战中方完全占据了这一点,战争还没开始,就已经牢牢握了三成胜算在手中。”

    楚楚的解释入情入理,因为任何人都知道,济南是个“抗日之城”,“抗日”已经成了浸淫于济南人骨子里的民族基因。

    这些对于敌人来说的“不利”因素,敌方也一定会考虑清楚,而不是盲目地钻进中国人的口袋阵,就如中国古人所说——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我期待影子的计划能够奏效,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复仇,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跟济南沾边的奇术师都已经被惊动。

    “无论如何,事情在向前推进。如果人人都肯竭尽全力,这一战,必胜。”楚楚说。

    我伸出手,握着她冰冷的手。

    “楚楚,你冷吗?”我紧握着那双手,再次清楚地感觉到,“镜室”之所以存在,是借用了“至阴至柔至纯至粹”的地理元素,已经把“阴”字发挥到极致。

    物极必反,如果强行去追求“以阴柔制敌”,未免已经走向了偏执的极端,并非万无一失的稳妥之策。

    “大哥,谢谢你陪我下来,我心里很暖。”楚楚回答。

第140章 杀人偿命,不留尸骸(2)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地簧门外突然传来数人急速奔跑之声。

    楚楚不动,我也不动,只是盯着那地簧门,不断地猜测会有什么人第一个闯进来。

    我希望那是竹夫人的手下,但也觉得希望不大。按照我的所见所闻,“镜室”里工作人员极少,竹夫人已经把冰湖划为主战场,自然会命令所有的手下去解决冰湖抽水的终极问题,再也分不出多余的人手处理这边的事。唯一的答案——门外奔走的全都是敌人。

    一想到我们两人孤军深入至强敌环伺的地底,我立刻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大哥,今天如果有一个人先死,那就一定是我。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事都重要。从我记事起,我对身边的任何人、事、物都不看重,觉得那些全都毫无意义,直到你闯入了我的世界。你像一道电光,劈裂黑暗,带来光明,让我的世界从此不同。你是最好的,即使我们只能保持不完美的关系,我仍然坚持认为,你是最好的,无人可以匹敌,没人能够取代——”楚楚的话炽热无比,但她叙述时的音调却是冷静而喑哑,可见她此刻的心正被失去血胆蛊婆的痛苦挟持着。

    苗女多情,但我却没有资格接受她的崇拜与爱慕,因为我身边已经有了唐晚。

    “楚楚,你还这么年轻,只要活下去,就会有美好的未来。”我试图鼓舞她,解开她必死的心结。

    “是敌人不想让我们活,所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用他们的血,还血胆蛊婆流下的血。自古以来,中原人只是大言不惭地批评苗疆炼蛊师有多凶残,他们从未想过,在漫长的历史循环中,我们苗人经过了多少歧视与迫害?人是会变的,被伤透了心的苗人也能学会伤别人的心。这一次,我要将杀了血胆蛊婆的凶手化为齑粉,让所有敌人记住苗疆炼蛊师的杀人手段。”楚楚幽幽地说。

    此刻,她的眼珠表面布满了血丝,浑身都散发着腾腾杀气,已经变成了一尊怨气冲天的战神。

    地簧门一开,当先进来的竟然是个穿着黑白山水旗袍的盘发女子,手中掂着一把青色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挥动着。

    她的五官十分匀称,只是双眉微微皱着,眼中写满了疑惑。

    “不是她。”楚楚摇头,“但她恰好经过这里,是天意要她赶来送死。”

    “镜室”是个科研机构,内部人员不可能穿成这个样子,所以楚楚立刻将对方判定为敌人。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女子遥遥地望着我。

    我不懂她的意思,只是默然不语。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女子口中颠来倒去都只是这一句话,眉宇深锁,仿佛藏着无尽的疑问。

    我试探着问:“你是谁?”

    她应声反问:“我是谁?你知道我是谁?”

    我当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我看到她手中的团扇扇面上写着六个草书小字,依次念来,却是“小火柴大鱼头”这几个字。由这几个字,我立刻联想到一个曾在影视剧中出现的济南美女,而该美女又经史学家、民俗专家考证,她的确曾居住在济南大明湖南岸的百花洲深处,并且其姓名与家族都可以在济南清代户籍花名册上查到。该美女的家族祖传烹饪秘技,济南城内最大、最火爆的几大酒楼全都属于其家族所有,而在所有秘技中,独有一道菜名曰“小火柴大鱼头”,当年深受乾隆皇帝青睐,是载入宫廷上八珍席的压轴菜。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一切都是拜官大娘所赐。”情势所限,我无法详细解释官大娘“九命”的复杂之处,只能概略地讲,九个人、九条命附着在官大娘身上,就像九只异鸟栖息于同一棵老树上一样。老树健在时,九鸟相安无事,各个潜伏隐形,虚度光阴。等到老树一死,九鸟就各自单飞,彼此间不受任何限制。这九鸟的性质与品行不同,有些坏到极致,有些则善到极致,不可一概而论。

    我知道这女子是官大娘“九命”之一,在“镜室”棱镜的分解之下,已经产生了无法窥其原貌的改变。

    我也知道,“镜室”棱镜分解的先进技术和科研设备无与伦比,绝对不是吉娜带我去参观的那一小部分,肯定要大得多、复杂得多。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女子转身向外走。

    我无法留住她,因为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地簧门打开时,女子侧身,翩然而出,脚步如行云流水一般。

    “你对她有兴趣?”楚楚问。

    “我只对凶手感兴趣。”我据实回答。

    “她不是凶手,但我感觉到,凶手已经逼近。”楚楚低声说。

    地簧门轻轻晃荡着,并没有立即静止下来。

    外面,步行梯上再次恢复了寂静。

    我在脑海中回想着官大娘的模样,细数她为曲水亭街所做的那些贡献。老济南人仁义,街里街坊之间互相帮忙时,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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